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什么人?!” 鐵子老大聞聲一僵,眼睛頓時瞪得如銅鈴般,跨前一步,就朝著四面八方大聲地吼道。 那些懶散的二等民乍聞情況,倒是一刻不耽誤,立即提起武器,整裝待備,神色戒備地四處張望,尋找可疑人物。 “嗷嗚~” 隨著一聲狼嘯嘹亮擴散開來,只道一道疾速的灰影躍在半空中,躬著身子四肢落地,眾人吃驚地連連后退幾步,看著那跑出來的東西都嚇了一大跳。 天啊!那——那是一頭巨狼嗎?怎么可能這么魁梧?!都超越成年獅子的體型了! 大伙兒瞪大眼睛注視了許久,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那頭巨狼身上還坐著一個人。 看著身型纖細,長發(fā)披散,用一根布巾隨便松松垮垮地綁起來,兩頰留著兩縷發(fā)絲隨風(fēng)飄揚,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看不清五官模樣。 她咧開一嘴白牙,眼眸如月牙彎起來,優(yōu)雅道:“你爺爺?!?/br> “你!”鐵子一聽她的回答氣得脖子都粗了,一雙陰險的三角眼狠厲瞪著這名神秘的少年,冷聲道:“哪里來的兔崽子,敢這么跟老子說話,找死!” “找死?你們配嗎?爺爺我只是負(fù)責(zé)送你們‘上路’而已,可別太抬舉了自己?!苯L恭挑眉,微微一笑,嘴里的吐出的字句卻是毒辣諷刺。 鐵子心一突,瞇起眼謹(jǐn)慎地打量著靳長恭,不知道為何只要與她的眼睛相視久了,竟會生出一種莫名地寒意,就像全身赤裸地站在這名少年面前,不著片縷,里里外外都被看透徹了。 靳長恭展開纖細的手指,在薄霧透射的光線下,她纖纖尖指竟隱隱發(fā)光。 “黑老大,我曾經(jīng)說過會幫你們的,不過我想有些事情,還是由你親自去報仇會更加有意義,不是嗎?”靳長恭漫不經(jīng)心地望著一處空氣道。 眾人一愣,只見她張臂一揚,朝著虛空劃出一道弧度。 隨著她那透著怪異的動作,只見一個步履跌撞的高大男子,像被人拽著一樣出現(xiàn)在弩張劍拔的場面里,此人赫然是黑老大,他抬眸一看,臉色有些驚懼地看著鐵子,然后猛地轉(zhuǎn)頭扭看靳長恭。 那表情中,有驚,有懼,有怒,更有掩飾不住的兇狠毒厲,最后種種復(fù)雜交集。 “哦~原來是你個雜種!黑豹你這個膽小鬼,怎么自個兒不敢來找老子,就去找了這么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來幫忙,你還真越混越丟人了!” 一看到黑豹出場,鐵子頓時先前臉上的猶豫一散,頓時氣勢大甚,三角眼頓發(fā)森寒之意,嘴角張揚著嘲弄的笑意。 黑豹聞言一僵,激紅了眼晴,肌rou一顫一顫的,可是偏偏他不知道因何原因竟無法動彈,他將疑惑的眼神瞪向靳長恭。 他知道,這一切跟她肯定有關(guān)系,剛才他躲在山坡后,等著她出擊剿滅那些二等民,卻不料背脊尾錐骨一痛,一瞬間便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被迫站在眾人前。 靳長恭長睫覆下,優(yōu)美的嘴角勾起,十指纖纖,指如削蔥根,指甲尖粉紅,一看就知道是一雙養(yǎng)尊處憂的手,她首先動了動食指,黑豹感覺左手關(guān)節(jié)竟僵硬地自動動了動。 “想殺了他嗎?我可以幫你,只需要你事后為我付出一些代價罷了?!?/br> 黑豹壓下心中震驚,看著那張越來越高深莫測的少年,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了,但是他明白她根本不需要他的答案,無論如何現(xiàn)在他只有一條路了,于是他選擇僵硬地點了點頭。 靳長恭烏黑的眉眼一動,抬眸橫波魔魅的雙眸,竟流盈著一股邪意睨向那個二等民的老大鐵子,輕聲笑言道:“二等民的老大,你可愿意接受這個三等民的挑戰(zhàn)呢?” 不可能會拒絕吧,靳長恭狡猾地特意點明,他們一個是二等民,一個是三等民,如果這樣差距的挑戰(zhàn)他都不敢接受,那么他這個老大一定會被所有二等民看不起的。 