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徐曼青點了點頭,見小捕快閃身進了內(nèi)室之后,便趕緊走進廚房翻了一下,果然在一旁的小木柜里發(fā)現(xiàn)了一瓶腌好的梅子。 梅子這東西解酒最好,像吳岳澤這種一看就是有酒量的男人,家里人一般都會給備上一些的。 徐曼青剛想生火燒水熬梅子湯,便見徐奮也從內(nèi)室出來找她。徐曼青一看自家弟弟,差點沒翻出個大白眼來。 原來徐奮被那喝高了的吳岳澤吐得滿身都是,就連頭發(fā)上都沾有不少不明物體,整個人又酸又臭的,差點沒把她給熏死。 得了,好端端地出一趟門卻被殃及池魚,現(xiàn)在徐奮一臉苦悶的樣子,不好好洗漱一番根本就沒法見人了。 徐曼青無奈,便又支起一口大鍋給徐奮燒水,還招呼他趕緊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洗洗。 好在現(xiàn)下不過是晌午,日頭也挺火辣,這衣服弄到院子里晾一晾應該很快就能干了才是。 徐曼青頓時忙得團團轉(zhuǎn),先是給徐奮燒了熱水讓他洗澡,同一時間還在小壺里把梅子湯給熬出來了。 把梅子湯遞了進去,又馬不停滴地舀水將徐奮和吳岳澤的衣服都給洗了,不然能活活熏死個人。 讓徐奮用薄毯子蓋著,徐曼青陪著弟弟在吳家大廳里等衣服晾干。可惜這沒事可干的時間過得特別慢,徐曼青坐著坐著就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可還沒等她打足個飽盹,便聽到內(nèi)室里傳來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響,還沒等回過神來,便見吳岳澤胡亂地穿著個中衣,披頭散發(fā)地從里面晃蕩了出來。 徐曼青嚇了一跳,又見那男人的雙眸似還有些混沌,便知道他酒還沒全醒,估計是方才被灌了醒酒湯之后恢復了一些行動力,便又開始耍酒瘋了。 那小捕快也跌跌撞撞地從內(nèi)室里趕了出來,一張還算白凈的臉脹得通紅,額上腫起個老大的包,明顯就是方才不知怎么回事給磕到的。 只見他從身后一把將吳岳澤熊抱住,死命地往內(nèi)室拖,一邊拖還一邊求爺爺告奶奶地喊著:“頭兒你給我清醒點兒!這項家嫂子還在外面呢!你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tǒng)……” 若是頭兒酒醒了知道他阻攔不力讓徐曼青見著了這種狼狽的場面,他就是有多少條命都不夠賠的??! 徐曼青顯示一愣,后來才算是反應過來了那小捕快的言下之意。 雖說這吳岳澤是有些衣衫不整的,但總體而言該遮住的部位也還是遮得嚴嚴實實的,不過是方才在與小捕快的拉扯中中衣的帶子被扯開了一些,露出一大片結(jié)實的胸肌罷了。 好吧,這也不能怪徐曼青反應遲鈍,實在是她在現(xiàn)代社會的時候見過的名模實在太多了,平時跟個平面雜志的妝,有時候也會碰上些只遮蓋重點部位的大尺度的,故而對這種基本等于什么都沒露的吳岳澤很難有過激的反應??! 可惜這是在大齊,別說是看到一個男人露出胸肌了,就是披頭散發(fā)只著中衣的樣子就足夠讓一個女人自戳雙目的了。 可徐曼青被那突發(fā)狀況一嚇,實在沒來得及裝模作樣,等小捕快的話都說出口了,這才趕緊驚呼一聲轉(zhuǎn)過身去用手捂著自己的眼睛,嘴里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可惜這吳岳澤的武力值高出小捕快太多,即使是喝醉了酒,那狠勁發(fā)起來也是不容小覷的。 只聽他大吼著:“放開我!我要去吳府跟那死老頭拼命,把我娘親救出來……” 說罷就要去開吳家的大門。 那小捕快被吳岳澤一路拖著在后面踉踉蹌蹌的,像條可憐的小尾巴。 徐曼青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下,便見那不爭氣的小捕快根本攔不住吳岳澤,眼看就要被他抓到正院的插銷了。 