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鐘亞芙對貼身的侍婢道,“你在轎中候著便是?!彼氖替倦m跟了她兩年,但終是楊家的人,她不希望自已母親在沈家的狀況被楊家人所知。 “是,少夫人!”丫環(huán)杏兒地應了一聲。 鐘亞芙淡淡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等得不耐的鐘亞楠,“走吧,把嘴角放平,不要老蹺嘴,都十七歲了。” “哦!”鐘亞楠忙乖巧地應了一聲,她在生氣的jiejie面前從不敢放肆。 染千染看著一對姐妹花進來,站起身迎上去,禮儀恭順含謹,“楊夫人一早來府上,不知有什么貴干?”她淡淡地瞧著眼著這個年輕的少婦,穿著很正式的紫紅色金鳳妝花緞,寬肩束腰,百鳥朝凰髻上嵌著金色的寶鈿花釵,光彩奪目。 鐘亞芙眼角瞄到meimei鐘亞楠一見到沈千染,那模樣就象是斗雞一樣豎起了脖子的羽毛,輕輕搖了搖首,吩咐道,“小妹,你去瞧瞧娘親,jiejie有幾句話想和沈二小姐單獨說說?!?/br> 鐘亞楠瞪了一眼沈千染,離去。 鐘亞芙走到沈千染身邊,神色溫柔,帶著嫌意地福身,“二小姐,舍妹無禮,我代她向你道歉!” “沒事,阿染不會計較。”沈千染面不改色,她安靜的微笑,像衣妝精美的瓷娃娃一般,不露出任何情緒道,“楊夫人,請坐。彩華,上茶!” 鐘亞芙道聲謝后,她心里掛念瑞安,倒也不愿兜圈子,茶還沒上定,直接開口道,“二小姐,亞芙今日是為了母親前來,亞芙知道母親自入沈家以來,有很多不周到,不,應該算是過失,亞芙今日是專程替母親來道歉,并請沈二小姐能夠網開一面!”她是料定,一定是瑞安當家,在帳目上虧空,被沈家知道。瑞安當了這么多年的家,都沒人查出,如今沈二小姐回京沒多久,就為她的生母舉辦了如此大場面的生辰宴,她想,也只有沈二小姐有能耐讓她的母親“發(fā)瘋”。 “兄長清點過了,整整虧空了兩百多萬銀子,千染母親當年嫁給沈家時帶過來的嫁妝,以前這些年舅父給母親的例銀和一些貴重的禮物,除了幾樣搬不走的,其它地已經被清一空?!鄙蚯敬瓜掠鸾?,掩住眸中淡淡笑意,這一對母女都一樣,以為自已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后嗣,所說所做超越了人之常情,連這樣的要求都輕易開口,真是太天真了! 鐘亞芙倒吸一口冷氣,三年兩百多萬,這是怎么揮豁掉的,這筆錢足夠買好幾座沈府了。便是她父親留下的候府也不值這個數。 她心里微微澀然,有些艱難地輕嘆,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啟口,“請二小姐給亞芙一個薄面,這事……” 話未說完,沈千染已經站起身,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微笑,“楊夫人言過了,這是沈家的事,如今能做主的也只有阿染的祖母,阿染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鐘亞芙眸中浮上一層薄薄弱濕氣,帶著婉嘆,“二小姐,亞芙厚顏想跟二小姐討要一個人情?!彼嗑従徠鹕恚镜缴蚯镜纳砬?,與她平視著,眸中浸著水意,好生讓人心憐。 沈千染莞爾一笑,她已經暗示得很明顯了,可這鐘大小姐好象一點也不識相。她重生前,對鐘亞楠有印象,可對這鐘亞芙沒能任何的記憶,對一個沒有傷害過自已的人,雖然是瑞安的女兒,沈千染也不愿太與她為難。 但也僅于此,對鐘家的人,她始終是沒有好感。想讓她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幾句懇求的話就退步,沒可能! 