果然,鐵子聞言,一張丑陋的臉猙獰地笑著扭曲了,他指著黑豹大聲地喊道:“哈哈哈~好!老子我當(dāng)然接受,既然這種廢物敢跑來挑戰(zhàn),那老子就一定會讓他死得其所!” 一邊說著,鐵子就從一手下手中拔出一把“哐當(dāng)”作響的鐵環(huán)大刀,他神色一斂,二話不說便沖上來大刀一砍。 “老大,殺了他,殺了那雜種!” “老大威武,老大威武!” 二等民一個兩個的都掛著看戲的表情,使勁吆喝著,鼓舞著,興奮著。 依舊無法動彈的黑豹心中一寒,面皮繃得死緊,他只能急急求助一般地看著靳長恭。 靳長恭僅懶懶地抬眼一瞥,怡然閑致地指尖一彎,剛才僵硬著身體的黑豹竟有如神助般動作變幻迅速起來了,他憑空一閃,竟在一名武功高手中逃脫了。 鐵子一刀揮空,表情一怔一怔的,他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黑豹,一臉不可思議。 而周圍的吵雜聲一瞬間便斷聲了,二等民們傻傻地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剛才那一刀竟然揮光了,更令他們不敢承認(rèn)的是,剛才黑豹是如何躲閃開的,他們竟沒有一個人看清楚。 鐵子曾經(jīng)跟著一個鏢局的老師傅曾學(xué)過一些武功,也得到機遇修習(xí)了一點內(nèi)力,可惜他資質(zhì)太差,最終也只是一個三流武者,可是即使這樣他卻要比沒有武功基礎(chǔ)的黑豹強得多。 所以,剛才那迅猛的一擊黑豹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偏偏這世間虛幻了,他竟然躲開了,不僅如此,他還感覺到他的速度比那個二等民的鐵子還要快。 就在所有人被這一幕驚呆的時候,只有靳長恭騎在云狼身上,黑發(fā)飄飄,衣袂翻飛,很優(yōu)美,如風(fēng)中搖曳的風(fēng)信子,維持著一種運籌帷幄的高深微笑。 鐵子回過神后,腦袋急切轉(zhuǎn)動,剛才他跟黑豹算是離得最近,他好看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端倪了,他聚集會神地觀察著黑豹周身,突然三角眼瞪大,吃驚道:“你身上,你身上那是什么東西?” 被鐵子這一聲喊回神的眾伙兒,齊齊朝著黑豹身上瞅去,細細一看,他們發(fā)現(xiàn)黑豹身上好像插著一根根細如毫毛的銀色絲線,那透明的絲線僅在光線的映射下,偶然泛著些光澤,一直延伸——延伸在靳長恭那雙令人暈眩迷人的指尖上。 那是什么?!絲線?! “你到底在他身上做了什么?!”鐵子終于忍不住一腔恐懼,瞳孔閃爍了一下,變得漆黑緊縮,接著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靳長恭偏過頭,彎了彎無害的眼眸,倒不隱瞞道:“傀儡術(shù)第一篇人型傀儡,現(xiàn)在黑豹便由我從中指揮,與你公平地對決一番,我們兩個都是三等民而已,難道說……你不會是怕了我們吧?” 鐵子看到靳長恭那嘲弄刺目的表情,臉色有點青起來,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 “哼,剛才不過是老子大意了,就憑你小子加上黑豹這孬貨頂多就是兩個屁,老子先解決了他,就將你抓去黑地兒賣屁股去!” 鐵子一看到靳長恭掛著嘴邊那清淺的笑意心里有些發(fā)怵,總覺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少年真tmd的邪呼,可是他這人自負(fù)慣了,況且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一號人物,雖然她能夠馴服一頭狼,可那有怎么樣,憑頭力他不相信這兩個三等人加起來能有多厲害! 鐵子這一次不再手下留情,他集中全部精力,舉起刀砍空虎虎生風(fēng)地砍上去的時候,最終也只是捕捉到一個殘影。 而靳長恭卻因他剛才那番話氣息一變,眸底剎那間冷凝一片,十指似貫注了靈魂韻動,亦像是在虛擬的空氣中彈奏一曲優(yōu)美的琴,那靈巧的指尖蘊含的卻是絕緣的殺意。 