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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動腳? 想起之前剛進來時宋夷訓斥段榕榕的話,所謂的“討好他”竟然是這個意思嗎? 這一下子,穆瑾也對他之前賊眉鼠眼的打量不舒服了起來。 有了這句話打底,穆瑾分毫不敢耽擱,即使不能當時把段榕榕救出去,但是在下午的時候,就臨時找了兩個小太監(jiān),許諾給他們重金酬謝之后,隨便尋了個由頭把他們送進了懲戒所。 有了這兩個人保護段榕榕,穆瑾也暫時放心了些許,起碼不用擔心那個不知道打哪來的炮灰占女主的便宜。 出了這檔子事,穆瑾就很糟心,她回房間之后左思右想,覺得從她離開宮里之后,整個劇情就變得詭異了起來。 先是交給張明旭的人手出現(xiàn)在疫區(qū)跟蹤她,再是她沒有去找麻煩的九門提督主動找上門送拜帖,然后現(xiàn)在女主竟然會被女配弄進了懲戒所。 雖然這最后一件事看起來有理有據(jù)合乎常理,但經(jīng)歷了前面兩件事之后,穆瑾無法淡然把這件事當成是巧合。 她想了想,派人去將張明旭叫了來。 長袍俊秀的太監(jiān)仍然一身的寵辱不驚,恭謹靜默地垂首立在穆瑾面前任她打量。 穆瑾看了他幾眼,先是隨口問了幾句走之前交代的事情,在不出意外地得知他都一一辦妥之后,這才狀似隨意地將話題拐了過來:“當日在舞臺上埋下火/藥一事,聽說陛下后來有所追究?” 一直恭敬應(yīng)答的張明旭倏然抬眼,見穆瑾隨手端起桌上的茶飲用,似乎只是隨口一問,答道:“是。吳貴人傷勢見好后不停哭鬧,陛下對她心存憐惜,同意她徹查此事。” 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穆瑾抬頭對上他的視線,語氣如常:“你是如何轉(zhuǎn)移視線的?” 張明旭嘴角勾了勾,眼里閃過一絲陰郁,“很簡單,當日段榕榕和吳貴人的矛盾有許多人目睹,以她為中心轉(zhuǎn)移調(diào)查的視線,讓我們徹底從這件事里脫離出來不是什么難事。” 果然是他! 穆瑾攥緊茶杯,極力控制住波動的眼神。 “莫非錦文是不舍么?”張明旭目光定在她的身上,眼底有墨色凝聚,聲音也壓低了一度,聽起來讓人心底一寒。 穆瑾冷靜地望著他,還沒等想好該怎么回話,就見張明旭仿佛被她的冷漠刺到了一樣,俊秀的臉龐飛快地抖動了一下,低聲道:“那個丫頭,你去看過她了對不對?沒有讓她直接去死,已經(jīng)是我們的仁慈了?!彼拷徊剑凰銓掗焻s修長的影子印在了穆瑾臉上,“為了不讓你受到牽連,我只能如此,你不會對她心存愛惜吧,錦文?” 這個名字被他咬在舌尖,在清潤的嗓音下吐得親昵而纏綿。 穆瑾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身體在他的壓迫下向上挺了挺,顯得在氣勢上不弱分毫。 “就該如此?!?/br> 從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這和從前動輒便大肆動怒的穆錦文截然不同,但張明旭已經(jīng)接受了如今這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穆瑾,眼里一瞬間閃過一絲接近狂熱的神色,卻又迅速被他深深壓制。 穆瑾沒注意他的神態(tài),如果一直盯著他的臉她怕自己露餡,只能將目光落在他的肩頭,一副胸有溝壑的模樣。 雖然對張明旭的不按常理出牌非常糟心,但以她的性格,說什么都不應(yīng)該為一個小宮女辯駁,只好默默吞下了心里的話,轉(zhuǎn)而說起了其它的事。 只是心中到底升起了一些提防,無論對段榕榕的打算,還是九門提督的事,她都絕口不提。張明旭似乎也知道她現(xiàn)在不欲深談,明智地放棄了詢問。 送走張明旭之后,穆瑾在屋子里發(fā)起了呆。 如今的劇情已經(jīng)脫離了原作,她幾乎無法從原作中獲得任何提示,如同被卷入一個錯綜復雜的蠶繭里,讓她越來越感受到緊迫的危機。 不說在張明旭變得奇奇怪怪之后,后面的反派任務(wù)該如何去做,就目前系統(tǒng)給出的任務(wù),就讓她懷疑它是否要同歸于盡。 在女主人還在懲戒所的時候,發(fā)布讓她成為妃嬪的任務(wù),這合理嗎? 懷著復雜的千頭萬緒,穆瑾將衣物放在熏香旁熏著,心事重重地上了床。 在這天晚上,她做了個夢。 夢里不是大燕的金磚碧瓦,雕梁畫棟,亭臺樓閣皆被一片廣袤無垠的黃沙覆蓋。 穆瑾清晰地知道自己在一副小孩子的身體里,一個滿臉虬髯的大漢正大笑著用胡子蹭她稚嫩的臉頰,而從自己的口中不斷發(fā)出著清脆歡快的笑聲。 大漢的穿著不似中原打扮,而她的身上也是一身窄筒長裙,脖頸和手腕上皆有銀環(huán)撞響,頗有西域風格。 一切都是如此詭異,而在夢中的她卻自然地接受了這一切,仿佛已經(jīng)做過千百遍一般自然。 “瑾兒,父王帶你去看城墻!” 于是她小小的身體縮在大漢的身前,兩人騎著駱駝前往高聳的城墻,期間她還好奇地伸手去抓駝峰,被大漢的大手溫柔地阻止。 漫漫黃沙之上,一座古樸莊嚴的城池立于赫赫的罡風中,夢里的視野十分模糊,她卻清晰地看到,高大的城門正中寫著兩個剛勁的字“西羌”。 她恍然意識到,這應(yīng)該是原主穆錦文的故鄉(xiāng),如今已經(jīng)覆滅在大燕鐵騎之下的西羌王朝。 西羌王一個用力,將她整個身體都舉到肩頭坐著,她的視線一下子拔高了許多,歡快地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