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最終求到甄玉跟前的,還是周含巧自己。 甄玉聽完周含巧的話,詫異萬分道:“你不要三爺,要那個章師爺?” 周含巧粉面生霞,垂頭道:“是三爺不要奴家。奴家從沒有服侍過三爺一次半次,估計以后也沒有機會服侍。奴家沒用?!?/br> 甄玉細看周含巧,身段這樣好,模樣又這樣出挑,自己看著都心動,王正卿作么不要她服侍呢?若不是自己和王正卿作了夫妻,孩子都生了,幾乎要疑惑他有問題了。 周含巧見甄玉不答,不由慌了,壯起膽子道:“求夫人成全!”說著叩頭。 甄玉郁悶,這樣的美人,就要白白送給章飛白了,豈有此理?等等,記得前世那會,這章飛白也是跟了王正卿身邊一位妾侍有首尾,后來被那妾侍所累,離了王家,背叛王正卿投奔了三王爺。哪現(xiàn)下? 甄玉回想往事,終是記了起來,前世時,和章飛白有牽扯的,是田綰綰。而田綰綰不正是三王爺?shù)娜嗣矗窟@一世,在自己干涉下,田綰綰提前暴露身份,于是章飛白也不受她牽連,繼續(xù)待在王正卿身邊了。但章飛白到底還是要拐走王正卿一位姨娘??!天意如此,何能違? “周姨娘,哦不,現(xiàn)下要喊你巧娘了?!闭缬袷疽庵芎善饋?,笑道:“既然你一意要跟章師爺,我自然成全。只你在我身邊服侍這些時候,乍然離了你,有些不習慣的。以后嫁人了,若得空,也要常來走動?!?/br> 周含巧本來站了起來的,一聽這話又跪下了,哭道:“謝夫人成全之恩!” 甄玉捶桌,美人們都走了,好寂寞! 王正卿畢竟是內(nèi)閣首輔,他身邊一位姨娘要跟原先的師爺成親,這種事傳出去,總要引人猜測,惹來閑言閑語。甄玉尋思得一番,便去見了寧老夫人一面。 很快的,寧老夫人出面,借個機會對外宣揚,說道周含巧本是服侍她的,因她怕王正卿和甄玉身邊缺少妥當人,便讓周含巧去服侍他們夫妻,而甄玉見周含巧乖巧柔順,一時就抬了姨娘。只是周含巧曾得甄玉恩惠,便記著甄玉的恩情,心里眼里只有甄玉,從不敢越了雷池一步去接近王正卿。這么幾年時間過去了,周含巧還是女兒身。還是寧老夫人看不過眼,想為周含巧謀個去處的,恰好章飛白未娶親,兩下一問,兩人也愿意湊成對,因想成全他們云云。 有了寧老夫人這番說辭,不管外間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章飛白求娶周含巧的事,終能擺上臺面討論了。 章飛白卻怕夜長夢多,只飛速在外賃了院子,又擇了吉日,等著迎親。 甄玉雖郁悶,到底幫周含巧置辦了一些行頭,讓胡嬤嬤幫著cao辦嫁妝等物,并不虧待周含巧。 十月底時,周含巧就和章飛白成了親。 周含巧的好事傳出去后,最羨慕她的,卻是夏初柳。 九江王登位后,只帶了一部分姬妾和美人進宮,夏初柳因曾送給王正卿被退回府,自然被篩選下來,待在王府清守著。 她聽得周含巧有歸所,一時感懷自己身世,不由哭了。周含巧命好啊,居然嫁得良人!奴家什么時候有這樣的好運道呢? 夏初柳正哽咽著,卻有唐妙丹身邊的丫頭碧心來找她,讓她做一件針線活。 九江王搬進宮后,唐妙丹卻留在王府中,順帶管理起府中諸事。她的丫頭碧心自也掌了管家之權(quán)。 夏初柳見是碧心,忙假作眼睛進了沙子,掩飾過去,一時見是一幅連環(huán)七巧絡子套圖樣,便接手過來,一邊道:“若要精繡,只怕要半個月才能繡好。” 碧心道:“你慢慢繡罷!趕在下個月繡完便成了?!?/br> 夏初柳看了看道:“這尺寸卻小一些,要不要改大?” 碧心笑道:“不用,就要這個尺寸,這是準備送給衡王的,太大不好玩?!?/br> 夏初柳算了算,衡王唐晉中是九月初八日生的,現(xiàn)下還小呢,哪兒會玩什么七巧圖?料著是唐妙丹要過去求見太上皇,隨意帶一件繡品過去罷了!既這樣,慢慢繡便是。 轉(zhuǎn)眼十一月下旬,唐妙丹得了夏初柳繡好的七巧絡子套,收拾一番便到道觀中求見唐習武。 這么一個時候,唐習武正讓一位道士給唐晉中測算。 