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二章 公公與暴君的不了情

    老實說看到如魔神般殺氣四溢的靳長恭，既使殺人無數(shù)的死士也頭皮發(fā)麻了，但是腦中的理智提醒他不能坐以待斃。

    于是，他咬牙頂住顫抖的身軀，將畢生功力運足沖出一掌直逼門面，而靳長恭則兇神恭煞似活閻羅般不躲不閃地欺進，以攻為守這最直接的方式承受他破石斷金的一掌。

    靳長恭悶哼一聲，卻面不改色，但刺客卻大為震驚，心臟激烈地跳動著，已面無人色。

    而靳長恭管他嚇得三魂不見二魄，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如鷹爪銳利地扯斷他的手骨，刺客痛叫一聲，然后她抬起一腳就將其一腳狠狠地踹下，撞擊在地面。

    這所有動作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是以眾人只聽到一聲讓人牙酸的“喀擦”的碎骨聲，便嚇直了眼看著一團人泥抽搐地攤在地面，不用仔細瞧就知道此人肯定徹底廢了。

    莫巫白離得最近，也感受最深。她盯著靳長恭如此簡潔利索地了結(jié)了刺客，既心顫她的兇殘手段，也驚嘆她的武功高強。

    但一想到她方才那般死纏濫打，如果靳長恭心下一狠，也如此對待她的話……巫莫白此刻臉色變成與城樓底下的群眾一個樣，雙唇發(fā)白，臉色發(fā)青。

    此刻，眾人已經(jīng)確信眼前這個突軍崛起的少年絕不是個善茬，原本還憤憤不滿她當(dāng)庭羞辱那花樣少女的“勇士”們，趕緊將頭縮得更低點，唯恐被她盯上。

    而莫流瑩并不關(guān)心花公公與那神秘少年的生死，但她卻在意被花公公拋棄的蓮謹之與華容，在施力救下兩人后，也十分驚訝這少年的內(nèi)功修為，但見她如此殘忍的手段對付那刺客，卻又心生厭惡之感。

    她暗憤道：果然是與花公公他們同黨之羽，殺人皆不眨眼！

    雖然那人是一名刺客，但是刺客也是人，也是擁有生命，她們憑什么可以隨便剝脫他們活著的權(quán)利？！

    她全神貫注地看著著靳長恭，正準(zhǔn)備上前喝斥她的殘暴行為，卻在她轉(zhuǎn)過臉被烈風(fēng)吹拂散頭發(fā)時，視線一窒。先前沒有注意，此刻在看到她額前在發(fā)間若隱若現(xiàn)的血鉆時，頓時四肢冰冷，目難掩震驚。

    花公公僅是昏厥片刻便瞬間轉(zhuǎn)醒，但身體短暫的麻木讓他動彈不得，當(dāng)他以為自己會如預(yù)期地撞到冰冷的地面時，卻在中途被一力道緊緊勒住腰肢，他心神一震，急急抬眸，正正對上靳長恭緊張的眼睛。

    “喂，你怎么樣？”伸手拍了拍花公公慘白的臉，現(xiàn)在靳長恭也不嫌棄他了，想來整個靳國也只有他是無條件站在她這邊，如果他死了，她真的孤苦無依了。

    她俯下身子湊近花公公的臉，他臉上粉太厚，她必須睜大了眼珠兒才能注意到他的神情。花公公是感覺身體好多了，但是他卻沒有出聲，第一次看著靳長恭他失了神。

    因為，很陌生。從她的眼睛里他第一次感覺到溫暖的光芒，心微微悸動了下，莫名地像是在心里灌輸一種奇異支撐他的力量。

    眼前這個人是他一手一腳養(yǎng)大的，自小他便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性子，寡情陰森，最后甚至到了六親不認，在他的記憶中她不會關(guān)心任何人，不會對任何人透露本性，除了后來靳微遙曾得到過她的全部目光，而他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冷情殘忍，但是現(xiàn)在……他的心臟莫非方才被打壞了，不然此刻……為什么跳得這么快？

    “陛下？你……你在擔(dān)心老奴會死嗎？”他眸光生輝，期待著她的回答。

    靳長恭聽到他開口說話時心中一松，但是還沒有回答轉(zhuǎn)頭就是一口熱血噴出。丫的，現(xiàn)在要死的是她了，五臟內(nèi)腐絞成一團，痛死好了，看來經(jīng)脈逆轉(zhuǎn)根本就沒有好……

