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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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心思各異,但倒是有一點相同的,就是度日如年。虞嬋只想早早退席,甚至還有些“說不定一早穿到庶民身上就好了”的想法。雖然知道這只是她這時候情緒化的消極方面,真成了庶民面對的挑戰(zhàn)也絕不會少,但她現(xiàn)在還是很不想承認(rèn),她這是真的推人及己、兔死狐悲了。 至于昭律,則是一直在時不時地看她,心里在不停盤算著,等下回去之后要怎么樣把他這寵姬的嘴巴撬開——不要懷疑,若是虞嬋真的鐵了心不說,那他可就要費好一陣功夫才能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次的事情肯定沒那么簡單呢?不過不管怎么樣,今日晨里就計劃要說的那些話是肯定要說的。 好容易捱到時辰到了,虞墴開了口,在座諸位諸侯再次齊聲稱頌天子功績,這才各自出殿。在這過程之中,虞嬋似乎感覺到田克還有興致再來和她嘮嗑,不過沒成功,因為昭律拉著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就沒留給其他人搭訕的機(jī)會。而她現(xiàn)在真的沒心思再來應(yīng)付這些人,昭律做的事情正中她下懷,所以她也配合得走了快了些。 直到上了路門外等候的馬車,車轱轆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響起,昭律這才開口道:“嬋兒,剛才出了什么事了?”他這么說的時候,兩人正并排坐著,身子挨得極近,一只手還是握著?!按┥倭嗣??手怎么這么冰涼?” 虞嬋聽到他問,稍微鎮(zhèn)定了些。她手里自從出過一片冷汗之后就沒恢復(fù),當(dāng)然是涼的。只不過她習(xí)慣了自己解決事情,這時也不想多說什么,只用最簡單的幾句話就把偏殿里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在她的想法里,無論是昭律還是田克,若是聽到有這樣的好事,第一反應(yīng)定然是狂喜。奪天下自然是各憑本事,但若是被一群老不修整天抓著說是篡位還不能砍了,絕對是件堵心的事情。虞墴愿意主動退位,對于想稱霸天下的兩人而言,都不啻于是想瞌睡時送來了枕頭,走在路上被天上掉的餡餅砸到了。 但是昭律的喜悅表情卻是一閃即逝。虞嬋說的事情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也幾乎就在一瞬間就分析出了利害關(guān)系,也必須承認(rèn)大家都把天子看走了眼。但由于心里早就在惦記了,他依舊聽出了虞嬋故意回避了他后面的問題。為什么?若是虞墴到時候愿意讓位,那虞嬋就會是名正言順的皇后,他都找不到其他人來坐這個位置了。照理來說,虞嬋也應(yīng)當(dāng)高興才是,還有什么可不高興的? 昭律的心微微一沉,又提了起來。“還有呢?”他決心必須讓虞嬋自己說出來,這樣他才能正好借著由頭說下去。如果他沒料錯的話,經(jīng)此一事,他的愛姬似乎鉆到牛角尖里去了。 還有什么?虞嬋望向他,想到了手的問題。她當(dāng)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難道她能和昭律說,因為心涼了才這樣的嗎?她很想編個理由搪塞過去,但是車上顛簸,燭光跳躍,映著昭律看她的眼神灼灼,手上感受到的溫度也一模一樣。不知道為什么,此情此景,她就突然哽住了,之前一直控制著的淚水冒了出來,從臉頰邊上滑了下去。 昭律之前見她不吭聲,又想到了他早上想到的那些事情,覺得這種時候真的必須要說。只是他正整理了一下準(zhǔn)備開口,就見得燭光映得那一點水滴閃亮。他大驚失色,這是……哭了? 第四十五章與子成說 現(xiàn)下正是冬天,就算馬車有厚厚的簾子,他們上來之前還特意用炭火烘過,那滴淚水掛在臉頰邊上依舊很快就冰涼下去。不用昭律震驚的表情,虞嬋自己都察覺到了。就真的是物傷其類,和誰說會有用呢?