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令孔孑暫時代理海市公安局局長的文件正式下發(fā)到了局里，用警局很多同事們的話來說：眾望所歸。

    孔孑靜靜的坐在辦公室里，將額頭抵在雙手握成的拳上，他在等著一個人來，或許那人還會給他一些應(yīng)有的解釋。

    早上八點十五分，一陣緩慢而有力的敲門聲之后，雷蒙輕輕探身進來，也不見外，自顧自的坐到了孔孑對面，孔孑抬頭看時，雷蒙臉上笑意正盛：“老孔啊，聽說省廳命你暫代局長之位？雖說老局長沒能回來，但能由你來掌控大局，也算咱們局里喜事一樁啊，??？”

    老局長黎玉祥因受賄罪而被判入獄服刑十五年，聽著雷蒙的賀喜，孔孑的心中卻酸楚不堪，仿佛自己這一次升任是踩著黎玉祥的身體逐級而上才得以直上青云。

    孔孑盡全力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緩緩開言：“終于還是讓你回來了，感覺還不錯吧？我聽說你這幾天每天都會去寺廟求簽，怎么？為凌天豪的死求個心安？還是替老局長求個平安啊？”

    雷蒙的笑意停滯在了孔孑音落之時，良久才緩過神來，只見他整了整警服的領(lǐng)角，輕輕起身站定，話語之間滿含著隱忍的悲傷：“老局長的事情，我當然和大家一樣痛心疾首，他是我最為尊敬的神探之一，怎么可能毫無反應(yīng)？只是老孔，你不能因為我和凌天豪有親緣關(guān)系，在心底就把我徹底拒之門外吧？再怎么說，我們也是多年的同事和搭檔??！”

    孔孑沒有抬頭，他額角的青筋隱隱的跳痛，并不是他本意便不愿相信雷蒙，而是經(jīng)調(diào)取警局內(nèi)部的監(jiān)控記錄以及撤案記錄后孔孑發(fā)現(xiàn)，凌蘭確確實實曾來局里報案，也的的確確有人曾未經(jīng)匯報便撤銷了這一案件，而此案中的撤案人，便是雷蒙做一線警員時曾帶過的徒弟馬瑤瑤。

    雖然與孔孑所想的不同，撤案人并不是雷蒙，但是馬瑤瑤畢竟也曾是雷蒙的徒弟，即便雷蒙對此事毫不知情，可徒弟犯了錯誤，做師父的也難免會背上教導(dǎo)無方的罪過。

    “馬瑤瑤是經(jīng)你手簽字才調(diào)走的是吧？她臨走之前，你有沒有曾聽說過她自作主張撤銷案件一事？你能不能向我解釋一下，為什么就能這么巧，那個案子剛被撤銷馬瑤瑤就會申請調(diào)走？”孔孑不停的敲打著桌角，事實上他并沒有什么證據(jù)證明雷蒙知曉馬瑤瑤所為，但長久以來積累的疑慮堆積到不得不去爆發(fā)，他也不得不去追問。

    雷蒙瞇起了雙眼，一時沒了言語，他心里非常清楚，即便此刻他與孔孑易地而處，由他來接替孔孑的位置，那么他也定然會如孔孑一樣如此追問，這是刑警的天性。

    更何況，孔孑并沒有選擇私下調(diào)查雷蒙，而是選擇了當面質(zhì)問，這至少說明，孔孑的心里其實并不希望也不相信雷蒙有過多的嫌疑，之所以如此，也不過是因為此時的孔孑仍在糾結(jié)罷了。

    雷蒙用力挺了挺胸膛，說話間盡是自信與傲然：“孔局長，我確實不太清楚馬瑤瑤請求調(diào)離的具體原因，她當時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起初說是因為老家的老人身體越發(fā)不好想回去照顧，后來又說是自己的原因，即使局里不批，她也還是會離開！我沒有辦法，你又正在忙正事，我不想拿這種事情來打擾你，所以就批了！”

    “如果你實在不相信，我愿意前去她的老家求證，并記錄下其撤案的原因解釋，以及勸說她回來配合調(diào)查！當然，你可以派任何一個人跟我同去，這樣也好免了很多口舌方面的問題，局長認為如何？”

    孔孑微微垂眼，馬瑤瑤的老家在山東，此次她申請調(diào)任也是回到了老家的警局做文職，如果能當面問得她的口供當然是件好事，雷蒙如此坦然，難道所有這些事情當真與他無關(guān)？孔孑狐疑雖未減，但最終還是重重點了點頭，同意了雷蒙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