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節(jié)
他知道,為了跟他交待,她是不可能放過喀目之前的行為,而對北瀾村,她則想從他手中解救出來,若不是由她親手了結(jié)了這件事情,那么等他回去,憑他的脾性,是絕對不會放過北瀾的全部人! “嗤,說什么瘋話,趕緊回去了!” 靳長恭撇了一下嘴,便拖著他繼續(xù)走。 “去哪里?想走出茫茫冰川恐怕不容易吧?”夏合歡道。 “我猜來尋找我們的人,很快就會到了,我們先去高處等他們?!?/br> 靳長恭在內(nèi)力不足,情緒激烈爆發(fā)后,便莫名地召出那只詭魅的陰陽蝶之后,便預(yù)感到,不需要她費精力,玥玠一定會帶著他們來找到自己的。 果然—— “陛下!” “恭!” “阿恭!” “塔塔塔塔塔塔——”馬蹄聲如雷奔,但那幾道截然不同,卻飽含著濃烈感情的嘶啞喊聲,在她身后驟然響起,靳長恭腳步一頓,翩然回首,風(fēng)拂眼睫眉梢,眼波粼粼,望著迎風(fēng)踏雪而至,那幾張焦急擔(dān)憂,充斥著失而復(fù)得喜悅的面容,令她微微一笑。 “吶,這人不是尋來了嗎?” 夏合歡捏了捏她的手,失落地嘆息一聲:“可是沒有一個是來尋我的?!?/br> 靳長恭亦握回住他的手,道:“你就握在我的手中,還要去哪里尋?” 夏合歡一怔忡,陽光映射在他的臉上,他那原本微蹙的眉頭漸漸松開了,眼里似有閃閃的亮光,瞬間,他揚起一抹明媚的微笑。 兩片薄薄的嘴唇在笑,如一縷帶走寒意的春風(fēng),它吹散了他郁積在心頭的陰霾,重現(xiàn)原本的純?nèi)幻篮茫鐧谚弥︻^的一截明媚。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八歧塢的消息 失蹤這段日子,看到原本生姿盎然的一眾美人兒,都變成如今這焉兒巴地個青黃瓜似的,靳長恭在心底感慨了一聲,便豪邁地伸臂將朝她奔來的輪個抱了個遍,以示感激與安撫。 不等他們激動地準(zhǔn)備回報,靳長恭果斷地伸出一掌,擋住他們的全部行動,讓他們稍微冷靜一下。 要說她能挨個輪他們,可禁不住群p一塊兒上??!呃——等等,剛才是不是有什么亂入了? 緩緩地挑選著講述著她失蹤的這段日子所發(fā)生的事情,當(dāng)然其中掩瞞了關(guān)于夏合歡被毒寡婦擄走的部分過程與實情,簡略地跟他們解釋一下。 聽了靳長恭的一番,蓮謹之、玥玠等人轉(zhuǎn)向戴著鐵面具,隱而穩(wěn)重的夏合歡的目光,都帶著柔和的善意與亮度,十分地感激,而華韶則上前一步,先把他探了探脈,俊隼的眉目沉寂。 “師傅,怎么樣?”靳長恭立即問道。 華韶看了她一眼,再度垂下睫毛:“回去再說?!?/br> 靳長恭愣了一下,便吁了一口氣,頷首,她看向夏合歡,他并沒有多少露出多少關(guān)切的模樣,就好像這具身體根本不是他的。 “沒事的?!苯L恭握住他的手,認真地看著他。 夏合歡回視著她,才微微一笑道:“嗯?!?/br> 周圍人看著他們兩人那種默契傳神,暗中脈脈溫情流動的氣氛,紛紛在心中打了一個突。 華韶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感情經(jīng)過這一番磨礪與患難相交,已經(jīng)有了一個質(zhì)的飛躍,生死之交總是最能刷新感情底限的一招,就不知道,這種感情升華的是摯友,還是——愛人。 蓮謹之與玥玠的心思倒是復(fù)雜一些,一面對夏合歡為生命來救自己愛人的付出很感動,但另一方面又因為兩人那不安的變化而擔(dān)憂,如果眼沒有瞎,該都看得出來這夏帝對靳帝的感情并不單純。 玥玠上前,捥住靳長恭一只手,然后指尖一只幽浮翩翩的一半海水,一半火焰詭魅的蝴蝶浮了出來,他雙眸放光,語氣帶著激動道:“恭,你果然是我的命中注定,你竟能夠召喚陰陽蝶?!?/br> 聽他的語氣,好像召喚陰陽蝶并不是“換血”后的必然結(jié)果。 “玥玠?”靳長恭看向那只歡快飄舞,姿態(tài)嬌憨優(yōu)美圍著她跟玥玠盤旋的陰陽蝶,神色微微放松,對玥玠眸光一柔:“謝謝你?!?/br> “恭,我們之間,是不需要謝的,你只要知道,我的一切,都愿意給你?!鲍h玠突然十分動情,張臂用力地抱緊了她。 