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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穆瑾的性格,現(xiàn)在看到人了,也就可以走了。 于是穆瑾作勢轉(zhuǎn)過身,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雖然沒有看到安河的表情,但是從瞬間響起的翻騰聲和喘息聲來判斷,安河可能連門都來不及走,直接毫不淑女地踩著窗口就跳了出來。 “穆錦文!” 安河的聲音也似乎圓潤了些許。 穆瑾站在原地,等著小公主急切地跑了過來,停在她身后一步之遠的距離,灼熱的目光幾乎要將她的后背燒出一個洞來。 安河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啞,“穆錦文,你這么久沒來看我了,連句話都不和我說嗎?” 穆瑾沒有回身:“兩月不見,公主的禮儀倒是讓奴才大開眼界?!?/br> 安河頓了一下,倒是笑了兩聲,“果然是你啊?!?/br> 穆瑾嘆息一聲,轉(zhuǎn)過身來打量了一下她。 胖了點,看起來更健康了,也更高了些,也許是習武的緣故,此時已經(jīng)能達到穆瑾的胸口了。 安河仰著頭,貪婪地看著她,“再過半年,我就能比你高了?!?/br> 穆瑾有些想笑,“公主要比,好歹也挑個有比頭的,我看門前那棵老樹就不錯?!?/br> 看出她眼底淺淺的柔和,安河也笑了,笑著笑著有些委屈,“你為什么這么久都沒來看我?!?/br> 明明不是無法來見她,那個一直監(jiān)視著她的“師傅”在貴妃被禁足后的沒幾天就被調(diào)走了,而莊城的武藝教學卻風雨無阻,每晚都進行。 莊城是穆瑾的人,穆瑾要是想來見她一面,明明非常容易。 “看上去成熟了些,一開口卻還是孩子氣的話。”穆瑾低頭瞥她,“當你不會問出這種話開始,也許你就能來見我了?!?/br> 安河不服地抿抿唇,卻也不去反駁穆瑾,只是低下頭思索著。 “我來見你,是來看看你的學習成果。”穆瑾道,“我雖答應(yīng)了你的母妃要照看于你,但我終究不是做慈善的,只有有用的人才能留在我身邊,可懂?” 安河抬起頭來,溫和了些許的眼睛里又浮現(xiàn)出那種狼崽一樣的目光。 “我自然知道。”她聲音緊繃,“我不會讓自己成為無用之人,如娘親一般任人欺凌?!?/br> 穆瑾看著她,腦海里又閃過了惠貴人臨終之前的容顏,以及惠康盛惦念的神態(tài)。 她很想告訴安河,她的娘親不是軟弱之人,相反,惠康瑩有著遠非常人可比的毅力。 她在入宮之前就洞悉了自己的命運,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入了宮,自從有了安河,她盡了一切的力量去保護她。 雖然母女倆被遺忘在偏遠的冷宮,但是起碼,皇上想不起來她們,想害她們的人也想不起來她們。 若不是惠康瑩自己身患重病,她能再護著安河許多年。 然而穆瑾若是肯向安河透露這些,也就不是原作里那個抓住一切弱點,力圖控制住安河的反派了。 看著她沉默,安河有些不安,站姿都不自覺地更規(guī)矩了些,“怎么?” “無事?!蹦妈聪蜻h方,“你舅舅和你娘親一樣,若有朝一日你能見到他,也許能親口問他一些事?!?/br> “我舅舅?”安河怔了一下,而后有些激動地伸手去抓穆瑾的袖子,“你見到了我舅舅嗎?他在哪里?他在忙些什么?為什么自從娘親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沒有來過信件?他知道娘親已經(jīng)去了嗎?” 她的聲音有幾分發(fā)梗,還有幾分恨意,“他是不是,他是不是忘記我們了……” 穆瑾的目光淺淺地落在她抓在自己袖口上的手。 明明什么話都沒說,安河激動的情緒卻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迅速地冷靜了下來,周身隱隱有些發(fā)寒。 她看著穆瑾,只覺得在分別的兩個月中,對方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畢竟是年少心性,安河不能接受心上人對自己這般冷漠的樣子,她仗著自己學了這些日子的武,不但沒有收回抓著穆瑾袖子的手,反而得寸進尺地探過手去,試探著握住了穆瑾細膩微涼的手。 穆瑾如有實質(zhì)的目光,冰冷地落在了安河身上。 安河心口發(fā)緊,確是勉強地露出了一絲笑容,握著穆瑾的手滲出了一絲汗水。 “我,我會盡快成長,你先告訴我關(guān)于我舅舅的事吧。” 穆瑾眉尖微蹙,想要將手抽回,第一下安河卻沒有放開。 看著安河隱含著狼性的眼睛,穆瑾突然覺得,她和她父皇竟然有些相似。 “放手?!甭曇衾镆呀?jīng)帶了些寒意。 安河的手顫了一下,終是慢慢地收了回來。 “你連自己的行為都控制不住,卻指望我相信你能管住這張嘴嗎?”穆瑾陰冷失望的眼神看向安河,“你且自己考慮一下吧?!?/br> 說完,她不顧安河眼底倏然升起的巨大恐慌,一甩袖子轉(zhuǎn)身離去。 穆瑾一直沒有回頭,直到確定不會被看見了,才探出手來看了一眼,上面仿佛還殘留著安河的溫度。 小狼崽子,和她父皇一樣不讓人省心。 但是越不讓她省心,最后的反噬也會越厲害,這正是安河這個角色存在的意義。 穆瑾摸了摸自己的手,將手插回到袖中時,從袖袋里摸到了紙張的觸感,她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腳下轉(zhuǎn)了個方向。 棲鳳宮如今遠不是當初奢華靡麗的模樣了,雖然不至于像落雪閣一樣,連打掃的人都疏忽職守,但也是門庭冷落,即使有初春的綠意點綴,也無法消弭其中凄清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