徐曼青心下一驚,若是讓這吳岳澤開了大門,讓鄰里街坊的看到里面這亂七八糟的場景,得讓人怎么想?! 他吳岳澤是男人可以不要名聲,可她徐曼青可怎么辦?。?! 徐曼青氣急,這時候也顧不上要不要裝逼的問題了,想到平日里對付喝醉男人的辦法最好就是給他來個醍醐灌頂! 一把撈起方才給徐奮洗衣服剩下的一盆清水,徐曼青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朝吳岳澤劈頭蓋臉地潑了上去。 掛在吳岳澤身后的那個小捕快也被澆了個透心涼,砸吧砸吧眼睛之后才呸呸了兩口,把流進嘴里的水給吐了出來。 那兩個大男人登時愣在當場,就連自徐曼青魂穿之后就從沒見識過自家jiejie發(fā)飆的小徐奮也只有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傻眼的份兒。 徐曼青氣喘吁吁地放下手中的木盆,見變成落湯雞的吳岳澤似乎恢復了些許理智,意識到有徐曼青在場之后終于不再鬧騰了,火氣也稍微小了一些。 “吳捕頭,我本是個局外人,原不應該對你的家事指手畫腳的。”徐曼青嘆了口氣,“可如今我既然因緣巧合地知道了,也就跟你說兩句,至于在不在理中不中聽的,就全看你怎么想了?!?/br> “我知道你是氣你爹這么多年來辜負了你們母子,如今他卻為了一己私欲要逼你,呃,認賊做母,你心里不爽快那是肯定的?!?/br> 徐曼青垂下眼瞼,無奈道:“可你有沒有想過,無論你是多氣你娘當初調(diào)轉(zhuǎn)槍頭反過來勸你認祖歸宗這件事,可如今她既然已經(jīng)被你爹接入?yún)歉?,若你死撐著一口氣不過去,你有沒有想過你娘在吳府里的日子會是個什么光景?” 吳大娘原本就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室,如今也已經(jīng)人老珠黃青春不在,想要重獲吳先孟的心是根本不可能。若吳岳澤再不認祖歸宗得個名分好給他的親娘撐腰,性子軟糯的吳大娘在那個失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的正房太太的魔掌下,能不能混口飯吃都還是個問題。 無論吳岳澤愿不愿意承認,吳大娘此次進了吳府的門,除非是死,否則是再也出不來了。 吳岳澤掙扎得越久,吳大娘在吳府里“孤軍奮戰(zhàn)”的日子也就越長,誰知道那正房太太會使出什么手段來整治她? “我們這些身為女子的,在這世道里也不過是一葉無根的浮萍?!?/br> “未嫁之前全仰仗父親,嫁了人的便只能依靠夫君,老了估計就只剩下個兒子了?!?/br> “如今我上無父親可依,旁無夫君可靠,這兒子更是想都沒法想的事兒……” 徐曼青的一番話勾起了許多回憶,徐奮聽她提起徐大壯,忍不住紅了眼眶。 將手搭在徐奮的肩上,徐曼青的臉色也難免有些悲切。 “如今你若再不去那吳府,不就是讓你娘淪為像我這樣苦命的女人了么?”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星人傷不起啊喵~ 求花花求包養(yǎng)各種求~ 鳴謝:念小瑜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051714:50:11╭(╯3╰)╮ 58章 第58章 徐曼青言語間眉目低垂,讓人看不清她此刻臉上的表情,可從那聲調(diào)上聽來,確是飽含了委屈和傷悲的。 徐奮想起自家jiejie為了生計不僅和項寡婦許下了這輩子絕不改嫁的承諾,還為了籌措他的學費出門接活做喜娘,這一路走過來吃了多少苦也從來沒有抱怨過,回到家里總是春風化雨笑面迎人的。如今看來,自家jiejie這一路走來,并沒有想象中的容易。 徐奮越想越為徐曼青感到委屈,轉(zhuǎn)身抱著徐曼青哭得更慘烈了一些,邊哭還邊哽咽地勸慰著“jiejie別哭”、“待以后奮兒有出息了定會好好孝敬jiejie”一類的話。 