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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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雪被蘭亭眸中的殺意刺得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見了鬼似地驚跳挨進了身邊申氏的懷中。 珍妃呆呆地站著,時而用手背揉了揉雙眼,時而狠狠捏了一下自已。 因為太震驚,她反而不知道眼前是真還是假,腦中空白一片。 蘭亭按著沈千染坐在了椅子上,單膝跪下,輕輕托起她的腳,脫去了她足上的棉鞋。 沈千染一驚,如臨大敵,臉色蒼白如雪,淡紫雙唇瞬時褪成銀白,漆黑纖長的睫毛輕仆著倉皇的雙眸,手忙腳亂地直推著蘭亭的肩膀,拼命地?fù)u首抗拒,”不……不要!“她怕,怕極了這一種陌生的肢體接觸! ”別怕,鞋濕了,我們換了它!“蘭亭僅僅脫去,并不碰觸她的雙足。他的狐裘穿在她的身上顯得特長,蘭亭便將她的腳包進狐裘之中,放在了自已的膝蓋上,輕輕道,”以后,染兒不必向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下跪,甚至不必彎下你的腰,這是我對染兒一生的承諾!“ 內(nèi)堂中僅有齊氏偷偷地為沈千染感到高興,當(dāng)初沈千染身下孩子后,身體虛得歷害。她覺得這孩子活得太難,曾動了心思想去為沈千染求個情,可沈老夫人那時明令,不得讓她府中的人私下接濟沈千染,直待沈千染把沈天賜交出來,方允許她離開北園。 她在府中也是看著申茹的臉色,所以,最后也沒敢開這個口。 這些年,她也不常出她所居的園子,漸漸地,也就不放在心上! 今日見到沈千染,她實感到震驚,她也不明白,為什么沈老夫人對自已的親身孫女會狠心至此。 她站起身,走到蘭亭的身邊,輕聲道,”寧王殿下,民婦給她拿一雙鞋吧!“ ”不必了,她的衣物很快就會送過來!“他人剛至京城,他直接奔沈家,同時也派出自已的侍衛(wèi)去張羅女子所需的衣物,還讓寧王府的廚師做些吃的馬上送過來。 他知道,沈千染對突如其來的改變肯定有著戒心,所以,他不并強迫將她帶到自已的寧王府。反而,他會留在她的身邊。 申茹和沈千雪靠得最近,兩母女面面相覷,從方才蘭亭進來開始,她們以為是一場惡作劇,可現(xiàn)在,申茹預(yù)感到這或許是一場夢,但絕不是一場戲,因為眼前的男子眼中放出來的全然是滿滿的愛和寵溺。 珍妃終于斷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夢,雙眼凝聚難以置信的精光,撥高地尖叫難以控制地從喉嚨中沖出,”亭兒,怎么是你,你……你方才說什么,為什么你要對這個……下跪……“丑八怪這三字硬生生地被珍妃吞咽了下去,她畢竟是一國的妃子。 蘭亭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眼角掃過堂中一張張目瞪口呆的臉,最后,眸光冰冷地落在珍妃的眼中,”母妃,兒臣僅跟你說一次,希望母妃刻進心里!“他緊了緊懷中的她,不容她抗拒他的懷抱,一字一句地迸出,”沈千染是兒臣的王妃,而她懷中的孩子沈天賜,是兒臣的親骨rou!殘兒這兩個字,希望母妃以后不要再說出口!“ ”究竟是怎么回事!“珍妃猛地沖向蘭亭,卻被蘭亭輕輕推開,他小心翼翼地護住沈千染母子,冷冷道,”請母妃先回皇宮,一切兒臣自當(dāng)會向您解釋!“他沒有理會珍妃,揚手喚出暗衛(wèi),冷冷吩咐,”帶珍妃娘娘回宮!“ ”不,本宮不走,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母妃絕不善罷干休!