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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樣想著,但左胸口下面卻緊縮成一團,酸澀的感覺從那里漫延至全身,整個人都委屈極了。 他按了按心臟的位置,鎮(zhèn)定調(diào)整了下自己的表情,然后從袖囊中取出一個錢袋,遞至殷子珮面前,冷言道:“這是方某的所有積蓄,暫且只有這些,待日后賺了錢定會將千戶大人為我花費的那些還清。還望大人以后莫要在方某身上耗費精力了,自此一別兩寬,江湖陌路?!?/br> 青衣公子:呵,這故作清高的樣子真是與我系出同源。 紫衣公子:放著千戶大人這么一座金山銀山不要,這人莫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殷子珮:干都干過了,你就給我說這個? 此刻,向來不可一世的千戶大人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在見過并品嘗了方清平那樣媚骨自成、國色天香的美人之后,她其實對趙府衙送來的兩個寵侍并無太大興致。 有時候,戀慕上一個人,不一定是那人皮相生得多么完美,而是你就喜歡他身上的那股勁兒。 殷子珮就貪戀方清平那從骨子里流淌出來的媚意、敞亮明潤卻又帶著一些越秀口音的官話、還有他眼中不經(jīng)意流露出來的孤傲與清高。 當然,方清平皮相生得也很完美就是了。 而趙府衙送來的那兩個人,徒有其表,卻并無半點神韻??聪蛩龝r瞳仁中也多是討好、算計與懼怕,不似方清平那清亮干凈的目光。 尤其是那青衣公子,表面清高實則諂媚。而在云水坊混了這么些年的方清平,表面圓滑,實則卻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烈性子,令人憐愛。 但品性有損并不代表才華蒙塵。古往今來多少文人墨客,蠅營狗茍滿心算計,寫出來的詩詞文章卻大氣磅礴、雅俗共賞。 殷子珮本想將這兩人趕回去,或者送給手下那些沒有家室的錦衣衛(wèi)們當個寵侍,卻發(fā)現(xiàn)其中一人實是十分擅長作畫。 她前一陣子還給她娘寫信,許諾寄回去一副畫作,讓她老人家了解一下乖乖女兒的生活近況。 這不,請畫師還要用錢。她一個快要娶夫的人,自是不該如此鋪張浪費,如今有現(xiàn)成送上來的,不用白不用。 待畫完了像,再將這二人一齊給打發(fā)了便是。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方清平好像誤會了她。 殷子珮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方清平拿著錢袋的手一緊,依舊固執(zhí)地將東西遞到殷子珮面前,勉強道:“誤會與否已不重要,還請大人收下這些碎銀,其余部分我會想辦法盡快補齊的。” 殷子珮看了他一眼,沒去接那袋錢,而是轉(zhuǎn)頭向那兩個男侍道:“去找管事,讓他給你們安排個去處,日后莫要出現(xiàn)在府上了?!?/br> 本來正在看戲的兩人:什么?發(fā)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引火上身了? 那紫衣公子大驚失色道:“大人!我們可是做了哪些錯事,惹您發(fā)怒了?” 回復雖是對著他說的,但殷子珮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方清平:“你們沒做錯什么,我本來也不打算留你們。只是這府上未來的男主人不喜你二人,所以片刻都待不得了?!?/br> 方清平惱怒:“平白無故將這事扯到我身上做什么!你府上來來往往哪些人與我何干!” 高大蔥郁的榕樹下涼爽宜人,殷子珮不免感覺心曠神怡,她愉悅笑道:“別鬧脾氣了。你瞧,自己都默認是我殷府的男主人了,還別扭些什么。” 待方清平反應過來,臉上也是一白,滿腦子都是殷夏珠罵他的那些說辭。 人家又沒指名道姓,他為何就上趕著主動承認自己是府上的男主人?明明剛剛還義正辭嚴說什么“一別兩寬,江湖陌路”。 如此口是心非、虛偽做作,千戶大人會怎樣看他?也覺得他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嗎? 他艱澀道:“我……不……” 殷子珮擺擺手讓多余的那兩個人退下,上前摟住他,“你不什么呀?這錢袋我收下了,就當是你的嫁妝。你愿意將全部身家都給我,我很歡喜。不過,你還沒說想要什么彩禮呢?要是實在沒什么特殊要求,我便讓管事先草擬一份禮單,如何?” 方清平心亂如麻,不知是該拒絕還是該推開她。 殷子珮:等等,拒絕和推開我難道不是一個意思? 方清平也不知自己在別扭些什么,明明、明明人和心……都是她的了,卻總有種詭異的清高在告誡著他“不可吃嗟來之食”。 來之前他是多么毅然決然啊,拒絕的話在腦中預演了千遍??梢笞荧樳@個人從不按常理出牌,總是能輕而易舉就擾亂他的心緒,將他的思路帶偏。 原本嫣紅的嘴唇被他咬得一片慘白,方清平掙脫殷子珮的懷抱,將裝有“全部身家”的錢袋往她手里一塞,“這種事兒你與我商量什么!” 隨即扭頭便走,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殷子珮喜滋滋墊了墊手里沉甸甸的荷包,摸著下巴想:媳婦兒這是害羞了? 第166章 藥包重重摔落在地上,里面的藥材散得到處都是,方清平卻無暇顧及。 他猛地抓住藥童的手腕,急切道:“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 那藥童原本正在和其他客官聊天,突然被人抓攥,不免受到驚嚇:“?。课艺f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