    “陛下？！”花公公掙扎著起身。

    “咳咳……別緊張，還死不了，再說誰死你都不會死，給寡人好好地活著！”呸了幾口血，粗聲粗氣地說著。

    靳長恭彪悍地將血擦在花公公的袖子上（都是紅色，反正看不出來），不管他那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的臉。突然想起來兩人談話聲也沒有顧及周圍的人，也就是說……靳長恭扭頭看向周圍，發(fā)現(xiàn)整個空間像是凝結(jié)了一般，針落有聲。

    入目的，都是一張張大驚失色，面青面黑的木樁子，傻呆在那里。

    “你……你是永樂帝？”莫流瑩第一次不顧形象地失聲叫道。

    這一聲炸雷扔在人群之中，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dāng)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他們死命地瞅著靳長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簡直想要將她的皮拔了一層來研究，這真的是他們那個屠城殺人如家常便飯暴君陛下嗎？

    不過……在靳國能讓花公公誓死保護，自稱寡人的人能是誰？不用猜的答案卻讓他們一個個寒意滲入骨髓，心直直地下沉。

    莫流瑩曾經(jīng)在大殿之上見過永樂帝，雖然是在二年前，但是那時候的記憶深入骨髓，那俊美一身奢華服飾如修羅的少年，高高在上坐在至尊的龍椅之上，百官朝拜。如俯視螻蟻般看著她，那時候那冷冰刺骨的眼神，此刻仍叫她心悸不已。

    跟那時候的她相比，現(xiàn)在完完全全是兩個人，她怎么變成……這種難民的模樣？她有什么目的？

    “寡人不是，難道你是？”靳長恭唇畔染血，面無表情地看向莫流瑩。

    莫流瑩被她的眼神一盯，像是被嚇倒了，撫胸退后一步。站在她身后的秦舞陽忍不住上前輕拍了拍莫流瑩，眸光流露和善似在安慰她，然后轉(zhuǎn)眸看向靳長恭的眼神卻是隱忍著刻骨的恨意。

    華容與蓮謹之卻沉吟不語，他們是最先一步認出靳長恭的身份的，但是方才見她為了花公公拼命的神態(tài)，探究的眼神又開始有些不確定了。

    而十二縱隊驚聞靳長恭的身份，紛紛急身護在莫流瑩身前，目光謹懾而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靳長恭。

    什么？真的是永樂帝？！圍觀的百姓心跳得厲害，嘴唇有時抖頗起來，眉毛有時也在頗動。

    在眾人眼中靳長恭那一眼堪比猛獸兇殘，百姓一個個腳地打顫，而男寵們?nèi)砜s成一團恐懼地看著靳長恭。

    “啊～～是永樂帝，快跑啊，殺人啦！救命?。　?/br>
    “我不想死，別殺我！嗚嗚！”

    “嗚哇～～～娘，你在哪里？”

    哭聲，喊聲，尖叫聲，聲聲不絕于耳，爭先恐后，生怕晚走一步要被永樂帝抓進地獄生煎活庖，畢竟她是有過前科的。

    靳長恭先是一愣，然后額頭青筋直跳，丫的！她什么也沒有做，他們一個個整那鬼子進村的表情行為干什么？！

    ☆、第一卷 第十三章 你手中的寶，我眼中的狗

    哭聲，喊聲，尖叫聲，聲聲不絕于耳，爭先恐后，生怕晚走一步要被永樂帝抓進地獄生煎活庖，畢竟她是有過前科的。

    靳長恭先是一愣，然后額頭青筋直跳，丫的！她什么也沒有做，他們一個個整那鬼子進村的表情行為干什么？！

    “城樓的守將都死到哪里去了，再不給寡人滾出來，就永遠不用出來了！”將可憐緊巴巴地拽著她衣袖的花公公趕緊交給十二星煞后，靳長恭抬頭盯著城樓某一處陰狠地說道。

    躲在城樓里的城官面色，一下子變成了灰色，他急忙推門而出，卻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吃屎，若不是他底下的守將慌亂慌忙地扶起他，他恐怕直接駭死過去了，只見約上百名守門官兵手腳哆嗦地跑了出來，“噗通”一聲猛跪在地上。

    一個勁兒地嗑頭都嗑出血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口中直呼吾皇萬歲，陛下饒命……

    靳長恭見此深吸一口氣，忍住面皮的顫抖，唯恐嚇到他們般，面露和善親切的微笑道：“城樓的治安是歸你們管吧，之前有人來城樓上鬧事就當(dāng)你們沒本事管，但你們沒看到那些百姓都混亂了嗎，還不想起自己的職責(zé)去維持秩序？”

