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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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錦這才注意到,四個白衣侍仆如臨大敵地對著鳳南天那小小的傷創(chuàng)。 只見其中手拿瓷罐的白衣侍仆象接神水一般,恭恭敬敬地等著那傷口的血漸漸地溯入那瓷瓶,另一個推藥的白衣侍仆等待鳳南天傷口上的血完結(jié)凝住后,方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最后裹了紗布。 “鳳南天,你是不是個男人?”蘭錦腳步避開地上一片狼籍,走到窗邊,半側(cè)著靠在窗沿邊失笑,“就那一點傷!勞師動眾!” 鳳南天思忖了一會,微微一笑,眉眼緩緩拂去冰雪,慢條廝理道,“瑞王,你真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總是說變就變,動手殺朕時,一點余地都不留,不過,你這個人還真對上朕的胃口,朕決定對你既往不咎!” “那本王是不是要感謝皇帝陛下的開恩……”余音未凈,蘭錦聽到趙十七壓抑而痛楚的痛哭聲,蘭錦嘴角微挑,看到趙承恩走在趙十七的身邊,脫了自已的外袍給趙十七穿上,解了趙十七的xue位,將她抱進(jìn)懷中。 鳳南天眸光落在蘭錦光潔的鎖骨之間,冷冷而笑,“蘭錦,你難道不覺得僅十六天時間,你的傷是不是愈合得太快了?”鳳南天依然一動不動地由著白衣侍仆幫著他包扎著,他碧眸陰鷙,聲線里含著隱隱的怒氣,“而且,沒有留任何的疤痕!” 四個白衣侍仆包扎完后,開始低頭收拾地上的殘渣,等一切忙完后,皆跪在一旁,四肢伏地,如待罪之身。 蘭錦這時才低頭一看,果然,畫舫爆炸前穿入他鎖骨的那個傷口已完全看不見,而他今日與他交戰(zhàn),身體反應(yīng)靈敏,運功自如,竟一點也沒有查覺到身體剛剛經(jīng)過了一聲重創(chuàng)。 “那就是歸功于朕賜于你的圣血!”鳳南天冷嗤一笑,“多少人為了得到朕一滴血,寧愿舍半生所積的財富!”那日蘭錦養(yǎng)傷被他一見,驚為天人,又感到這樣的美人身體留了疤是為人間憾事,所以贈了一滴血給他療傷。 在南皓國,一出生被立為太子,不是根據(jù)是嫡還是庶,是長是幼,而是根據(jù)他的血液。 所以南皓國的君主,他們的血液異于常人,想開啟元老院的十大秘術(shù),如重生、靈魂轉(zhuǎn)換,靈魂洗滌之類,必須要用到這種血,否則,既使是掌握了秘術(shù),那種儀式也無法真正圓滿完成。 “我的meimei不能留在這里,無論你是否同意,我都要帶走!”趙承恩安撫了一下懷中瑟瑟發(fā)抖的趙十七,走到了蘭錦的身邊,看著鳳南天。 “哥哥,我不走……”趙十七輕輕掙開趙承恩的懷抱,站定后,緩緩跪了下來,而后,抬首竟是一笑,聲音輕而淡,甚至聽不出起伏,眼中甚至沒有一滴的淚,因為眼眶的淚被逼回,她自小參佛,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已完全與自已的執(zhí)cao相背離,淚順著鼻腔浸漫,滂沱了心肺,哽咽,“十七兒的身體陛下已經(jīng)瞧過了,那十七兒就是陛下的人!” 那夜,義凈帶著她離開,在馬車上,義凈把所有的一切向她全盤托出! 義凈告訴她,為什么她眼前的痣會在三年前消失,那是因為,三年前,有人借用了一種古老的秘術(shù),借著她的鸞鳳之命重生! 義凈告訴她,借她命的人就是沈家的二小姐沈千染,在前世中,沈千染和她的兒子沈天賜雙雙死于非命。如果他料得不錯,沈千染的兒子沈天賜定非常人,很可能是南皓國的皇族遺脈,死后投生于沈千染的腹中,因活著受限于殘軀,死后靈魂記起一切,所以,沈天賜用秘術(shù)助沈千染逃過地獄陰司的緝拿,并帶著沈千染的靈魂寄在了母子二人生前的槐樹之上。 