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jié)
她挑了一個角斗場內(nèi)職位靠上的管事使展傀儡術控制后,便讓他將她帶到地下囚室中去。 地下囚室內(nèi)守衛(wèi)并不多,因為斗角場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囚牢,據(jù)聞從末有奴隸有本事從斗角場中逃出去過。 跟著那名管事一路游走在陰暗的幽道中,每個囚室都眨著綠黝黝的瞳仁,與沉重的呼吸聲,他們?nèi)饩季嫉囟⒅?jīng)過的她,就像在看一具正在腐爛的尸體,充滿了惡意與骯臟情緒。 由于她的出手,柒柒被安排在了一個單獨牢房中,靳長恭命管事在牢門前等她,而她則開鎖走了進去。 靳長恭一推開門,迎面便撲上來一陣nongnong的血腥鐵繡味道與藥味,甚至還夾雜著一些其它異味。 靳長恭神色如常,緩步走上前,看著幽幽暗光下,躺著一張冰冷石床上的柒柒,她臉上的血痂被粗劣地處理了,頭上包著層層紗布,疲軟的眼瞼垂落掩蓋著眼睛,嘴角處裂開一道口子。 地下室陰涼而潮濕,她衣衫單薄一層裹身,雙手抱在胸前,似嬰兒入睡的姿態(tài)蜷縮成一團。 靳長恭面無表情地伸出手,輕輕拭去她睫毛染沾的血跡,再撥開披散于她的臉頰的頭發(fā),透出那一張蒼白削弱的臉頰。 那本該姣好的五官因為失去與營養(yǎng)不足,而顯得枯萎而臘黃、蒼白無血色,那末痊愈的傷勢落在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有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此刻,警覺性要強的柒柒驀地睜開一雙驚懼的眼睛,反射性出手想制住眼前陌生出現(xiàn)的氣息,然而所有動作尚末實施一步,便被靳長恭伸指一點,她整個半邊身子都酥麻一片,軟攤于床。 “你頭部受了傷,這么大動作小心會暈?!陛p柔而帶著一種慵懶的聲線低低響起。 柒柒一雙黑瞳凝寒,攥緊手心,厲喝道:“你是誰?” “啊勒,我不久前才救過你一次,你怎么能一轉眼便忘了我呢?風jiejie~”靳長恭偏偏頭,薄唇揚起調(diào)笑道。 柒柒瞳孔一窒,愣了半晌才詫道:“是你!” 自從她來到這個鬼地方后,會叫她風jiejie的人,她只記得一個。 她細細地瞇眼,透過微弱墻壁煥散而來的光線,全神貫注地打量眼前的少年,濃眉星眸,五官被黑暗模糊了棱角,但僅余側面角度便給人一種驚鴻一瞥玉生煙的美感,雖然她此時從氣質(zhì)甚至是外貌都起了很大變化,但是柒柒卻意外記住了她眼底那一抹戲謔而專注的神彩。 “是我?,F(xiàn)在,我能很十分鄭重的問你一個問題嗎?”此地不宜久留,靳長恭長決定長話短說,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確認柒柒的身份而來。 柒柒眨了眨干澀的眼睛,似不習慣被人瞰俯的角角,她艱難地撐著身子爬起來靠在墻頭,睫毛垂下看著地面,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沉著:“在此之前,你必須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靳長恭抿唇低低一笑,清澈的嗓音有一種獨特的韻味,她并末提出異議。 “你為什么要叫我風jiejie,你……你又是如何認定我是姓風的?” 問這一句話的時候,柒柒神色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種緊張與急迫,即使她用力了全力刻意保持著表現(xiàn)的冷靜,但那屬于救命稻草般的出現(xiàn)曙光的希望,還是令她全身激動地顫抖起來。 她不甘她此生如此頹廢而悲哀地生存著,亦不愿意拖著這具卑微奴隸的低賤的身份死去。 “你究竟姓不姓風我并不確定,這需要你來給我答案?!苯L恭頓了一下,然后俯身靠近她,低語道:“那圃田村的棲鸞,你可認識他?” 一聽到“棲鸞”,柒柒面色反射性一緊,瞠大眼睛似不可思議,連語氣都不穩(wěn)道:“他、他真的去了?!” “沒錯,他的確是去了,并且是去找一個很重要的人,你——認識那個人嗎?”她的語氣低沉地滑過柒柒敏感的耳心,充滿了一種迷人的期待而蠱惑。 ☆、第四卷 第六十五章 毒宗宗主 “你是誰?!”柒柒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如針凝聚的瞳仁,劃破了一切平靜偽裝與隱忍。 