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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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人,就沒人攔著?就任她說?任她碰死?” “人都傻了,她手里拿著把剪子,就站在大路中間,指著新郎大罵,說誰若上前攔她,她就刺死了誰,再自己抹了脖子,跟著何柳的喜娘上前拉了一把,被她一剪子扎在胳膊上,血濺得到處都是,只好讓人趕緊去找她爹娘來。她說完了,眼睛通紅著,指著新郎詛咒他,說死了也要化成厲鬼纏著他,纏得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寧,然后就,一頭碰死在堂前的柱子上了?!?/br> “真死了?”香草直怔怔的問道,香梅抹著眼淚點著頭,“流了一地的血,滿院子都是血?!?/br> 沐九歌喉嚨緊得說不出話來,呆呆的站著,一進(jìn)茫然著不知所措。 仿佛過了好長時候,蘭初上前扶著她坐到榻上,沐九歌恍過神來,轉(zhuǎn)頭看著香草與香梅,茫然而傷感的問道:“怎么會這樣?她怎么這樣想不開?” 香草忙倒了杯熱茶端過來,遞給沐九歌,沐九歌木然接過杯子,一口口喝了茶,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 三人垂著頭,沉默了一會兒,香草強笑著說道:“我讓人送溫水來,娘子凈一凈面,休息一下吧。” 沐九歌點了點頭。 大夫人這邊屋里氣氛也有些沉郁,幾個丫頭小心的陪著面色陰沉的大夫人與大老爺吃了飯,就急忙告退出來了。 夏嬤嬤告了退,遲疑著看了大夫人一眼,大夫人看著她,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低聲吩咐道:“你先回去歇著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br> 夏嬤嬤忙曲膝退了下去。 看著幾人出了院門,大夫人長長的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著大老爺,傷感的說道:“我也是覺得那丫頭這些年在我這里很得力,如今她年紀(jì)大了,我原本想著讓她可以得到后半生 的依靠,誰知道這丫頭竟然如此想不開,這下子不但她丟了自己的性命,連我們整個沐家這臉面也丟干凈了。” 大老爺陰郁的臉色并沒有因為大夫人這話而開懷一些,反而一拍桌子,怒斥,“你還好意思說話,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坐下了什么事情嗎,你小心眼看不怪那丫頭,你也已經(jīng)將她打法到莊子上了,直接將她嫁給莊子上人得了,眼不見為凈,可你偏偏沒事找事,婉兒這才剛剛走了,你就惹出來這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將那丫頭嫁的是什么人。” 大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可還是忙站起來,曲膝陪著罪,“是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可我也想著那家人有錢啊,何柳那丫頭嫁過去就是少奶奶的命?!?/br> 大老爺?shù)裳郏瑲獾拿偷啬闷鹱雷由系谋铀ぴ诘厣?,“你那是嫁人嗎?你那是賣人!那人是能嫁的嗎?他都已經(jīng)打死三個夫人了?!?/br> 大夫人手哆嗦一下,忽然哭了起來,“是,我承認(rèn)我是故意的,我就是生氣,那丫頭可是我從娘家?guī)н^來的,她竟然跑去沐九歌那里去獻(xiàn)殷勤,這是在背主,對于一個背主的丫頭,我沒直接將她殺死,或者買到那不干凈的地方去,已經(jīng)是網(wǎng)開一面了。” 大老爺看著哭的像個孩子一般的大夫人,嘆口氣,伸手拉了她坐到榻沿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和的說道:“這事,我知道你不開心不高興,怪那丫頭,可是你想象啊,婉兒這邊剛出嫁,咱們家里就出現(xiàn)這么一件事來,這不旦旦是損了沐家的顏面,也是損了咱們婉兒的面子啊,這事要是傳到蕭家去,讓蕭家人知道了怎么看沐家,怎么看婉兒?