“沒什么……”她道,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擦掉,但在半路上就被人抓住了。 “沒什么?”昭律反問了一句,語氣里全是不相信。他還想繼續(xù)問下去,就見得眼前羽睫撲閃了下,垂了下去,似乎還沾著有一點水光,擋住了眼里的神色。這么柔軟的姿態(tài),他還沒在正常情況時見到過,語氣不由得也跟著軟了下來?!凹热荒阋呀?jīng)答應(yīng)了,那也就是我答應(yīng)了,這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這結(jié)果不會一樣的,你不用擔(dān)心?!?/br> 虞嬋抬頭望了他一眼,想說點什么,又說不出來。她一貫自詡冷靜,這時候發(fā)泄過了,理智又漸漸回了籠。反正如今之計,就是她要在自己的脫身計劃里再加一個麗妃而已。似乎有點難,但也不是做不到?!皨彐粨?dān)心,剛剛只是有感而發(fā)而已?!?/br> 聽她的聲音很快從遲疑變成了果斷,昭律在心里嘆了口氣。若不是那滴淚水已經(jīng)落在了他手上,他肯定會以為他自己剛才眼花了,嬋兒怎么會哭呢?若是真一直哭下去,也沒有比現(xiàn)在這樣,流了一滴、卻很快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更讓人心疼的了。他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上熟悉的神情,心中抽痛,終于沒忍住,一把把人緊緊地按到了懷里?!皨葍海绻桓吲d的話,就哭出來吧?!?/br> 眼前是胸前精致的繡紋,鼻尖聞到清淡的熏衣香氣,耳邊是一下一下堅實有力的心跳……這樣的氣氛,如果真是可以依靠的話,大概痛痛快快哭一場也是沒什么的。只是虞嬋那陣情緒過了,如今的感覺就是鼻子又酸了下,其他就剩下了感動,而這種情緒還沒到能將她擊倒的程度?!皨彐娴囊呀?jīng)沒事了。” 昭律慢慢蹭著她的額頭,心中一片嘆息?!皠e對我說假話,嬋兒。”他察覺到手里的身體又要動,于是更緊地抱住了?!斑@次無論怎樣,聽我把話說完。我晨里不是對你說,回來有話么?” 聽出他的堅決語氣,虞嬋也省下了自己掙脫的功夫。其實不得不說,昭律身材有料,懷里靠起來還是很舒服的,她幾乎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的待遇了。“嗯。” 她這話帶著點鼻音,聽起來又乖順又軟綿綿的。昭律忍不住撫了一下她的鬢邊,這才繼續(xù)說道:“如今國內(nèi)安定,若再半年依舊如此,我便要再次出征了。先伐潞由,再伐諸呂?!?/br> 虞嬋在心里過了一下這些地方。潞由和諸呂都在越國和洛都之間,按照地理位置,昭律若是打下這兩片,基本就能隔著洛水打到洛都了。而再推算形勢對比,這恐怕也耗不了多久,至多三年。也就是說,她下次再看見洛都的時候,很可能已經(jīng)變了一副情況。 顯然昭律也是那么想的。“待到那時,各方的反應(yīng)肯定再也藏不住,便看看情勢如何再做決定?!?/br> 虞嬋微微地點了點頭。看情勢之類的,洛都里的這位已經(jīng)許諾了他們,那就是看魏國的反應(yīng)了。其實也不用多少期待,因為魏國肯定不會坐視越國暢通無阻地拿下這天下之位的。也就是說,到了那時候,越魏一場新的大戰(zhàn)在所難免。 昭律察覺到她的動作,就知道她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跟著帶跑了,手里不由得更緊了一緊?!翱磥砗竺鏁惺裁?,我也不必再說了。只要樂常依舊留在我們越國,你也一樣,那我們越國這次定然能穩(wěn)cao勝券。當(dāng)然,我想說的事情和這個有關(guān),但是也不全是因為這個緣故?!?/br> 什么?這竟然還沒說到嗎?虞嬋一愣,忍不住抬頭看去,結(jié)果只能看見對方堅毅的下巴曲線。她還以為剛才那已經(jīng)就是昭律想說的事情了呢! 察覺到她的驚詫,昭律更是覺得這件事勢在必行了。他放開懷里的人,將她的臉輕輕扳到正對自己?!皨葍海粗业难劬?,仔細(xì)聽我說的,想清楚了再回答我?!?/br> 虞嬋直視著他的眼睛,只覺得對方眼睛的亮光和手里的溫度似乎都能灼傷她。這種感覺很奇怪,她似乎預(yù)料到,昭律后面想說的是什么。 昭律盯著她,似乎能望進(jìn)她眼眸深處的地方,直到心靈?!