靳長恭一怔,腦中想起他曾說過“換血即成親”的說法,雖然依然沒有為人婦的真實感覺,但他們的確是結(jié)婚了,雖然還是隱婚,但她卻沒有辦法否認,因為她身體內(nèi),的確擁有他獨特的血液,從他那里得到一切了。 “好了,別煽情了,天氣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靳長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華韶亦替她探了探脈,除了內(nèi)力消耗得太厲害尤未恢復(fù),也并沒有別的問題了。 看著被圍繞著的靳長恭,蓮謹之發(fā)現(xiàn)他根本插不入,眼底劃過黯然失落,而靳長恭卻突然越過人群,準(zhǔn)備地看著他:“謹之,你別傻站著了,快上馬,等一下再染上風(fēng)寒怎么辦?” 蓮謹之抬頭,看著投注而來的目光,這一刻,她的眼睛內(nèi),終于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這樣就夠了,只要她能偶爾將視線留給他,就夠了,他并不會奢望全部,只需要一個角落,他臉頰微微泛紅,滿足地笑了笑。 領(lǐng)著他們幾人走到軍隊前,全部黑鐵騎咔咔地抱拳跪地:“恭迎陛下回歸!” 響亮而激昂真摯的喊聲,幾乎能夠令山谷震響。 靳長恭勾唇,氣勢凜然,揚掌一揮,屬于王者的氣勢凌駕與高曠,通天拔地:“大難不死,很夠重新再看到你們,寡人甚喜,都起吧!” “陛下鴻福齊天!”他們刷刷整齊劃一再次吼道,忍不住望著歸來的陛下眼眶一紅,隨即地靳長恭龍心大悅的笑聲中眾人起身,紛紛跨上馬,準(zhǔn)備出發(fā)。 靳長恭亦跨騎上馬,考慮著夏合歡恐怕支撐不住高強度的快馬奔騰,便伸手至他面前:“上來。” 夏合歡微愕地抬眸,不豫:“阿恭,我并沒有那么弱——” “廢什么話!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一個人沒有問題,可這不是馬沒有那么多嗎?你跟我共乘一匹,總比一人乘一匹強吧,還是說你打算將我的人擠到哪里去?徒步跑嗎?”靳長恭不耐煩地一伸臂把他扯上來,一個斗轉(zhuǎn)星移他便坐在她的背后。 “抱緊了!走!” 靳長恭厲喝一聲,便勒緊韁繩,“塔塔塔塔——”馬蹄聲聲,飛濺雪花而歸。 —— 重新回到城贛府,剛進城門口就被一大早便等著的眾人一擁而上,又是一番噓寒問暖,靳長恭亦笑臉相迎,但私心下只想趕緊洗一個熱水澡躺著溫暖軟綿綿的床鋪酣睡一個天昏地暗。 而明顯細心的華韶早覺察到這一點,他出面阻擋了他們的熱情:“有什么話以后再說,讓長恭先去梳洗一番,好好休息一下。” 靳長恭感激地看了一眼華韶師傅,便拉著夏合歡,一道進入客棧,到了走廊分別的時候,她猶豫了一會兒,在他特地等待的目光下,才別扭地撇開眼:“別想太多——睡一覺,有我在,不會有問題的?!?/br> 語訖,不等他回話,便一撩衣擺迅速走了。 而夏合歡則捏緊手掌,之前那種熟悉的握拳力道變得如此軟弱無力,他苦笑一聲:“阿恭,其實我比你想像中還要堅強,不過有夠讓你對我多一些愧究,對一些包容,這樣……這一生,你是不是會放不下我了呢?” —— 靳長恭回房后泡了一個熱水浴,接著放空腦袋美美地睡了一覺。 而她這一睡就是整整睡了一天,翌日,她看到大天亮的窗外,才將疲憊的身體解放。 醒來,華韶端著一些調(diào)理的藥膳進來,順便告訴她祈帝來了,還有秦帝也一大早來了。 靳長恭吃了藥膳粥,問了一下其它人,跟她失蹤之后的情況,便先見了祈帝,祈帝對她表示了一番擔(dān)憂的關(guān)切,便被靳長恭打發(fā)走了,接著靳長恭又讓華韶讓秦帝進來。 其實這次她失蹤,秦帝也在暗中派了大批人馬出去找尋,但并沒有大剌剌地跟著靳國主流一起行動。 進了房間,秦帝神色不自在,他拘謹?shù)卣驹诮L恭面前,看著她,突然道:“你還沒有死?” 靳長恭倒了一杯茶,潤潤喉,聞言翻了一個白眼,反譏道:“你死我都不會死!” 秦帝一窒,突然氣得吹胡子瞪眼,一掌便拍在桌上,呯地一聲嚇了靳長恭一跳:“那好,你今天就好好地記住這句話!下次,下次寡人不需你雞婆好心來救,我,走了!” 說到最后,他竟然有些嗑嗑碰碰地,不敢直視靳長恭那一雙幽亮筆直的目光,推門便要走。 靳長恭卻起身叫住他:“秦壽,我們重歸于好吧?!?