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生不善言辭，特別當(dāng)下面有許多人在聽的情況下，我會更加羞臊的。”

    秦余擺手，信誓旦旦地說道“這個無妨，既然尊兄愿意和我合作，小弟自然有辦法將你的膽子培養(yǎng)起來?！?/br>
    寧秀才卻問道“天上不會掉餡餅，你為何對我如此好？”

    秦余說道“自然是有原因的，不過這件事還需要好好商量，現(xiàn)在我們先跟山長說一聲，晚上你在我房里湊合一晚，到天明時，一起去方夫子那里報名?！?/br>
    說著，便帶上寧秀才，一同去往陸山長的臥室。

    ……

    當(dāng)秦余送寧成去的時候，另一頭，鹿山酒樓里，有一個人行色匆匆地把一卷紙抱在懷中，乘上門口停著的馬車，在一聲“駕”下，催動著車，向?qū)幹莩堑姆较蚨ァ?/br>
    寧州城中，有一非常有名的青樓，其名醉月，醉月樓門口，有錢的清閑人、想要買太陽的商賈、還有風(fēng)流倜儻的書生們來來往往，絡(luò)繹不絕。

    門外和二樓，招攬生意的大姑娘，小姑娘，不大不小的姑娘們，搖著手里的絲絹，向樓外的行人們嘶喊著“那位大爺，快來玩啊?！?/br>
    “哎呦，說你呢，小哥哥真是想死奴家了。”

    “不要摸人家的胸口，肚兜會掉的。哎呀，真掉了……”

    今晚的醉月很是熱鬧，九月十四，是醉月樓花旦，銀丹姑娘的生辰，今晚的她會選一個青年男子到房中，私會兩個時辰，除了自己的身子外，銀丹姑娘都能為那人做。

    銀丹姑娘，她不像其他青樓女子那樣，喜歡詩詞歌賦，唯獨對對聯(lián)情有獨鐘，如果有人能對出她所出的上聯(lián)，那恭喜了，今晚的銀丹姑娘，便是屬于他的。

    唐宇跟顏和在離開鹿山鎮(zhèn)后，也來到了此處，當(dāng)二人進門口時，有人接了出來。

    唐宇立即向他拱手道“劉兄，今晚可好？銀丹姑娘的對子可出來了？”

    那劉姓男子，大約二十三四歲，面白無須，穿著青色絲綢，臉上帶著喜色，見到唐顏二人時，拱手道“還沒有，正等兩位賢兄呢，如果到時對聯(lián)太難，還請兩位賢兄幫忙則個。”

    “好說，好說，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nèi)デ懊娴淖雷由献攀前??！?/br>
    說罷，三人一同到了二樓雅座，雅座的對面，正是銀丹姑娘的繡房。

    繡房中，有著花容月貌的銀丹姑娘坐在銅鏡前，描摹自己的秀眉，身后的窗子被人從外面打開，那人從窗戶進來，手中正抱著一卷紙。

    “小寶，你今天去鹿山鎮(zhèn)，都打聽到什么消息沒有，那位會彈琴的韓公子可有遇到？”銀丹姑娘沒有回頭，她自顧地畫著眉毛，身后的小寶走到她旁邊，銅鏡中映出一張瘦瘦小小又有些白嫩的臉來。

    小寶把宣紙放置在銅鏡下面，回道“有啊，韓公子依舊是那么風(fēng)流瀟灑，只是今天不單遇到了他，小的還遇見一個奇人，還得了一首奇詩，與一對奇聯(lián)?！?/br>
    “哈哈哈……”銀丹姑娘發(fā)出杠鈴般的笑聲，她是在忍不住說道“小寶，你太有意思了，奇人，奇詩，奇聯(lián)，說的好像跟真的一樣，該不會是你韓公子的面沒見到，故意向我扯謊的吧？”

    小寶道“我的姑奶奶，如果我有半句虛言，叫老天爺把我給劈死嘍。姑娘不信，可以看我給你的東西?！?/br>
    銀丹姑娘半信半疑，她將宣紙拿起，攤開紙后，本來想也許是小寶從哪里弄來的，自己沒讀過的詩詞，想要糊弄自己，可等細細品讀紙上的詩時，她呆住了。