“珍妃一把推開暗衛(wèi),此時,她已經(jīng)顧不得端莊素儀,此刻她只想沖過去,狠狠地摔沈千染幾巴掌,置問她是不是給她的孩子下了巫蠱,卻被蘭亭的暗衛(wèi)攔下。 珍妃心頭怒火雄雄燃起起,峨眉倒豎,怒指暗衛(wèi),”你是本宮鐘家養(yǎng)出來的,你今日要是敢碰本宮一下,本宮定讓你五馬分尸!“ 蘭亭的暗衛(wèi)只聽令于蘭亭的命令,對于珍妃的威脅連眼都不眨,出手如電便制住了珍妃,很快就帶著歇斯底里的珍妃離去。 少了珍妃,內(nèi)堂中變得安靜下來,誰也不敢出聲去驚擾寧王。 蘭亭臉上帶著安撫人的笑,對著沈千染柔聲問,”小丫頭,餓了吧,很快,吃的就來了!“他伸出手小心地阻止沈千染不停地咬著自已的唇瓣,”別咬,再咬就要流血了?!?/br> 沈千染至始自終于為身處夢中,甚至她償試咬了一下自已的舌尖,很疼,似乎在告訴自已,這一切是真實的! 可她越聽還是覺得肯定是夢。因為眼前的皇子不象是得了失心瘋,何況再瘋狂也不會去認(rèn)她這樣丑陋的女子去做他的王妃。 蘭亭見她呆呆怔怔,臉上露出一絲溫柔,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蒼白的小臉,”怎么啦,是不是有很多不懂的,沒關(guān)系,等等你吃東西時,我一點一點地跟你解釋好不好?“ 沈千染急忙避開他的手,小臉溢滿驚慌神色,磕磕絆絆地問,”可我……我不認(rèn)識你,你一定是認(rèn)錯人了……“她輕輕地對他搖首,她感受得到眼前的皇子對她并無惡意,可她不相信她自已有這樣的運氣,雖然,在五年前,在她剛知道自已懷上了陌生人的孩子時,面對撲天蓋地的流言和傷害,她也曾做過那樣的夢,有一天,會有一個男子,披著一身的光華來到她的面前,對她伸出手,”來,跟我走……“ 可五年冰冷的歲月告訴她,這樣的美夢僅屬于童話和孩子! 她已經(jīng)長大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有一天,她的祖母能開恩,為她的賜兒找一個大夫! 蘭亭那雙宛如深潭般的鳳眸牢牢地攝住她,聲音輕柔似水,”相信我,我不會認(rèn)錯人。你叫沈千染,今年十九歲,你出生在冬季,那一天還下著很大的雪。你有一手很好的繡工,你最大的愿望是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至于小賜兒,他今年五歲了,雖然他暫時不會說話,可你要相信我,他以后會好的,很健康,很漂亮,還有一身很高的醫(yī)術(shù)?!八皇謸е硪皇值氖中妮p輕貼在她的手掌之上,聲音更是象是怕顫碎了空氣一般,”染兒,你可愿意相信我,相信我五年前那一晚,不是我故意要侵犯你,而是有居心叵測的人給我下了藥。而后,我離開你,沒有去找你,也是因為有人故意隱瞞了一切,我是三天前才知道這一切的真相,所以,我匆匆地從江南趕回來,帶你走…… 靜寂之間,蘭亭的這一番話如同一聲炸雷,掀起了滔天巨浪,眾人紛紛秉息,各自心腸! 沈千染靜靜坐著,這么多年來,哀傷已成為一種習(xí)慣,象是沙漠中獨行的人已習(xí)慣了死亡隨時的降臨,可這時候,她只覺那被蛀空的胸腔被一種陌生的情結(jié)填滿,又仿佛是像巨石擲進湖心,驟然泛騰起一股漩渦,卷著她去了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從此,寂寞、恐懼、傷害都會遠離你,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都會不得善終!”蘭亭聲線微啞,語調(diào)起伏不平,他不在乎內(nèi)堂中的人聽到這一切,他恨不得告訴所有的人,沈千染是他寧王的王妃,沈天賜是他蘭亭的親身骨rou。她失去的尊嚴(yán)和幸福,他會悉數(shù)為他找回。 他甚至不必浪費時間去找申氏申討,因為在他的記憶中。蘭妃從皇宮高樓跳下后,申氏一族被蘭御謖下旨屠光! 