而后,沈天賜用冥思進(jìn)入了蘭亭的夢中,把沈千染的一切都托夢給了蘭亭,蘭亭知道后,一定按著沈天賜的指引尋找了某一個高人,最后在高人的相助下,找到一個命格與沈千染相似的女子,這女子就是趙十七。 因為逆天重生要有很多的條件,首先被借命的女子必需是鸞鳳命格,所以,蘭亭便向趙家提親,求娶了趙十七,在洞房禮成之后。便開啟了沈千染的借命重生的秘術(shù)。 義凈告訴她,前世中,他一直償試阻止,可他的修為無法與那神秘人相較量,所以,在無法逆轉(zhuǎn)時,他只好在趙十七的靈魂里打入了記憶,讓她重生后,會一直夢見前世發(fā)生過的片段,以警醒! 甚至他重生后,看到了前世的種種,卻一直無法憶起前世與他斗法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義凈告訴她,因為沈千染命中注定會在十九歲那一年死去,因為她僅僅是借走了她的福氣,沈千染的命格很難避過她十九歲那年寒冬的一次大劫難。 而蘭亭的提前登基,很可能把沈千染的劫難提前了兩年,如果不出他的意料,會在這一年的冬季。 所以,這一次的重生,守護(hù)沈千染的人一旦覺醒,知道前世今生的來龍去脈后,他會不惜一切,不僅要從趙十七的身上借得原屬于她的福元,還會連著她的壽元一起奪走,讓沈千染借用她的壽元活到壽終正寢。 那就是利用南皓國的另一種逆天秘術(shù)五臟祭天。 所以,趙十七才會夢見蘭亭索取她的五臟。 那時,她覺得自已就如一只案板上被凌遲的魚,被一點一點地剮去魚鱗,再剖開腹部,內(nèi)臟被一一取出! 她不明白,為何蘭亭要活活掐斷她與他之間的宿世姻緣,既然緣滅,為何今生偏又相遇,他已別情,眼里再也看不到她,卻更為何獨獨留下她的一片情癡,這些年一直入她的夢,讓她獨自魂牽夢縈! 讓她情無所依,魂無所寄,空留下滿腔熱淚愁腸寸斷! 義凈告訴她,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很可能已經(jīng)驚動了擁有秘術(shù)的古老國度南皓國君主,他們的祭司已通過冥思與他交涉。南皓國的祭司已明確告訴他,他沒有圣血而私自啟秘術(shù),必遭反噬。 祭司告訴他,他會成為一個活死人,身上的rou會一塊一聲的掉光,疼入骨,入髓,甚至不能求死,抹脖子也好,上吊也罷,斷了首,斷了氣依然如行尸走rou。就算是想自焚,火遇rou身而滅,想溺水,卻遇水而浮。反噬最初由三天發(fā)一次,慢慢變得頻繁,變得更密集,直到變成一堆的白骨,魂靈最后散于天地,永世不入倫回。 南皓人提出,如果義凈肯凈靈魂互換之秘完整交還,那南皓人就解去他身上的詛咒! 所以,他在水月庵暫時固住魂魄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永安候府帶走趙十七。他得帶著她去南皓國尋找南皓國的祭司,借助南皓國的神秘力量,改變一切! 義凈同時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告訴她,如果他們這一行無法避開蘭亭的暗衛(wèi),以姚念卿當(dāng)年曾對珍妃母子的救命之恩,蘭亭會給趙十七母女一條生路。 義凈吩咐她一定要熬過去,別輕生,既使家破人亡,也要活下來! 希望蘭亭知道一切秘密前,趙十七能夠找到南皓國的君主,借助南皓人的力量,讓他們幫助她回到過去,讓所有的歷史潮流恢復(fù)原狀,這是他們唯一翻盤的機(jī)會! 義凈告訴她,只要回到沈千染重生前的時空,打破沈千染重生的條件,那蘭亭的記憶里將不會有沈千染存在,趙家的人不會死,而她會嫁給蘭亭,成為一國之后。 她問義凈,如何打破沈千染的重生條件時,義凈告訴她,讓她想辦法去砍斷沈千染重生前所囚的沈家北園的那一株槐樹。只要她母子的靈魂找不到寄宿之體,那七天之后,陰司自然會發(fā)現(xiàn)在人間有魂魄游蕩。 