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好了好了?！毖垡娭擞忠称饋?，池墨連忙出來勸和，“少主既然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想必應該更懂事一點了才對，那便應當知曉，美麗和安康哪個更重要，對嗎？”

    她將嘴嘟得老高，兀自站那糾結(jié)了一會兒，終是氣呼呼地拿過了棉褲。轉(zhuǎn)身去往里間的同時，還不忘再狠狠瞪左玄裳一眼。

    “讓她穿個棉褲跟要她的命一樣，小孩子真是煩人。”左玄裳抱著雙臂坐下，甚是不耐地撇下了嘴角，池墨坐到一旁耐心安撫道：“小孩子嘛，總是要慢慢教的，等再大一些就懂事了?！?/br>
    “管她懂不懂事，等她一成年我就找個人家把她嫁出去?！?/br>
    話及此，她驀地勾起幸災樂禍的嘴角，“也不知道她未來的夫君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么缺德事，這輩子要如此懲罰他。唉，當真是可憐啊。”

    一旁的池墨不知在想什么，垂眸默了片刻，忽又冷不丁問道：“那……你呢？”

    “我？我什么？”

    “你把她嫁出去了，那你呢？”

    這個問題她倒還真沒想過，于是撐了臉頰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嗯…也許會一直當這個城主，直到死在別人手里吧。江湖上想殺我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這后半生怕是不可能安穩(wěn)度過了?！?/br>
    “你……你沒想過…嫁人嗎？”

    仿佛聽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她忽地轉(zhuǎn)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貌似在說：你怎么會問出這等愚蠢的問題來？

    而后又不自覺地輕笑一聲，微微搖頭，“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敢將我娶回家？就算真有這么一個人，我也不會嫁的。讓我伺候男人，做夢去吧?！?/br>
    “我……”

    池墨正想說什么，一旁里間的門忽然打開，下身明顯臃腫的左時戲一臉不情愿地走了出來，小聲說了句“我穿好了。”

    第46章 生辰

    冬日的夜晚沒有皓月星辰， 卻有絢爛煙火。

    子時一過，漆黑的天空中猝然乍現(xiàn)一簇又一簇的煙火，將左時戲那張歡喜的小臉照得異常明亮。

    “吶， 可別說我沒給你準備驚喜啊，這煙火可是從江南走水運過來的，昌都的煙火可沒這么好看?！弊笮驯еp臂倚在門框上， 懶洋洋地說道。

    雖然很不情愿， 但左時戲還是極快地道了聲謝。趁著煙火還沒放完，一旁的池墨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囊，蹲下身子遞給她。

    左時戲迫不及待地將它打開，里面是一塊串著繩子的，和田羊脂玉制成的平安扣， 其光澤潔白無瑕， 瑩透純凈。但凡是懂玉的人，都知道和田羊脂玉乃玉中極品， 向來只有帝王將相才有資格佩戴。

    饒是左時戲這種不懂玉的， 也實實在在被這一塊如同凝脂的美玉給驚艷到了， 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一聲“哇”。

    池墨接過她手中的平安扣， 邊戴到她的脖子上， 邊道：“白玉最是養(yǎng)人， 和田羊脂玉又象征著美好高貴， 吉祥安謐。因此， 我希望少主這一生都能平安順遂，安樂無憂。生辰快樂， 時戲?！?/br>
    “謝謝池哥哥。”她眉開眼笑地摟住他的脖子，同他緊緊擁抱了一下。

    兩副面孔看得左玄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看在她生辰的面子上懶得同她吵架， 獨自一人回了房間。

    望著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里，池墨轉(zhuǎn)過頭來對左時戲忽然問道：“時戲，能不能告訴哥哥，你為何如此討厭玄裳?。俊?/br>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愣了一愣，隨即垂下頭沉默了片刻，“爹爹去世的時候，我雖然年紀小，但我記事很早。我記得很清楚，爹爹陪伴我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相反，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左玄裳身上。

    明明我也可以習武，我也可以修習七無決，爹爹的期望我也可以努力達到，可為何爹爹偏偏把所有的期望都給了她？真不知道，到底我是他的親生女兒，還是她左玄裳才是他的親生女兒？”

    原來這就是她一直以來討厭左玄裳的原因，池墨微笑著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傻時戲，正是因為你是老城主的女兒，他才不舍得讓你受這些苦啊。他之所以如此嚴苛地訓練玄裳，就是因為想讓玄裳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護你一生安康無虞。”

    見左時戲眼里似乎并不相信，他又道：“你知道老城主去世前，對玄裳說了什么嗎？其實我偷聽到了，我悄悄告訴你，你不許跟玄裳說哦?！?/br>
    她點點頭。

    “老城主說，你雖然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卻可以決定自己的未來。他讓玄裳以命發(fā)誓，絕不會讓你卷入這江湖的紛爭中來?，F(xiàn)在，你可明白了？”

    “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左時戲費解地撓了撓耳鬢，“所以爹爹還是最愛我的，是嗎？”

    “當然是啊?！?/br>
    “嗯…我信哥哥。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今后盡量不同她作對吧?！?/br>
    池墨以笑回應，隨即喚來左景將她送回忘仇院。在她的身影同左景一起消失在空氣里后，他的笑容也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盛滿心疼的眼眸。

    是啊，老城主最愛的是左時戲。左玄裳于他，不過是保護自己女兒的一個絕頂工具而已。

    沒人愛她。

    他還記得，自己被左玄裳帶回修羅城的第二年，也就是左時戲四歲的時候，她跑著跑著不小心摔了一跤，當即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