道士笑著說了一番話,說道唐晉中命格金貴,長壽多福。只有一條,不宜和同齡的女娃兒結(jié)親,若結(jié)了親,反會折壽云云。 聽得此話,唐習武雖不盡信,到底心中有疙瘩,心下自思:本來要讓中兒和王正卿之女定親,不想這些時候讓人測算,皆說不宜的。一個說不宜也罷了,連著五個都說不宜,看來此事真得放棄了。 王正卿得到唐習武放棄結(jié)親的消息時,方才吁了口氣,轉(zhuǎn)而把事情跟甄玉說了。 甄玉有些驚嚇,嘩,女婿差點換人了??!若不是棠兒太小,還真的想讓她現(xiàn)下就跟元嘉定親呢!她有這個想法不是一日半日,只從來沒有跟王正卿提過,這會便趁機提了一提。 王正卿聽得她準備把小秀棠許配給甄元嘉,自然不同意,道:“兩人還小,且元嘉現(xiàn)下看著雖聰慧,誰知道長大了如何呢?此事斷斷不行?!?/br> 甄玉一把掀住王正卿的耳朵道:“你不就嫌元嘉出身普通么?” 王正卿呼痛道:“我豈是那種人?棠兒若許了衡王,將來便是王妃呢,我都不稀罕,怎么會因為元嘉的身份而嫌他?” 甄玉松開手道:“反正元嘉是我侄兒,我是鐵了心要培養(yǎng)他,也要將棠兒許配給他的?!闭f著覷王正卿,一副你不服,就來打過的拽模樣。拳頭才是硬道理,誰贏了誰作主。 王正卿被她逗笑了,想了想道:“這樣罷,若是元嘉成大后能考個舉人,而棠兒也不討厭他,那時就論婚事如何?” 甄玉一聽笑了,“元嘉只有比我先前還要聰慧的,像他這樣的,區(qū)區(qū)一個舉人有什么難的?將來至不濟,也會中個進士的。棠兒嫁定元嘉了?!闭f著想起當年的事,忽然憤慨,“若不是有人以貌壓人,當年誰是榜眼誰是狀元還未定呢!” 王正卿一愣,咦,這是要算老帳了?他也覷甄玉,“誰以貌壓人了?那時金殿上,圣上是因為我多了你一歲,看著穩(wěn)重,這才定了我為狀元的。” “什么穩(wěn)重呀?你在殿上就像孔雀開屏一樣,引得眾人矚目,不定你為狀元才怪?明明就是以貌壓人?!闭缬窈叩溃骸昂髞磉M王府,你也事事件件要壓著我,專跟我作對?!?/br> 王正卿輕咳一聲道:“那是為了引你注意,讓你把我放在心中。” 甄玉嚇一跳道:“你不要說,你以前就喜歡我了?” 王正卿說漏了嘴,俊臉一紅,慌忙找個借口,飛也似去了。 甄玉愣怔半天,他以前就喜歡我了?…… 這里胡嬤嬤見王正卿出去了,便進來服侍甄玉,又道:“再過幾日棠娘子便滿百日了,可該給她做件百巧衣?!?/br> 說著話,卻有侍郎府派人過來,說道錢氏有江南親戚過來,帶了許多江南特產(chǎn),因想著甄玉也是江南人,便著人送一份特產(chǎn)過來。 胡嬤嬤幫忙收了禮,賞了人,好生送出去之后,回頭跟甄玉道:“侍郎夫人確實有心?!?/br> 甄玉笑道:“她是一個厚道人,倒值得結(jié)交。” 胡嬤嬤便笑道:“侍郎夫人性子本就不錯,因著這回生了兒子,吐氣揚眉的,越法顧大顧小,想得周全。連江南親戚來了,也能想著夫人是江南人,要送一份特產(chǎn)給夫人,這份心可不能負了,夫人卻要回禮才是?!?/br> 甄玉笑道:“嬤嬤你看著辦吧!” 到得小秀棠百日這一天,自然又有各府夫人送了禮物來賀,甄玉卻是給小秀棠畫了幾幅畫,準備收起來,待小秀棠大了才拿出來看。 畫還沒干,王正瑤卻抱了十個月大的兒子曾大郎進來,一眼瞧得畫中的娃兒,再去瞧小秀棠,不由“哇哇”大叫道:“畫得太像了,小秀棠的神韻全有了。大嫂大嫂,給我家大郎也畫一張。” 甄玉道:“你家不是請畫師畫過了么?” 王正瑤眼睛舍不得從畫中移開,嚷道:“什么畫師,哪能跟大嫂相比?沒見著大嫂的畫之前,倒認為畫師畫得不錯,現(xiàn)下見了,我再也看不上畫師那畫作了。” 甄玉失笑道:“畫師聽見了,要傷心的?!?/br> “管他?”王正瑤見甄玉要收拾畫筆,一時撲上去攔著,求道:“大嫂,就給畫一張嘛!” 甄玉無奈,只得道:“你松手,我給大郎畫一張便是。” “給我家二郎也畫一張!”一個聲音突然j□j來,卻是季氏領(lǐng)了三歲多的唐二郎進來了。 