蘭亭的語聲不緊不慢,聽在所有人耳中都很溫柔,可申茹卻感到字字冰冷,像把鞭子一道一道抽在自已的心口,尤其是珈蘭寺被人下藥這一句讓她全身如墮冰窖,抱著沈千雪的手控不住地直抽蓄著! 呆坐很久的沈老夫人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自從去年中風(fēng)后,她的腿腳有些不靈活,顫顫微微地抖了許久后,方站穩(wěn),在丫環(huán)的挽扶下,柱著拐走到了蘭亭的身邊,微一躬身后,心中竅喜,“寧王殿下,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不如大家一起坐著談?wù)劊 鄙蚶戏蛉艘驗橛行┚o張而喉嚨發(fā)緊,沈千雪能嫁給七殿下只是個希望,畢竟珍妃今天來沈家只是來拿眾人的庚貼,但寧王所說的若是屬實,那她沈家是真的出一個王妃了。 何況,就算她再不懂朝堂之事,也知道,如今的西凌算是寧王的半個天下,這江山,遲早會交到寧王的手中。 這不僅讓她想起申柔佳,一想就恨得想咬牙,想當(dāng)初她對申柔佳沒少上心,誰知她成了西凌貴妃后,非旦不感恩,反而幾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悉落于她,她這一身的病就是被申柔佳給氣出的! 蘭亭緩緩站起身,修長挺撥之軀像個天神一般俯視著佝僂矮小的沈老夫人,一抹嘲諷涼薄升起在蘭亭嘴角,襯著冰冷的鳳眸,完整鑲嵌出他天皇貴胄的鋒利華美,“本王的家事何勞沈老夫人過問?” 一旁的沈千雪的情緒千變?nèi)f化,從開始的震驚,到害怕,而現(xiàn)在只剩下了*裸的妒忌,她抬頭仰視著蘭亭,又看著丑得讓人無法直視的沈千染,脫口出而咕嚕一句,“至于么,為了一個丑丫頭……” 蘭亭雙瞳倏然射出幽冷閃光,挾著噴薄的生殺之氣直逼沈千雪,“高溯!”一聲剛喊出,他突然俯下身,低聲道,“閉上眼睛!”便緊緊掩住沈千染的雙耳,不透一絲縫隙。 眾人尚不知要發(fā)生何事時,只聽天重重“啪啪”兩聲伴著沈千雪一聲慘叫,從申茹的懷中跌了出去。 高溯是什么人,就是衛(wèi)揚,他出手從不留情,這一掌帶了十成的力道,直擊得沈千雪耳畔齊鳴,腦子里嗡嗡作響,“哇”地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她嚇得得滾帶爬地抱住申茹的腿大聲啼哭,接著,她感到四周突然靜了下來,只看到申茹驚惶失措的抱著自已,而申茹的嘴巴一張一闔,可她一個字也沒聽到…… “把這三人帶下去,看管??!”命令時,蘭亭的眸光最后冷冷落在臉色蒼白如紙的郭嬤嬤身上。 沈千染雖然被他掩住了耳朵,但還是隱隱聽到沈千雪和申茹的尖聲哭叫,瞬時,她的心里象打翻的燭臺一般,燃燒后灰飛煙滅。 這個人竟可以一邊如此溫柔地對她呵哄著,而揮手之間,就定下了別人的生死! 沈千染恍似置在夢中,她突然感到一陣陣地惶恐,感到這一切一定是陰謀,不,她要逃開,否則她的小賜兒一定會受到傷害,她站起身,緊緊抱著小賜兒連連地后退,帶著慌亂地?fù)u首,茫然地拒絕,“我……我走了,賜兒他累了,我要哄他睡了……” 她想回到西園,只有那里是屬于她和賜兒的,這里的人只會傷害她們母子倆。 她突然撥足狂奔,他一驚,本能地上前拉住她,卻發(fā)現(xiàn),她象被毒蛇咬了一口般收回手,那雙大眼睛里溢滿了對她的恐懼和不安。 “染兒……”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蘭亭手心里全是汗,既使是在這樣的寒冷的冬季,他馬上領(lǐng)悟到他方才走錯了一步,他不應(yīng)該那么沖動命暗衛(wèi)傷了沈千雪。 他怕再一次驚到了她,命所有的人不得跟隨,而他僅僅遠遠地跟隨著,看著她光著腳,抱著賜兒跌跌撞撞地朝著北邊跑著,她身上的狐裘因為太長,奔跑時被自已的腳踩了掉到了雪地上,她卻無暇去撿,依然抱著賜兒死命地跑開! 