叭绻掖虻铰逅隳芘阄业巧下迮_么?如果我入主清平殿,你愿意同時入主鳳藻宮么?如果越國需要帝國的繼承人,你愿意我們的兒子坐這個位置么?” 他一邊說一邊靠近,最后兩人幾乎是鼻尖對鼻尖的狀態(tài),說話時帶起的熱氣慢慢地?fù)湓谟輯饶樕?。那聲音低沉緩慢,又十分清楚,簡直如同有魔力一般,蠱惑著她答應(yīng)。 洛臺是洛水邊上的高臺,與洛王宮隔著江水相望,是蒲朝王室最大的離宮。而空懸了很久的鳳藻宮,則是洛王宮寢宮里皇后的正殿。至于最后一個,那就明擺著是什么意味了——他要她這個人,還要了她一輩子。 “不用太著急回答我,嬋兒。”昭律見她目光略微閃爍,顯得有些震動,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說中了一半?!拔抑滥阍趽?dān)心什么,我現(xiàn)在也能清楚地告訴你,我能做到什么樣的程度。只要你答應(yīng)我,我也能答應(yīng)你,再也不碰其他嬪妃,只有你是我的王后。用九鼎換麗妃,這種事情大概只有虞墴一個人自己做得出;但我能說,我不用九鼎相換,就能保你一生康平。你信我嗎?” 這氣勢步步逼近,等到背已經(jīng)貼上了車壁之時,虞嬋才回過神來。為這種氣勢所懾,她竟然不自覺地在往后退。但昭律并沒有給她留下喘息的空間,兩人鼻尖交錯,嘴唇幾乎就要碰上了。在這咫尺之間,不要提話語聲,就連呼吸的聲音都放大了很多倍。耳膜微微鼓脹,似乎能聽見自己的血液在皮膚下快速奔流的聲音。 與這種一觸即發(fā)的氣氛成正比,虞嬋還十分震驚。震驚于昭律那樣的表情,震驚于昭律那樣的語氣,更震驚于昭律話語的內(nèi)容……他知道?他竟然真的知道!他知道她小心翼翼掩藏起來的、看起來和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想法,反應(yīng)卻不是她之前料想的那樣?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過震驚,以至于昭律也不得不注意到了。眼前的人睜大了眼睛,里頭映著流動的燭光還有他自己的臉;呼吸慢慢地變得急促起來,臉頰也染上了緋紅的顏色。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喜歡這樣的狀態(tài),他們眼里都只有彼此。喉嚨在發(fā)干,身體內(nèi)部似乎有什么在叫囂著要奔涌而出—— 之前還想說什么?不知道,想不起來了。 但不管是什么話,在這種時候也已經(jīng)不重要了吧? 還有,像平時那么精明的小笨蛋,怎么到這時候還不知道該做什么呢? “……張嘴……” 昭律幾乎都聽不到自己已經(jīng)暗啞的聲音。而那兩片花瓣一樣美麗的唇,似乎也完全受到了他的控制,慢慢張開了一條縫。而幾乎是在張開的那一瞬間,他就沒忍住,一只手墊在了車壁與虞嬋的后腦勺之間,火熱的吻壓了下去。另一只手牢牢攬住了她的腰,將她用力貼向自己的胸膛,直到緊得沒有一絲縫隙。 虞嬋覺得她的腦子絕對已經(jīng)燒壞了。身體熱,很熱。呼吸困難,好像脫水的魚。昭律以前吻過她,但是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么深入,像是全身都被熾熱的暴風(fēng)驟雨所席卷。她的反應(yīng)也從來沒有那么大,似乎總覺得沒有夠,總差一點,還差一點。腦海似乎有個聲音在叫她逃離,如果再陷下去就再也脫不了身了;但另一個聲音卻在說,就這么下去吧,他從來不輕易許諾,這回是真的。你會得到別人望塵莫及的寵愛,越來越多,直至永遠(yuǎn)。 車廂里的溫度在無形中往上攀升,但是身在其中的兩人都毫無所覺。打破這種狀態(tài)的是馬車停下的聲音。虞嬋好容易得了一口換氣的時機(jī),正大口呼吸之間,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裳領(lǐng)口大開,肩膀已然露出來一邊。再看到昭律盯著她的目光,眼里的火苗幾乎都成了火海,她的臉?biāo)查g就紅透了——也許之前就已經(jīng)紅透了也說不定——“你……!” 剩下的半句話消失在蓋過來的大氅里。虞嬋剛想反對,就覺得自己身體的重心瞬間變了,感覺到外頭的冷空氣,然后先高再低地落了下去。