我不是不讓你對背主的丫頭下手,而是你要做的更隱秘更得體一些?!笨蓱z他一個大男人,還要手把手的教自家夫人怎么管理后宅。 果然,這話一出,大夫人臉色一變,急忙握住大老爺?shù)氖?,急切的問:“呀,老爺啊,那要怎么辦才好?” 大老爺嘆著氣,接著說道:“樹大有枯枝,下人多了,也難保個個都是好的,總會有那么一兩個不好的下人,就是府里規(guī)矩再嚴(yán)這些事情也難免,唉,這孩子,倒是個烈性。這事一定要處理好了,多給她家里人送點銀錢?!?/br> 大夫人暗暗舒了口氣,面容微微放松下來,大老爺溫和的看著她,接著說道:“當(dāng)初老劉管家,多謹(jǐn)慎的一個人,幾個兒子也都教導(dǎo)得好,可到了孫子這一輩,他老去了,這孫女就長成了這樣?!?/br> 大夫人也跟著說,“是啊,我們娘家里,這一家人也算是很得力的了,要不然當(dāng)初我出嫁,那里能輪到他們家孫女跟過來呢?!?/br> 沐家再次恢復(fù)到平靜狀態(tài),平靜的日子過的飛快。 東北蕭家。 這一日天一早,王府里幾個婆子,捧著幾個匣子,帶著幾輛車,先見了蕭王妃,笑著傳了城里各家夫人的話,“……我們夫人真心喜愛這盛京城來的婉娘子人品性格,這些頭面首飾,還有外頭車上的粗笨東西,就請婉娘子收著,添抬妝架,也是我們夫人們的一點心意……” 蕭王妃親和有禮的氣著,讓人請了沐婉歌過來,道了謝,收了匣子和車上的東西。 隔天,聞風(fēng)而來的各家夫人坐著轎子到了蕭家,拉著沐婉歌,愛之不盡的說了半天的話,放下一匣子首飾、幾幅前朝的字畫做了添箱禮。 下午,蕭郡主也上門說了半天話,送了兩套赤金頭面做了添箱禮。 剩下城里那些靈動敏感的人家,也跟著陸陸續(xù)續(xù)給沐婉歌或多或少的送了些添箱禮來,一時間,沐婉歌收到的添箱禮,足足擺了小半間屋子。 蕭家也早早遣了司禮的婆子過來,幫著準(zhǔn)備府里的大婚。 三月底前一天,天邊剛剛透出絲魚肚白,蕭家上上下下就忙著換上帖著雙喜的大紅燈籠,將各處用紅綢、紅紙包裹起來。 天色大亮?xí)r,蕭府已經(jīng)從一片清雅換成了紅艷艷的喜氣,正午剛過,婆子仆婦忙碌著,擺放安置著新房的家俱,一切放置妥當(dāng),已是傍晚。 丫頭婆子到處點起通紅的喜燭來,新建成的院子里一時燈火通明著,角角落落里都透著滿滿的喜氣,初五晚上,蕭家燈火通明著直忙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沐婉歌的嫁妝就一抬抬流水般抬進(jìn)了蕭政的院子里,新房院子里放不下,就擺到了院子里,擠擠挨挨的直擺到了二門處。 蕭家上上下下,到處充溢著喜氣洋洋的熱鬧。 沐婉歌站在明遠(yuǎn)堂正屋廊檐下,轉(zhuǎn)頭看著除了正屋靈堂外的一片紅艷的喜氣,心里茫然著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常言說得是,生老病死,婚嫁娶,她人生中這第一次嫁人,那怕接下來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她不會真的嫁給那人,可到底這還是她的大婚,沒有與心愛的人一起,沒有喜悅羞怯的心情,有的只是悲傷與無奈。 她沐婉歌犧牲了能犧牲的所有的一切,只希望最終能換回那人的心。 微微轉(zhuǎn)頭看了眼游廊拐角處垂手侍立著的兩個嬤嬤,那是蕭王妃遣過來教導(dǎo)她禮儀規(guī)矩的,她收回目光,垂著眼簾站了片刻,起身回去東邊廂房了。 小廚房送了晚飯過來,沐婉歌吃了,坐到書桌前,安靜的寫起了字,這些天,越是這個時候,她越需要安下心來。 剛抄了沒幾個字,蕭郡主遣了丫頭過來,曲膝見了禮,笑著稟報道:?“婉娘子,我們家郡主讓和您說一聲,后天早上的認(rèn)親,定在辰末?!?/br> 沐婉歌微笑著,轉(zhuǎn)頭看著侍立在旁邊的蕭王妃的兩個婆子,靠著沐婉歌站著的婆子端莊的曲了曲膝,笑著說道:“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br> 沐婉歌微微笑著,轉(zhuǎn)過頭,看著那丫頭,溫和的說道:“跟郡主說,后天我過去她院子,再與她好好說話。” 