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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門外有人叩門,突兀的聲響讓他筆尖一頓,線條驟然失去了方向,成為一則敗筆。 “公子,公子!” 外頭傳來小廝的聲音,江伯爻將筆摔在案上,過去打開門,不耐煩道:“鬼叫什么?我不是說了嗎,我在書房的時候不要來打擾!” 小廝沒說話,惶然的躬著身子退到一邊。 江伯爻見小廝行為怪異,正要斥問,余光卻瞥到了不遠處的小道上。那人容光隱在黑暗中,他看了一眼便認出來人,驚道:“父親,你怎么來了?” “這別院是我給你的,我難道還不能來嗎?”江隱從暗處走出來,有些不滿的看他一眼,擦肩就走進書房。 江伯爻旋即跟上去,將門闔上。 書房古樸清雅,燃著淺薄的淡香。江隱繞過羅漢榻,直接來到紫檀案前,凜然的目光落在未完工的畫上。 “又畫這種東西?!彼麑捫湟粧撸瑢干系臇|西通通打落,“我看你是被鬼勾了魂了!” 硯臺翻轉墜下,正巧落在畫中人的臉上。眼見畫被毀,江伯爻心疼萬分,卻不敢上前。 江隱手拍檀案,怒道:“逆子,還不快跪下!” 江伯爻不明就里,“父親,不知我為何要跪?” 見他冥頑不靈,江隱氣到發(fā)抖,抬手指了指他,“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現(xiàn)在京城傳言滿天飛,什么夜會瘦馬金屋藏嬌,你玩的妙啊,萬歲今天都看我不順眼了!放著公主不顧,在外面朝三暮四拈花惹草,你是想死嗎!” 他越說音調(diào)越高,江伯爻卻一臉漠然。他的確是想死,莫不是林芙兒大仇未報,他早就追隨著直下黃泉了。 “父親應該知道,不是我不顧公主?!彼霐垦酆?,眸底閃過一絲怨毒之色,“公主整日跟她的貼身侍衛(wèi)鬼混在一起,自甘下賤,讓我如何顧她?” “別在這里給我耍花槍!”江隱疾言厲色,“若你盡心盡力侍奉好公主,起能讓別人有可趁之機?你不說這我還不生氣,你知道那個侍衛(wèi)是何身份嗎?” “禁軍出身?!苯趁摽诙觥?/br> “狗屁!”江隱袖闌一陣,面色鐵青,絲毫沒有朝野上的風雅之氣,“他是沈俞的小兒子,過幾天就要攜他母親抬入沈家族譜了!” “什么?”江伯爻驟然愣住,“此話當真?” “廢話。”江隱瞪他,“你若再吊兒郎當,駙馬之位恐怕就要拱手讓人了!” 想到夏澤,江伯爻神色頓沉。他跟夏澤打過幾次照面,生的倒是儀表堂堂,可偏偏要與趙瑛華同流合污,日行茍且。 男人總是好面子的,雖然他未曾碰過趙瑛華,但畢竟兩人擺著夫妻頭銜,夏澤橫刀而上,他自然心頭不爽。 他知道這是趙瑛華吸他眼球的雕蟲小技,他偏不表態(tài),任由她作天作地,自毀自賤。 外面寒風夾雜著雪片掠過,浸入軒窗,發(fā)出如獸的咆哮。 “駙馬之位……”江伯爻回過神來,“他想要拿走便是?!?/br> 渣女賤男,在他看來頗為登對。 這話對江隱來說儼然是火上澆油,“混帳東西,你不要臉老子還要!萬歲把固安公主許給江家,那是皇恩浩蕩,江家日后便可飛黃騰達。我屢次叮囑你,要對公主好一些,你都當耳旁風,成婚兩年孩子都沒生出來一個,整日呆在這破院子里!” 他來回踱步,喘息幾口繼續(xù)吼道:“當初讓你想辦法把那個侍衛(wèi)逐出公主府,你不聽,現(xiàn)在好了吧?人家是沈家的人了,猶如平步青云,你還能坐的???” 江伯爻斂眉低首,只言片語也沒有。 他的無動于衷讓江隱愈發(fā)急躁,忿忿環(huán)視一圈,視線落在墻上掛著的畫上。 就是這個人,他的外甥女林芙兒,惹的他兒子癡迷如傻,蠢鈍如豬。 江隱濃眉一橫,過去一把將畫扯下來。 “父親!你這是干什么!”江伯爻難以從容,緊張的看向江隱。 “我知道因為林芙兒你對公主有怨氣,但這怨不得公主,怪只怪林芙兒天殘羸弱,紅顏薄命!”江隱壓低聲,“即使沒有公主,你跟林芙兒也沒有結果,你想明白!” 言辭間,他手上用力,將畫捏出無數(shù)褶皺。 這幅畫的神韻最像林芙兒,江伯爻眼神虛晃,聲音微微顫抖,生怕畫像被毀,“父親,我慢慢會想明白的,你先把畫放下……” 見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江隱氣不打一出來。 “沒出息!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一個女人把你整成這樣,你有何顏面面對江家列祖列宗?”他三下兩下將畫卷起來,“這畫我要收走,從今往后你必須擯除一切,好生善待公主,我就把它還給你。若還不思悔改,讓沈家小子捷足先登,那就別怪我不近人情,把這畫燒掉!” 江伯爻愕然的看著,心如刀絞卻不敢造次,只能暗自捏緊拳頭,咬牙道:“我知道了,請父親一定要妥善保管,兒子……求你了。” “哼?!苯[眸光生寒,“那個女人呢?” 江伯爻一愣,“哪個?” “瘦馬!把她給我?guī)н^來!” 一盞茶的功夫后,小廝慌慌張張的過來回稟:“老爺,公子,素柔姑娘不見了。府里搜了一遍,沒有她。” 話落,江家父子皆是滿臉震驚。 這個素柔因為貌似林芙兒被江伯爻收進了院里,好吃好喝供著,一直還算乖巧懂事,怎么突然一聲不吭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