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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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水玉上下打量著他,這胄甲分明是西凌京城禁衛(wèi)軍的打扮。 那將士從懷里掏出個青色卷軸,朝著遠(yuǎn)處揚聲道:“西凌禁衛(wèi)軍少統(tǒng)張陽,奉寧王令前來邊境接迎太子殿下使團。寧王殿下已在前方鞍都鎮(zhèn)驛站待候多日,請?zhí)拥钕码S末將于日落之前下山?!?/br> 南宮鄴信步上前,東越使團是提前三天到達(dá)邊境小鎮(zhèn),南宮鄴知道西凌桃源谷景色幽美,適逢桃花盛開季節(jié)。所以,也不等西凌的特使來接洽,直接撇了護(hù)衛(wèi),只帶幾個武藝高強的貼身護(hù)衛(wèi),一眾人輕裝出發(fā),搭了渡船,抄了小路來到桃源谷,想清靜地過兩三日幽閑的小日子,想不到西凌的三皇子寧王很快地就尋到此處。 南宮鄴接過文書,細(xì)細(xì)看了一遍后,上面確有西凌禮部蓋的印章,確定這是西凌發(fā)出的公函。 他眼睛看往沈千染,“沈姑娘,我們一起下山!” 沈千染笑了笑,“太子殿下,阿染和舅父還要在這呆上幾日,您請隨便!”她知道蘭亭在西凌一戰(zhàn)成名,如今已封為寧王。她不想與蘭亭見面。她想帶賜兒在這里舒心地住上幾日,待回沈家后,只怕以后都沒有這樣悠閑的日子可過。 何況,西凌的災(zāi)區(qū)目前的情況只是大雨連綿,幾處山莊開始出現(xiàn)一些淹死的人,離真正的瘟役和糧荒的到來還有月余,她還有時間,在這里收購些糧食。 南宮鄴眼里瞬時透出失望,甚至來不及收住唇角的笑意,他原以為,可以和沈千染一同到西凌的京城,他甚至已經(jīng)找好借口,客居沈宅。他遇到所有的人都能從容以對,偏偏遇到她就成了天然呆,什么法子也想不出來,只能干急著拿眼瞟著寧天賜。 寧天賜正拿著手里的桃枝追著一只蝴蝶到處跑,連個眼角也沒掃向他。 只能硬著頭皮朝寧常賢道,“寧翁,孤?lián)倪@一路北上,雨水連天,路上多有不便,不如大家一起,也多個照應(yīng)?!彼睦镉行╈?,面上卻盡量風(fēng)淡云輕。 寧常賢略一思索道,“太子殿下,你先帶賜兒先走一步,老夫和染兒有些話要說,隨后就到!” 南宮鄴大喜,擔(dān)心沈千染再出言拒絕,三兩步就奔到寧天賜的身邊,一把將他抱起,扣著他的小肥腰不讓他亂扭,“賜兒,山下有小糖人賣,我?guī)阆律?。?/br> 寧天賜正玩得高興,猛地被抱離地面,本來有些不高興,一聽有小糖人,又有點掙扎了,扭捏了半天方奶聲奶氣吩咐,“要買不會駐牙的?!?/br> 沈千染拿扭不準(zhǔn)寧常賢的意思,按說,寧常賢也知道她拒絕與太子同行的原因。但終是沒再說什么,上前捧了兒子的臉,掏出絲帕拭去他額角的汗?jié)n,“娘隨后就來。下山路不好走,賜兒乖乖聽太子殿下的話,別淘氣?!鞭D(zhuǎn)而對水玉道,“阿玉你看好賜兒!” “放心吧,二小姐!”水玉上前從南宮鄴懷里接過寧天賜,習(xí)慣地兩指插到他的后頸看看有沒有流太多的汗,這天氣,小孩子流了汗一吹風(fēng)就會發(fā)燒。 眾人離散后,沈千染隨著寧常賢的腳步隨意在桃園中逛著。 “你母親出生時,舅父已經(jīng)十二歲,那時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寧常賢有些感慨地嘆著,“我還記得你的外太祖父請來了一個相士為你母親算命。那相士說,乙木生于春季,若為女子定是傾國佳人,而年月透庚金,兩庚爭合,一生恐有情劫?!睂幊Yt說到此,停下了腳步。 “你醫(yī)術(shù)天賦極似你母親!