此時的蘭亭不僅僅是手心出汗,更甚,連后背也泌出一層薄薄的汗。 到了北園,他見她探著四周,好象確實沒有人追來時,她偷偷地舒了一口氣,用力地把門關(guān)上。他不敢推門,怕開門的聲響驚動了她,便雙足一頂,躍過了高墻,他找了一處最隱蔽的地方,偷偷透過破損的窗紙看著房間里的她。 窗外,他一動不動地站著,而她發(fā)愣了大半個時辰后,開始忙碌起來。 她燒水,給小賜兒洗澡,而后,幫著賜兒按摩后背,透過窗紙上的小洞,他看到賜兒疼得象一只瀕臨死亡的小獸般盤蜷在沈千染的懷中。沈千染一邊按摩一邊流著淚。 直到小家伙睡后,她卻象脫了水的魚沖到門外,蜷在墻角哀聲哭泣…… 蘭亭只覺得萬箭穿心! 沈千染哭的時間并不長,她很快就打起精神。他看到她在槐樹下?lián)熘淙~,然后收集在一處,放在隔壁房里晾著,從隔壁土房中出來時,拿了一捆的枯枝放到了床底下,便開始邊洗衣,因為忙碌,她的神情開始變得開朗一些。 暗衛(wèi)回報,沈千染母子倆的衣物及安排做的膳食已全部送到了沈家的大門外,問寧王是否要送進來。 蘭亭搖首,他知道,這時候他無論做什么都只會讓沈千染感到更加不安! 黃昏時,沈家的一個丫環(huán)提著一個食盒來到了北園,她重重地敲了幾下門,也不待沈千染出來,便將食盒里的飯菜拿出,放到地上,便提著食盒離開。 沈千染出來時,瞧她的神情,一臉的詫異,分明是因為今天晚飯的豐盛明顯異于尋常。她歡天喜地端回了寢房之中。她把小家伙抱起,便開始喂飯。 今天飯菜中有rou,母子倆邊吃邊開心地笑,那樣的心滿意足,看得蘭亭心如刀絞,疼得連站都站不住—— 他知道,他的出現(xiàn)加上他的一番話,肯定引起了沈家的不安,所以,他們才會在飲食上給沈千染添一些的份量。 待夜晚來時,他看到她把床底下的枯枝拿出來,折斷后,放在床邊的盆里燒著取暖,她幾乎是合著衣裳就包進了被窩里,將小賜兒緊緊抱在懷中。 這里的夜晚非常寧靜,除了偶爾發(fā)出枯枝燃燒時發(fā)出的噼叭作響外,這里仿佛是人間隔離的角落。 他聽到她的呼吸變得漸漸平緩時,便悄然地進了她的房間,點了她腰間的xue道,輕輕地躺在了她的身側(cè),將暗衛(wèi)送來的錦被蓋在三人身上,而后,將母子二人緊緊地抱在懷中。 翌日,他在沈千染母子未醒來之前,悄然離開,并恢復(fù)了她寢房里的原狀。 早晨,他讓寧王府的廚子來到沈家,專門為沈千染和賜兒做藥膳調(diào)理,做好的藥粥由齊氏親自送去,而他依然隱在暗處,漠漠關(guān)注著母子倆的情況。 他得給她時間,去慢慢體會自從他來到她的身邊,她的生活開始一點一滴地變化。 他不想用激烈的方式逼著她,只想在這為數(shù)不多的七天里,讓她慢慢地對他放下戒備之心。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傳來宮中的太醫(yī)來為賜兒針炙,小家伙身體常年疼痛,尤其是冬天,沈千染雖然學(xué)了一點按摩的手法,但真正痛時,根本無法緩解,小賜兒又說不出口,只能疼得全身發(fā)青,抖得全身發(fā)顫。 太醫(yī)的出現(xiàn),及高超的醫(yī)術(shù),讓小賜兒那個下午并沒有受太多的罪。 沈千染送太醫(yī)出來時,站在門邊,猶豫了許久,方小聲道,“太醫(yī),請您幫我對寧王殿下說一聲謝謝!” 隱在暗處的蘭亭那時恨不得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告訴她,他可以比這個做得更多,更好,只要她肯接受! 可這一次他不愿再魯莽! 當(dāng)晚,他托齊氏送來了兩床厚厚的被子,還有年輕女子和孩子的冬衣及鞋帽,衣服款式他是讓人再去訂做,與先前的華服不同,這一次他要求衣服以保暖舒服為主,而款式和布料都顯得很普通甚至連基本的刺繡也沒有。 