    “桂靄桐陰坐舉觴，長安涎口盼重陽……”銀丹姑娘一邊讀著紙上的詩，一邊慢慢品味其中蘊含的道理，“……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好詩好詩，是不是一個女子所作？她能有此詩才，真是我輩楷模。”

    小寶搖了搖頭，接著便將白天所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銀丹姑娘說清。

    銀丹姑娘聽了后，奇道“你口中所說的秦公子，他還幫韓公子彈了一首曲子，那曲子還是韓公子自己先前所作，卻又忘記的？”

    小寶點頭稱是，銀丹姑娘疑惑道“不應(yīng)該啊，韓公子是何等聰慧之人，怎么會隨隨便便就將自己的曲子給忘了呢，難道真如那人所說，是喝醉酒時彈下的？”

    小寶用腦袋瓜子搖了一搖，回道“我也不信，韓公子是什么人，豈是那么容易便喝醉的，一切都是那個秦姓書生說的，我也不知道真假，不過，姑娘，那秦姓書生好厲害，一個人便將尼山學(xué)院的那些狂生給打敗了，那會兒，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他要出什么題來考尼山書院的人，可是，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快說啊，別吊人胃口。”銀丹姑娘很仔細地聽著，她發(fā)現(xiàn)這位秦公子身上有許多有意思的地方，如果改日能見上一面，該有多好。

    她向故意停頓的小寶啐了一口，小寶摸著腦袋，把剩下的話給說完，“那位秦公子啊，他一不擺棋，二不弄曲，而是直接向最簡單的對聯(lián)而去?！?/br>
    “哦？他居然打算用對聯(lián)取勝，真是奇哉怪哉，何以如此胸有成竹，難道他有什么奇聯(lián)怪聯(lián)不成？”銀丹姑娘一面聽，一面心中在想那秦公子會出什么對聯(lián)。

    小寶卻道“一切都在姑娘手中攥著呢，姑娘，你再看一下詩下面的上聯(lián)，便知曉了?！?/br>
    銀丹姑娘把抱在胸前的宣紙再放到眼前，一副只有上半部分的楹聯(lián)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江流千古。好聯(lián)啊……”

    讀罷，心中便在苦思對出之法，但思索良久，仍無所得，只能搖頭道“能得出這么妙的聯(lián)來，那位秦公子必定是個楹聯(lián)行家，想必他的年紀，已經(jīng)快到而立了吧？”

    小寶搖頭道“不，我看他也就在十七十八之間?！?/br>
    銀丹姑娘喜道“真的嗎？那他贏了沒有？”

    小寶答道“自然是贏了，而且秦公子還說給他們充足的時間思考，然而那些尼山的書生到最后只能灰頭土臉地逃跑呢。”

    銀丹姑娘笑道“好有意思，你說那位秦公子叫什么？”

    還沒等小寶有所回答，門外面，青樓里的老鴇已經(jīng)在外頭敲門了，只聽那老鴇道“呦，銀丹吶，快把你擬好的上聯(lián)拿出來，大爺們都快等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銀丹姑娘聽到催促，眉頭微蹙，看了看眼前的對聯(lián)，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只聽她對房中的丫鬟說道，“容兒，拿筆墨來?！?/br>
    繡房對面，顏和跟唐宇舉著酒杯，正向同桌的劉公子敬酒，這時候，老mama走出來，向眾人宣布道“銀丹姑娘的上聯(lián)想好了，各位爺真是久等，快看我這里……”

    青樓中的諸客一一把頭看向老mama的手中，二樓的劉公子聽到聲音，也是轉(zhuǎn)頭看去。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嘶，這聯(lián)，我等從沒聽過，也沒見過。”

    樓下眾人紛紛搖頭，作出思索的樣子，那位劉公子更是笑著，回頭向同桌的兩位兄弟說道“誒，你們看，銀丹姑娘的上聯(lián)出來了，兩位仁兄……兩位仁兄？”

    兩位仁兄怎么了？劉公子看著面前正作目瞪口呆狀的顏和、唐宇，忽然，“啪嗒”一聲，就見兩人手中的酒杯同時落在桌上。

    劉公子在他們眼前搖了搖手，二人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如見鬼魅一般地喃喃道“它……它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