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此刻她的聲音已經(jīng)轉(zhuǎn)換成少年的那種。 “因為你沒有殺意啊,而且……”長生看著靳長恭半晌,倒是沒有認出她來,現(xiàn)在她的形象差好多,況且他已經(jīng)太陽神殿認出“靳長恭”了,自然不會產(chǎn)生什么懷疑了。 “能夠出入神廟,直到這里的人,肯定是神廟的人吧,既然我們處在同一個地方,又沒有殺意,我又何必太緊張呢,對了,那個不是我的師傅,只是我不是神廟的人,所以稱他們?yōu)閹煾刀雅??!?/br> 長生笑如盛夏,有種特別的感染力。 “剛才的話我聽到了,既然你跟祭師沒有關(guān)系,那跟圣主呢?”靳長恭蹲足,笑著問道。 “這位陌生的哥哥,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夏長生歪了歪頭道。 “如果你不說,也許會死哦~”靳長恭瞇了瞇眼睛,故意拖長尾音。 “你不會的!”夏長生很篤定地說著,然后他又好像很煩惱一樣扯了扯頭發(fā),道:“奇怪了,怎么總覺得陌生哥哥好像很親切呢?” 靳長恭的確不會殺他,不過他那句很親切卻成功讓她表情有些不自然。 這小家伙難道是屬動物的嘛,干嘛擁有那么強的第六感! 算了,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再耽擱也問不出什么,她決定還是省點時間,趕緊離開辦點其它事情。 “陌生哥哥要走了嗎?”夏長生總能第一時間覺察到她的舉動,于是情緒有些低落地問道。 靳長恭頭也不回地道:“當(dāng)然了,你很快也要出發(fā)了吧?” “是呢~終于可以光明正在地離開這里了,陌生哥哥一定不知道,長生等這種時刻等了多久了……” 夏長生此時的聲音染上了一種虛幻的欣喜,有種飄忽的不真實感。 “光明正大”地離開?這話可有意思了。 這小家伙難道是被人囚禁在神廟的嗎?聽他語氣中那種不顧一切的向往,若不是被人一直囚禁在某一處,恐怕不可能會這么渴求自由吧。 算了,她也懶得問了,這小子雖然看起來天真好騙,可是心底里的戒備恐怕不比任何一個人淺。 “既然不想留在這里,那么這次出去之后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了?!苯L恭挑了挑眉,試探地說道。 她雖然現(xiàn)在不想殺他,可是如果他是第一個領(lǐng)悟到課題目,趕回神廟的人的話,她恐怕為了蓮謹之,而不得不對他下手,所以有可能的話,讓他自己自動離開這場紛爭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 “不行呢~逃跑的話,如果再次被抓到肯定會有更重的懲罰呢~”夏長生似怔了一下,然后泛巴著純真的眼睛,望著窗欞外,那落櫻繽紛處落寞一笑,那撒落在他眼底的細碎陽光怎么也融化不了那一片陰鶩的黑暗。 “笨蛋!如果你跑得快,誰又能夠抓得到你。”靳長恭看不慣他一副認命的樣子,嗤笑斥責(zé)了他一句,便不再繼續(xù)逗留,翻身離去。 逃?誰說逃掉的囚犯,就一定會被再次抓住,她靳長恭就是一個例子! 而夏長生則怔了一下,然后抬眼似笑了笑,乖乖道:“陌生哥哥,期待下次我們還能再見?!?/br> 好啊,如果你不是我的敵人,且能夠令我對你不起殺心的話…… 遠遠地聽到這一句話的靳長恭殘忍地舔了舔薄唇,邪邪一笑。 