    她不笑還好，這一笑簡直就跟閻王催命一般，不僅連城官守將們嗑得更勤了，連那些準(zhǔn)備逃走的百姓都駭?shù)猛溶?，也不敢逃跑了，直呼死爹死娘般悲慘的表情跪下，往死里嗑頭求饒命。

    維持秩序？以后他們不知道嗎？這暴君肯定是殺癮又犯了，瞅著活人不順眼，想直接下令屠城將他們?nèi)細⒘耍?/br>
    靳長恭傻眼，咦～怎么嚇得比剛才還厲害了？

    “陛下，這些百姓何錯之有，上天尚且有憐憫之心，你卻讓城守將他們?nèi)珰⒘耍∩頌橐怀熳?，便以仁德服人，你?dāng)真要視你靳國的百姓如草階，人命如螻蟻，殺人取樂才開心嗎？”莫流瑩一看百姓如此驚慌，心中不忍，示意十二縱隊護在百姓之前，也顧不得惴惴不安，雙眸似渡了一層舍生取義的勇氣，伸臂擋在靳長恭身前喝叱。

    聽了莫流瑩這番“義正言詞”的指責(zé)，靳長恭收起了笑容，原來這些人跟白蓮花一樣，認為她是準(zhǔn)備要殺了他們。

    在場除了看見花公公陰沉著臉欲宰了白蓮花外，緊繃著身體卻仍舊沒有松開她的莫巫白，那些跪地的眾人莫不是充滿感激便是贊同地凝視著白蓮花，在他們心中這仙女一般善良的人便是他們的救星，前來普渡眾生的菩薩，而她靳長恭則是那索命的閻羅。想到這，靳長恭怒極而笑了。

    一群吃里扒外的東西！憑什么這白蓮花一句就判斷了她的所作所為，既然你們想將好意當(dāng)成驢肝肺，那她也懶得理了！

    “喜歡跪就跪著吧！”

    回憶了一下永樂帝的招牌笑容，靳長恭視線隨意地掠過那些顫顫兢兢伏地地男寵們，卻見他們?nèi)耘f將視線粘在白蓮花身上。她突然獰笑一聲，道：“寡人失蹤期間，倒是連累后宮的眾位們白白受了這么些苦，今天心情非常‘好’！所以……現(xiàn)在便恩賜你們出宮歸家?！?/br>
    什么？！男寵們齊刷刷地扭過頭，似驚似喜地看著靳長恭，半晌反應(yīng)不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莫巫白聞言嘴角一抽，憑她十七年苦苦練就的察言觀色，敢擔(dān)保這里面一定有貓膩。此刻她依舊趴在靳長恭后背，而靳長恭也當(dāng)沒有她這么個無尾熊掛在身上。

    初聞靳長恭是那個人人懼怕的永樂帝時，她確實嚇了一大跳，但是看到她為了花公公而暴走的模樣，心下卻莫名地相信她不是個十惡不赦，至少她也會懂得為重要的人緊張。

    莫流瑩神情一頓，有些摸不清靳長恭的心思，她怎么突然善心大發(fā)，肯放過那些男寵回去？

    而城官看到靳長恭“正?！钡男θ荩澏兜姆冉K于緩了一下，卻沒想到又聽到靳長恭叫他們，頓時渾身緊繃起來。

    “城將們聽令，寡人命令你們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將這些男人通通押到莫姑娘府上，她剛才不是口口聲聲想要他們嗎？寡人便將他們賜給她當(dāng)夫侍，以后要人也需不著來寡人這里討了！”

    城官與守城將們聞言目瞪口呆，而白蓮花的臉則跟吃了蒼蠅一般難看。

    她以為人人都跟她一樣，將養(yǎng)男寵當(dāng)成一種光榮的事情嗎？莫流瑩銀牙咬得死緊，心下頓時明白，這永樂帝分明是記恨她方才幫了那些百姓說情，打算借機羞辱她。

    花公公看著靳長恭愣住了，再瞅了眼莫流瑩此刻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半晌才噗哧一聲，笑得花楹枝顫。

    而四大男侍則跟看怪異生物一般盯著靳長恭，然后他們再看向莫流瑩那張俏臉氣得七竅生煙，也了然靳長恭是故意在埋汰她。

    “陛下……”莫流瑩強忍下胸中的怒火，面無表情正待開口拒絕，卻被靳長恭出聲打斷。

    “你們四個人還想站在那邊多久，難道你們也想跟著這些男寵們一道‘嫁’給莫姑娘為夫嗎？”靳長恭并不想招惹莫流瑩，但偏偏她卻喜歡跟她對著唱，是以她也犯不著給她臉面看。靳長恭冷冷睨著蓮謹之、華容、雪無色與秦舞陽四人似笑非笑地問道。

