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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江未眠伸手去拉江老爺,未料江老爺青筋滿面,將她手往暗道里一塞,便要關上暗道閥門。 系統(tǒng)從未見過江未眠這樣不穩(wěn)定,她滿眼恓惶:“爹,你干什么?” 她奮力推開那即將合攏的暗道閥門:“爹,讓我出去!” 江老爺面皮都在顫:“快走!” 江未眠明白了,她臉色迅速蒼白下去:“爹,爹,讓我出去!” 她素來是個體弱多病的,如今這樣僵持,也逐漸脫力,滿臉的虛汗。 只聽江老爺一聲痛苦慘叫,江未眠透過縫隙看到了,那行動遲緩的人,正是已經(jīng)被咬死的老管家,他如今雙眼失去聚焦,死死合攏口齒,咬在江老爺?shù)挠冶凵稀?/br> 江未眠呆了一瞬,隨后拿個地道里的石頭,猛然砸在閥門上,同時,她尖叫一聲。 江老爺心膽俱裂:“眠眠,你怎么了?” 江未眠在地道里打滾:“爹,爹,救我!地道里,地道里有……” 江老爺心跳都空了半秒,狠命甩開已經(jīng)不似人形的老管家,拉開閥門:“眠眠!” 江未眠看準時機,當機立斷縮起肩膀,從暗道里滾了出來。 江老爺見自己女兒熊貓似的抱團滾出來,嚇得連忙去兜,江未眠卻毫不停歇地滾到了那幾個人形面前。 江老爺心跳驟停:“眠眠??!” 一聲炸響。 江老爺這壯漢子喉嚨都啞了,連忙上前去翻,耳朵里儼然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手指亂顫,嘴唇無意識抖。 正當他覺得天都要塌了時,煙塵飛滾中,冒出個小腦袋,灰頭土臉的,眼睛亮晶晶看著他。 可不是他的乖女兒? 江未眠眼見著江老爺熱淚盈眶,攬著江老爺?shù)募绨虻溃骸暗?,你不必擔心我?!?/br> 她俏皮眨眨眼:“你看,我都可以保護你了?!?/br> “鬼精靈?!苯蠣敱亲右凰?,看上去老了十歲。 他發(fā)間依稀有銀絲在夜風中飄舞。 江未眠這才將這些天一直想說的話說了出來:“爹,這下你放心了吧?” 江老爺愣了一瞬,竟是感慨萬般地擦了擦眼睛,半哭不笑:“你這丫頭啊?!?/br> 丫頭長大了,看出來了這幾日他對于放她出遠門的憂慮,在寬他的心呢。 江未眠松口氣,托著江老爺肩膀:“爹,月jiejie在我身上放了保護符呢,你看,還有這么多人保護我呢——你跟著我一起,也不用怕被那些邪物攻擊了。” 江老爺腳步還有些虛浮,江未眠忙攙著他到了門前。 江未眠抬眼便看見浩渺夜空下少年漂浮的衣擺。 他身姿如鋼刃一般破開黑暗,江未眠感受到他們無意中的對視。郁宿舟的神色在月輝下看不真切,他只是默然而決絕地轉身。 若說之前江未眠還不確定外頭安全與否,如今便是已經(jīng)有八成把握了。 外頭,絕對比她想象中更可怕。 不然小變態(tài)不會留在江府受她手鐲控制的鉗制。 而慕寒和月秋崖還沒回府。 江未眠瞇起眼睛,望著天幕下的陰云,看到了少年的孤影,恰在閣樓最高層。 她腦海中光影掠過:“爹,咱們上去?!?/br> 江老爺沒明白:“上去?” 江未眠笑得孤注一擲:“上郁宿舟那里去?!?/br> 她目光間光芒爍爍,竟顯現(xiàn)出幾分陌生的匪氣和英氣。 江老爺這才看見郁宿舟的背影,他有些猶豫:“眠眠,咱們家的藏書樓,沒有暗道,倘若……” 江未眠手指一旋,自懷中掏出個火折子,圓溜溜的笑眼里都是自信:“爹爹,你就相信我吧?!?/br> 帶著煙火氣的浮云款款而來,優(yōu)哉游哉,如同眼中無物的天真孩童,映照著底下的慘烈殺戮。 月秋崖自然聽見了,她眼神一恍惚,險些被魔化的陰魅給吞進肚腹。 有孩童的哭泣,婦女的尖叫,還有老人帶著咳嗽的紛亂腳步。 月秋崖心頭浮躁。 這些東西越來越多了。 此時,底下傳來孩童呼喚的聲音,他滿臉淚痕,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他懷里還抱著個小嬰兒,小嬰兒也在呀呀啼哭。 月秋崖呼吸一促。 有咆哮的黑影自巷子中走出,是個已經(jīng)被咬爛了雙眼的人,他滿臉rou已經(jīng)松弛下來,甚至腐朽處軟rou片片掉落,露出破腮里尖利的牙齒。 他青色的舌頭卷動著“噗嚕噗?!卑l(fā)出聲音,長而厚的指甲尖銳如彎刀,在空中胡亂抓瞎。 孩童渾然不覺,依舊在地上大哭不止。 月秋崖呼喊:“孩子,孩子,快走!” 那東西因為沒有眼睛,所以移動緩慢,還來得及。 未料那孩子抹了把眼淚,看到那東西,全然嚇呆。 那東西的手指已經(jīng)抓到了孩子鼻尖前,孩子傻呆呆不知挪動。 月秋崖眉狠狠一擰。 只能這樣了。 她以指甲割開自己的手腕,一道血線自她雪白手腕蜿蜒而下。 孩子身體一輕,被個陰冷東西撈在懷里,他流著鼻涕,呆若木雞地望著面前這個人。 倘若天空中漂浮的月白色衣裳的,方才叫他快逃的女人如同每日舉頭渴望的明月,神祇,那么面前這個,就是月亮的背面,帶著渾身一股陰邪之氣。 明明是同一張臉,偏生全然不同的嫵媚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