二等民鐵子這一生曾設(shè)想過,自已的死法,自已會被誰殺了,可他永遠想不到他會死在一個三等民手中,而且是被他一刀一刀地割rou,像一條砧板上的魚rou一樣,無力反抗,凄痛慘烈。當(dāng)最后一刀刺中他身體時,他渙散的瞳孔一縮,終于拼盡量后一口力氣,大吼長嘯一聲:“殺了他們!” 他竟然輸了,他鐵子竟然輸給了一個三等民! 老大輸了,這怎么可能?!二等民的那些手下一個個面青慘白,手上凸著青筋,完全被眼前發(fā)生的詭異事情震驚得難以回神。 聽到鐵子那最后一聲不甘,悲憤的喊聲,他們?nèi)集傉狭?,口中噴著獸性的咆哮,殺意凜凜地瞪著靳長恭與黑豹。 黑豹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回過神來,他也跟他們一樣不敢相信,自己竟那么輕易地殺了這個曾經(jīng)在他眼中,或許這一生都不可能攀越的高手。 可事實上,他贏了,而且還是那種毫發(fā)無傷,輕松就手地贏了。 他渾身激動地顫抖著,臉上的肌rou巍巍顫顫,似笑似哭,詭異得很,顯然連他自己都嚇傻了,驚喜傻了。 可是,他并沒有沉浸在自己的興奮中太久,因為新的一輪危機又來了,這一百多個二等民集中起來,可比那個鐵子強多少倍,他只能繼續(xù)將希望寄托給靳長恭。 “該輪到你們出場了,放心吧,連你們黑豹老大一個人都能夠殺死他們二等民的老大,你們還害怕些什么?” 靳長恭從黑豹身上收回傀儡絲,然后迅速將傀儡絲刺入另外十個普通三等民身上,利用他們引蛇出洞,果然這十個人“勇敢”地率先踏出一步,那一百多個人就像注入了力量,都被風(fēng)那神跡般的一幕鼓舞著,從山坡后的全都一塊兒沖了出來。 “黑豹老大,我們來了!” “沖啊,殺了二等民這群狗雜種!” 靳長恭現(xiàn)在最高的能力就是能夠同時控制十個普通人,人數(shù)再多就會失控反傷自己,傀儡術(shù)是華韶教她的,他曾叮囑過她,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切不控制有內(nèi)力的高手,否則必然會反噬。 靳長恭將傀儡線刺入那十人身體內(nèi),同時激發(fā)出他們身體最大程度的潛能,然后用絲線控制他們身體,變幻招式進行御敵。 有了這十人,基本上其它的三等民都是過來打醬油的,不過二等民也不是吃稀飯了,就算他們?nèi)繗灉缌?,三等民也因此耗損了一半戰(zhàn)斗力。 這一場小規(guī)模的戰(zhàn)役平息后,靳長恭收回傀儡絲,跳下云狼看都沒有看腳邊那些鮮活的尸體一眼,亦沒有理會那些累攤在地上的三等民,用一種恐懼又敬畏的眼神一直留意著她。 她徑直走到那一雙抱頭,害怕地遠遠蹲在一個土坡后的兩姐妹身邊。 “你們是八歧塢的人嗎?”靳長恭淡淡地問道。 那兩姐妹乍聽有人詢問,心中一驚,緩緩抬頭看了一眼靳長恭,似松了一口氣,然后看著不遠處那堆滿一地的尸體,寒了寒。 不過那看起來年長的灰襖jiejie看那場廝殺已經(jīng)停止,頓時安心不少,加上有可能是被這些千篇一律的問題給問煩了,頓時有些不耐地撇了靳長恭一眼,擋在meimei身前,質(zhì)問道:“是有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靳長恭好笑地凝視在她臉上,聲音就像從冰水里浸過,沒有一絲感情:“是就留著,不是就殺了!” 姐她不是男人,一不需要留著女人來發(fā)泄,二也不懂得憐香惜玉,所以別給姐橫,否則姐一個不小心就發(fā)狠了! 那兩姐妹明顯一怔,嬌顏盛怒,難以置信尖叫,道:“你說什么?!” 這小子怎么回事,女人在流失之地不是很稀罕嗎?聽那些二等民說,他們寧愿自己餓著肚皮都會先喂飽她們,更別說威脅要殺她們了! 他竟然想要殺了她們,這小子瘋子了嗎?難道不知道她們的價值? “你憑什么殺了我們姐妹!你們這些人,不過就是一群臭溝里的蟲子,哼,如果想利用我們兩姐妹去惡魔城里詐取好處,就給我說話客氣點……啊,痛!” 靳長恭一手指如鐵捏住她的柔軟下鄂,那力度令女子的皮膚生紫,她細挑眼睫,薄涼一笑地輕柔道:“你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懂嗎?” 