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女兒?！?/br>
    唐紹欣的聲音沙啞，看著燃燒的火團，似乎在和霍輕雪的人說話，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語：“兩年前，她檢查出了絕癥，只能活一個月?！?/br>
    “無論我們跑了多少醫(yī)院，找了多少名醫(yī)，都只有一個結(jié)果。治療，只會延長痛苦的時間，能讓她多活一到兩個月，不治療，就只能眼看著她痛苦死去?！?/br>
    “發(fā)病的時候，她非常痛苦，她從小就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即便是生病了，也從不哭鬧，只有忍不了了，才會自己在病房里哭，她以為我們不知道，但是監(jiān)控都看見了。”

    唐紹欣低頭，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這么可愛的孩子，為什么不能活下去?！?/br>
    霍輕雪：“所以，你們把她變成了怪物？”

    “不！”

    唐紹欣有些激動，但很快冷靜下來：“我們想過提前安樂死，可惜這不允許，后來我們聯(lián)系了國外的私人組織想要做這件事，但是偏偏這個時候，又給了我們希望?！?/br>
    她仿佛陷入了回憶，火光映照著她有些痛苦的面容。

    “現(xiàn)在想想，倒不如沒有這個希望?！?/br>
    “是一個叫做重生的組織，說他們手里有治療絕癥患者的技術(shù)，左右都是一死，不如試試看?！?/br>
    霍輕雪搖頭：“天下沒有免費的餡餅，這種技術(shù)如果真的安全，早就推廣了?！?/br>
    “沒錯，”

    唐紹欣的眼中劃過一絲痛苦：“他們說這種技術(shù)還不完善，為了進行臨床試驗，所以在全世界征集了一百二十名絕癥患者進行實驗，事先他們也說的很清楚，不能保證沒有副作用，但是一定可以延長壽命，而且不是那種令病人痛苦的延長時間，如果擔(dān)心，就不要參加?！?/br>
    “他們通過國外安樂死的組織，或合法，或非法，來聯(lián)系已經(jīng)準(zhǔn)備放棄治療的絕癥患者，這樣的人無論試不試，都是一死，試了，說不定還有治愈的機會，我們也不例外?！?/br>
    “實驗絕對保密，也絕對安全，地點我們都去看過，是在公海上的一個小島，我們可以在手術(shù)后偶爾去看病人，一切都不會有問題。我一度以為自己碰到了奇跡，因為過了一年，她依然活著，不僅活著，而且再也沒有以前那么痛苦?！?/br>
    浴缸里的火已經(jīng)快燒完了，因為浴缸的阻攔，加上浴室墻壁的特殊性，沒有燒到房間的其他地方。

    火光漸漸弱了下去。

    “一年后，她出院了，”

    唐紹欣的嘴角露出了些許微笑，似乎回憶到了當(dāng)年快樂的時光：“她一切正常，可以吃飯，可以出去玩，等她完全恢復(fù)了，我們聯(lián)系了一所新的學(xué)校。”

    “但是，”

    所有的意外，都是從但是開始的。

    “我在另一個城市打理好了一切，新的學(xué)校，新的家，還有新的生活環(huán)境——但是等我回到家里的時候，家里一片漆黑，門窗都反鎖著，我見到了她，還有已經(jīng)變成怪物的丈夫?！?/br>
    唐紹欣的目光漸漸冰冷起來。

    后面的事，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霍輕雪可以猜到。

    \"A城雖然不是個大城市，但是城里的人也不少，外城一片廢墟，但是內(nèi)城遭到的破壞并不大，雖然藥店不是重點搶劫對象，但是感染暴發(fā)后，藥店居然還能保持現(xiàn)狀，不僅是藥店，內(nèi)城的大量物資，都保持了原樣。\"

    霍輕雪看向唐紹欣：“甚至，遠超它原本應(yīng)該有的樣子。”

    A城的幸存者越來越多，即便是有從四周搜刮來的物資，也不足以這幾千人長時間的消耗。

    “你猜的不錯，”

    唐紹欣多看了霍輕雪幾眼：“果然，衛(wèi)驚派來的人不會簡單。”

    “女兒變成了怪物，我將她綁了起來，觀察過一段時間。”唐紹欣繼續(xù)道：“她接受的藥物治療，一定是出了問題，同時，我聯(lián)系了剩下那些患者的家屬，雖然我沒有他們所有人的資料，但是有一些人，我們在探病的時候認(rèn)識過，互相也交流過信息?！?/br>
    “這些我有聯(lián)系方式，或者找得到他們身份的人，大部分已經(jīng)無法聯(lián)系，有兩個說自己不在病人身邊，等他們回去查清楚會通知我，還有一個，剛剛接了電話，那頭就發(fā)生了襲擊?！?/br>
    “我不是傻子，不管他們給我女兒用了什么東西，現(xiàn)在這種東西都已經(jīng)失控了，并且這東西具有傳染性，我的丈夫身上有傷口，應(yīng)該是血液傳播?！?/br>
    唐紹欣是個聰明的女人，也瞬間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我和她關(guān)在一個屋子里，我依然沒有變化，說明不是空氣或者唾沫傳播，查清楚這一點，我就能想到，這種會把人變成嗜血怪物的傳染病有多可怕?！?/br>
    “果然，很快各地就報道了襲擊事件，一開始各國還掩蓋為單純的暴力事件，相關(guān)信息也很快在網(wǎng)上消失，但是經(jīng)過唐紹校的關(guān)系網(wǎng)，我調(diào)查到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發(fā)生的?！?/br>
    唐紹欣苦笑一聲：“我把資料給過上面，但是只能用匿名，如果實名舉報，他們就會來我家調(diào)查，到時候我和我女兒，就必須分開。也許是因為匿名，也許是因為我寫的內(nèi)容太驚世駭俗，更像是個神經(jīng)病的胡言亂語，所以沒有引起什么注意?！?/br>
    她不舍地看了眼浴缸里的火光：“這一天遲早也會來的，你可以讓你的朋友放下手里的刀，我不會殺他，其實他這一刀，也是解放了我，我還要謝謝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