靳長恭沒有回去太陽神殿找華韶,她徑直回到華典堂,沿路拉住一名小沙彌詢問了一下他華韶大祭師有沒有回來,認出她身上的服飾,小沙彌沒有隱瞞地告訴了她。 得知華韶在她回來前一刻,已經(jīng)回了華典堂,并且正在禪房禮佛頌經(jīng),便轉(zhuǎn)身朝著禪房去找他。 沒有敲,直接推開禪房的門,看著背對著她,對著一尊金佛念經(jīng)的那一抹無詬明亮身影,靳長恭抿開嘴線,出聲道:“師傅,我要先回去了?!?/br> 她說的回去,就指回去穆梓易那里一趟,這些的任務(wù)是在室外,如果她想幫助蓮謹之,就必須時刻跟在他身邊,所以她得想個招子看有沒有辦法拖延一下回流失之地的時間。 而流失之地她肯定也是要回的,因為那里還有很多她很在意,又沒有搞清楚,需要更多的時候慢慢弄明白。 華韶停下念經(jīng),然后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靳長恭道:“為師還有事情需要處理,我會召回假的‘柳梅’,就讓假的‘華韶’陪在你身邊吧?!?/br> 靳長恭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jié)果了,很隨意笑了笑,道:“無所謂,不過師傅,任務(wù)開始的時間是什么時候?” “你想什么時候?”華韶像是早就知道靳長恭會打聽這個,看著她道。 靳長恭聞言,笑如燦花道:“不虧是我靳長恭的師傅,果然夠照顧徒兒,干脆遲一天吧,畢竟我還得想想辦法抽空聯(lián)絡(luò)一下八歧少主去流失之地去接人?!?/br> 既然他肯如此大方地優(yōu)待她,那么有些事情,也逼得靳長恭不得不提前面對了。 說完這句話,靳長恭便一直觀察著華韶的神情。 沒錯,她就是故意說出自己的名字,看著他這樣一味地?zé)o償替她著想,她想她的身份也該攤牌了,她更想知道當(dāng)他清楚明白她的另一層身份時,對她的態(tài)度會不會有所改變。 “靳長恭?”華韶輕聲念了一聲,然后緩緩半垂下眼睫,看起來像是若無其事,可是那僵硬的身軀還是透露了他感受到的震驚。 靳長恭這個名闈他是知道的…… “是啊,是靳長恭?!苯L恭笑瞇瞇地答道,假意看不到他的緊繃的身體。 “這還是你第一次誠實地告訴我你的全名?!边^了半晌,華韶突然道。 靳長恭愣了一下,然后瞅著他,好奇道:“你……很在意?” 華韶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眼里好像有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有,然后側(cè)過臉去,道:“不在意?!?/br> 不在意就不在意吧,為啥要故意說出來呢?師傅你難道沒有聽過解釋就是掩飾這句老話嗎? 靳長恭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她的這個便宜師傅有時候,意外也有些“單純”地可愛。 “哦,不在意就好,那徒兒先走一步了。”掩唇轉(zhuǎn)過身去,隨意地擺了擺手,靳長恭眸帶笑意地離開了。 只留窗臺花影黯然了一地的焚香,與一臉即使面攤著也遮蓋不住被徒弟戲弄而郁卒不已的華韶大祭師。 ☆、第三卷 第三十章 我…快死了! 一彎新月劃過精致的角樓,給高墻內(nèi)的嶙峋宮殿灑下一片朦朧昏黃的光。 一處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墻黃瓦。 樓閣高聳,遮天蔽月,整個世界就像在這一刻進入了沉寂。