徐曼青被這個貼心小棉褲一般的弟弟弄得是哭笑不得,她之所以這般低眉順目是因為吳岳澤此刻衣裳不整不能直視,而說話的語調(diào)雖說是有點悲切的意味在,可那不也是沒辦法的事么?倒不是說她故意裝出這種樣子來,只是吳家遭逢大變,她總不能用歡天喜地的語氣來勸說吳岳澤吧? 無論如何,徐奮這一會錯意,著實生生地給徐曼青添加了一種“我命由天不由人”的無奈感,而這吳岳澤也是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中的一份子,人活于世,又怎么可能不受絲毫掣肘呢? 那小捕快也被眼前這個姐弟情深的場面感動得抬手直抹眼淚,而后還淚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像木樁一樣愣在那兒的吳岳澤,半晌之后才偷偷地喚了一聲“頭兒”,吳岳澤的魂兒這才算是被召了回來。 只見他臉色青紅皂白地變換了幾番,但還是看不出太多端倪來,不知他現(xiàn)今到底有何想法。 小捕快如臨大敵一般地攔在大門口,露出一副“你若要出去就得先踏過我的尸體”的壯士樣來。誰知吳岳澤只是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臉,然后便沉默著掉頭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后再也沒出來過。 小捕快見自家頭兒終于不鬧了,雙膝一軟差點沒給徐曼青跪了。 見吳岳澤回了房去,小捕快也趕緊跟了進去,誰知道他的頭兒被徐曼青這般一刺激會不會想不開啥的…… 徐曼青陪著徐奮在大廳那又枯等了快一個時辰,摸了摸徐奮的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就趕緊讓徐奮把衣服換好了。 差遣徐奮進了內(nèi)室去跟小捕快打了聲招呼說是他們要走了,小捕快這才出了門來將姐弟倆送了出去。 “吳捕頭情況如何?” 出了吳家大門,徐曼青這才敢悄悄地問上一句。 小捕快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頭兒把房門給栓上了,我只能守在外面,不過應該沒啥大事?!?/br> 徐曼青這才放心道:“沒事就好?!?/br> 小捕快又對著姐弟倆千恩萬謝了一番,徐曼青直說不客氣,還交待了若有能幫上忙的地方還讓他在中間多多傳話才是。 徐曼青牽著徐奮的手一路往家里走,也不知這小家伙是不是方才受了刺激,一路上竟也悶悶地不吭氣,臉上還露出一副小大人般的若有所思的樣子來。 徐曼青不禁覺著好笑,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徐奮的臉蛋——這些日子吃好喝好的,徐奮也被養(yǎng)得白胖了不少,個頭也比之前竄高了些,不再像個營養(yǎng)不良的干癟小蘿卜頭了。 “小孩子家家,學什么大人傷春悲秋的?你現(xiàn)下只管好好進學就對得起咱徐家的列祖列宗了,jiejie的事還犯不著你來cao心?!?/br> 徐奮抬頭看著越發(fā)漂亮的自家jiejie,擔憂著若是項家哥哥回不來了,難道jiejie的這輩子就要這樣搭進去了么? 徐曼青見徐奮還是不笑,忍不住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徐奮的腦袋,問道:“今天去看的幾家書院,有沒有特別喜歡的?” 其實同一檔次的書院布置得都差不多,都是些青松翠竹浮雕題字的,光這么看還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jiejie覺著哪家好?” 徐曼青笑道:“我看那東林書院就不錯?!?/br> 徐奮對此也沒太多要求,前不久他還以為自己要像爹爹那樣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刨食刨一輩子呢,現(xiàn)下峰回路轉(zhuǎn)的竟然還能上私塾了,這全都托了精明能干的jiejie的福。