只要緝回地獄,打入輪回,那一切就嘠然而止! 義凈將靈魂轉(zhuǎn)換完整的秘訣偷偷地授于了趙十七,告訴她,如果義凈不落入蘭亭之手,那她可以用這個秘術(shù)和南皓人談條件。 如今,她想,她有了更好的主意讓鳳南天同意助她回到過去。 因為方才沾了鳳南天的血的銀具刺入她的肌膚時,鳳南天的血打開了她身上的禁術(shù),是前世義凈在她身上施下的咒,讓她時不時地夢見前世所發(fā)生的事,而隨著鳳南天的血,她記起了一切,看到了前世中自已如飛蛾撲火般的一生! 所有的一切,義凈并沒有告訴她完整! 她閉了閉眼,前世如云煙,一幕幕,翻卷于眼前,全是娘親趙德蓉溫柔的音容笑貌,父親義凈溫暖寬厚的掌心疼愛的撫摸著在她的頭上,那些最溫暖的記憶,此刻,卻如洶涌而至的錢塘暗潮,面目猙獰滾滾襲來! 翻江倒海于心內(nèi),拍起千層駭浪,摧斷肝腸。 前世中,趙德蓉與淮南王決裂后,與義凈相識相愛,義凈的身份被趙家所不容,而后趙德蓉被趙家所囚,幸得姚念卿相助,趙德蓉與義凈兩人最終私奔。義凈還俗,與趙德蓉兩人在江南定居, 如今,她知道,前世中,她并非是永恩候的女兒,而是義凈和趙德蓉的女兒。義凈沒有生世離奇,并不知道自已俗家的姓氏,所以,她隨了母姓,叫趙思琪! 在江南中,一家三口生活無憂無慮,趙思琪渡過了最快樂的童年及少女時代。 在她十七歲的那年春天,趙家的人找到了她們一家人,告訴她們,寧王登基,后宮空無一人,所以,禮部為新帝開始選秀。 選秀先從官員仕紳的適齡女兒開始,不到半旬,所有送入宮的秀女的畫像和生辰全被新皇駁回。 趙家當(dāng)年有十一個適齡的孫女,也被拒在名單之外,所以趙老夫人想到了趙思琪,希望她以趙家嫡親的孫女的身份認(rèn)祖歸宗。 趙德蓉早已看破富貴榮華,她認(rèn)為,讓女兒去參加選秀,既使貴為皇后,也不見得能夠得到一個一心護(hù)她、愛她的男子。 何況,在趙家的眼中,趙思琪不過是一個能給趙家?guī)砀毁F榮華的棋子。 在趙德蓉以死相肋下,趙家人只好斷了這個念頭。 可趙德蓉的反抗改變不了趙思琪的命運,因為新帝下旨,所有年紀(jì)在十五到十七負(fù)未出閣的民間女子,都要參選。她們的出生八字被詳細(xì)地記錄載冊并附上頭像,從西凌各處送往京城。 那時候,趙思琪依然記得,全西凌最難找的就是畫師,很多百姓為了讓女兒從此登上富貴之門,不惜花費高價請畫師為自已的女兒畫得更美一些。 而沒有銀子的,只能讓官府出面找畫師,那種畫很簡單,只要求把五官畫清楚,至于身體或是氣韻,皆不要求。因為畫的人太多,畫師通常不會仔細(xì)去觀摩,不過是一盞茶時,就能描下一個女子的頭像。 經(jīng)過一個月的選撥,最后,新帝以趙思琪無論是從八字上,還是相面上看,皆為鸞鳳命格為由,宣她入宮,甚至跳過入宮選秀,直接被賜為皇后。 這從天而降的大喜,幾乎讓趙家老夫人驚壞了,她立刻命趙承恩隨禮部一同去接趙思琪入京,并在同一時間,讓趙思琪入了趙家的族譜。 趙德蓉雖反對,但對于帝王的圣旨,也是無從抗拒,所以默認(rèn)了自已的女兒回歸趙家這一事實!至少,后宮的女人有一個強(qiáng)大的母族做依靠總好過于無。 寒冬的冰雪未融,那一年的冬天尤其地冷,連接面北的河道被凍結(jié)??尚碌圻B著三道八百里加急,命令江南的趙思琪馬上入宮,婚期倉促定在了三月十五。 趙十七在趙承恩和父親的護(hù)送下,一路走官道,因為路上凍結(jié),新帝派了近萬的人馬為她開鑿破冰,一路上,西凌的百姓紛紛冒著冰雪,看這西凌有史以來,運氣最好的少女。 可惜天公不作美,在二月底,近京城時,官道因為兩邊發(fā)生雪崩,前路無法通行。如今想繞道,既使是快馬加鞭,也要近半個月的時辰,而如果往山上的小路走,只需要三天。只是冬日大雪封山實不宜通行,但時間此時對迎親的人來說,彌足珍貴!因為圣旨上明確指出,迎親的抵京的時辰不得遲于三月初十。 