她神色冷了下來,臉上已不復方才的耐性,冷冷道,“鐘小姐,阿染與你沒有任何交情可言,就算有,那得看這個人情是什么樣的人情,阿染能不能做主!” 鐘亞芙苦笑一聲,若非為了母親,她一生也不會用如此卑鄙的祈求,“十年前,母親帶著我和meimei來沈家做客,彼時,我還記得在后花園的池荷邊……”鐘亞芙說到此,眸光帶著微微的波瀾看著沈千染。 那年她才九歲,母親約了很多的名門貴婦來沈家玩,很多人都帶著孩子,她和鐘亞楠也來玩。那時候,她并不知母親為何喜歡來沈家,現在知道母親帶著她們來,純粹是炫耀自已嫁給了永恩候,來嘲笑寧常安毀了容貌。 可今天,她卻還在這里討要這樣的人情。 那天,大人們都在后園里聽四姨娘唱戲,她們一群小孩就在園中捉迷藏。 后來,大家去放風箏,她喜靜,就一個人悄悄到荷池邊看魚兒。 突然聽到假山后傳來一個小女孩低低的哭泣聲,她繞過小徑過去一看。 一個穿著青色小花裙的小女孩半跪在地上,用一只臟兮兮的小手抹著臉上的淚小聲地哭著,另一手倒提著一個有些破舊的小布玩偶。 她注意到,陽光下,那小女孩的頭發(fā)異于常人,稀疏枯黃。 “你為什么不跟她們一起去玩,一個人在這哭?”她手里拿著們漂亮的風車,友善地上前打招呼。 小女孩抬起頭看著她,鐘亞芙微微吃了一驚,這小女孩很瘦,臉色很蒼黃,雙頰邊長著許多的暗斑,象個小老太婆,可那一雙眼睛又黑又亮象浸了水的黑褶石。 小女孩眨了一下明亮的眼睛,幾顆眼淚就滾了下來,她垂頭喪氣地告訴她,“她們都說我是丑八怪,都不跟我玩!”說著委屈地抽蓄了幾聲,用手摳了幾下假山角下的一個洞角,哭得更加委屈,“我找到小青蛙了,我想和它玩,可她也嫌我丑,躲到洞里頭了,我怎么叫她也不出來……嗚嗚……人人都叫笑丑八怪……” 她看到女孩子的手全是黑泥,一邊無精打彩地挖著一邊小聲地哀求,“小青蛙,你出來吧,里面黑黑的,不好玩,你出來,我們做好朋友。” “那我陪你玩,好不好?”鐘亞芙心頭微微一酸,她馬上揚了揚手里的風車,笑著說,“這是我娘親買給我玩的,我把它送給你?!?/br> 小女孩眼里閃過一絲驚喜,正想站起身去拿,突然把手躲到背后,退了幾步后,拼命地搖了搖頭,“我娘親說了,不能拿陌生人的東西,也不可以吃陌生人的東西。” “那好吧!”她略有些失望地看了看手上的風車,接著用力吹了一口,鳳車轉了起來,五彩繽紛很好看,小女孩很羨慕地上前,仰著頭請求著,“好jiejie,我不拿,讓我吹一口好么?” “好,你吹吧!”她慷慨地把風車遞到她的面前,小女孩馬上鼓起腮,用了很大的力氣吹了一口,那風車轉起來時,那小女孩眉眼彎彎,她的眼睛亮如星辰,美得不可思議。 “后來,這個小jiejie拿手上的風車跟她一起玩,還說,丑小鴨總有一天會變成天鵝,讓她不要傷心?!鄙蚯旧锨耙徊?,心頭慟起一股強烈的悲傷,低低傾述,“這個小jiejie穿著藕色的裙子,她聲音很溫柔!楊夫人,那是你么?” 鐘亞芙眼角泛著眼光,微微點頭,最后展顏一笑,“丑小鴨如今真的成天鵝了?!?/br> “楊夫人,阿染只能說,這筆錢沈家不會再追究,但是,阿染希望楊夫人去勸勸公主,希望她能夠謹守本份?!?/br> 她瞳孔凝縮劇動,看著眼前美麗的少女,她臉上似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滑下,“二小姐,你放心,我會規(guī)勸母親?!彼酒鹕恚?,“亞芙多謝二小姐寬容,就不多打擾了?!辩妬嗆揭仓?,自已憑借當年的一絲側隱之心換得如此大的一個人情已是極限,她只希望母親能夠聽她的勸告,早早離開沈家這個旋渦。 