而你的容貌……”寧常賢輕嘆,手落在她的頭上,撿起掉落在她發(fā)上的桃花瓣,一點一絲地把她有些凌亂的發(fā)絲撥理順暢了。他略有些斑白的眉梢微微翹了翹,“舅父終究不愿你步你母親的后塵?!碑?dāng)年,失憶的寧常安若肯選擇淮南郡王,以淮南郡王的勢力定能護(hù)得住她,可她偏偏一眼瞧中上京趕考的沈越山。 沈千染聽罷,緩緩道,“舅父,我與母親終是不同,母親一生為了愛父親,什么都可以忍受!可我不行,我甚至不知道有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沈千染注視著桃花紛飛,心里悄悄地補上了一句:有了賜兒,一切足矣! “染兒,這世間女子的力量終究是有限,尤其如今你的容貌已如當(dāng)年你的母親,若沒有一個上位者用心護(hù)著你,怕你這一生,也未必能夠按著自已的心意而過。”寧常賢揚手示意沈千染讓他接著說,“南宮太子找我好幾次,想向沈家提親,甚至承諾一生許你最高的后位。東越國強民富,朝局沒有西凌那般復(fù)雜多變,南宮太子的母族在朝中勢力強大,他又是族中唯一有資格繼承大統(tǒng)的皇子,他登上帝位是遲早之事,只要他能護(hù)你,這天下,沒有人敢憾你半分?!?/br> “舅父,我屢次拒絕太子,就是不希望他把太多心思放在阿染身上,他雖護(hù)得住我,可我想知道,后宮的生活真的適合我么?舅父,阿染連愛一個人的能力也失去了,怎么又會為了一個男人在后宮之中與一群女子爭寵?何況,仰一個男人的鼻息,不是阿染所意!” 如果讓她拋下仇恨,找一個護(hù)得住她母子的男人,那蘭亭的力量足夠??赡遣皇撬纳?。 “縱然你不選擇他,但你這次回沈家,恐怕困難重重,有太子一路相護(hù)送,對賜兒和你都是一個身份上的保護(hù)。” “阿染是擔(dān)心欠他太多,將來無以回報,這些年在東越,太子對我母子的照顧,阿染感恩在心!”沈千染眼睛有些溫潤,也只有舅父凡事都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著想。只是舅父的這一片心意她只能辜負(fù)。她僵硬地轉(zhuǎn)開臉,看著天邊最后一朵晚霞,喃喃近于自語道,“但我終究要回到我家人的身邊,我要看著母親和父親幸福?!?/br> “染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寧常賢眉宇間積了沉沉的擔(dān)憂,“你是一個弱女子,如果你想和今上抗衡?那你就太不自量力。聽舅父說,舅父不勉強你一定要和太子,但希望你能和賜兒好好過日子,父輩的事,舅父會想盡辦法去解決?!边@一年,他已經(jīng)暗自將一些生意往東越遷移,希望來日真避不過時,這些錢財可以留給沈千染和賜兒,至少讓她們二人富足一生無憂。 “舅父不必?fù)?dān)心,染兒知道自已要做什么。舅父只需記得,若今上命寧家震災(zāi),寧家給朝庭捐銀便是!”寧家世代受先帝太多的恩惠,寧家的人一直對朝庭報感恩之心。寧家子孫,自幼稟承的所授的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祖上遺訓(xùn)! 所以,如果她說出她此次的目的,只怕寧常賢會第一個反對! 加上,她不敢透露太多,也是她擔(dān)心蘭御謖既然如此恨寧家,必定會在寧常賢身邊安上自已的棋子。 這也是她到了東越不敢輕易聯(lián)系寧常賢的原因。 寧家滿門的血債、賜兒的死,是一條勒得很緊的枷鎖,每到午夜人靜時就會把她掐得窒息。固然是重生,給了她新的賜兒,但那重生前的五年陪伴的瘦弱小身體已經(jīng)根植于她的心。 只要仇人活在世上一天,她就不能有半分的松懈,否則終有一天,那一雙黑暗無情的手還會掐上她和賜兒的脖子。 