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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屋子被翻得一片狼藉,惠貴人趴在地上,起伏十分微弱。 “娘親!”安河奔上前,小小的身子費(fèi)力地想拖起她的母親,“娘親你怎么樣?你看,穆總管幫我們把項鏈搶回來了,你睜眼看看!” 她的小臉用力到通紅,但畢竟只是一個孩子,如何拖得起一個大人,她無措地抬頭看向穆瑾,流露出懇求的神色。 穆瑾握著宮燈的手指緊了緊,還是看不得幼小的孩子懇求地看著她,放下燈來到了床前。 她扶起惠貴人的雙臂,用力將她搬回了床上。 然而穆瑾忘記了,她剛剛使用了強(qiáng)化,此時正是虛弱的時候,剛將人搬到床上,她就支撐不住,胳膊一軟就栽到了惠貴人的身前。 穆瑾:?。?! 她趕忙爬了起來,目光驚怔地望向惠貴人,手不自覺地?fù)嵘狭饲靶亍?/br> 今日天氣有所回暖,她脫下了一件厚厚的里衣,出來時也沒有穿上。 原作大神保佑!惠貴人她…… 可是原作大神沒有聽到她的祈禱,惠貴人睜開了眼睛,目光虛弱而晶亮地看向了她。 穆瑾在心中爆發(fā)出一聲。 她勉強(qiáng)維持住了臉色的不變,看著安河撲到母親身前啜泣著,一邊還將項鏈拿出來,“娘親,這是穆總管為我們奪回來的?!?/br> 惠貴人握住那條項鏈,緊到發(fā)白的指骨表現(xiàn)出她內(nèi)心的激動和躊躇。 她抬眼看向穆瑾,聲音已經(jīng)不復(fù)從前的溫柔,而是充滿了咳痰的沙啞。 “穆總管,你……” 第47章 這仿佛被抓x的感覺?!?/br> 惠貴人聲音變得十分難聽, 但是語氣仍然不減溫婉。 然而在穆瑾聽來,卻不亞于惡魔的低語。 完了完了完了…… 她感到這兩個大字正呈螺旋狀在腦袋邊飛來飛去,讓她不禁后退了一步。 安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目光中再沒有絲毫敵意, 反而涌現(xiàn)出些許關(guān)心,“你怎么了?” 穆瑾無心應(yīng)付她,只是直直地盯著惠貴人。 這是這個一無所有的女人此刻唯一的籌碼, 她不相信她會不用。 她以為惠貴人要揭露她的身份了, 然而惠貴人只是以手掌掩住唇, 輕輕咳了幾聲。 即使只是輕咳,也充斥著撕心裂肺之感,昭示著她氣數(shù)將盡了。 “安兒, ”惠貴人嘶啞地道,“去為穆總管倒一杯茶?!?/br> 安河應(yīng)了一聲, 這次倒是沒有絲毫推辭,立刻就起身去倒。 在她離開內(nèi)室之后, 惠貴人又望向穆瑾,沒有任何威脅或者得意,眼神柔和而祈求。 “總管不必?fù)?dān)憂我會泄露總管的秘密。”她每說一個詞,都會艱難地停頓一下,“但我之前的請求,還望總管多加考慮,不是以貴人的身份, 而是、以女人的身份……望你憐惜幼子?!?/br> 穆瑾渾身都顫了一下。 這時安河很快跑了回來, 她端著一杯冰涼的水,小心地遞到了穆瑾面前,“我們沒有熱水了, 你將就點(diǎn)?!?/br> 穆瑾接了過來,沒有嫌棄地一口飲盡,讓安河的眼睛亮了亮,看著她的目光更柔和了幾分。 冰涼的水流入身體里,穆瑾這才感覺鎮(zhèn)定了一些。 除了顧傾之外,惠貴人成了這個世界里第二個知道她女兒家身份的人,她不知道對方會出什么招,容不得一絲馬虎。 “我今夜過來,是想向惠貴人求得一個答案。”穆瑾感到粗糙的杯面刮過指腹,略微疼痛的觸感能讓她冷靜下來,“上一次臨走時惠貴人所言,不知是合意?” 惠貴人露出了然的神色,她剛待開口說話,卻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安河慌忙拍著她的背,可這次怎么也停不下來。 突然她推開安河,將頭探向床外,隨著“噗”地一聲響,她咳出了大片的淤血,還夾雜著內(nèi)臟的碎塊。 安河愣愣地看著地上,連眼淚都忘記了流:“娘、娘親……” 穆瑾也僵在當(dāng)場,這血rou模糊的景象激起了她腦海中被隱藏在深處的一幕回憶。 歡笑的臉龐,打趣她的父母,高速行駛的汽車。 隨即一輛卡車不顧紅燈,突然從十字路口沖了出來,父親躲閃不及,他們的汽車被直直地碾壓了過去。 父母同時伸出手將她推出了車外,可是下一秒,他們上一刻還在笑著的臉龐,就這么被碾壓成了一片碎rou。 再也拼不起來。 穆瑾伸手握住床柱,極力將自己從記憶里拔了出來。 搖晃的視線中是安河焦急的表情,以及惠貴人雙臂幾次用力都無法撐起自己的狼狽。 “穆,穆總管,”惠貴人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但是,你要答應(yīng)我的請求——” 穆瑾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惠貴人一把抓住安河的手,咳出血淚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穆瑾。 “我是一個、一個女人,也是一個母親,只要你答應(yīng),照顧我的孩子,我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訴你?!?/br> 有那么一瞬間,眼前這張臉,和記憶里母親的臉重合了。 她們都滿含血淚,想要為自己的孩子爭取到一線生機(jī)。 “娘親,娘親?!卑埠幼ゾo她的手,發(fā)出無力的哭嚎。 穆瑾闔了闔眼睫。 “我答應(yīng)你?!?/br> 即使惠貴人沒有這個要求,她也會照顧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