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好了,為師這便去配藥,若再配以施針療法,相必療效更為顯著,你且忙吧。” 這一次,不等靳長恭施以各種“手段”來挽留,便已拂袖便走了。 靳長恭望著他飄渺皓白的背影,瞇睫負手,歪著頭,勾唇含笑,一抹邪惡的弧度勾勒起來。 咦,還真是生氣了?為什么呢?難道是因為她曾想褻瀆他?可是最后不是他……哎,還真是男人心海底針,雖然他只是一個和尚,但誰說和尚不是男人呢? 不過,看樣子暫時算是將他的毛撫順了。 接下來一上午她基本上都在處理政事,暗帝上政便從不看奏折,很多擠壓的事情需要她閱覽處理,一時便忙得腦仁兒痛。 準備用午膳時,聽到門邊侍衛(wèi)傳稟:鶴軍師到來。 靳長恭心底多轉了幾個心思,這種時候鶴一般在軍中忙事務,監(jiān)督工程,怎么會沒有她的傳召便私自進宮呢? “陛下,兵器鍛煉工地……毀了?!柄Q一路上憂心仲仲,在進入內閣,看到靳長恭時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靳長恭微愣。 “你說什么?!” 她徒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眸光一瞬間便鋒利異常。 鶴一驚,抬起愧疚又自責的臉,他是知道靳長恭對這一些鍛煉工地的事情頃注了多大的心思,這一次整個工地被毀,她的震怒是事所當然的。 “昨夜,一夜吹著北風,其中有一爐火由匠工大意忽略顧,便燒了起來,并且燃到中端地段時礦中預留下來的礦粉爆炸了起來,整個兵器鍛煉工地被毀于一旦,不少成品亦在大火中損失了?!?/br> 鶴忍住一顆顫抖的心,盡量保持冷靜地回報著。 靳長恭身上的寒意越來越甚,她忍了忍,面沉似水,最后一揮掌便將桌面壘疊的奏折全部揮倒掉在地。 那啪!啪!的響聲,令眾太監(jiān)與門邊侍衛(wèi)一驚,紛紛跪地害怕著。 “查清楚了,是人為還是事故?”她喝叱道。 鶴一瑟,連忙道:“是,是事故?!?/br> 這件事情,他自然是從頭到尾全部徹查過一遍,才敢向上稟報的。 “毀了幾成?” “昨夜風勢極大,再加上新近運進一批礦粉爆炸……估計是毀了有九成!”鶴被她那股氣勢壓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廢物!”靳長恭狠狠地瞪他一眼,那目光中的戾氣令鶴一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他心中泛苦:難道契這一次死活不肯幫他的忙,要讓他親自匯報情況,與其在這里看陛下那狠不得剝了他皮的眼光,他寧愿自已先了斷了也好過生生受折磨啊。 “陛下息怒,半成品雖然毀了,但是部分成好的屬下都整理出來,只是沒了工地——”他頂著壓力,硬著頭皮,猶豫開口道。 靳長恭負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踏著重重的腳步,在房內書案前左右走動,然后腳一不經意地便踢到了一本書籍。 她蹙眉地垂睫,到底是冷靜了不少,想著這些都是她的心血,到底是不忍踐踏的。當她準備彎腰撿起來,卻詫異地看著上面注著“關于勒令戶部徹查關于名門望族可撤可納之分析”,心中驀地一動。 “名門望族?想那莫家可是我靳國一大煉器世家,既然毀了一個工地,那便讓莫家來幫一幫寡人幫幫忙好了。”她拍了拍那本薄子,眸中精光一閃。 