/br> 秦帝一怔,然后轉(zhuǎn)過頭,虎著聲音,直愣地看著她道:“靳長恭你以為你幾歲了,竟然敢說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話?” “快十八歲了呀,你是不是該準(zhǔn)備一份特別的成年的生日禮物送給寡人呢?”靳長恭不以為恥,反而痞痞道。 秦帝冷哼一聲:“做夢!我十八歲——” “你十八歲的時候,我送了哦?!苯L恭突然認真道。 秦帝一愣,蹙眉道:“你說什么?” 雖然那份成年禮物并不是靳長恭送的,但是前身送的跟她送的基本沒有區(qū)別,所以她十分理直氣壯道:“玄商一族的兵書,還有一把絕世鋒利的疵刀?!?/br> “那些,那些是,是你送的?”秦帝驚訝道。 要是前身肯定不好意思說出來,否則當(dāng)初也不會瞞著他,讓別人代送,但是這絕逼是刷好感的時候,靳長恭自然不遺余力地將曾經(jīng)做的好事,一件一件地全部挖出來。 “除了我,靳國還有誰會惦記你這個笨蛋。”靳長恭翻了個白眼,雖然是罵,但言語卻有著一種親昵的意味。 而秦帝一僵,看著她半晌,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了,罵不是,反駁不是,說不清,扯不斷,最后唯有使出兵法常見的——三十六計,轉(zhuǎn)身就走這上計。 “誒,寡人十八歲成年的時候,會在靳國舉辦一場國宴,到時候你會來吧?”靳長恭再度叫住了他。 與其說是國宴,還不如說是她想利用這一次事件跟秦國形成一種結(jié)盟假象,讓他能夠為靳國護航。 當(dāng)然,他們之前的打賭秦帝輸了,這本來也是他欠她的,只是靳長恭不想用一種強硬手段逼他,而是采取溫和手段令他軟化。 秦帝頓了一下,從鼻翼中哼了一聲,便走了。 而靳長恭則秉持不反對,沉默便是默認,她摩挲著下頜,邪邪地笑了。 稍晚時分,蒼帝竟亦來了一趟探望,這一次前來的蒼帝并不再裝神秘遮臉掩身,他露出那一張刀雕般棱角分明的容顏,俊朗又不泛堅毅,濃墨的眉下,一雙鷹隼般的雙眸深邃異常,那氣勢與模樣,跟流失之地靳長恭遇過的蒼帝一模一樣。 不是他——不是之前那個神秘的“蒼帝”,靳長恭暗暗蹙眉。 自從她跟玥玠換血之后,就像擁有了野獸的直覺,他對人身上的氣味、氣質(zhì)、聲音多了一些敏感的感應(yīng),就像五官莫名擴大了數(shù)倍,所以有時候她看人,已經(jīng)不需要用眼,而是靠嗅覺與第五感。 “看你沒有事,寡人便安心了?!鄙n帝摒退手下,踏入靳長恭的房間,看著她精神飽滿,倒是真誠地說了這一句。 靳長恭能感覺得到他這一句話并非客套,而是真心的,所以她心底感覺很奇怪,面上不動聲色道:“想不到蒼帝也會關(guān)心寡人這種小國的皇帝,當(dāng)真是博愛啊。” “靳長恭,其實你比你自己想像中還要來得尊貴?!鄙n帝勾唇一笑,意味不明一說了一句。 什么意思?靳長恭探究的視線一直緊盯著她,為什么她感覺這一次她回來,這個之前跟她針鋒相對的蒼帝,態(tài)度變得這么詭異。 “你到底來有什么事情?——之前一直跟在你身邊的末婚妻,怎么不見了?”靳長恭看到門邊只有穆梓易,并沒有看到跟他形影不離的公冶筱蝶兄妹,眸光一閃。 蒼帝倒不隱瞞,道:“他們自然是回八歧塢了?!?/br> 靳長恭一怔,心中突然涌出一些不安的情緒,她也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以身體不適攆人,而蒼帝亦好像是真的為了來見她一面安好,并不糾纏,便離去了。 而待在房中的靳長恭負身來回走了幾圈,腦中一直徘徊著之前那兄妹在后院內(nèi)探討商議的話,靳長恭便立即讓契替她收集現(xiàn)在八歧塢的消息。 雖然八歧塢一直很神秘,連據(jù)體位置都甚少人知道,但是靳長恭早就讓契去調(diào)查了,而之前公冶也沒有特意隱瞞,所以她早就知道八歧塢的位置。 果然,一聽她問,契便給了她一個八歧塢的地圖,上面標(biāo)志著八歧塢的座標(biāo),而此刻八歧塢的消息,最快亦需要二日才能夠獲知。 另一方面,“練兵式”完美落幕后,其它國家陸陸續(xù)續(xù)地都離開了,廢話,這贛城府跟搶錢似的存在,他們就算再有錢,也不敢繼續(xù)耽擱下去。 說起來,為了尋她,等她,只剩下夏國,祈國,秦國,蒼國他們還在城贛府,而今日,他們?nèi)齻€國家亦啟程各自準(zhǔn)備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