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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須臾的功夫,她就被人打橫抱出了寢殿。 月色舒朗,廊下又燃著燈籠,比里面明亮太多。夏澤抱她坐在連凳上,眸中憂愁愈濃。 公主沒有拒絕他的懷抱,讓他又驚又喜,生怕惹怒她,謹小慎微的問著:“傷到哪里了?” “肚子?!辩A閉眼嗡噥:“累了,我要睡覺?!?/br> 她眼睛腫的像桃子,神色憔悴,夏澤疼惜萬分,再次將她抱起。寢殿是沒辦法睡了,他喚來翠羽,即刻前往客院舒雅軒。 舒雅軒離寢殿不遠,里頭一應(yīng)俱全,專供公主的貴客所住,每日都會有婢女過來打掃。 寢房雖然不大,但布局雅致溫馨,還插有新鮮的湘妃色荷花。 夏澤將瑛華放在床上,為她褪去衣裳和鞋子,又讓翠羽拿來帕子,擦掉了她手上的血漬。還在傷口不大,已經(jīng)結(jié)痂愈合了,他卻一眼都不敢多看。 “餓了,弄吃的來。” 說完,瑛華穿著中衣,悶頭躺在床上。 見她有吃喝的心情,愁眉苦臉的翠羽終于有了笑意,“奴婢這就去!” 臨走時,她向夏澤使眼色,示意他趕緊去哄。然而夏澤哪還敢輕舉妄動,就站在床邊,靜靜守著她。 瑛華側(cè)身朝里,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他張了張口,話又被咽回去,害怕說的多了,說的不對了,連陪著她的資格都沒了。 無聲的嘆息侵蝕著兩人,誰的心里都不好過。 不到半個時辰,遲來的晚膳上桌了,全是公主愛吃的東西。 瑛華坐在桌前,拿起象牙箸,誰都沒看,像是自言自語:“你也快吃吧?!?/br> 屋里只有夏澤一人,好半天他才反應(yīng)過來,沉寂多時的眼眸迸出那么一絲希望,“我……我不餓,公主吃吧。” “叫你吃你就吃,廢話連篇干什么?”瑛華依舊沒有抬頭。 即使生著氣,她依舊關(guān)心著他,嘴硬,心軟。夏澤愧疚更深,咬了下嘴唇,坐在她旁邊。然而他沒有食欲,象征性的吃了幾口。 一旁的瑛華專心致志,自始自終都沒有看他一眼。 吃飽喝足后,她漱口盥手,再一次倒在床上。膳食撤走后,屋里又剩他們倆,她淺淺說:“熄燈?!?/br> “……好。” 夏澤將琉璃燈熄滅,昏暗侵襲,他手足無措。遲疑半晌,他柔聲道:“公主要我留下,還是出去?” 無聲回應(yīng)。 他鼓足勇氣,“若公主不說話,我就留下了。” 等待頗為漫長,瑛華依舊沒有發(fā)聲。 夏澤斟酌再三,褪下了鴉青常服,上床躺在她身邊。凝脂般的肌膚散發(fā)著香氣,無聲無息的引誘著他。 他緩緩伸出手,試探著去攬她的腰肢,像是觸碰易碎的瓷娃娃,小心謹慎。 好在公主沒有抗拒他的接觸,夏澤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不敢亂動分毫。明明不過半日,又仿佛失去了很久。 “公主,我們能談?wù)剢???/br> 瑛華言簡意賅的拒絕了:“不能?!?/br> 眼見又有冷戰(zhàn)的趨勢,夏澤忍不住打怵,心焦道:“求你了,別這樣對我。你有氣就發(fā)泄出來,怎么罰我都可以,但別這樣冷淡我。” 這比殺他,剮他,還要難受百倍千倍。 昏暗中,瑛華眸色冷冷,嚯地坐起來,從他身上跨過去,下床往屋外走。 夏澤一怔,起身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你去哪?” 她回頭,眼里無光,“我今天答應(yīng)父皇,我們會恩恩愛愛,相知相守??丛诟富实拿孀由希也幌脒^多苛責你。但我明確告訴你,我很生氣,很難過,一時半會都好不了那種。你若是想留下,就老實閉嘴。若你一直糾纏,我們就分開睡?!?/br> “……我知道了?!毕臐扇莨怆[暗,沉澈的聲音帶著祈求:“我不說了,別走。” 瑛華聞言,甩開他的手,上床蓋被一氣呵成,連頭都蒙上了。 夏澤站在原地看她,無奈和凄涼混雜在胸臆,制造出綿綿不斷的痛楚,叫他呼吸發(fā)滯。 沉默半天,他再次躺到瑛華身邊,攬住她,闔上酸澀的眼簾。 他也感覺委屈,可她生氣了,那他就真的錯了。如今只希望,他的小公主能快點原諒他。 三日后,圣旨分別送到了公主府和太尉府。 固安公主和太尉之子的婚期定在了十月十六,一時間舉國嘩然。唯獨兩位正主格外淡定,一個沒心情喜,一個不敢喜。 張闌楚聽到婚訊和拒絕他當侍君的消息,來公主府找過很多次,要么瑛華不在,要么就吃了閉門羹。 時至七月底,他才漸漸絕望,消停。 公主府里,所有的人都對夏澤換了稱呼,改口叫為駙馬??伤麉s高興不起來,如今倒變成了掛著一個空名。 馬上就要成為他妻子的人,對他冷淡如冰,因為秋息丸,肆無忌憚又悄無聲息的懲罰著他。 這次公主沒有讓他睡榻,沒有讓他跪,甚至不介意與他親熱,就是不肯多說一句話。連行房她都會刻意壓制,難以自持時才會吝嗇地發(fā)出細小的柔吟。 夏澤知道這次是這真的傷了她,可再這樣下去,兩人就要離心了。她與他的關(guān)系,仿佛只有這一紙婚約,全因為責任和承諾才將就著在一起。 那他要這個駙馬之名,還有何意義? 每個夜晚,夏澤都想找機會跟她聊聊,然而瑛華一直沉浸在收攏人心中,不是抱著花名冊研究,就是在記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