既然徐曼青說了東林書院不錯,那定是有不錯的理由的,徐奮道:“那我便去東林書院吧!” 徐曼青又摸了摸徐奮的頭,對于弟弟無條件的信任,眼底盡是欣慰的笑意。 將書院的事情定了下來,徐曼青找了個空閑時間到珍顏閣留了個口信兒,拜托尉遲恭為徐奮做引薦。尉遲恭的辦事效率也不是一般的快,沒過兩天就把徐奮拜師的事情給打點好了,末了還挑了一套不錯的文房四寶讓店家給送到項家來,說是姓項的媳婦給定的,銀錢已經(jīng)付過了。 項寡婦一聽,還以為是徐曼青給徐奮買的,便不知所以地收下了。 這尉遲恭做事滴水不漏的,等徐曼青發(fā)覺家里多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的時候,已經(jīng)找不著理由再給退回去了,無奈之下只得順水推舟地把這套東西給了徐奮。徐奮哪里見過這么高檔的貨色,頓時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徐奮拜師那日,徐曼青和項寡婦陪著徐奮一起到了東林書院,只是這書院向來不讓女子進入,婆媳倆把孩子送到書院門外后,便只得眼巴巴地看著徐奮被書童領(lǐng)著,一步三回頭地往里進了。 這東林書院是寄宿制的,跟官員休沐一樣,十天才能回家一次。 徐曼青是第一次跟徐奮分離這么久,看著徐奮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就忍不住紅了眼眶,誰知轉(zhuǎn)回身來,自家婆婆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 “娘,奮兒讀書那是好事,咱應該高興才是,都別哭了,??!” 自做喜娘以來,徐曼青很多時間都是早出晚歸的,平日里都是項寡婦在看著徐奮,再加上項寡婦上了年紀之后特別喜歡孩子,如今徐奮一走,最難過的莫過于她了。 “想當年若不是體恤我持家辛苦,望山也不至于死活不肯去書院進學。若他去了書院,能考得個小小的功名,那次征兵也不至于會……” 項寡婦是觸景生情,想起當年自家兒子每每看到去書院上學的孩童穿著生服在自家門前走過的時候露出的那種艷羨的神情,更是悲從中來。 徐曼青一時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陪著項寡婦一起抹眼淚。 項寡婦發(fā)xiele一陣子,情緒稍微穩(wěn)定了些,見自家兒媳也兩眼通紅的,便拉著徐曼青的手道:“好孩子,還是你能干,給奮兒謀了條這樣的出路,若我當時能像你這般,望山如今也……” 徐曼青趕緊道:“娘你說啥呢,項大哥是個有福的,日后定能衣錦還鄉(xiāng),給你討個誥命回來!” 好說歹說的終于把項寡婦給逗笑了,徐曼青松了口氣,這才跟項寡婦一道回家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因為金花燕支在珍顏閣上架的事情,徐曼青也得經(jīng)常去范嫂子家?guī)兔~。 今個兒一進門,便見薛靈也在,還和范嫂子李婆子聊得熱火朝天的。見徐曼青一來,項嫂子趕緊招呼她坐下一起喝茶吃點心。 徐曼青一看,范嫂子今個兒準備的點心竟然是妙膳齋,想起這段日子因為金花燕支的分紅讓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許多,心下十分高興。 “聊什么呢一個個都這么興奮?”徐曼青笑道。 薛靈見徐曼青問起,也不藏私,趕緊就把各種八卦給抖摟出來了。 “還記得上回你的銀錢被搶,幫咱把賊人抓住的那個吳捕頭么?” 徐曼青聽薛靈提起吳岳澤,心下一個咯噔。 “他怎么了?” 薛靈即刻像連珠炮一般把吳家的那檔子囫圇事給說道了一番,最后還免費附贈了最新的八卦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