原來是昭律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在大步往前走的時候只吩咐道:“夫人有些著涼,趕緊備水,沐?。 ?/br> ……真著涼了也是你害的!虞嬋腦海里反應(yīng)過來的第一句話是這個。然后她慢半拍地想到,若是這件事傳出去,估計眾人就要認(rèn)為她是和麗妃一樣的病美人了。不過幸好,她以后再也不用來洛都了…… 反正說到最后,肯定都是昭律的錯!在半個時辰之后,浸在熱水里、身下還有火熱的事物在進(jìn)出的虞嬋幾乎就只剩下這點意識了。雖然一開始有點痛,后面也的確不能說不舒服……但是,這家伙怎么還有精力? 第四十六章初現(xiàn)端倪 這一年的冬天過得特別快。至少虞嬋覺得,是她最近幾年里過得最快的。似乎很快,述職的諸侯各自離開洛都;似乎很快,他們就從洛都回到了呈都;似乎很快,園子里的桃花發(fā)了,或粉或白的花骨朵兒飽滿地挺在枝頭。 天氣入了春,空氣里細(xì)細(xì)地飄著雨絲,給越王宮三重宮墻內(nèi)外都籠罩了一層迷蒙的霧氣。虞嬋正在窗前畫一幅新的山水,冷不防風(fēng)一吹,就有雨絲飄了進(jìn)來,打濕了宣紙,微微地洇了一片,顯出半透的灰色。旁邊的書芹急忙往前,想替她關(guān)上窗戶,被她搖手阻止了?!鞍旬媰耗眠M(jìn)去晾著罷?!?/br> 書芹應(yīng)聲而去,虞嬋信步往前,立在了窗沿兒邊上。雨幕如煙如霧,似幻似夢。越王宮三重宮墻,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無一不透著南方特有的圜轉(zhuǎn)精致。而在這樣寧靜祥和的表面之下,隱藏的真實又是什么呢? 從洛都回來沒多久,他們關(guān)系的改變就被一些有心人覺察了。當(dāng)然,昭律一直寵虞嬋,在外人前面,兩人都能裝得十分恩愛,故而之前他們私底下冷戰(zhàn)之時,也只有他們兩人自己才知道。 不過就算如此,也不能解釋其他嬪妃感受到的那種奇怪的感覺——雖然似乎看起來沒什么差別,但虞嬋的臉色看起來就是透著一股子和之前不一樣的精神氣兒——像是心花怒放又像是心滿意足,而且這種心情讓她看起來更漂亮了,是那種神采飛揚(yáng)的漂亮,靠妝粉真是拍馬也趕不上。 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秦文蕙對這種變化幾乎是一下子就察覺到了。 從越王宮里各色人等開始為奔赴洛都準(zhǔn)備各種事務(wù)之時,她就不由得生了擔(dān)心。這種事情一看就知道是虞嬋去的,她就算再想去,也根本找不到一個理由下手。而這路上來回一個月,在洛都再待大半個月,在這么長的一段時間里,就只有虞嬋陪在昭律身邊。再加上之前焦端叛逃魏國,整個越國前朝后宮動蕩了大半年,不僅是她,其他嬪妃想見一眼昭律也難,就更別提侍寢了。 這樣前后算起來,在快要一年的時間里,后宮里除了虞嬋之外的所有嬪妃都算是在獨守空房。說出去大概沒人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這要怎么解釋?昭律的理由之前是他要避嫌,之后是出了遠(yuǎn)門;可是現(xiàn)在回來了,依舊是三天兩頭不見人影——好吧,這次說的是鑄造監(jiān)制出來新鐵,可以做農(nóng)具……可是后宮里誰關(guān)心這個?鋤頭也好,耙子也好,她們關(guān)心的只有一個:昭律就算真是忙癱了,也不可能在這么長的一段時間里完全不碰女人的。 他碰了誰?這個問題的指向性明擺著。 難道只碰某個她了?這個問題的指向性也很明顯。 因為在昭律勤政之后,虞嬋之前得到的、可隨意進(jìn)出朝明殿的特例并沒有廢除。當(dāng)然,虞嬋自己用這個權(quán)利的時候很少,估計也是考慮到目標(biāo)太大了。只是架不住昭律總不住腳地往嵐儀殿去,雖然次數(shù)也不多,但這落腳點真是變也不帶變一下的。 一眾人等從一開始的捂著心口疼,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也都麻木了。她們大概就從來沒有真正知道過昭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所以才會覺得,這前后變化也未免太大了吧?再者說了,虞嬋的身份擺在那里,妥妥兒壓倒絕大多數(shù)人。 