最后,禮部迎親的和趙承恩的人一商良,決定冒險棄馬車走山路,在馬蹄上裹了防滑的,趙承恩和趙思琪共一騎,在天未亮?xí)r,就開始登山! 一路上,趙思琪只覺冷風(fēng)呼嘯著從四面不停迎面灌來,因地處狹道,最狹窄時,甚至只能下地牽馬通過,以免發(fā)生人馬翻落的慘劇。 可惜在過山道最驚的一處斷裂谷時,因為寒冷,連接兩頭的巨石碎開,斷出一條丈寬的縫隙,前方探路的多數(shù)不敢強(qiáng)行通過,有個膽大的償試后,最后連人帶馬翻落山涯,一行人就困在了山頂之上。 就在眾人前后猶豫時,新帝蘭亭騎著他的棗紅色的馬從另一端直接躍了過來,四足穩(wěn)穩(wěn)落地,那當(dāng)空的一聲馬嘯在山巒間回音不絕! 新帝蘭亭一身黑袍,外披著暗紫色的狐裘,就這樣縱馬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來,朕帶你過去!”他朝著她伸出手,在她怯怯地看向他,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手伸給他時,他朝著她寬慰一笑,“不用擔(dān)心,不會讓你掉下去!” 新帝下旨,余下的人后退,可繞道回京后,讓她坐在他身前,帶著她飛快地奔馳,接著縱身一跳,那一瞬,心一懸,呼吸驟停,她不自覺得收攏雙臂,將身子緊緊地埋在他的懷中,直到感受到身子重重一落,心也隨之安放,她知道,他帶著她躍過了那道深涯! “皇上,您這身手,衛(wèi)揚望塵莫及!”衛(wèi)揚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響亮的哨聲,他的身后,傳來眾人的笑聲。 這時,她才注意到,在另一邊,有數(shù)十名白色狐披的人正在護(hù)駕,因為一身的雪白并戴著蒙巾狐帽,他們的坐騎全被用白色的絨布護(hù)體抗寒,與天地融成一色,很難讓人察覺。 蘭亭不語,雙腿一夾馬腹,領(lǐng)先疾馳而去。 她懷里揣著暖香盒,但一路上她還是冷得瑟瑟發(fā)抖,恨不得時光飛移,馬上到達(dá)京城。可此時,被他包在他的狐襲之內(nèi),軟衿撫面,她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暖的氣息,甚至她可以聽到他心臟有力的勃跳聲。 她自小,除了父親,何曾與一個陌生男子如此接近過,而這樣有力的心跳聲,也是她從小到大從不曾聽到過的,如此讓她感到安心感到欣喜的聲音。此時,北風(fēng)呼嘯地從她耳際刮過,放眼過去,白茫茫的一片冰雪之地,可她恨不得就這樣一路就永遠(yuǎn)休止地奔馳下去! 眾人又走了兩個時辰的路,至午時,人馬皆感到疲累時,大將軍衛(wèi)揚騎馬靠近帝王,看到蘭亭的臉色赤紅,心頭咯噔一跳,輕聲道,“皇上,休息一陣,您身上的傷好象發(fā)炎了!” 趙思琪一驚,忍不住揭開了狐裘,抬頭看到了蘭亭的臉有些不正常的紅。 后來,她從他們的言辭中得知,皇上剛從南皓國奔襲回來,在接到暗衛(wèi)的消息,說禮部迎親的隊伍因為雪崩而走雪山時,他擔(dān)心他們迎親的一行人無法通過那道險峰,所以,帶著傷來親迎她。 蘭亭一手執(zhí)韁,一手緊緊按著近于狂跳的心臟,咬著牙忍著后背傳來尖銳的痛楚,額角冷汗?jié)B出沾濕了鬢角,點頭道,“吩咐前方探馬,尋個背風(fēng)處,休整一番,今夜前,朕一定要入京。”今日風(fēng)雪一直沒有停歇,他擔(dān)心入夜后,行程會更困難。 尤其今日太冷,他擔(dān)心在這雪山里呆過長,馬足被凍傷后,所有的行程會被落下。 可他沒有時間可以耽誤! 她被他抱下了馬,他帶她進(jìn)一處帳營中,帳中燒起了暖暖的碳火。有人上前幫著他更換衣裳,她很不安地坐在那里,把頭埋得低低的。 衛(wèi)揚看蘭亭的臉色不正常,猜到他是傷口肯定出問題,只是他穿著黑色的衣袍,既使血流了出來,也一時看不出什么異樣,這時候脫了衣裳,眾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氣。 