太陽的余輝染紅了滿山遍野的桃花,沈千染注目將這一天最后的美景留在了心底,轉(zhuǎn)身對寧常賢微微一笑,“舅父,我們該下山了?!?/br> 夕陽漸西下,沈千染跟著舅父的腳步,沿路上,處處春花,步步新綠。到了半山,遇到兩個提著燈的小將士,看到二人,便下跪行禮,“末將奉太子命令為寧公和沈小姐展燈。” 到了山下,沈千染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南宮鄴把天賜架在脖子奔跑著,寧天賜神彩飛揚地高舉著一個風(fēng)車。 春風(fēng)里,不停地傳來天賜“咯咯咯”地笑聲。 一行人各上馬車,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鞍都鎮(zhèn)驛站門庭前。 那是一座由七八幢獨立院落組成的宮苑,門庭兩旁,一道幽香小徑直通大堂,小徑兩旁種滿桃花,此時開得正艷。暖風(fēng)吹過,淡粉的花瓣上紛紛揚揚。 此時雖然太陽已下山,但春天時節(jié),天不是很黑,驛站卻已通火通明如白晝。 蘭亭站在驛館內(nèi)的大堂門口,看著幾輛馬車漸行漸近,終于在驛館門口停了下來。 他的身后,蘭御風(fēng)輕搖著扇子戲謔著身邊一臉粉紅的八公主蘭悅儀,“這回終于能見著你的南宮哥哥,回頭,你當(dāng)怎么謝謝皇叔?”這一行,蘭悅儀知道南宮鄴要來,不知央求了蘭御謖多少次要隨蘭亭去江南汶州,蘭御謖卻以一國公主不宜拋頭露面斷然拒絕。最后她知道蘭御風(fēng)也在接來使的名單之上,便求了蘭御風(fēng),最后終于成行了。 蘭悅儀的一顆心早已撲向遠(yuǎn)方那個紫色的身影,可聽了這話,也禁不住嗔道,“皇叔好不正經(jīng)!”嘟著嘴朝身邊的申柔佳道,“申jiejie,你倒是管管皇叔,老是拿我們小輩開心!” 申柔佳側(cè)立在蘭亭的身后,她低垂著首,一直不著痕跡地偷看著蘭亭修長挺撥的身軀。每回微風(fēng)吹過時,蘭亭的掀起的衣角總是會輕輕掃了掃她的裙裾,那樣的一絲一縷的輕觸,好象都蕩漾在她的心口上。 蘭悅儀的話她聽得并不真切,只得含糊地回了一句,“你皇叔是為你好!” 這三年,她一直借住在蘭郡王府,初時,郡王府的妾氏總有辦法鬧得她不得清靜。后來,她索性將計就計,來個苦rou計,讓那個梁宓兒自食其果。 申柔佳太了解蘭御謖心腸軟,耳根更軟,雖然梁宓兒對她下了狠手,足以問刑,但蘭御謖并不舍得真用家法懲處梁宓兒。 趁著蘭御謖左右為難之際,申柔佳當(dāng)眾含淚聲明,她只是一個身世飄零的女子,她從不想在這里與大家爭寵,在今日,她表個態(tài),她與蘭御謖只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情。若蘭御謖看得起她,就收下她這個義妹,從此后,她愿與眾jiejie姑嫂相處。 在從人面面相覷這際,她已上前抱住梁宓兒哭訴,“嫂嫂,都是我這做meimei的一開始沒有說明白,累得嫂嫂因情而生誤會,因愛而生苦。meimei在此向嫂嫂陪罪。好在,這事不大,此事不如就此做罷?!?/br> 蘭御風(fēng)這一年來也不是沒想過將申柔佳收房,可她總是義正言辭地拒絕,她不想坊間的流言成真,她自已背了罵名也罷,還累得郡王爺?shù)穆暶苋琛?/br> 這一來二去的,被拒絕多了,蘭御風(fēng)初時的熱情也冷了下來。 如今申柔佳既然這樣決定,他心想也罷,收申柔佳為義妹,換個家宅安寧! 進(jìn)蘭郡王府一年后,申柔佳成功地成為蘭郡王的義妹,以小姐的身份堂堂正正地住了下來。 而她的父親申敬業(yè),也因為做事干凈利落,深得蘭御風(fēng)的器重,現(xiàn)今,已升至六品領(lǐng)侍,隨行侍候蘭郡王身旁。 此行因父親申敬業(yè)隨行,申柔佳為了能在蘭亭跟前不時地露臉,自然以侍候父親為由,跟在了蘭御風(fēng)的身旁。 