鐘亞楠到了瑞安的朝顏閣,見到所有的丫環(huán)婆子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而自已的meimei象個傻子一般還在一旁湊熱鬧,也不懂得散開這些下人。 她上前,冷聲道,“我母親請您們來就是讓你們在這里說主子的閑話么?” 丫環(huán)婆子們馬上噤聲悄悄地散開,這些人不少是瑞安從永恩候府帶過來的,自然都識得她們的大小姐。 “不是讓你進去陪母親么?怎么在這佇著?” 鐘亞楠委屈地看了看自已的手背,嘟嘴道,“我想要jiejie陪我去嘛!” 鐘亞芙輕輕地搖搖首,有氣無力地嘆,“meimei,你什么時候會大長,我們的爹爹沒有了,母親又這樣,你……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將來是要受苦的!” “jiejie,我不是還有你么?”鐘亞楠馬上撒嬌地上前摟住jiejie的腰,將腦袋依進jiejie的肩頭,一臉的懈意。 鐘亞芙推開meimei的頭,冷了聲,“我如何顧你?顧你一年還是兩年?你是要嫁人的?你這性子將來怎么在婆家呆得下來?!?/br> 鐘亞楠不高興地蹺了一下嘴,也不敢辯駁,心里很不在意鐘亞芙的話,她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了,將來她找個好的,與相公分了家搬了出去,才不看婆婆的臉色。 鐘亞芙看著meimei一臉沒心沒肺的模樣,再懶得說她半句。 兩人到了瑞安的寢外,秋霜紅著臉候在外頭,看她額上青腫一聲,鐘亞芙道,“去擦點藥吧,這里有我就行了。” 鐘亞楠見秋霜傷得不輕,瑟縮了一下,輕輕哀求地扯了扯鐘亞芙的衣袖,“姐,我在外頭等好不好?” “不用了,你去吃些東西吧,”她的丫環(huán)她不敢?guī)нM沈府,怕她知道后,回楊家啐嘴,但外頭沒有人候著萬一有事叫不到人,她思忖片刻后,吩咐,“秋霜,你擦完藥就回來,在這候著。別走遠,也別讓人靠近,省得添口舌?!?/br> “大小姐,奴婢明白的!”秋霜眼睛紅腫,看樣子也是哭了一夜。她侍候瑞安也有多年,瑞安對她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兩人的主仆情義不薄,看著瑞安如今的模樣,她也傷心難受。偏偏二小姐一點用也沒有,出了事,跑得比誰都快。 整個朝顏閣,就她一個人在瑞安的寢房外守了一夜。幾次聽到里頭沒動靜,她都心驚膽顫,唯恐瑞安看不開,上吊抹脖子。就大著膽開門進去,結果討了幾次打,最重一次還傷了額頭。 “開門吧!” 秋霜應了一聲,從懷里掏出鑰匙,小心翼翼地開著,唯恐發(fā)出聲響,驚動了瑞安,又討得一頓打。 鐘亞芙提著裙子進去,入眼處,一片狼籍,妝臺的鏡片、璃琉花瓶,碎了一地,桌子、椅子全打翻了,地上還有很多衣裳的碎片,散得到處都是。 而她的母親就穿著白色的褻衣褻褲,披頭散發(fā)地靠著墻坐在地上,身邊有一灘的穢的,散發(fā)著怪異的氣味,象是嘔物。 鐘亞芙輕輕地走上前,也不開口,只是小心翼翼地移開母親腿邊的一只凳子,而后,緩緩地移到母親的身邊,與她肩并肩地坐到了地上。 瑞安其實早就聽到鐘亞芙在寢門外的聲音,對著個大女兒來看她,她心里有莫名的踏實感。她微微縮了一下,閉上了眼,卻不看她。 “娘,您要是不愛說話,可以不用開口,女兒說,您聽著就行了?!辩妬嗆街滥赣H向來愛面子,如今遇到這事,恐怕多的是心理上的不接受,她低嘆一聲,“方才女兒進來時,已經和沈二小姐談妥了,她說那筆虧空的錢不會于追究,也不會聲張出去。這事已經告一段落,母親不必為此事再勞神?!?/br> 她見瑞安不應,便接著寬慰道,“母親身體有恙,好在朝顏閣里都是自已的人,秋霜又是自家的奴才,更不會碎嘴,母親只要稍梳洗一番,走出去,還是個端莊素儀的公主?!?