趙思琦聽到圍著帝王的一群人突然激動了起來,她怯怯地用眼角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的后背竟然有一道長長的傷口,兩旁紅腫一片,有些地方甚至已經(jīng)流出了膿血,淺的地方rou向兩旁翻著,深至見到肩頰骨。 她突然覺得很心疼,他明明可以養(yǎng)傷,可他卻冒險來接她。 她為這從天而降的宿命之緣而感恩,感到遇見他,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幸福! 她擔(dān)心那些男子粗手粗腳地,不會將他的傷處理好,她隨父親也學(xué)過一些醫(yī)理,這種傷,她知道,定一要謹(jǐn)慎處理。 她顧不得害燥,忍著因為一路騎馬而發(fā)顫的雙腿,上前便福身,大著膽開口,“皇上,民……臣妾懂得醫(yī)理,不如讓臣妾為你治療?”抬首時,對一雙狹長眸子,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本想自稱民女,可是一想到圣旨上已明確宣稱她為一國皇后,那她與他就是夫妻。 蘭亭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深處沒有什么特別的情緒,可能是因為生病,他的聲音略顯得有些啞,他拒絕了她,“不必?fù)?dān)心,他們都極有經(jīng)驗,你好生坐在那體息會,一柱香時,就要出發(fā)!” 僅一眼,她竟讀出,他眼里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情,看著她時,他的眸光很平淡,卻依然,讓她的心差點從胸腔中跳出來。 她黯然回到坐位上,她看到,那個叫衛(wèi)揚將軍的人將一把鋒利的刀燒得紅紅的,而后,利落地剮下他后背那些潰爛的rou,而他,依然氣定神閑地坐著,與身邊的眾將談著,今晚要走什么線路,才能避過他們來時,遇到的險情,只是額間浮起的青筋在告訴她,他是多么疼。 不敢直視,眼角近乎貪婪地偷偷望著,這樣風(fēng)華無雙的男子竟是她的夫君! 她突然感到胸口的感情膨脹起來,沒來由地一陣撕裂感,伴著酸楚一波又一波襲來,心臟痛得絞在了一起。 她到現(xiàn)在也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在萬里中挑了她這一個唯一。她年方十七,少女最美的夢幻莫過于,或許他曾在某一處見過她,驚為天人,所以,他不惜大張棋鼓地尋找她的下落。 但這種異樣的情緒沒有維持多久,他們很快帶著他就上路,這一次,她坐在了一個叫衛(wèi)揚將軍的坐騎前。 她于三月初三晚到京,永安候帶著幾個她從未曾見過面的表哥迎在了東城的城門口,在給帝王坐駕行拜別禮后,她隨著永安候府的馬車回到了永安候府。 就象是一個山野丫環(huán)突然進(jìn)入了仙境一般,她一入府門,就被兩個身穿綾羅的一等丫環(huán)引路進(jìn)了內(nèi)堂。 與外面瑟骨的寒風(fēng)是兩個不同世界,內(nèi)堂布置恍若蓬萊仙宮一般,溫暖如春。隔著七彩的珠簾,一聲聲的嬌笑聲傳來,聲音瀝瀝如山澗清水,說不出的軟綿輕柔、悅耳動聽,令她的腳步不知不覺得更加輕盈而慎重。 她低下頭,地上輔著一層軟軟的羊毛地毯,走過去時,如踩在云絮之上。 引路的丫環(huán)輕輕為她揭起珠簾,她一眼就看到在大堂中央,一個身著富貴錦褂的老夫人象一個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一般坐在前中央,她的身邊站滿了彩衣丫環(huán)和素衣婆子,個個臉上全是奉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