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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秋崖愣了一瞬,隨后笑意盈盈:“好,好,都聽眠眠的?!?/br> 江未眠自然聽出來她是在敷衍她。月秋崖就把她當(dāng)小孩子哄。 于是她只能依靠自己了。 她咬咬牙,晚上又去探望了郁宿舟一次。 少年神色平靜地坐在柴禾堆上,望著她。 說實話,江未眠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奄奄一息的小變態(tài),但是明顯,小變態(tài)現(xiàn)在狀態(tài)不錯。 江未眠看出了他明顯的戒備之意,立刻道:“你不必緊張,我一個人來的。阿爹和月jiejie他們都不在,你不會挨罰。” 她靠近過去,正準(zhǔn)備說話,郁宿舟先開口了:“你來看我了,阿眠?!?/br> 語氣篤定到讓江未眠幾乎以為自己已經(jīng)被他看穿了。 隨后郁宿舟站起身來,神色自如地合上柴房的門扉。 江未眠露出微微訝然的神情:“你好了?” 郁宿舟是被自己一拉,摔下臺階了啊。背她回來的時候,都是一拐一瘸的。 這也太快了吧。 若說江未眠的身體是紙片做的,那郁宿舟的身體可能就是金剛石做的。 “嗯,我向來好得快?!庇羲拗鄣?。 江未眠想想也是,畢竟他也算是個邪門體質(zhì),煞氣重,自己最煞的話,應(yīng)當(dāng)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百毒不侵吧。 他神情不甚熱絡(luò)。 “晚上了,我記得月秋崖告訴過你,讓你晚上不要出門?!鄙倌旰谏念~發(fā)落在瓷一樣的肌膚上,遮擋住了他的眉眼。 江未眠心頭一跳,大抵知道他也許知道了什么,于是摸了摸懷里那溫?zé)岬臇|西,定了定心。 她是來看他的,還給他帶了東西。 “有什么事嗎?”他聲音冰冷倦怠,隱隱有逐客之意。 江未眠蹲下身,笑得燦爛:“我來問你,六月初五的荷花節(jié),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br> 那一個夜,蓉城齊歡,淹沒了江家眾人的凄厲慘叫,煙花四射,掩蓋了江家映照天際的血色火光。 少年勾起唇笑了笑,他是笑起來柔媚的眼型,卻因為凜冽的眉,沒那么露骨,反而顯得更加惑人。 “如果,”他聲音很低,“活著的話。” 江未眠抓住他的手:“我不會讓你死的?!?/br> “月jiejie她們只是誤會你了,我知道的,你絕對不會害我……” 話還沒說完,猛地一個肘擊落在肩頭,她便被推倒在地。 少年終于抬起眼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他身體還沒好全,如今半跪在地,將她壓制,冰涼的手指,寸寸在她脖頸收緊。 他今日未束發(fā),烏黑冰涼的長發(fā)落在她脖頸間。 雪白的面頰上一雙墨玉棋子似的眼眸毫無感情地看著她。 二人幾乎鼻息相貼——但是他只要收緊手指,就是陰陽兩隔。 江未眠頓時覺得自己方才說得太多了——什么叫做“你絕對不會害我的”? 因為他不會害我,只會想害死我。 “郁宿舟?你做什么?”她艱難地從喉嚨口擠出來破碎的字句。 郁宿舟眼眸中冷靜到近乎冷酷。 他歪了歪頭,依舊笑得溫柔。 “你猜?” “阿眠,剛剛就說了,月秋崖說了,晚上不要出門?!?/br> “你就不怕,你掐死我,被我阿爹發(fā)現(xiàn)?”江未眠用力拍打他的手。 “不會的?!鄙倌曦垉核频难劬Σ[起,“你不是說,你一個人來的嗎?” 江未眠:我殺我自己。 她已經(jīng)猜到了,他絕對不會留下她的尸體成為把柄。 最有可能的是,她被鏡中魅吃掉,或者被鏡中魅替代。 “為什么?”江未眠努力看清他的臉。 玄色衣袍袍角落在地上,鋪展開來,他容顏如雪,月色中有如縹緲精靈。 “為什么?”郁宿舟重復(fù)一遍,“你的月jiejie,要殺我?!?/br> 正義之士,誅殺妖邪。 “荷花節(jié),”他微微一笑,“……活著的話,自然可以去的?!?/br> 少女不斷掙扎,奈何力量懸殊。 這讓郁宿舟想起了那只小鳥,被他以符紙的力量束縛殺死。 他不喜歡殺。殺戮都是無趣的。 但是,他更不喜歡被控制。 江未眠渾身放松下來,也不再掙扎,稀薄的空氣,急劇跳躍的心臟。 溫?zé)岬牟鳖i握在郁宿舟掌心。 “我命令你,松開我……”她費力啟唇。 郁宿舟右手腕的鐲子rou眼可見地一緊,他臉色煞白。 他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憑借江未眠這個身板,那手鐲還來不及威脅到郁宿舟命門,她就一命嗚呼了。 竟是,寧愿斷了一只手,也要把她殺死嗎? 也是,對于小變態(tài)來說,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毫發(fā)無傷地將她殺死,但是一只手臂,換來自由,小變態(tài)也不會覺得虧。 只是,她死后,他絕對會把斷手的事情,記在江家和月秋崖他們身上。 他向來睚眥必報,不是好人。 她唇齒間流瀉出淺淺幾個字:“郁……郁哥哥……”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 自她的懷中,落出來一包熱乎乎的東西。 郁宿舟掌心仿佛被什么灼燒了一下,一時竟然有些怔忪。 少年眼底的迷茫倒映在江未眠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