禮部韋尚書帶著隨行兩個侍郎及身后一群的驛館一眾官員,上前恭聲道,“禮部尚書韋修儀恭迎南宮太子殿下光臨鄙國,鄙國三皇子寧王殿下已設(shè)好盛宴,請?zhí)拥钕乱岂{!” 南宮鄴下了馬車后,并沒有隨親迎的禮部官員直接步進(jìn)驛館,而是繞到身后的一輛馬車,親手為沈千染掀起轎簾,一臉笑意向她伸出手。 沈千染淡淡一笑,在南宮鄴的扶持下,下了馬車,又將寧天賜抱了下來。 原本是相互寒喧的驛館突然靜了下來,所有的文武官員,侍衛(wèi)張口結(jié)舌地看著緩緩走在紅地毯上那個紫衣女子,那是一張精美得連世間最好的玉雕師也無法刻畫出的臉孔,青絲如墨,眉如新黛,睫如雙翼,眸如皓月星辰,淡紅的潤唇魅惑的勾起一抹淺笑。一身紫紗長裙裹著修長玲瓏身軀,輕紗掩繞,緩行中,裙裾飛揚,飄飄如仙。 時間好象在那一刻停止,風(fēng)停了,花兒含羞榭了…… 袖襟下,蘭亭緊緊握住拳頭,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手一旦放松就會顫抖,他死死地盯著那一雙熟悉到刻入骨髓的眼睛,那眸中的拆芒中總是暗隱著一抹揮不去的蒼桑,這樣的眼神從來不該是一個少女所擁有的,這世間,他只從一個少女的眼睛里看過。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前所未有地疲憊,不象是行軍三日三夜未眠的那種疲倦,而是從心底延伸到骨髓里的那種倦怠,鋪天蓋地的席卷向他——整整三年,尋了三年的人,想了三年,怨了三年…… 那一次他從昏迷中醒來,暗衛(wèi)交給他一縷頭發(fā)。 他不信,騎上一匹快馬,毫無目的地繞城追尋,整整尋了她三天三夜,一路的揚鞭加速,耳邊的風(fēng)雪還是帶不去她那句:從此后,你我各不相欠! 他知道她的苦,他知道她想逃開一切。三年前分開的那一夜,他已經(jīng)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會護(hù)著她,可為什么她還是決然離去?是因為,不相信他么? 這三年,他無時無刻不想建功立業(yè),因為唯有一天站在最高處,他才能讓她相信,他可以免她風(fēng)霜,免她流離! 這三年,每當(dāng)在領(lǐng)兵抗擊異族時,風(fēng)沙撲面,饑渴難耐時,他想她!受傷疼痛時,他想她!顛沛行軍、浴血廝殺時,他都在想著她! 他知道她一定活著。只是不知道在這同一片的天空下,那抹小小的身影究竟藏在了哪一處! 可今日,她就這樣帶著淺淺的笑意,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已的眼前——眸中,看不到一絲多余的感情! 一步、兩步,漸行漸近,一瞬間的四目觸碰,蘭亭眼底的死寂驚著了沈千染,讓她的心弦一撥,心湖生潮。 申柔佳秉住氣息,全身上下無數(shù)根的神經(jīng)似乎被揉成團被人死死拉扯著,從小大到,她一直自信的美貌在這個紫衣少女的面前一瞬間坍塌了下來,她腦子里混混頓頓的竟然一直冒著古代的一個傳說,一個帝王為了逗一個女子展顏一笑,竟然屢次烽火戲諸候,最后……最后怎么了?她渾渾頓頓地想著…… 亡國了! 對,那君王為了一個女子亡國了!她常想,什么樣的女子才會令一個國君如此昏庸?現(xiàn)在她終有了一個答案。當(dāng)一個人美到,所有人眼睛都看不到其它,讓所有的人都神魂顛倒時,無關(guān)性別,無關(guān)風(fēng)月,只想多看一眼時,她就是那個禍國殃民的美人! 也不知道世界安靜了多久,第一個回過神來的是八公主蘭悅儀,她臉兒漲得紅紅的,眸中隱著一泓水汪,帶著委屈的語氣指著沈千染質(zhì)問,“南宮哥哥,她……她是誰?