鶴一直留心著靳長恭的一舉一動,自然沒有遺漏她的話,看她一副沒有圜轉余地的模樣,卻有些揣測:“可,可是那莫家與朝庭一向沒有瓜葛,這——” 這他們能答應嗎? “哼!你莫管他們答是不答應,你只管去宣旨,若他們莫家敢抗旨不遵,那寡人便給莫家長的女兒莫巫白指婚,你必須要跟莫家說清楚,寡人一定會給莫巫白指一個白白嫩嫩的漂亮女子的!” 哎?不答應還給指婚?還白白嫩嫩的漂亮女人?陛下這是在搞哪一出?。窥Q暗自沉吟。 想了半天他仍舊不得其解,心想莫非是陛下給氣糊涂,才說錯了意思,可是如今陛下神臺一片清明,哪里像氣糊涂的樣子。 雖然陛下的話令他半信半疑,但看到陛下此刻心情轉好,一掃方才陰霾的氣色,他一顆懸掉嚇得快要死掉的心臟,終于能夠死里逃生了。 鶴離開后,靳長恭腦子里突然百忙之中想起了一件事情。 昨日,夏合歡不是跑來跟她告別,說是今天便要回夏國,看現在的時辰,怕是已過午時,那他現在人呢? “小岳子?!?/br> 聽到靳長恭的召喚,一名機伶的小太監(jiān)忽匆匆地沖了來,低眉順目地跪在地上。 “小岳子在。請問陛下,有何吩咐?” “今天夏帝有沒有來找寡人?他人可還有官驛里?” 小岳子一愣,將身子低得更矮三分,期期艾艾道:“這,這奴才也不知道,奴才這便去替陛下您打聽?!?/br> 他出去后,靳長恭便坐回書案處理奏折,其實奏折內容都很簡單,也就是一些不關痛癢的事情上報,真正嚴重的大多數都被下面的人篩選過濾了。 但是,她卻要在這些關聯(lián)奏章中找出一些她需要的關系,比如某大臣的女兒要嫁給某大臣的兒子,某大臣的孫媳婦今年要生產,某官員功績不錯,由誰與誰擔保上位…… 雖然都沒有多少國家大事,但是對于目前她掌控整個朝庭卻是有益無害的。 過了一會兒,小岳子馬不停蹄地跑了回來,他擦了擦一頭的汗水,趕緊回稟著消息。 “陛下,聽養(yǎng)生殿的侍衛(wèi)說,今兒個早上夏帝的確去了您的寢宮找您,可卻一直在門口徘徊著,后來聽說您有事情要忙,并不在殿內,便放下一個盒子,便已啟程回國了?!?/br> 靳長恭聽完后,舉筆的手久久沒有放下,亦半天沒有吭聲。 “東西呢?”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小岳子一激伶,趕緊將手上捧著的一個精美紫黑相繪的盒子呈上。 靳長恭站起來,掂了一下盒子并不重,她打開盒子一看,里面竟是一張栩栩生,尊貴典雅的面具——黃金面具。 赫然便是夏合歡平日里戴的那一張。 靳長恭不解地伸手觸摸著它,最后掀起整張面具,下面壓著一張白色的紙條,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字:面具為信,靳夏結盟。 靳長恭頓時呼吸一窒,整個人怔忡不已。 “傻?。蓢Y盟有這么簡單的嗎?況且,還真是不值啊……” 兩國基本上就屬于那種豪門跟平民好有一比,拿夏國來替她靳國作后盾,簡單就是將自己的國家放在刀鋒口上,還只是為了一口發(fā)了餿的“饅頭”! 心中雖然罵罵咧咧,但她卻點了點額頭,低低地笑了起來。 小岳子有些驚愣地看著陛下笑了,但不一會兒她又突然停止笑容,步履似風一般掃蕩到了城樓上面。 高高的城樓之上,她遠遠地望去,城外那一條隱約可見蜿蜒的官路上,卻什么都已經沒有了。 ——可惜,沒來得及送他一程,他便已經走遠了…… 靳長恭手中拿著黃金面具,對著臉上比了比,從面具的洞口望著前方,視野雖然變得小了,但是好像因此,卻能讓她更多地專注到另一些事情上了。 ------題外話------ 本來請假三天,明天就正式正常更新,這一章算是預告章節(jié)。 ☆、第四卷 第八章 你叫什么名字 清庭幽幽,晚晴臺榭增明媚,靳長恭一身繁復衣重重游步染香,歷拼花前醉,更闌人靜月侵廊,她面目清朗皓潔,似披著錦繡的晚霞衣落一路暮至暗夜華美無鴉。 “見過陛下!” 兩排鐵衛(wèi)沉入暗色中,跪地期間鏘鏘!鐵具響亮。 “今天可有異動?”靳長恭眉宇鎖落幾分青寒,薄唇輕啟,自有一股威勢。 鐵衛(wèi)收頜,直視地面,聲錚似金屬。 “回陛下,末曾有什么異動?!?/br> 晚涼,天凈月華漸濃,相得玉樓瑤殿影,靳長恭看著重門緊閉眸光幾經轉變,便拂手轉身,末入門。 “好生看著,不得有怠慢之舉,若有異況,立即來報?!?/br> “是!”鐵衛(wèi)抱拳一應。 “站??!”這時,一聲氣極敗壞的聲音,從層層門宇內,沖撞著出來,直朝靳長恭砸去。 靳長恭悠悠回頭,但見重門被推開一掌之縫,一張精巧而驕傲的小臉半露面龐。 他雙臂被門內的侍衛(wèi)鎖住,掙扎得越厲害,便痛得越厲害,額上那星星汗珠,雙眸焦急地盯著靳長恭,小嘴喊道:“你敢離開試試看!” 想來,他剛才便是在門邊無意中聽到她的聲音,這才冒險想推門而出,卻被暗中的侍衛(wèi)逮住了。 ——但終究,他還是看到了靳長恭。 “瑪寶少年,哦,不對!看寡人這記性,是蒼國大皇子,不知道你急沖沖地叫住寡人,所謂何事?”她身邊末帶人,獨自若風中,如羌管休吹的雅士,半目春懶,半目秋冷。 靳長恭本意是想來看看他,探聽一些情況,關于蒼帝上一次的計劃中,他究竟是充當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但最終,她卻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只是一枚棄子,從各方面來看,他如今對她都毫無價值。 但是,將來如何誰又知道呢?……先留著吧,總歸是有用處的。 “你想將本皇子關到何事!?” 瑪寶使勁想朝著靳長恭沖去,奈何人小氣力弱掙脫不開,唯有隔著門縫與她對峙。 靳長恭煞是認真要想了想,然后無一絲笑容道:“等你有足夠的利用價值時?!?/br> 瑪寶聞言一愣,他咬著水嫩的下唇,小臉一片矛盾掙扎之色。 “你放了我,父皇一定會……” “呵呵~瑪寶少年,寡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唬弄得了的,與其讓你父皇來成就你的價值,何不你自己提供一些價值來換取自由呢?”靳長恭笑得很懶散,但漫不經心的瞳仁卻精光熠熠,尤如帶著鋒利的寒刃,令人心驚。 “我的價值?”他頓在那里,滿目思量著。 “好好地想一想吧,寡人有的是時間等你的答復?!苯L恭勾唇一笑,便似踏云乘霧般化入了一片繁花華閣重樓當中。 而瑪寶則隔著漸漸合嚴的重門,看著她瀟灑,恣意傲然的背影,神色不斷地變幻著。 淡云來往月疏疏,靳長恭回宮時,突聞一聲呼嘯的擲投聲,眼眸一警,迅速轉身便抓住一枚石子碾碎在手心。 但見前方一名黑衣人跳落出身,夜色下他全身罩滿,唯有一雙幽幽綠眸一閃而過似鬼火般閃爍,他僅與靳長恭一個照面,便掠風而逝。 靳長恭松開手掌,任那石灰在指尖飛散,似冷嗤了一聲,便縱身追上。 夜間,似鬼魅飄影一閃一躲,靳長恭卻以暇待整,就似貓抓老鼠一樣,慢慢逗弄著,一個掌風劈下,他便轉了一勢躲去,但卻又堅持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