靳長恭撩起一縷她散落的發(fā)絲,輕嗅于鼻間,低柔道:“我是誰并不重要,最重要的你是誰,是不是值得我營救的人。” 柒柒臉色乍臉一變,她心臟激烈地跳動著,一半恐懼一半期待在博弈,她情感上想相信眼前這個人是可以拯救她出地獄的,可是屬于她的理智卻高傲地懷疑眼前的一切是否屬于真實。 一個連身份都不愿意透露的、雌雄莫辨的神秘人,憑她多年浸yin權謀的腦袋來分析,怎么樣也無法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你——你真的能救我?為什么?”柒柒臉上茫然而混亂地掙扎著。 “此地不宜久留,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份,否則我會獨自離開?!苯L恭一改溫和的嗓音,凌厲銳氣的聲音帶著一種壓迫性。 柒柒震驚地抬頭,眼中極快地閃過,掙扎,懷疑,期盼種種復雜情緒。 “不!救我!我不要繼續(xù)待在這里!”她痛苦地抱著頭,臉色蒼白如紙。 “我會救你,只要你清楚地證明自己的身份,并且能夠令我信服……”靳長恭松開了她的頭發(fā),完全一副悠然自得地模樣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的困獸之斗。 柒柒頭痛欲裂,腦中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望,她想如今再差的境地亦不會比現(xiàn)在更難受了,于是她決定孤注一擲。 “我,是鳳國的皇女,風、裴、炅!”她暗啞的聲音似負傷獸類咆哮,低低喘著粗氣。 靳長恭瞇了瞇幽暗的眼睛,再道:“棲鸞是誰?” “他——他,呃~他是鳳國的國師,喝~喝~鳳,鳳棲鸞?!逼馄猹熅o的眉頭,低低的呻吟帶著她身體發(fā)出的吶喊,不堪重負的精神壓力。 看來人物稱呼身份算是對上號了,但她還有很多疑題未解。 “你為什么會在魔窟,當初究竟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柒柒眼中渾色越來越濁:“魔窟的人在圃田村私設了,了一個窩點,專,專門研究毒,毒物與蠱,他們利用無知的百姓,替他們試毒,壞掉的人,就燒了,而活著的人,就做了一批魔鬼,魔鬼……” 什么?!試毒?靳長恭眼睛微微瞠大,難道是毒宗的人為了控制住魔窟,而專程跟到靳國去進行活體實驗? 從地理位置來看,圃田村離魔窟距離甚遠,就算他們想找一個隱蔽的地點,也無需要舍近求遠,她猜肯定圃田村內(nèi)有什么他們必須這么做的緣故。 在靳長恭沉吟時,剛才還會說能反應的柒柒已經(jīng)四腳攤平,身體軟軟地靠地墻臂上,此刻眼睛半闔,黑瞳微微渙散,一張臉毫無血色,咋看一下尤如僵硬的尸體。 遭了!忘了她腦袋有傷,好像催眠過度了。 靳長恭抿緊薄唇,掏出一顆綠色補氣生血的藥丸喂進她嘴里,低低道:“風裴炅,我會救你的,在這之前,你暫且在這里好好地養(yǎng)傷,不要做任何多余的舉動?!?/br> 柒柒睫毛動了一下,然后緩緩闔上眼睛,疲憊地徹底昏睡了過去。 靳長恭確認的風裴炅的身份后,整個人有了一種質(zhì)躍的光芒,就似剛完成了一件積壓在心中很久的重負被鏟除掉了。 有了風裴炅這一步棋,鳳國何愁遠矣? 她離開了地下囚室,便重新回到了魔窟洞府中,此時赫連眥暽仍舊沉沉地睡著,而靳長恭則坐于床畔,纖細的手指沿著他的眉目輪廓滑動,平靜的面容下,周身的殺意卻越來越濃郁深沉。 “到底是殺了他還是留著他呢?”幽幽微涼的聲音在寂靜的房中響起。 靳長恭暗了暗眼神,最終想起了什么還是松開了手,她懶懶地打了一哈欠,這一夜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累死她了。 重新回到妖主樓閣,發(fā)現(xiàn)果然守衛(wèi)戒備比離開前松懈了許多,回到赫連姬的臥房,蝠是第一個感應到的,一看到是她便放松了警戒,無聲退于暗處繼續(xù)戒守著。 而玥玠則湊近燭火拿著一只蠱蟲研究著,雪無色在在一旁好奇地看著。 至于赫連姬就像一截木頭直挺挺地戳在那里,看她面部肌rou抽搐的模樣看來是站了很久,瞧她想動不能動,想說話不能說話,硬生生憋青了一張臉。 當她看到靳長恭像竊香的采花賊從窗邊躍進時,臉色由青漲紅,開始死命地瞪瞪瞪瞪,一直瞪著她! 那兇狠的架勢,估計是想用眼神滅了她丫的。 靳長恭卻連多看她一眼都省了,直接忽略,她輕步走到玥玠身邊,笑道:“拿到母蠱了?” 她眼睛盯著那只像蠶一樣大小的雪白母蠱,古怪地抖了抖眉毛,老實說她對這種節(jié)肢爬蟲類并沒有多少好感,甚至有時候看到玥玠心無芥蒂地任那些小蟲子爬在他身上,她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看來這一點,她與所有女孩子的喜好是相通的。 “陛下,您回來了?!毖o色丹唇逐顏笑,熱情地打著招呼。 靳長恭挑了挑眉,亦禮尚往來地回了他一個笑容。 “是母蠱,有了它,子蠱會聽話,那些人不會有問題了?!鲍h玠回眸看著靳長恭,神色春風拂面般柔柔暖暖。 “嗯,辛苦你們了。”靳長恭眸露贊賞地看著他們。 而雪無色接觸到靳長恭星華般目光,則微微赧然低頭,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被陛下表揚會有一種害羞緊張的情緒,還有一種喜悅成就感,這種感覺是從前他做夢都沒有想過的。 以前的他有多痛恨永樂帝的存在,他記憶已經(jīng)漸漸開始模糊了,但浴火重生而鑄造的一番感情,卻深深地銘刻進了他的心。 他知道他喜歡陛下,想留在陛下身邊,但是陛下已經(jīng)拒絕過一次了,他想肯定是因為上一次他居心不良,想利用陛下替麗國報仇所以她才會拒絕的,若這一次他誠心誠意地想重新回到她身邊呢? ——她會同意呢? 他揣揣不安地窺一眼靳長恭,看著她在橘黃燭光下,那恢復原貌的俊美側臉,眸光漸漸癡癡的入了神。 而赫連姬站立的位置正在他們側對面,她除了一開始使勁地瞪著靳長恭,后來基本上全部的精神都是放在雪無色身上。 看他那般癡迷深情地看著靳長恭,眼中一黯,自嘲地勾了勾嘴唇。 回想起靳長恭之前說過的話,她不由得嗤笑:這就是現(xiàn)世報應嗎?讓她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一個心有所屬的人,這就是對她從前無情拋棄玩弄了那些男人的報應嗎? “恭,困了?!鲍h玠重新將母蠱裝好,眨了眨有些干澀的眼睛,虛弱似百合花般一笑。 而靳長恭也累了一宿,便順勢道:“嗯,明天還有事情要辦,一起睡吧?!?/br> 雪無色聞言一僵,他瞪大眼睛看著他們:“一、一起睡?!” 靳長恭看他驚訝的表情,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是單純地蓋鋪蓋睡一張床,今天晚上就擠一擠吧,勉得橫生枝節(jié)?!?/br> 雪無色聞言訕笑一聲,媚眼含羞合:“那個,不好意思?!?/br> 他為剛才腦中驟然浮現(xiàn)的齷齪一幕產(chǎn)生期待而慚悔不已,默默垂下了腦袋。 這一夜,燭火漸熄,他們?nèi)齻€人很安靜地睡在一張床上。 置于赫連姬的話,誰管她呢。 要說赫連姬好歹一堂堂妖主,其臥房規(guī)格自然不容小覷,隨便說一樣,比如說她這一張金穿藤雕花涼床便是橫堅躺個七八人不成問題。 但是這么寬的一張床,卻容不下靳長恭一個翻身。 靳長恭很不習慣地像夾心餅一樣被兩男夾在中間位置,動彈不得。 一開始分床時,她習慣睡里面,以前跟花公公睡的時候,都是她睡內(nèi),他睡外面。 但由于雪無色與玥玠他們兩看相厭,她無賴只有做這中間人。 要說玥玠的睡相是極好,不會打呼亂滾踢人磨牙,除了睡著睡著愛將腦袋朝她胸前拱,蜷縮在她懷里這一點令人無語,而雪無色相反,睡相卻是極其不好,當然他也沒有打呼嚕磨牙的不良習慣,只是他愛睡著睡著便整個人像膏藥一樣緊貼在她背后,手與腳并用將她牢牢地纏住。 原來算是秋深寒涼的天氣,竟在他們兩人的夾攻下令她熱出了汗。 不過好在她也是累極了,最后熱著熱著,抱著抱著還是睡著了。 翌日溫暖和煦的陽光爬滿窗欞,透過輕幕撒落一片斑點,靳長恭是被胸前的異樣觸感給驚醒的。 一開始靳長恭感覺自己平板胸前有一種癢癢想撓的感覺,她朦朧迷糊地睜開眼睛,竟看到一只白嫩嫩,凝露玉脂般的手從她的內(nèi)衫伸進,壓在她胸前上方一點。 當即她的睡意便清醒了幾分,再瞪眼一看,另一只玉蔥般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她背部,伸進她衣袍內(nèi),貼在她的柔軟腹部位。 而她就這樣,被兩人一前一后地牢牢圈抱著,占盡了便宜。 她此刻衣襟大開,露出精致的鎖骨與大片雪膚,腰間被人緊緊纏著,胸前挨著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這悲催的!她說她怎么昨夜做夢夢到自己變成一只烏龜被人踩著呢!敢情是被兩只妖精纏上了! 她黑著臉,將抓胸的那只手移開,又將伸出她白嫩柔軟肚皮那只手扯掉,最后再將兩計狗屁膏藥一左一右地推開,深吸一口氧氣坐了起來。 不期然一抬眸,便看到一雙紅通通,帶著滔天怒意的惡狠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