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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公主相繼奔赴疫區(qū),聶忘舒又豈能安心,薄唇翕動還想爭辯,卻被瑛華冷冽的眼神制止了。 沉默須臾,他嘴角低垂,無奈道:“望舒聽從小殿下安排,只不過小殿下婚期將至,這……” 已到傍晚時分,正廳外斜陽灑金,綠樹蓊郁,透出初秋慵懶而寧靜的氣息。 瑛華凝視門外,失神很久,聲音細細道:“我會同夏澤解釋的?!?/br> 傍晚時分,瑛華清點好隨身物品,翠羽幫她一件件裝箱,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你哭什么?”瑛華被吵的有些惱,卻還是耐著性子安撫:“這次是去疫區(qū),別整這些不吉利的,開心點,多笑笑?!?/br> 翠羽委屈的癟嘴,哽咽道:“杜漸跟著賑災隊伍去了,沒想到公主也要跟著去,過段時間就要大婚了,結(jié)果又得耽擱,奴婢一想就難受。您還不讓奴婢跟著去,奴婢心里更難受,還不能哭嗎?” 言罷,她將箱子扣上,也顧不得什么身份了,坐在榻上就抹淚。 翠羽打小就跟著她,說是半個meimei也不為過。見她哭的梨花帶雨,瑛華心里酸楚,走到她身前揉揉她頭頂,“別哭了,你一個丫頭跟著去也幫不上什么忙,在府邸好生看家,事情都處理好,有事就找聶忘舒幫忙。哦,還有,等我出城之后再把信送交與父皇,切記叮囑他好生照顧身體?!?/br> 馬上冬天就要來臨,她這一走最怕的就是宣昭帝突然駕崩,太子和她若回不來,朝野會不會混亂。 隨著天邊最后一縷血紅的光影泯滅,黑暗襲來,府邸絹燈燃起。 翠羽哭的累了,一雙杏眼通紅,這才站起來恭順福禮道:“公主放心,奴婢會把交待的事一一做好,只求公主和太子平安歸來,奴婢會日日夜夜向菩薩祈禱的。” “很好,這才是聽話的丫頭。”瑛華粲然一笑,眼眸如若天上玄月。 夜色漸濃時,瑛華私人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便來到桌案前修書一封信。明日征戰(zhàn)蕭關(guān)的大軍就要出發(fā),她原本計劃去送張闌楚,然而現(xiàn)在出了這一檔子事,怕是去不得了。 長長一封信,密密麻麻的小楷,瑛華將信折疊好,放在信封中,用蜜蠟封好。出門交給姜丞,吩咐他務必將信箋送到張闌楚手中。 姜丞迅疾離開,片刻都沒有怠慢。 瑛華看了眼月朗星稀的蒼穹,適才抬步出府,她還要去一趟太尉府,跟夏澤解釋一下,推遲婚期。 忽而有風拂過,吹落幾片葉子,秋季的寂寥初現(xiàn)端倪,而她的心就如同那空中落葉似的,晃晃蕩蕩,不著邊際。 不知到夏澤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生氣,會不會難過…… 瑛華心里五味陳雜,木僵的往外頭走。踱過抄手游廊,直達穿堂,腳步驀地頓住。 兩側(cè)燈籠晃出一陣影影綽綽,公主府門口寬闊的甬道上,挺秀的身影如松佇立,一身皂色勁裝,腰挎佩刀,似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那張英俊的臉攝人心魄。 瑛華愣住,囁囁道:“夏澤……” “這幾天我一直惴惴不安,果真是出了幺蛾子?!毕臐晌⒐创浇牵鄣讛y出幾分無奈和桀驁,“公主殿下,敢問我們何時出發(fā)澧州?” 渡過一個不眠之夜,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所有人還在加急準備著。 聶忘舒將堂口優(yōu)秀的醫(yī)者全都引薦給了瑛華,由上了年紀的劉溫領(lǐng)隊,自愿跟隨公主奔赴疫區(qū)。藥材跟著他們先行一步,由商隊運往澧州。 去澧州的事沒有向宣昭帝稟告,為了避免引人注目,入夜后瑛華一行人才離開京城。 寬闊的官道上,眾人皆是黑衣勁裝,腰系佩刀,坐下騎的是遼國進貢的戰(zhàn)馬,精壯孔武,朝南奔去。 過了三邊口,熟悉的聲音響起,在空蕩的京郊盤旋,似有回聲。 “華華!” “吁——”瑛華勒緊韁繩,把馬逼停,回眸一望,東側(cè)漆黑的密林中幾匹駿馬緊追過來,皆是身穿甲胄,氣宇不凡。 為首之人眉眼俊秀,月色下瑛華微微瞇眼,看清來人,驚愕道:“闌楚?大軍不是出征了嗎,你怎么在這?” 三關(guān)口是京外南下的必經(jīng)之路,張闌楚將馬靠近她一些,“我見你要南下賑災,我心里不安,就在這等著,還是想見你一面。你放心,我跟將軍說了,明早會到衙州與大軍匯合?!?/br> 他頓了頓,將手中的錦盒遞給她,“華華,這個給你?!?/br> 瑛華一愣,接過來問:“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像是藥吧。”張闌楚無奈笑笑,“我爹給我的,說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 “這……”瑛華打開一看,真是一顆藥丸,趕緊闔上交還他,“這個是鎮(zhèn)北王給你的,我不能要,你收好?!?/br> “別再推辭了,荊州那邊太過兇險,我害怕……”張闌楚抿起薄唇,喉結(jié)滾了滾,“我無法陪在你身邊,算是我對你微薄的關(guān)心吧。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你要一定要平安回來,給我寫信?!?/br> 他瞳中清亮,盡管曾經(jīng)說服自己千百遍,真到了離別時分,忽而又感性起來。 無二的情緒裹挾在風中,一點點侵入肌膚,幾分哀傷,幾分悵然。瑛華咬住唇心,手漸漸捏緊錦盒,“謝謝你闌楚,那我就收下了。沙場之上刀劍無眼,你也萬萬要小心,我等你凱旋而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