沒有恩寵就沒有子嗣,沒有子嗣就沒有未來。她們能意識到這點,同時也只能束手無策。實話說,她們進(jìn)宮之前也預(yù)料到了這種最壞情況,但是昭律那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前后這樣的云泥之別,她們心理落差自然有些受不過來。 至于秦文蕙,她更不甘心。出身比不過虞嬋,她認(rèn)了;才能比不過虞嬋,她也認(rèn)了??蓲行淖詥?,她雖然有些小脾氣,但對昭律絕對是對她見過的所有男人中最真心的了。而明明之前的時候,昭律待她還是很溫柔的,只不過前朝出了點事情,他就能馬上劃清界限了么?難道他們之間竟然這點情分也沒有么?還是說,他的情分,都用在虞嬋一人身上了?明明,明明虞嬋守孝三年,都不能改變他的寵愛啊! 誰能給她解釋一下,難道她對昭律還不夠好嗎? 秦文蕙日思夜想,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她依舊常往嵐儀殿里去,期待著哪天能撞上昭律。但是昭律似乎知道她什么時候不在,總是在她不在的時候才會去嵐儀殿。若不是從自己的消息渠道里知道,朝上最近其實正在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征伐潞由,昭律因此忙得腳不沾地,根本無暇顧及別的什么,秦文蕙真要自作多情地認(rèn)為昭律是在故意躲著她了。 她的乳母賈氏見她如此憂愁,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心里十分打鼓。一方面,她應(yīng)該將這件事報給秦興思;但另一方面,秦文蕙不許她去說有關(guān)這方面的事情。因為她已經(jīng)有些隱隱約約地察覺,若是告訴秦興思的話,可能又要出什么大事,而且這事情的方向絕不會是她所期望的。再者說了,她父親頂多也就能借著咸尹的嘴用冠冕堂皇的道理去勸昭律,那不是她想要的東西。她堅信,這種事大部分靠的還是她自己。 雖然這個被她瞞下了,但其他很明顯的事情依舊被秦興思知道了,比如說這后宮的侍寢問題。他猜想自己女兒定然不大高興,覺得必須插手。但昭律去虞嬋那里也沒幾次,說是虞嬋霸占了昭律的獨寵也未免不大過得去,更別提虞嬋于今在朝野之中日益高漲的聲望。從前頭的蝗災(zāi)防治到后頭的水利督建,從軍工再到農(nóng)工,每件事都和虞嬋沾上了關(guān)系。這種情況,就算他再恨得咬牙切齒,也只能避其鋒芒。 所以在秦興思的暗中推動下,早朝時頓時就多了些聲音。先是一個,然后慢慢多起來。當(dāng)然了,那底下的真實意思經(jīng)過包裝之后,就變成了“王上日夜cao勞,固然是好事;但君一國者,若無子女,也當(dāng)兼顧著雨露均沾”。 這理由倒是十分冠冕堂皇。昭律當(dāng)然聽出來了言外之意,本來很不耐煩。但他轉(zhuǎn)念一想,這還真是個大好機(jī)會。反正經(jīng)過焦端這件事,他明里暗里已經(jīng)削掉了一些秦氏黨羽,朝堂上的聲勢不再顯得一面倒。就算現(xiàn)下言官們嘴里說得義正詞嚴(yán),但難道他們能在他就寢的時候,逼著他必須要到某個嬪妃的宮里去嗎? 可想而知,當(dāng)然不行。以前就算了,如果他現(xiàn)在還擺不平這些其心可誅的大臣,也不用說他想成為這天下共主了。等他在潞由和諸呂得了大勝,借功再提拔一批王黨的人,現(xiàn)在這些人的位置就…… “眾位愛卿一心為國,寡人知道了?!闭崖商Я颂渥?,臉上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有什么變化。 聽著他平靜的聲音,底下大臣屏聲靜氣,尤其是那幾個出頭的咸尹。自從王上勤政以來,似乎還沒有這么容易就同意的時候?眾人偷偷地用眼光交流,都在其他人眼里看到了同樣的感覺:王上想什么越來越不好捉摸了……秦黨的人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種山雨欲來的情勢,而王黨的人都在控制自己的表情,免得露出太欣喜的神色。 當(dāng)天夜里,朝明殿。春宵帳暖,被翻紅浪。 “……你原來不是說要……談潞由的……糧草的嗎?”因為現(xiàn)在姿勢和動作都不大對,虞嬋這一句話分了好幾次才說出來,聲音里難掩急促喘息。 昭律往她的腿中間更深地挺進(jìn)身體。