——天氣確實(shí)挺好。

    玩水都不會冷的那種好。

    露爾這么想著，又歪頭看了眼身邊自顧自淡然喝茶的司則儀，伸手塞了塊綠豆糕進(jìn)嘴里嚼。

    她百無賴聊地鼓著腮幫子，對著空氣干瞪眼。

    不太明白明明她沒有落水也安全得很，為什么現(xiàn)在只能在這里坐著。

    司則儀鳳眸微側(cè)，瞥了眼露爾。

    后者毫無所覺，反倒動作忽地一頓，想了想，可能是覺得那綠豆糕挺好吃，又伸手拿了塊塞嘴里。

    咬著綠豆糕，葡萄眼又落在了粉嫩嫩的荷花酥上，瞬間綻出晶亮的光芒。

    注意力就這么自然而然地從女子偏移到了食物。

    露爾咬了口荷花酥，發(fā)出聲輕響。

    她有些驚奇。

    為什么東方大陸能有這么多好吃的東西，連同一種食材都能做出這么多口感不同味道不同的花樣來，還好吃。

    ……簡直太神奇了。

    宿逸甫見司則儀完全沒理女子的意思，又看了眼專注吃東西的露爾，額角抽了抽，為了避免人家尷尬，只好親自上陣，對女子笑應(yīng)道，“微服出巡，不必多禮?！?/br>
    端的是一副得體的帝王做派。

    女子掩去心下情緒，對宿逸甫抿唇笑，“陛下說的是?！?/br>
    她看向露爾，佯裝好奇問道，“這位姑娘是？”

    其實(shí)剛剛她就想問了，但露爾之前的反應(yīng)實(shí)在是太平淡，隨后又專注于吃東西，讓她一時不好問得太直接。

    宿逸甫跟著看向露爾，然后默了默，發(fā)現(xiàn)自己竟答不上來。

    ……除了知道這姑娘叫“路兒”，他是真什么都沒從司則儀那邊問出來。

    “這個么，你就要問國師大人了?！彼抟莞p咳一聲，把問題推回給了司則儀。

    這可不是他不想幫，實(shí)在是他幫不了。

    更何況，宿逸甫也挺想知道露爾到底是個什么身份，居然能讓司則儀這么破戒，撿回府不說，連出門都帶著。

    就差捧在手心里了——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楊穗鶯原本還以為露爾是宿逸甫身邊又一個得寵妃子什么的，聞言一愣，詫異看向司則儀。

    ……居然不是陛下帶過來的？

    可，司大人從來都不會與什么女子多親近的。

    且據(jù)她所知，司則儀自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起就是孤身一人，這么多年，也從未見他與什么人密切來往過。

    楊穗鶯左手暗暗握拳，面上卻是含笑問道，“那司大人可否為小女解惑？”

    露爾聞聲扭頭，也有點(diǎn)好奇司則儀要怎么解釋自己的身份。

    ……唔，還是認(rèn)真聽一下，說不定她以后還能套著給其他人類解釋。

    然而司則儀甚至都沒有抬眼，便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不可?！?/br>
    先不說露爾本身所接觸的知識面一旦放進(jìn)東方人類里會是個異類，就說楊穗鶯……還不值得他特意去解釋什么。

    露爾正吃著點(diǎn)心準(zhǔn)備觀摩學(xué)習(xí)，聞言就是一愣，還差點(diǎn)沒把自己給嗆住。

    東方人類之間原來都這么直白的嗎……那她以后碰到這種問題也直接拒絕？

    真的不會不禮貌嗎。

    司則儀看她一眼，指尖輕點(diǎn)桌面，示意露爾喝幾口花茶，免得噎著。

    露爾對他訕訕一笑，捧起杯盞默默擋住自己的大半張臉，低頭抿了小口。

    甚至莫名不敢去看楊穗鶯的神色。

    并且感覺目前的情況有點(diǎn)奇怪……但要說哪里奇怪，露爾又說不上來。

    宿逸甫盯著敲完桌子后、又恢復(fù)入定狀態(tài)的司則儀好幾眼，挑眉，輕嘖一聲。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無微不至的程度……不過說來也是，司則儀平時自己就挺墨跡的，各種小細(xì)節(jié)都要糾結(jié)，必須要做到一絲不茍——現(xiàn)在只是連帶著多糾結(jié)了一個人而已。

    至于外人，并不在司則儀的糾結(jié)范圍之內(nèi)，自然也懶得去管。

    楊穗鶯笑容微僵，緊接著又反應(yīng)過來，主動且誠懇地表示理解，“……是有什么無法告知的緣由嗎，是小女考慮不周，還請司大人不要計(jì)較?！?/br>
    “嗯?！彼緞t儀冷淡地應(yīng)了聲。

    “……那，”楊穗鶯暗自咬牙，目光略過宿逸甫，落到了露爾身上，再次笑著關(guān)切道，“你真的沒事嗎？”

    宿逸甫歪撐著臉，已經(jīng)完全是看好戲的狀態(tài)了。

    不得不說，這尚書家的嫡女演技還是挺不錯的，這么久都沒崩狀態(tài)?？上緞t儀看不上吶，她演得再好也是白搭。

    露爾微愣，話題還是繞回自己身上了。

    “我真的沒事。”

    說完，微頓，她想著自己真不是那么脆弱的龍，這個人類未免也太過擔(dān)心了一點(diǎn)，于是認(rèn)認(rèn)真真又不太好意思道，“……其實(shí)我會游泳，而且剛剛只是想玩水來著?！?/br>
    “你之前叫的時候我才剛碰到水，手都沒來得及浸下去，所以什么事情都沒有，你不用那么緊張?！?/br>
    原本露爾還覺得這個人借她去接近司則儀有點(diǎn)不太討龍喜歡呢，現(xiàn)在見她這么關(guān)心自己，突然又覺得這個人類可能沒那么壞。

    ……可能，真的是眼睛不好沒看清？

    畢竟她剛剛也沒解釋清楚。

    而且，就算不是好意，想想那也是為了接近自己的心上人嘛。

    露爾現(xiàn)在瞧著楊穗鶯努力找話說的樣子，覺得，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