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東西
辛黛從小就知道,有一天她會嫁給許南城,成為許太,生下一個長得像她的女兒,一個長得像他的兒子,從名媛過渡到貴婦,再從貴婦過渡到富婆,衣食無憂,妥妥當(dāng)當(dāng)。 只要她能比許南城活得長。 所以她會在家庭聚會時嬌著嗓子喊南城哥哥,生日時將綴有最多草莓的一塊奶油撻蛋糕留給他,但凡遇上他生病,總是謄寫出工工整整一本筆記課下輔導(dǎo)他,辮子上編著粉紅格子蝴蝶結(jié),側(cè)身低頭時,脖頸處嗅到玫瑰香,不經(jīng)意露出少女微微隆起的胸脯。 一切原本都要按照她精心制定好的完美計劃順利進行的。 一切原本都該如此。 唯一的變量是四歲時搬來的張幼臣。 家庭聚會上,他捉來飛蛾放在她的公主裙上,惹得辛黛哇哇大哭;生日宴上,張幼臣吃掉了她切下來最大最甜的一塊蛋糕,只因為辛黛跑去找許南城時忘了帶上;每逢許南城告病在家,張幼臣第一個主動請纓幫忙補習(xí)落下的功課,盡管他連書本都對照不上是哪一學(xué)期,照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在書桌前,將辛黛精心設(shè)置的春光乍泄遮擋成十年難遇日全食。 在辛筠沒查封她的言情小說前,十六歲的辛黛仔細代入考究了一番言情小說女主的思維模式,得出了個看似荒謬但卻是方程唯一解的答案—— 張幼臣喜歡她。 假設(shè)成立計時叁天,宣告結(jié)束于應(yīng)舒憋不住好奇心,跑去同張幼臣旁敲側(cè)擊打聽。 結(jié)果,早該從她五十米跑十叁秒的成績推斷出來,應(yīng)舒打聽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消息變化,反倒是她想要去打聽的這一動向說不定引起了什么蝴蝶效應(yīng)。 謝意濃和張幼臣睡了。 在英國游學(xué)的第二個周末。 消息傳回國內(nèi)的時候,辛黛和摔斷了腿的許南城做法語對話訓(xùn)練,身邊坐著叁四五六位海歸與外教,眼睛全粘在他們兩人身上,連一句Parfait都舍不得說,美名其曰挫折教育。 辛黛想,也許她當(dāng)時不該為了表現(xiàn)善解人意,就沖動留下來和行動不便的許南城一起學(xué)習(xí)。 辛黛想,也許她還是有點懷念和張幼臣爭搶講題的時光的,他神采飛揚的時候眼睛很漂亮。 辛黛又想,但沒想完,就被許南城一句“請您向我講一講印象派的誕生好嗎”的疑問打斷了思緒。 誰關(guān)心張幼臣啊。 反正不是她。 “辛黛。”張幼臣叫她。 “說?!?/br> 她言簡意賅,虛脫后的敏感身體再也負(fù)擔(dān)不起大劑量的言語輸出了。 性事后的賢者時間總會讓辛黛從腦袋瓜里扣出些回憶,陳芝麻爛谷子,頂多算是多巴胺燃燒后的副作用產(chǎn)物,煩人的很。 她抬頭繼續(xù)看天花板 “辛黛?!彼趾八?。 “干嘛?”這回說出了兩個字。 張幼臣像是對名為辛黛兩個字的游戲上癮,翻來覆去在她脖頸間哼唧著,叫她的名字。 幼稚鬼。 “張幼臣,”她語帶威脅,“別逼我在做完世界上最快樂的事后扇你?!闭f著,裹在被單中光裸的右腿象征性的踢他一腳。 正合他意。 指尖從小腿線條處輕柔劃過,緊隨著落下他細密的吻,從腳踝開始,星星點點都不放過。 “滾——” 辛黛干脆的很,從床上利落爬下,瞇眼看著地面上散落的零碎布片,盡管它們最開始也不見得比現(xiàn)在的形狀得體多少。 張幼臣身子向后靠,被踢開了觸摸實體的機會也不惱,全心全意投入欣賞前排風(fēng)景線中。 他抿一口冰塊化盡的威士忌,樂得其所。 不追求時下流行的零號身材,辛黛一身奶油皮更像油畫里微微rou感的貴族小姐,吹干復(fù)又受床上運動擠壓的頭發(fā)帶點弧度在蝴蝶骨下打卷,側(cè)過身穿他的襯衫,奶尖把硬挺面料頂出誘惑形狀,微黃燈光打在他半小時前吃的津津有味的乳上,身下發(fā)熱。 “這就走啦?” 渾圓挺翹的臀瓣在褶皺襯衣的下緣若隱若現(xiàn),張幼臣又喝一口烈酒,絲毫不解渴。 辛黛動作迅速,系上大衣腰帶,將散落頭發(fā)簡單編起來,拿出口紅再補上一層水光瀲滟的紅。 “記得還我錢?!彼龘P起下巴,抿勻唇釉。 她指的是張幼臣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撈人戲碼。 “還有,夏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辛黛面龐在燈光下邊緣漸漸暈開,像水墨畫上洇濕了宣紙,“今晚從來沒發(fā)生過。” 說著,重新踏上小貓跟,朝門邊走。 但張幼臣更快。 辛黛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何時從床上下來的,就感受到面前一股沖擊力,將她死死壓在門板上。 初秋晚風(fēng)吹涼的木板隔著衣料硌著骨頭。 他的吻來的急切而兇狠,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腦勺,辛黛還沒來得及哭惱出剛補上口紅,長舌便撬開齒關(guān),掃過后槽牙,密閉濕潤空間內(nèi)同她的舌緊密糾纏著,芒果味蓋不住剛一飲而下的烈酒氣息,直沖大腦。 然后是血腥味。 “啪——” 辛黛皺起臉蛋,摸著嘴唇,果不其然,食指上沾染的紅色,一般是花了的口紅,一半是剛滲出的鮮血。 “狗東西?!彼R他。 上次你可不是這么說我的……提醒一下,上次你喝了整整五瓶唐培里儂的時候?!?/br> 張幼臣舔舔嘴上殘留的唇脂,笑得清純又無辜。 “你的名字剛剛被我從剪彩典禮名單上劃掉了?!毙流焖らT而出前丟下一句,氣惱讓她把叁厘米也踩地落地有聲。 張幼臣拉開門,沖走廊中的窈窕身影笑道:“下周日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