甄玉有些頭痛,只得道:“孩子們一時也坐不住,還是往地下擺些吃的玩的,引他們坐下罷!我給他們畫一張合影。” 一時眾人往地下置了軟墊,放了各式小點心和玩具,讓三個孩子在地下玩。 唐二郎三歲多,機靈一些,一下霸了許多小點心和玩具在跟前,嘿嘿笑著。 曾大郎還不會走路,只在地下爬來爬去,用頭碰著幾個彩球,自得其樂。 小秀棠才一百天,不會坐,只躺在地下,滾來滾去玩兒,一時滾到曾大郎跟前,一時又滾到唐二郎跟前,自感好玩,也開懷著。 這里甄玉才展了畫紙要畫,卻有立夏進來稟報,說喬氏領(lǐng)著元嘉元芳來了,她一時笑道:“正要畫畫,怎么能少了元嘉元芳呢?” 甄元嘉一進來,聽得甄玉要給幾個孩子畫一張合影,他不動聲色過去,伸手抱起小秀棠,把她置在膝上,給她找了一個小玩具拿在手上玩,卻是哄得妥妥當當?shù)摹?/br> 甄玉一瞧,暗暗笑了,好小子,倒知道要先把人搶到手中了! 甄元嘉哄了小秀棠半日,好容易甄玉畫完畫,這才把小秀棠交給奶娘。 奶娘笑道:“這倒是奇了,棠娘子平素不喜生人抱著的,和小郎君見面也不多,卻肯讓小郎君抱這么長時間?!?/br> 甄元嘉道:“瞧著她的樣子,是喜歡我抱著的。” 甄玉過來笑道:“緣分了喲!” 一時奶娘要抱小秀棠去把尿,小秀棠卻朝甄元嘉嗚嗚叫,扭動著身子不肯走的。 甄玉瞧了瞧,判斷道:“棠娘不舍得元嘉了。元嘉,走,幫著奶娘給棠娘把尿去?!?/br> 甄元嘉:“……” 奶娘見小秀棠在懷里扭來扭去,只怕她尿在身上,一急也道:“小郎君,棠娘子喜歡你呢,你就幫一把嘛!” 甄元嘉默默:好吧,給娘子把尿去了! ☆、75 轉(zhuǎn)眼過了年,卻是安平二年了。 正月各事繁忙,甄玉卻是犯了咳疾,夜里常咳醒了,白日卻沒有事,一時請了大夫診治開藥,只春天里犯咳疾,卻不容易好??纯纯攘耸?服了好些藥還不得好,她自己也不耐煩了,一時想起清風廟老主持私制的一味大梨膏,似乎對春咳有良效,因和王正卿說了,要上清風廟一趟。 王正卿道:“你現(xiàn)下咳著,倒不宜出門吹風,想要大梨膏,著人去問清風廟老和尚討要便是?!?/br> 甄玉笑道:“你以為老和尚是普通的老和尚,沒事兒專門制著藥膏等人上門討要?” 王正卿這才想起,老和尚先前制大梨膏,卻是因為太上皇偶然犯咳疾,短時間不得好,他聽聞了,才制了膏獻上?,F(xiàn)下自己去問他討要大梨膏,他不一定肯理睬,就是理睬了,手頭也未必有現(xiàn)成的大梨膏。 甄玉見王正卿反應過來,這才道:“還得我親上清風廟,和老和尚下幾局棋,贏棋之后,誆了他制大梨膏出來才行。” 王正卿想了想道:“也罷,正好我明兒休沐,倒能陪你上一趟清風廟?!?/br> 第二日一早,兩人起來,收拾一番,便領(lǐng)了婆子和丫頭,坐了馬車往清風廟去了。 清風廟老和尚見是甄玉來了,一時道:“怎么,云霧茶喝完了,又想來贏幾罐了?” 甄玉失笑道:“主持現(xiàn)下沒有信心能贏我了?” 清風廟老和尚悻悻然,“你每次都變換了棋路,想贏你一局,哪兒容易了?” 甄玉耍個激戰(zhàn)法道:“這么說,主持現(xiàn)下不敢和我下棋了?” “夫人太小看老衲了?!鼻屣L廟老和尚黑了臉,“下就下,誰怕誰?” 甄玉含笑道:“這回若還是連贏主持三局,不要云霧茶了,要大梨膏?!?/br> 清風廟老和尚一愣道:“大梨膏沒有現(xiàn)成的,若要,還得動手制,最快明天才能得?!?/br> 甄玉道:“明天便明天。到時著人來取便是?!?/br> 清風廟老和尚:你篤定會贏老衲三局了? 王正卿笑吟吟聽他們說話,待擺了棋,他也只在旁邊觀棋,并不多言。 三局終,老和尚差點又失態(tài)了,輸?shù)锰珣K了。 甄玉笑嘻嘻道:“主持今晚好好制大梨膏罷!” 老和尚突然耍賴,別過頭道:“不制?!?/br> “可你明明答應得好好的,且愿賭服輸,這?”甄玉不敢置信地看著老和尚,出家人居然也反口覆舌? 老和尚慢條斯理道:“答應什么?誰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