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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拿傘,臨走前,壓抑著怒火,看著曾時纖道:“你最好祈禱他沒事?!?/br> 曾時纖咽了咽口水,反唇相譏:“一個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 程樂看見劉清發(fā)過來的消息后,眼前一黑,雨傘沒拿穩(wěn),被風(fēng)一吹,直接把傘骨吹翻了過來。 手機被淋上了雨,觸屏不是很靈敏了,他看見還有消息發(fā)過來,是黎又陽的,但他怎么也點不開。 他的手在發(fā)抖。 這其實是非常不正常的——沒有哪個成年人會因為被落下這種事感到極度的恐懼,頂多是有點生氣,最多有點惶恐罷了。 因為成年具備找路的能力,成年男人的人身安全更是很少能被威脅到。 可是程樂不一樣,他非常、極度恐懼這種情況。 他呼吸開始急促,整張臉都開始有點發(fā)麻,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傘幾次打滑,差點飛出去。 如果連傘也沒了…… 要聯(lián)系別人。 要趕緊出去。 雨幾乎阻斷了他的視線,他把傘骨翻回來,努力保持鎮(zhèn)定,溫室鎖門了,他找了個雨不是很緊密的地方,想打電話求救。 結(jié)果拿起來手機一看——手機黑屏了。 霎時間,程樂連呼吸都忘記了,他整個人好像被黑暗扒下了所有防御,光溜溜地站在一個滿是危險的地方。 黑暗有利爪,能將他撕碎。 還有滑膩膩的、蠕動著的惡心東西。 程樂蹲下了,他呆呆地看著夜色中的雨,身體在發(fā)抖。 也不知過了多久。 在他心中,似乎已經(jīng)有滄海桑田那么久,隔著雨幕,傳來道熟悉的聲音:“程樂!” “程樂!” “——程樂!” 程樂抬起頭,看見光直直照射而來,他眼中有淚,手在顫抖,站都站不起來,那聲音越來越近了,腳步聲急促而紊亂,很快到了他的面前。 黎又陽衣服濕透了,他直接蹲下來,修長的手指摸上程樂的臉,“怎么有傘還搞成這樣?” 他一般出門前,都會抓個背頭,保持眼前視線清晰,也添了幾分成熟。 之前程樂見過,見過他用手指抓頭發(fā),白皙、骨節(jié)分明的指間露出黑色的頭發(fā),十分有魅力。 此刻他的頭發(fā)全被雨沖開了,年輕獨有的稚氣像是某個少女不經(jīng)意散發(fā)出的夢。 程樂還以為是幻覺。 黎又陽的手也不怎么熱,濕潤的雨水把人包裹住,他臉色難看極了,伸手去夠旁邊的傘,給兩人遮雨。 在他動作的間隙,程樂才反應(yīng)過來,不是幻覺,是真的黎又陽,黎又陽來找他了。 他實在太害怕了,久久沒能說出來話。 在黎又陽要拉著他起身時,他直接抱住了黎又陽,把頭埋在了他的頸窩,手死死地抓住他不松開。 黎又陽一怔,緊接著,感覺頸間有溫?zé)岬囊后w。 ——這一瞬間,他是完全僵硬的。 程樂哽咽道:“你怎么才來?” “我的錯……”黎又陽喉結(jié)滑動,程樂的情緒從來沒有這么外露過,而他是一丁點哄人的經(jīng)驗都沒有的,他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的語言系統(tǒng)是如此匱乏,連止住戀人眼淚的能力都沒有。 他托起程樂哭得發(fā)紅的臉,心有如被針刺。 “哥、哥哥,”黎又陽生疏而自責(zé),用他此生能想象出來的、最溫柔的語氣說話,“不哭了好不好?” 黎又陽低下頭,吻去他臉上雨水交織的淚。 “我……我不想當(dāng)你哥哥,”程樂哭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字節(jié),“我想走?!?/br> 黎又陽摟著他,“我背你走?!?/br> 程樂卻說什么也不撒手,兀自抽噎,冰冷的嘴唇在黎又陽的下巴周圍徘徊,像個耍賴皮的孩子,黎又陽無法,把傘遞給他,“舉著?!?/br> 不等程樂反應(yīng),他直接把程樂面對面抱了起來,就是抱孩子的姿勢。 這個姿勢吃力,程樂緩緩神,抱住黎又陽的脖子,聲音還帶著鼻腔道:“要不你還是背我吧。” 黎又陽抬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不用。” 十幾二十分鐘,兩人從公園出來,在馬路上走。 程樂哭過勁兒了,乖乖趴在黎又陽的脖子里,盯著身后茫茫的夜色。 這樣無邊無際的暗色,有人救他出去了。 車子停在馬路邊兒,大半的人從車里出來,站在車外等著——他們弄被風(fēng)刮下來的障礙物弄了好長時間,才剛剛到公園門口。 朦朧中瞧見兩個交疊的身影靠近。 這個身影很奇怪,仿佛是一個畸形高大的巨人,然而走進了,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人抱著另一個人。 可是這就更奇怪了。 這種抱法,要么是抱孩子,要么是戀人,因為曖昧而親昵,別說不熟悉的人,就算是朋友之間,這么抱都很奇怪。 岳姐撐著傘,看清兩人后,心中的怪異幾乎到達了頂峰—— 她想起剛剛曾時纖說過的話。 但黎又陽絲毫沒有要跟任何人解釋的意思,程樂更沒有開口的欲.望,他現(xiàn)在恨不能永遠縮在黎又陽的懷中。 剩下的工作人員沒有說話。 之前被程樂拉著叮囑過的攝影師愧疚非常,他們把兩人讓了進去。 但誠如曾時纖所言,車里太擠了。 岳姐想進去,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黎又陽稍微一讓,直接摟住程樂,對岳姐道:“他坐我身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