“等下一樣能做……”他精壯的身體微微出了汗,在朦朧的燭光中帶著點反射光線?!敖袢绽飷矍鋫兌颊f,如果寡人再沒有一子半女的話,就該硬綁著來了。既然這樣,難道我們不該再努力一些嗎?” “他們肯定不是這意思……”虞嬋這時的理智還沒全部消失。王黨這邊都在急著出征,哪個人會有閑心說這種話?而秦黨想做的事情,肯定是把昭律往秦文蕙的床上送,肯定不會想著如何給她行方便之門?!澳闶枪室獾摹?!” 突然間天旋地轉(zhuǎn),他們的位置換了一下,變成了虞嬋在上的姿勢。她現(xiàn)在才感覺到,身體幾乎軟成了一灘水,而且體內(nèi)火熱的事物則送得更進(jìn)了。她下意識地想夾緊腿,最后只能夾緊了對方的腰。感覺到那一陣收縮,兩人同時發(fā)出了一聲低吟。 “這時候就忘記那個吧……”昭律咬著牙道。那種火熱的洪流從腹部開始席卷了他的身體,叫囂著要掠奪占有。他幾乎是馬上就聽從了這種意識的驅(qū)使,更加用力起來。 鬢云香亂,春宵苦短。這一夜里,朝明殿里的燭光徹夜未眠。 而就在接下來的第三天里,昭律準(zhǔn)了秦文蕙回家省親的請求。這一行人回到秦府的聲勢浩大,然而這都不在平日里關(guān)心排場的秦文蕙的注意力里。她坐在秦興思的書房里一杯杯地喝茶,等著秦家父子下朝回來。而這個時候真的到來的時候,她的第一句話是:“父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對于女主之前職業(yè)的解釋:工科出身,專利工程師,這職業(yè)必須什么都懂一點的。 p.s.交叉學(xué)科的工科你桑不起!特么神馬都要學(xué)!各種化學(xué)生物物理力學(xué)機(jī)械編程金工……請不要懷疑,這么苦逼的就是作者的專業(yè)= =作者的同學(xué)好幾個都在國家審協(xié)……因為之前有親問女主為什么什么都懂,所以作者只能證明一下這的確有可能。 一大波危險正在靠近→ → 第四十七章最大箭靶 平王五年夏,越國大舉征伐潞由。此戰(zhàn)前后經(jīng)逾半年,兵士數(shù)萬,越國因此奪取潞水以南大片土地及庶民,已將至蒲朝疆域之半。越國大軍奉命不得擾民,并減去部分土地稅賦令其心安。又因越國水利農(nóng)工受益者眾,水田豐產(chǎn)而輕徭賦,民眾安居樂業(yè),傳于中土,人心向之。與此同時,魏桓公田克揮師南下,一路攻克溝衍、林觳,與越國攻勢遙遙相望,正成南北犄角之勢。 消息達(dá)于諸國,眾諸侯反應(yīng)不一。近者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遠(yuǎn)者人人自危枕戈待旦。洛都里,天子并無上諭傳出,只清流一派痛心疾首。其余諸人盡皆謀劃,以求自保退路。 整個蒲朝上空風(fēng)起云涌,情勢詭譎難辨。 而就在這樣的時候,越國王宮里傳出來了一則新的消息,當(dāng)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這不是別的消息,正是遲遲未有動靜的平王后宮終于有妃嬪懷孕。這有孕的不是別人,正是風(fēng)頭正盛的樊姬虞嬋。而等到眾人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虞嬋已經(jīng)有孕三月,不大好遮蓋住,這才漏了出來。 秦興思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氣得立刻把桌上一套珍貴紫砂壺碗掃到了地上。“三個月?好,真是好!”他這么說的時候,聲音都在發(fā)抖。 這件事他并不是沒有預(yù)料到,但絕不是到這時候才知道——后宮妃嬪固定問診的時間都不到三個月,而孕期反應(yīng)更是明顯,可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直接拖到了現(xiàn)在!往日里,后宮里的風(fēng)吹草動都不能逃出他的掌控,如今這么大的一件事…… 這說明了什么?難道僅僅說明了他在宮里的釘子在不知不覺間被摒除在機(jī)要消息渠道之外么? 當(dāng)然不止這些。與這個成正比的是他在整個越國的控制地位,這種變化正暗示著他的威勢下降。 怎么能忍?如何能退? 秦文英讓報信的人退下去,又瞧了瞧地上的紫砂壺碎片一眼,這才望向秦興思?!