    莫流瑩聞此言，心中冷笑一聲，這永樂帝難道不明白嗎？方才他們四人寧死都不愿意回到她身邊，此刻肯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然而在看到靳長恭掃向她似看透她想法，那譏諷的眼神時，莫流瑩一震，驀地回頭看向四人，卻見四人默默垂首，然后如出一輒地速度，沒有遲疑自覺地越過十二縱隊與流莫瑩，緩緩如清流般步到靳長恭身前。

    四人如斂盡風(fēng)華的鳳凰，屈膝跪下。

    “叩見吾皇，吾皇金安。”

    頃刻之間，四人的動作便粉碎了莫流瑩臉上的平靜。

    為什么？莫流瑩退后一步，目光受傷地注視著他們。為什么她為了救他們出苦海，如此費心盡力，他們偏偏仍舊要選擇回到她的身邊？

    她將他們將寶，永樂帝將他們當(dāng)成狗！難道他們當(dāng)真看不出來嗎？

    而靳長恭則好笑地看著這一幕，莫流瑩你算錯了，這四個男人你以為你一點小恩小惠，或者是“真情實意”便能感動的了嗎？

    錯了！眼前這四個暫時屈服蟄伏于地的男人，心思遠遠比你所想像之中還要來得深，來得沉！

    ☆、第一卷 第十四章 篡位吧，太上皇的決絕

    養(yǎng)心殿

    靳長恭躺在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上，額間細細滲汗，似夢魘般蹙眉難以忍受，她能感覺她床邊有一個人正細致如微地照顧著她，時不時用那溫涼似玉的手探著她的額頭，替她探拭汗……但是她卻醒不過來……

    在一片虛幻的世界里，她又看到另一個“她”偷偷地從森嚴的殿中跑到榆林殿去看桃花，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映淺紅，顛狂柳絮隨風(fēng)舞，輕薄桃花逐水流，一切都那么美，那么美……

    華衣十二重掠過繁簇花枝，如綢般順滑的黑發(fā)披散下來，“她”從未如此快樂，如一只林間翩翩起舞的彩蝶，鼻翼間有股淡淡的香甜沁肺的味道，溫馨的笑靨柔柔地在“她”的臉上散開。

    而不遠處，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抹永雋的雪白似仙界落入凡間的驚鴻悄然駐立，并將“她”深深攝深煁的眼眸之中，圈轑漣漪從中蕩漾開來……

    這時，有一雙溫柔而素雅的手從背后伸臂抱住了“她”，她酡紅粉頰沒有驚訝，反而回頭展顏一笑，那笑容落于靳長恭眼中是那么幸福而滿足……

    靳長恭冷冷地看著“她”，她知道她此刻被困在永樂帝的記憶中，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執(zhí)念強行準(zhǔn)備灌注進來，而她心卻冷硬地阻抗著這種感覺，同時一種潛意識的不安籠罩在心中。

    果然，下一刻，突然一切變了，狂風(fēng)暴雨，烏云密布，霹靂不絕，殿中若有龍鬭，靳長恭如局外人一般，站在一隅“被迫”觀看著。

    跌在冰冷碧石地面的“她”面色漲紫，頸間正被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緊緊掐著，身上單薄的素衣已經(jīng)湊亂不堪，她指甲深深地掐住那雙曾經(jīng)溫柔地替她挽發(fā)，替她拂花的手，眼睛全是痛楚與絕望。

    “為、什、么、要、騙、我！”一陣雷聲，映出黑暗中大殿之中，那雙似怨恨似瘋狂的漆黑眼眸。

    “她”一個寒顫，看著眼前如野獸的陌生男人，無法開口，也無法解釋，因為一切一切……罷了，罷了，如果他以為“她”騙了他的話，便依了他……“她”松開了手。

    無光的殿內(nèi)靜得無一絲人氣，只有那沉重的悲傷久久彌漫不去。

    “呵呵，靳長恭！好一個靳長恭！你機關(guān)算盡不就是想要這個皇位嗎？好！寡人成全你！明日便禪位給你，但是從此寡人與你相決絕，相見亦再不相識！”眼前的人，曾經(jīng)那蠱惑他天真無邪的容顏，竟變得如此厭惡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