為什么……她……”她方才看到他時的喜悅,已經(jīng)被南宮鄴珍重萬分地從一個轎子里牽下一個紫衣女子而粉碎,尤其是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沈千染靜靜地看著蘭悅儀,那黑如子夜的雙眸中蕩著笑,“八公主,別來無恙!”沈千染心中疑惑,當(dāng)初蘭悅儀也是中了十年白發(fā)換紅顏,聽傾城說,這解藥世間斷再難尋,為何,蘭悅儀的容貌卻恢復(fù)到從前? 蘭悅儀輕蹙著眉,若是往昔,她一定狠狠地嘲諷一句:你是誰,本公主不認(rèn)識你!別亂攀交情! 當(dāng)眾讓那女子下不了臺。 可這樣美得讓人窒息的女子輕飄飄的一句,讓她竟有受寵若驚的感覺,這樣的美人,竟識得自已? 沈千染已轉(zhuǎn)開臉,一雙皓月般的眼,靜靜地與蘭亭對視。 南宮鄴微微側(cè)身跨了一步,不著痕跡地?fù)踉诹松蚯镜纳砬?,俊逸的臉上滿是溫潤之色,“寧王殿下,本太子遠(yuǎn)道而來,難道就讓孤一直佇在此?” 蘭御風(fēng)突然毫無章法地跨到蘭亭身前,“太子殿下還未曾與大家介紹一下來使!”蘭御風(fēng)絲毫沒注意到自已已經(jīng)逾越一步,他的目光緊緊地攥著沈千染,他也說不清為什么,眼前的紫衣少女,總是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那一雙眼眸,這幾年來,常常會不經(jīng)意地劃過他的心悸。這種感覺一絲一抽地撩著他的心。 “她是我娘親!”寧天賜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響起,小家伙顯然不滿意自已小小的身形沒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說著話時,蹭地一下從沈千染的身側(cè)站到了沈千染的身前,仰起含羞帶怯的精致小臉,擺了一個昂首挺胸的姿勢。 因為從沈千染下轎開始,所有的人目光都在她的臉上,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牽了一個兩歲左右的小男童。 眾人低下頭一瞧,一個粉妝玉琢的瓷娃娃,額心一顆米粒大的朱砂痣殷紅欲滴,一雙琉璃眸漂亮得天怒人怨,一點也不輸于眼前傾國傾城的紫衣女子。 這樣的豆蔻年華?竟有兩歲孩子。有人震驚、有人竊喜、有人大失所望。唯有蘭亭,突突的青筋,自他蒼白的額際暴起,鷹梟般的雙眸緊攫住沈千染。 ------題外話------ 報歉哈~好象有兩次把蘭錦的名字寫成蘭亭了~⊙0⊙。的后臺字顯未非常小,月又是近視眼,每回發(fā)時,是瞪著電腦屏幕審的??墒牵€是有漏網(wǎng)之魚。 073蘭亭被拒 更新時間:20121126 0:17:58 本章字?jǐn)?shù):13542 寧常賢呵呵一笑,上前幾步將寧天賜拉到自已的身側(cè),輕斥一聲道,“賜兒,不得無禮!”又朝蘭亭作揖叩首道,“草民寧常賢見過寧王殿下,蘭郡王殿下?!庇种钢韨?cè)一臉無辜委屈狀的寧天賜,“這是草民的嫡孫寧天賜!”寧常賢說著微微示意寧天賜跪下嗑頭。 南宮鄴站一旁悠悠地添了一句,“亦是本太子新收的義子,賜兒,來,到父王身邊來!”他的義子可無需向西凌的皇子下跪。 西凌第一首富唯一的繼承人,這可是個金燦燦的小金人呀!難怪連東越的太子都收他為義子。眾人忍不住細(xì)細(xì)打量這個粉妝玉琢般的男童。 寧天賜這回終于成了眾人關(guān)注的對象,琉璃眸滴溜溜地轉(zhuǎn)了一圈,接觸到蘭亭帶著疑惑的眼神,心里哼哼地:賜兒偏不給你磕頭,老盯著娘親瞧!羞羞臉! 小家伙蹭蹭蹭地跑到南宮鄴身邊,挺給面子地軟軟地喚了聲,“義父!” 沈千染見舅舅行如此大禮,她眼中露出淡淡無耐,亦跪下道,“民女沈千染叩見三皇子殿下、蘭郡王、八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