她那輕柔得發(fā)膩的嗓音,那冰冷得刺骨的手指,令被掐的jiejie感覺骨子里都寒得發(fā)顫,她牙齒咬緊了,張大的瞳孔中充滿恐怖。 “我……啊~”那個jiejie剛一含糊用詞,耳邊便響起一聲“咔嚓”的牙酸響起,然后她就感到一種連心尖兒都痛得欲死感覺從左手傳來。 “啊~好痛~~痛~~~”她被靳長恭一松開,便倒在地上,痛得打滾。 “jiejie!jiejie!你怎么了?!嗚嗚~~jiejie,你別嚇我啊!”那綠襖的meimei嚇得尖叫一聲,撲上前扶起jiejie那無力垂落的胳膊,眼中難掩痛意與憤怒,朝著若無其事的靳長恭,哭吼道:“你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是八歧塢的人,你……” 靳長恭聞言,眸中突射一種精光,嚇得那個meimei嘴里的話全都噎下去了。 她上前一把扯開那個jiejie的衣襟,那翻面果然一只用銀絲紋著的九頭的八歧蛇,不過這款衣服的樣式卻與她meimei那俏麗的款式不同,略顯老氣,靳長恭眼中深思一閃而過,一把扯過jiejie的衣服,一翻開卻發(fā)現(xiàn)里面果然什么都沒有。 靳長恭這一拉一翻,動作果斷迅速,看得周圍人一愣一愣的,剛才他們看阿恭老大對那個出言不馴的女人出手,他們以為是怎么一回事呢,這一看……恍悟了,雖然他們知道阿恭老大肯定是一純爺們,可也不必猴急成這樣吧! 靳長恭低頭,附在那個meimei的耳朵,輕聲問道:“你們?nèi)绻幌朐偈芸?,最好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你們,真正那個八歧塢的人在哪里?” “你說什么?!” 她們愕然張嘴失聲道,不過兩姐妹眼底那一瞬間表現(xiàn)出來的慌亂還是被靳長恭準(zhǔn)確地發(fā)現(xiàn)了。 靳長恭斜眸一瞇,靠得他們更近,近得兩姐妹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說的話,我就將你們剝光了交給那些饑渴女人的下等民們,我想到時候就算你們想說,估計也沒有力氣說了?!?/br> 看著笑著一臉無害的靳長恭,那兩姐妹無聲地害怕著,她們急急地互看一眼,臉上都呈現(xiàn)出一種怯弱的討?zhàn)埖纳袂?,再也不?fù)一開始的故作高傲態(tài),慌張道:“如果你能保護我們不被男人欺負(fù),我們,我們就告訴你,好不好?” “我還有別的事情,沒有功夫保護你們,可是如果你們老實交待了,那么你們的下場絕對會比不說好很多?!?/br> 兩姐妹一聽,只覺得心像掉在冰水里,腦子里像一桶漿糊。 “我們,不認(rèn)識她,她只是跟我們一起被流放的一個老婦人,大概四十幾歲,那日jiejie生病了,冷著發(fā)抖,然后她可憐我們,就脫了這件厚灰襖給jiejie,之后……她沒有想要回去的意思……之后,我們被誤會是八歧塢的人時,她叫我們不要說,然后她想要我們幫助她逃跑,可是最后她還是被抓回來了,還,還被打斷了腿……”meimei有些心虛,有些斷斷繼繼地述說著,中間還斷裂了很多過程。 還是jiejie看不過去了,柳杏眼一橫,一口氣接道:“她現(xiàn)在估計還被關(guān)在二等民的那間地下倉庫里,就不知道死沒死了?!?/br> meimei聞言,怕怕地看了一眼靳長恭,暗中拽了一下jiejie,咬著下唇,眩目欲泣。 靳長恭緊緊地盯著她們,確認(rèn)她們沒有說謊后,才立膝起身。 “跟著這對姐妹一同流放的囚犯中,有沒有一個老婦人?”靳長恭離開小土坡,讓云狼替她守著那對姐妹,然后走到全身累極像癱瘓的黑豹的身邊。 這是剛才被傀儡術(shù)cao縱產(chǎn)生的后遺癥,脫力疲憊,發(fā)揮越超常,越累。 黑豹一驚抬頭,艱難地仰視靳長恭,喘著氣,想了想,道:“有,貓頭好像說過,她是這兩姐妹的下人吧。” 得到肯定的答應(yīng),靳長恭迅速掉頭,下令正色道:“云狼,帶著這個女人去將我要的人給我?guī)Щ貋?!?/br> 靳長恭掃向那個綠襖,驚詫的meimei,危險地瞇起眼睛,道:“如果那個婦人死了,你跟你jiejie恐怕就得給她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