/br> 瑞安心中掠過一聲苦笑,想起昨夜她竟著著一身殘衣出現在眾人面前,那樣的狼狽不堪,竟毫無所知。她的心一揪一揪地抽著,但在女兒面前,她還是忍住哭意,啞著聲線道,“不,昨夜,娘已經把什么臉都丟盡了!” 鐘亞芙伸出手,輕輕將母親抱進懷中,語聲帶著鎮(zhèn)靜人心的溫婉,“沈老夫人病發(fā),您做媳婦的一時發(fā)急,失了些體面,也是正常,也就過幾天,大家都忘了。這年頭哪個人心里頭沒有一些煩心的事,誰還有空成日惦記著別人?自已過得好,才是正經。那沈家二小姐既然答應了,此事不會再提,女兒想,她是能做到的?!?/br> 縱是意外沈千染如此輕易放過她,瑞安的心臟還是如沐冰水般抽搐,一夜的無眠,胸口更是壓沉沉地張不開肺似的難以呼吸,她拆了東墻補西墻,連日來受盡了精神摧殘,卻避不開這種尷尬的境地。即使今日能全身而退,這世間又豈有不透風的墻?來日她又如何應對撲天蓋地的流言?一想這些,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娘,您聽女兒說,你關在這也不是辦法,只是讓女兒們著急而已,meimei一大早就跑到我府里頭哭,她性子壓不住,母親若還不堅強起來,女兒倒要擔心meimei了?!?/br> 瑞安想起鐘亞楠,猛然想起昨兒一沖動之下,抓傷了女兒的手。她輕嘆出聲,其實,事情發(fā)生后,她一直是清楚的,可她心里太難受,難受得想要發(fā)瘋。 “其實,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錢能解決的事也不算是最難的事。身體才是最重要。娘,您得為meimei著想,她如今還沒找婆家,萬事還是需要您來幫著她打算?!?/br> 一瞬而至的懼意,瑞安瞳孔都在急縮,是呀,她幾乎忘了,如果她這樣發(fā)瘋,誰還會要她的二女兒?她這樣發(fā)瘋,不是誤了鐘亞楠的一輩子么? 眼淚瞬時彌漫,幸好,幸好她有這個懂事的大女兒,在最關健時,總是她用自已的智慧來點開她的愚昧,她輕嘆哽咽,“楠兒要是有你這么懂事,我就不用這么cao心了。” “娘,這樣坐著極不舒服,不如女兒幫你先梳洗一下,換件衣裳,到外頭園子曬曬太陽說說話,讓秋霜把這收拾一番?!辩妬嗆椒銎鹉赣H,環(huán)視了四周,也只有床榻上還能勉強坐人。 她把母親扶到床榻上,從柜子里找了一件淺色的宮裝,服侍瑞安穿上后,又為瑞安輸了一個簡單又顯得貴氣的頭發(fā),笑道,“娘親,您現在瞧上去多精神,一會下去后,誰敢啐嘴,看女兒不撕了她的嘴!” 瑞安一笑,心中頓時覺得輕松了,她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笑道,“走吧,我們下去!” 母女攜著手到了園子中的小茶亭坐下。 鐘亞芙看了四周,忽而止住笑意,聲音低了去,她說得極慢,有種鄭重的意味,“母親,這里終不是你留的地方,不如,您和沈大人合離了吧,母親帶著小妹回永恩候府?!?/br> “永恩候府?”瑞安猛地吃了一驚,昨夜這一鬧騰,她倒全忘了,沒有去找那個丁勝奇核實。 “是的,娘親,女兒這些年也聽說了一些有關沈大人和她夫人之間的事,娘,聽女兒一句,您何苦一定要夾在他們中間,徒增自已的煩惱。娘,我們回去吧,女兒始終覺得沈家是非太多。” “這……讓娘親考慮幾天。不過,就算訂了,這是皇上的賜婚,也要皇上的首肯?!比鸢裁寄块g斂著一抹凄色,沈越山對她沒有一絲的情份,而寧常安…。她的容貌恢復了! “好,如果娘親愿意合離,這事,女兒找大伯去和皇上提,爹爹畢竟是為西凌捐軀,皇上也不會過于為難我們孤兒寡女的,大伯提出,應不會有問題。至于沈家,就更不用說了?!?