一道高大矯健的身影行動似暗夜使臣疾馳奔走在夜色之中,從驪山之北的宮殿,曲折地向西延伸而行。 過道地勢盤旋地、曲折地,密接如蜂房,回旋如水渦,矗立著幾千上萬道門檻,他卻熟捻如歸家一般,進出沒有半分遲疑停頓,沿路亦沒有任何人阻攔。 他披著一件純凈黑質(zhì)披風(fēng),整個人遮掩得密不可見,唯有從身形上猜測是一名高大的成年男子。 他最終止步在一座金壁輝煌的巍峨宮殿前,宮殿前巡邏著一排排禁衛(wèi)軍,他跨上階梯,遠遠地就從懷中掏出一塊帶著“蒼”字令牌出示給看守的門衛(wèi)。 門衛(wèi)極快地掃視一眼,然后雙臂嚴謹?shù)卮瓜拢瑩]手打開殿門,隨著殿大門被打開,之后一扇扇內(nèi)門亦依序打開,就像一個指標(biāo)引領(lǐng)著他前去。 來者將令牌收進懷中,便沒有猶豫地筆直進入。 踏入的宮殿內(nèi)部漆黑一片,連月光都被參天密布的樹蔭遮蓋了,只有房檐彎勾處裝飾著一些倒鈴般的琉璃花朵燈盞,那花萼潔白透明質(zhì)感,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將宮殿點綴著似繁星一般,星星點點。 臺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殿內(nèi)的金漆雕龍寶座上,透著微弱的光彩映出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隔著層層黑紗帷幕,令人只看見一個不怒而威的身軀,而龍座旁邊,恭敬地站著兩道身影,一道清瘦卻高挑,一道豐腴而妖嬈,看身形一眼便能猜到是兩名風(fēng)姿卓越的女子。 “穆梓易拜見吾皇?!焙谝氯嗽诳邕M門檻之際,便將掀開頭上的帽檐,用一種虔誠而必恭必敬的態(tài)度跪地拜首。 “是流失之地的事情有進展了嗎?”殿內(nèi)傳出一道如山澗幽深冷冽的寒泉,冰凌凌地在人心底流過。 穆梓易聞聲抑不住眉目驚聳,頭更垂低三分,謹慎道:“只是有些眉目了?!?/br> 當(dāng)他話畢,只覺一道凜冽異常的寒氣刺痛了全身的皮膚,穆梓易禁不住身子瑟然一動。 “那你貿(mào)然從那里回來做什么?”嗓音異常低溫冰冷。 穆梓易恭聲,道:“圣上,是屬下有急事需要當(dāng)面跟您稟報?!?/br> 輕紗浮動渺渺,里面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個字:“說?!?/br> 得到允許后,穆梓易暗中松下一口氣,立即道:“回圣上,您可記得前一段時間八歧塢的內(nèi)部發(fā)生的一場內(nèi)亂,正巧屬下在幾日前在流失之地抓到了八歧塢的高層人員,所以屬下想如果能夠利用她們的關(guān)系,與八歧塢的公冶少主取得聯(lián)系后,亦會為我們目前進行的事情多尋求一個可提供幫助的盟友?!?/br> “公冶少主?”殿內(nèi)的聲音終于出現(xiàn)了冰冷外,另一種起伏的情緒出現(xiàn)——那是一種遇到感興趣事情的沉吟。 “是的,這一塊就是證明她是八歧塢的人的身份令牌?!?/br> 穆梓易朗聲回道,然后從腰間掏出一片令牌舉手獻上,聽見一陣布料摩挲細窣聲響起,那道在微弱光線下映出的豐腴凹凸火爆的女子撩開紗幕,扭著水蛇腰,笑語嫣然地步步搖擺出來。 “小易啊,好久不見了喲,不知道,你跟我那二meimei相處得可好~”女子看起來約二十歲左右,細長的媚眼,紅艷的薄唇,瓜子臉,總的形容就是一張狐媚模樣,一瞧就不安于室的輕佻女子,看她連說話都是一種暗示性地挑逗模樣。 “嗯?!泵黠@穆梓易并不是很喜歡她,僅冷淡地隨口應(yīng)了一聲。 女子像是習(xí)慣了他這張冷硬剛毅的臉,也不生氣,她豆蔻艷紅的手指捏起他手上的令牌,便樂呵呵地扭身,衣裙搖曳帶起陣陣濃郁的香氣,漫步回到了圣上身邊。 “嗯。的確是八歧塢高層的令牌,知道他是什么人?” 穆梓易略微一頓,道:“是一對年輕姐妹,大概十六、七歲的模樣,meimei瞧著比較平庸,而jiejie卻……” 感覺到他話語中停頓的不正常,蒼帝冷冷道:“jiejie怎么了?” 穆梓易頓時心神一震,趕緊道:“jiejie卻是一個簡單的人,她在惡魔城挑戰(zhàn)中贏了裴伊月?!?/br> “什么,她竟贏了我二meimei?”剛才那個妖媚如狐的女人驚呼了一聲,似有些難以置信。 “看來的確有些本事。不過公冶少主此人神詭莫測,就算那對姐妹在八歧塢的身份不簡單,但僅憑這樣,想跟公冶少主談攏與我蒼國合作的條件,恐怕亦是不易的,況且之前從夜裊那邊得到的消息,公冶少主半年前與靳國那方一直頻繁接觸,恐怕關(guān)于這次合作的對象他早就已經(jīng)選定了人選?!?/br> 一聲清麗平靜的聲音緩緩地分析著,她就是另一個清瘦的女子。 “這公冶少主沒有毛病吧,他怎么會選擇跟一個朝令夕改的白癡暴君合作?”狐貍精女人冷嗤一聲。 “這又有誰知道呢?”清瘦知性的女子,淡淡道。 “夠了?!崩淠票£柸狙┑穆曇繇懫?,兩名女子只覺從脊椎處躥上一股寒意,頓時垂下頭,不敢再多言。 穆梓易猶豫了一下,才問道:“那……陛下,屬下該怎么做?” “流失之地的事情八歧塢肯定也會插上一手的,你依舊按照原來的計劃安排一切去接洽他方,無論結(jié)果成功還是失敗,至少他公冶少主都欠了我們蒼國一個人情?!?/br> “是的陛下,屬下清楚了?!?/br> “盡快回去,神廟那邊恐怕也即將要動作了,寡人倒想看看神廟的圣主這次要怎么跟我們玩!”蒼帝邪佞地安居龍椅,單腿支起,右手垂于膝前,眼里閃動的是冷酷如針的光 “遵命,那屬下告退了?!蹦妈饕装滴豢诶錃猓s緊低首。 而待穆梓易下去后,殿內(nèi)連謹有的余光都一盞一盞地被熄滅,諾大空曠的殿內(nèi)再度成為一片漆黑。 ~~~~~~~~~~~~~~我是蒼帝終于露了一面的分隔線~~~~~~~~~~~ 峭壁巖上,他穿著一身天衣無縫,簡易樸素的灰袍,細白的手指撐著一把青骨竹傘,暖暖的海風(fēng)吹著他翩翩衣角,那挺拔卻纖瘦的身姿似乎弱不禁風(fēng),迎風(fēng)而立好像隨時會倒下他似的, “嘩!嘩!”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了幾尺高的潔白晶瑩的水花,海浪涌到岸邊,他失神地盯著一處,久久不動,不移。 “公冶少主?” 看到那抹永雋的灰衣男子,一名穿著寶石青衣的女子,踏著小心翼翼的步伐,踩著碎石子慢步接近。 “單姑娘。”公冶少主悠然轉(zhuǎn)身。笑了笑,那蒼白的笑容生出幾分恣意怒放的美,很優(yōu)美,如風(fēng)中搖曳的風(fēng)信子。 “少主怎么會親自來無雙城?”單凌蕓停止了前進,看著那張令她朝思暮想人的臉,緊張地捏了捏手心,那蒙著面紗下的臉?biāo)苹馃阒藷岵灰?,一雙盈盈美眸閃爍著光彩看著公冶。 “正巧有事情需要來這里處理罷了,順便來見見單姑娘,不知道單姑娘這趟前去靳國,可有任何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