案赣H息怒。如今我秦家已然是后退無路,只能放手一搏了?!边@些他們之前都已經(jīng)說過,也已經(jīng)開始籌備,如今看起來,時機(jī)已經(jīng)到了。硬碰硬是最后的選擇,他們現(xiàn)在就只剩這一種選擇。 “是的,父親?!鼻匚姆枷仁潜徊柰胨に榈膭屿o嚇了一跳,這時也回過了神,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巴跎蠒w光養(yǎng)晦,我們也會。不過忍到現(xiàn)在,動手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了?!?/br> 秦興思本就準(zhǔn)備最后背水一戰(zhàn),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們說的這些事?那一下摔,與其說是他氣怒之下無法控制,不如說是一種信號,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他原以為后宮嬪妃無嗣是個意外,現(xiàn)在看起來這個意外也是昭律做的,否則這第一個懷孕的定然不可能是虞嬋。他以為他已經(jīng)足夠心狠手辣,卻沒想到昭律竟然對自己的子嗣也下得去手……呵,這點他還真是小覷昭律了! 想到這里,秦興思又轉(zhuǎn)到了他們的計劃上頭。“文英,軍中之事準(zhǔn)備好沒?”他沉聲問道,語氣里已經(jīng)聽不出任何怒氣,那一地瓷片似乎是自己掉下去的一樣。 “按父親您的吩咐準(zhǔn)備好了。這守護(hù)呈都之事,我們定能暗中掌握一二。”秦文芳胸有成竹地道。王黨上下也不可能個個都是像樂常那樣的不喜財物的怪人,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是很有道理的。“他們收了我們這許多好處,到時候行起方便來,也絕不能拒絕?!闭嬉獎邮?,當(dāng)然還是他們自己人。 秦文芳在一邊點頭道:“是的,父親。我們要做的事情,只有我們知道。只要等著國都空虛……”他沒說下去,只用右手成刀,在空氣中凌厲地劈了下去。 秦興思點了點頭,又想到一點:“到時候先把蕙兒接出來罷,免得出了什么事?!彪m然秦文蕙上次省親就是特意回來問這件事,見她察覺,時間又逼近,他也不能再瞞下去了,只得告訴了她。他這小女兒那時的反應(yīng)是毫無反應(yīng),只是一張臉愈來愈白,這簡直比她慣常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還令人心驚rou跳。 秦家兩兄弟頓時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不由得默默地交換了個眼色。他們那時還以為秦文蕙肯定要鬧將起來,再不濟(jì)也要大發(fā)一頓小姐脾氣,沒想到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對于這點,他們倆都要說,他們和秦興思有著同樣的擔(dān)憂。他們小妹……莫不是被氣成這樣的? “只是小妹說,若是有能幫上的事情,就一定要告知她……”秦文芳小心地說。實話說,以秦文蕙對昭律的癡迷程度,他實在不覺得秦文蕙到時候能真的對昭律下黑手。這倒不是懷疑秦文蕙會倒戈到昭律那邊,只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萬一她心軟了,和昭律通了口氣…… 他的遲疑,秦文英也聽出來了,不由得在心里嘆了口氣。早知道的話,就算打斷小妹兩條腿,也要斷了她對昭律的念想?,F(xiàn)下好了,左右為難,進(jìn)退都不是。但是秦文蕙畢竟是他們親meimei,現(xiàn)下也沒做任何對他們秦氏不利的事情。叫他為防止消息走漏去殺了秦文蕙,他也下不了狠手?!斑€是聽父親的罷,到時候再看看?!?/br> “行了,老夫養(yǎng)的女兒老夫知道,蕙兒是不會做出來滅祖之事的?!鼻嘏d思揮了揮手道。如果他這點眼力見兒也沒有,就不用混令尹這職位了。他是信秦文蕙的,只是心疼她年紀(jì)小小所嫁非人,難得有了一絲內(nèi)疚,不想再讓她受傷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