沈千染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直到齊氏告訴她,這兩日,寧王沒有在沈府內(nèi)出現(xiàn),沈千染才放心地收下了東西。 第三日,第四日……第七日,一天一天地過去,蘭亭始終沒有出現(xiàn)在沈千染的面前。 但此時,沈千染所呆的地方已渙然一新。 第八日,沈千染從溫暖的被褥中醒來時,房間溫暖如春,當(dāng)她睜開第一眼,便驚了,四周的墻壁全部掛上天青色的帷縵,黑乎乎的屋頂上掛著波浪式的紗帳,殘破的窗子已被換成了縷空的紗窗,上面還貼了四個精美的雕花窗紙。 床榻換成了一張寬大而結(jié)實的紅木床,天青色的帳簾上繡滿一朵朵潔白的梅花,而地上,竟象是輔了好幾層的毛毯,當(dāng)她踩上時,尤其柔軟和舒適。 幾盞宮燈掛在掛勾之上,將整個房間照亮。 沈千染披著溫暖的襲衣下地,象個不小心走進神仙之府的小妖般,看著周圍的一切,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里的每一飾和每一物全是照著她夢想中的家園布置。 她感到無法思議,不僅是房間的裝扮,甚至這幾日來她們母子倆所吃的膳食,全是照著她的口味,甚至是賜兒,雖然嘴里說不出來,但他的神情看得出也很滿意。 她知道這一切全是蘭亭帶給她的。象是一點一點,從無到有的滲入。當(dāng)想渴時,她的房間里就會出現(xiàn)熱茶。當(dāng)她感到饑餓時,很快,精美的膳食就會出現(xiàn)。 當(dāng)賜兒睡了,她一人獨自發(fā)悶時,她的身邊便會突然出現(xiàn)一本醫(yī)書…… 她從不曾與他有過任何的交集,可為什么,他卻如此了解她,難道,這一切是夢,是她自已給自已訂造的一場夢。 賜兒醒時,她欣喜地給賜兒穿上床榻邊那一身精美的幼童的錦袍,并給他戴上了代表吉祥如意的小虎帽,那一刻,她的心充滿的感恩,原來,她的孩子是那么精美、那么貴氣! “賜兒,我們來說聲謝謝,好么?”她坐在溫暖的貴妃椅上,將賜兒放到她的身邊靠著,母子會心一笑后,她雙手輕輕合十,閉上雙眼,低低地念一聲:如果這一切不是夢,請你在我睜眼之時,就看到你站在我的面前! 沈千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雙眼,只見—— 只見蘭亭含笑站在三尺開外,那雙狹長如深潭的鳳眸里,在宮燈的光茫下,流光艷如火鳳凰涅磐,無窮無盡漾著溫柔。 沈千染咬了咬唇,不再閃躲他的眸光,只是略帶警戒地抱起身邊的小賜兒。 蘭亭并不上前,他朝著沈千染伸出手,此刻他一雙眼眸,宛如吸入日月之華般的燦耀,“能讓我抱抱賜兒么?” 沈千染本能地抱緊了賜兒后退一步,有些慌亂無措,似乎又帶著猶豫不決,抬首時,看到蘭亭溫暖的眸光,象是在告訴她,如果她不同意,他會很尊重她的意見。 她心里有些發(fā)緊,說不出什么情緒,無助地看向懷中的賜兒,小家伙竟朝著她盈盈一笑,眨了眨眼似乎在表示同意。 沈千染復(fù)抬首,再次對上蘭亭含笑的眼眸,澀澀的容顏終于綻開輕笑,如升染的晨曦霞縷一般,夾雜著初升期盼與溫暖,“輕點抱,別……別摔了孩子!” 這是她最珍貴的信任,蘭亭喜出望外,伸出手,如珍似寶的將小賜兒接了過來,親吻了一下小家伙的眉心,溫柔地看著她,“好,我會的!”蘭亭牽著她的手,帶著她來到桌邊,待沈千染坐定后,方道,“這是我給你準(zhǔn)備好的早膳,你好好吃,我來喂賜兒!” 蘭亭喂的手式顯得相當(dāng)?shù)谋孔荆眯〖一镒爝呎礉M了褐色湯汁,那張精致的小臉象一只偷食的小花貓,令沈千染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伤l(fā)現(xiàn),小家伙竟是一點也不排斥蘭亭的哺喂,乖巧異常地偎在蘭亭的懷中配合著。 這一切如果不是夢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