/br> 瑞安苦笑,沈家現在應當她是個災星了吧,女兒說得對,這家已經沒有她的落腳之處了,等她精神恢復了些,去落實清楚丁勝奇的事。到時再想辦法看看如何解決。 自已的事也就這樣了,瑞安突然想起女兒的煩心事,不覺關心地問,“芙兒,你的事呢,那個小妾如今先你懷上,你的夫君有什么表態(tài)沒有?” 鐘亞芙微微苦笑,搖搖首,“這對楊家是莫大的喜事,鄒奇他比誰都盼著孩子出生!” “女兒,難道你沒覺得奇怪,你嫁了兩年都沒動靜,她一過門就有了,娘尋思著,是不是這里頭有貓膩?” “有什么貓膩,她也是大戶人家的正經小姐,是福份好些吧?!辩妬嗆降难畚⑽⒁患t,“是女兒福薄,也不能怪相公,他是楊家的獨苗?!?/br> “呸,誰說你福薄,你可是堂堂公主的女兒,她不過是個四品小侍郎的女兒,這能比么?娘是想,或許是假懷孕?!币婄妬嗆娇嘈Φ負u首,便一拍大腿,道,“她是不是和別人好上了,懷了別人的種冤給鄒奇?這才過門,就懷上了,也太快了吧!” “娘,這些話您可別輕易說出口,這天底下哪有都是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懷上就是懷上,總得生下來,是不是自已的骨rou那還能瞞得?。窟@日子一算就算出來,鄒奇他也不是糊涂之人。娘,這事你別煩,女兒有主張?!?/br> “主張,主張什么?你這性子凡事都讓著人,別讓一個小妾給欺上了!不行,什么時候娘得去楊府跟那老太婆提點提點?!比鸢沧砸训膫潭嘉春?,那張揚好面子的性格又露了出來,惹得鐘亞芙又好氣又好笑。 “娘,瞧您說的,女兒有這么傻么,其實,鄒奇也跟女兒說了……”鐘亞芙神情變得溫柔,在瑞安的注目下,臉色一紅輕輕道,“他說了,若兩年后,女兒還是無出,這貴妾生的是女兒就算了,若是兒子,就過到我名下,這事他也找公公婆婆商良過了,他一直執(zhí)意,所以,這事已經定了。” “那房竟然肯?”這回到瑞安難以置信了。 鐘亞芙臉上紅意更甚,“她不應,相公不到她房里,哪由得她……娘,這事您知道便是,女兒原是不愿提的,只是怕你一直擔心,您可別到處說,到時女兒不好做人!” 瑞安欣慰地一嘆,這女兒真是太不用cao心了,這種事,換作是楠兒,早就哭哭啼啼鬧成什么了,倒是她,輕輕巧巧是解決了。孩子有了,丈夫的心仍在她身上。 母女倆談了半在話后,鐘亞芙留下來,母女三人一起用了膳后,鐘亞芙才回楊家。 珍妃回到永寧宮,馬上差人去打聽八百里加急所謂何事。又吩咐繡亞把瑞安當日的送進宮的畫像找來。 她心中尋思著,選秀的第一批篩選出的畫像已經送至趙總管那,除了內務府選出來兩百多個,推選的也有三十多個。送帝王手中,由著帝王挑選,除非是特別中意可以直接選進宮,其它的就由禮部統(tǒng)一安排秀女進宮,經過層層把關后,再選進后宮。真正能留下來的,一般也就三十來個。 以她對蘭御謖的了解,蘭御謖根本就不會去看那些畫像,所以,挑選秀女的事,說白了就是后宮的事。 若她直接把沈千染送到帝王面前,蘭御謖生性多疑,很可能會以為她們在算計寧常安,而一口拒絕。 這么多年,以她對蘭御謖的了解,寧常安一直是他的底線,他可以由著自已的性子去折騰,卻決不容別人去盤算。 沈千染確實在容貌上一點也不遜色于寧常安,這樣的容貌,世間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動心。 他相信,蘭御謖也不會例外。但經過一路的深思,她不敢篤定,蘭御謖是否會納沈千染入宮,因為在蘭御謖心中,寧常安已經是根植入骨髓,對帝王而言,沈千染不過是個美貌的女子罷了,這世間美人易求,寧常安卻只有一個。 這就是動心與動情,一字之差,差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