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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捂著透著暖熱的茶杯,任由裊裊騰升的氤氳在他們之間醞出厚厚一層霧墻,擋住了得以對視的視線。 她誠懇說:“陸醫(yī)生,這段時間很感謝你,奶奶的治療麻煩你了?!?/br> 陸柏淮沒想過姜漪會選這么正經(jīng)的開頭,微含笑意的神色微微僵住,他的目光撥開霧墻,一如既往的溫和態(tài)度:“姜漪,這是我的工作,是我該做的。” 姜漪仿佛早就組織好了言辭,沒接他話,緊接著說:“因為之前有事,連續(xù)爽了陸醫(yī)生你好幾次約,我很抱歉,希望能不介意,讓我來請今晚這頓飯?!?/br> 聽到這,陸柏淮不說話了。來時還欣然微揚的情緒,不過是幾句禮貌說辭,就被擊打得潰不成軍。 有個道理,亙古不變,交往是該客氣,可過于客氣,無異于直白的拒絕。 這么久的時間,陸柏淮給李淑華準備多少果籃,花束,姜漪都會換一種方式,找一種理由,讓他沒法反駁地還回去。 guntang的心凍久了,遲早有天似乎也會冷涼。 這段飯吃得算是心猿意馬。 最后,陸柏淮沒拗得過姜漪,還是由她的意思,讓她請了這頓飯。 可當姜漪到收銀臺前,欲要出示付款碼結(jié)賬時,收銀員猝不及防地和她來了句:“您好,您那一桌剛剛已經(jīng)結(jié)完賬單了?!?/br> 姜漪下意識轉(zhuǎn)頭看了眼桌旁在接電話的陸柏淮,疑惑問收銀員:“是他結(jié)的嗎?” 收銀員笑著搖搖頭,“是個穿黑色條紋西裝的先生,他結(jié)完就走了?!?/br> 黑色西裝條紋。姜漪腦中一下閃過焉濟宸的模樣,除了是他,不可能還會是別人。 可他這是什么意思? 姜漪被焉濟宸搞得莫名其妙,拿好留下的發(fā).票后,就轉(zhuǎn)回到桌前拿外套和包。 彼時,陸柏淮電話正好掛斷,也不知道對面和他說了什么,他似乎有急事,非走不可。 姜漪有眼力見,理解地說:“陸醫(yī)生,我還有點東西要買,你要是忙的話,就先走吧。” 陸柏淮很抱歉,但接的是歐陽婧漣的電話,緊急情況,糾結(jié)之后還是先走了。 眼見著陸柏淮下樓,姜漪剛要轉(zhuǎn)身,就看到不知何時倚在店旁廊柱上的焉濟宸。 男人凝了低郁情緒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扎在她身上,裹挾一如既往熟悉的刺痛感,姜漪就算沒有防備,也心硬地能夠抵抗。 可姜漪萬萬沒有料到,焉濟宸的安排已經(jīng)不止于她,手更是伸到了老房子里的談茵。 姜漪在他這待多久,談茵就跟著柯楊待多久,成倍的附加工資,拿錢辦事,心腹得力。 此刻,談茵跟著柯楊到了中心商圈的飯店里,菜色都由她挑選,吃得正歡。 而柯楊三番兩次看著手機,就怕錯過女朋友發(fā)來的消息,臉上壓制不住的焦慮甚至蔓延到了談茵那端。 她小口咬著雞腿,疑惑問:“叔叔,你是不是有事啊?” 不過是情侶吵架后等消息,要說有事好像也不大準確,柯楊揉揉她的小腦袋,搖頭說沒有,隨后夾了點熱菜到她盤里,“多吃點?!?/br> 就算柯楊否認,談茵還是驀地想起了姜漪上次坐在電視機前不開心的模樣,那晚姜漪也說自己沒有不開心。 難道大人不開心都要悶在心里嗎? 談茵琢磨不透,就好奇地又問:“要是不開心,是不是因為和別人鬧得不開心???” 柯楊一下被小孩戳中心思,難免怔愣。他都不用回答,談茵就得到了答案。 談茵好好吃飯,嘴閑不下來,一個剛剛?cè)计鸬脑掝}就這么擱置下來了。 但她心里還不忘叨咕幾聲,不開心就不開心嘛,這有什么,干嘛說不是,大人都好奇怪。 然而,談茵這些想法,不管是柯楊,還是姜漪、焉濟宸,都并不知曉。 姜漪知道談茵在柯楊身邊后,還是被焉濟宸帶回了別墅。 別墅臥室里整個狂風席卷的狀況,已經(jīng)被江姨收拾妥當,煥然一新的整潔,仿若昨晚的暴戾對峙不復存在過。 姜漪吃了飯,可焉濟宸沒有。所以她要幫他煮點吃的,以防他陰晴不定地說餓,等會又毫無緣由地挑刺發(fā)神經(jīng)。 一碗面煮好,姜漪順帶著把洗好的進口葡萄也端到焉濟宸面前,她把筷子遞給他,他卻不接。 焉濟宸就擺著那副陰戾表情,如是盯著狩獵目標一樣的眼神盯著她。 姜漪不管他的那點灼刺目光,手伸出的同時就盯著他手看,修長骨感的雙手落實在桌上,比他這個人有魅力多了。 焉濟宸似乎是捕捉到姜漪的那點心不在焉,趁她不備,直接伸手拽著她的手腕,使勁用力后,逼她橫向坐在自己腿上。 出乎意料的發(fā)展,姜漪愣了幾秒,皺眉問:“你干什么?” “你是時間快到,所以翅膀硬了是嗎?”焉濟宸的情緒隨她變動,他本來沒什么感覺,這會莫名不爽了,提要求說,“我不喜歡甜的,你洗葡萄?” 姜漪覺得他這就是在無理取鬧,“冰箱里就這點水果,你要不吃,我現(xiàn)在就去倒了?!?/br> 姜漪本來還打算好聲好氣和他說,但他不要,那她也不高興順他意。 這其實和他們先前的相處方式大相徑庭,大抵是焉濟宸放縱姜漪一次,姜漪就得到了被放縱無數(shù)次的門票。 凡事,一旦開了頭,就很難懸崖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