那丫頭笑盈盈的曲膝答應(yīng)著,告退回去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沐婉歌換了身淡紫素綾衣裙,簡單綰了頭發(fā),只用了一枝羊脂玉玉蘭花頭的簪子,坐著等待,沒一會功夫,粗使婆子一桶桶抬了熱水進(jìn)來,沐婉歌沐浴洗漱了,穿著大紅衣袍,盤膝坐在榻上,蕭王府遣過來的開臉婆子,唱著喜慶的歌,動作嫻熟的給她開著臉。 何絮陪在沐婉歌旁邊,呆呆的看著臉上敷了一層蛋清的沐婉歌,長長的嘆了口氣,感慨的說道:“娘子,剛見你那時候,你只有六歲,多小啊只有那么一點點,如今竟要出嫁,奴婢真是為您開心?!?/br> 沐婉呃被蛋清繃緊著臉,目光溫和的看著何絮,伸手拉了她的手,輕輕捏了捏,何絮心底發(fā)起酸來,忙扭過頭,用帕子按住了眼角。 她是為了主子不值,為了主子傷心。 開好了臉,沐婉歌已經(jīng)又出了一身的汗,這天正是不冷不熱的時候,可她心里緊張,那怕是她到了這個時候,心里依舊會緊張,會害怕。 開好了臉,又是一身的汗,沐婉歌重又洗了澡,綰好了繁雜的發(fā)髻,也不讓人上妝,只穿著身輕薄的長衫,端坐著聽著蕭王府司禮婆子的教導(dǎo)。 申正時分,一個嬤嬤額頭滲著汗,忙得臉色微微紅漲著,拎著裙子,急急的奔進(jìn)了屋里,還沒進(jìn)門,就笑著說道:“新娘子要趕緊了,趕緊趕緊,新郎倌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門了?!?/br> 其實只不過是在城里找了這處院子,因為離的很接近,蕭政需要從蕭家出門在繞著城繞一圈。 司禮婆子急忙停了說教,何絮翼和幾個嬤嬤一起圍著李小暖,一層一層的給沐婉歌穿戴起來,將珠翠插了滿頭。 嬤嬤看著沐婉歌穿戴的差不多了,轉(zhuǎn)頭看著何絮,笑著說道:“你在這里陪著你家娘子,我得趕緊過去前頭,一會兒要唱喜慶歌散賞錢了。” 何絮微微怔了怔,忙笑著說道:“散賞用的小銀票子,我已經(jīng)換了些,也不知道夠不夠?!?/br> “瞧你說的,這是蕭家娶親,哪有讓你們家娘子拿銀票子出來的理兒?你放心,王妃昨天趕著讓人換了上千兩的散碎銀票子,再怎么漫散也夠了?!?/br> 那嬤嬤喜氣盈腮的說著,匆匆告了辭,急急的奔了出去。 何絮眨著眼睛,意外而喜悅的笑了起來。 這是暗語,沐婉歌之前跟她說過,意思是一切已經(jīng)安排好了。 司禮婆子躊躇的看著一臉?biāo)貎?、一絲妝也沒有上過的沐婉歌,正要說話,沐婉歌立即沖著她堅定的搖著頭,何絮忙上前拉著婆子,笑意盈盈的說道:“你看看,我家娘子生得這樣好,上了妝只有難看的,還是這般素凈一些好看。” 婆子笑著點著頭,“您說得極是,只是你家主子這唇色略有些淡,就拿片胭脂抿一抿可好?” 沐婉歌頂著滿頭沉重的珠翠,垂了垂眼簾答應(yīng)著,一個丫頭托著銅鏡,何絮遞了片胭脂過來,沐婉歌接過,輕輕抿了抿,皺著眉頭看著銅鏡里嘴唇紅艷著,瞬間喜慶起來的臉,恍惚間,有些失神起來,這就是嫁人嗎? 眾人簇?fù)碇逋窀?,進(jìn)了正堂,對著上首空座位成了蘸禮,何絮眼睛濕潤著,接過大紅繡金蓋頭,蓋在了沐婉歌頭上。 外頭,蕭政被人簇?fù)碇?,在一片喧囂熱鬧中,行了奠雁禮,西向進(jìn)到正堂,長揖請沐婉歌啟程。 兩個喜娘一左一右扶著沐婉歌,蕭政慢悠悠緊跟在后,在高昂興奮的喜歌聲中,在飛舞的打賞銀票中,出了院子大門,上了轎。 迎親的隊伍一路上舒緩有度的進(jìn)行著,不大會兒,就進(jìn)了蕭家王府,在喧囂的鼓樂、鞭炮聲中,停在了垂花門前。 沐婉歌被人半扶半拖著,熱得頭暈?zāi)X漲的下了轎子,被人一路拉著,沿著院子正中的甬道,進(jìn)了正屋。 進(jìn)了正屋,喜娘小心的扶著沐婉歌,在正屋西邊端正的站好。 沉重的蓋頭被人挑開來,沐婉歌只覺得眼前驟然光亮起來,刺目的簡直睜不開眼睛,瞇著眼睛頓了片刻,沐婉歌微微抬起頭,看著站在對面一臉陰郁的蕭政,輕輕皺了皺眉頭。 喜娘說著吉利話,拉著沐婉歌,對著蕭政曲膝拜了四拜,再穩(wěn)穩(wěn)站住,等待蕭政動作。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