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產(chǎn)不止這些，真要上法院，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高飛，蔣瑤和你談離婚的時候什么都不想要，當(dāng)時你不想離。現(xiàn)在事情鬧到我們來處理了，我已經(jīng)懷抱最大的善意，不打算趕盡殺絕。”江梓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瞇眼道“算是為孩子積福?！?/br>
    “我沒有這么多錢！”

    “那么多套房產(chǎn)，隨便賣一套就有了?！绷旨褍x涼涼道。

    高飛氣得rou疼?，F(xiàn)在名苑陷入聲譽(yù)危機(jī)，這事情還沒有挽救回來，又要出這么一大筆錢！他怎么舍得？

    “公司現(xiàn)在資金沒有辦法流轉(zhuǎn)，能不能緩緩？”

    “不能，下午簽了手續(xù)，明天之內(nèi)把錢轉(zhuǎn)到，馬上把離婚證領(lǐng)了，沒有什么好商量，這是我們的方案，當(dāng)然，同不同意在你?！?/br>
    高飛死死捏著自己的手，用力絞著，“你們真要這樣？”

    “高飛?！苯髁胀蝗徊[眼，盯著高飛的表情“你知道為什么是一百零三萬嗎？”

    高飛沒有動作，但是江梓琳提到了這個數(shù)字，他腦子里瞬間就有了一些印象。

    一百零三……好像是……

    “當(dāng)初你設(shè)計周錚，讓他賠償?shù)哪莻€花瓶，造價正好一百零三萬。想出來了嗎？你花了一個花瓶的錢逼回來的老婆，現(xiàn)在也花這么多錢送走，開心嗎？”江梓琳道。

    高飛閉了閉眼。

    果然是這個。

    他就知道，這兩個女人太陰毒了！想出這個數(shù)字，不就是為了惡心他的嗎！

    “這錢正好以后用來做瑤瑤的嫁妝?！绷旨褍x在一旁笑瞇瞇地道“不錯，帶著這筆錢，她可以和周錚生活得很好?！?/br>
    “你們！”高飛的怒火已經(jīng)滿到了脖頸，整張臉都漲紅了。

    “怎么？”林佳儀道。

    江梓琳在桌下伸手，輕輕摸了摸林佳儀，示意她不要太過。高飛這樣的小人，太過了反而容易將他逼急。

    “如果你不簽，不要浪費(fèi)我們時間。”林佳儀道。

    高飛咬咬牙，忍下這口氣，伸手拿了筆，在協(xié)議上簽了名，“可以了吧！”他扔了筆，輕輕罵了一聲。

    林佳儀緩緩將協(xié)議收了起來，邊收邊輕聲道“高飛，那天醫(yī)生告訴我，如果你再踢幾腳，或者人再晚一點(diǎn)送到醫(yī)院，可能一條人命就斷在你手里了。你覺得我們這樣做過分是嗎？我們覺得遠(yuǎn)遠(yuǎn)不夠。”

    江梓琳站起身來，想到那天渾身是血的蔣瑤，心也冷了冷。

    “做完手術(shù)的第二天，她身下還都是血，染紅一整片床單，不肯讓人給她換，一個人帶著傷在洗手間里待了一整個小時?！苯髁疹D了頓，又道“她說孩子沒了真好，因為她這輩子最不希望發(fā)生的事情，就是和你有一個孩子。你是孩子的父親，我問問你高飛，親手殺了自己孩子到底是什么感覺？可怕嗎？難受嗎？至少我從你的臉上沒有看出半點(diǎn)愧疚。做人做到這個份上，出了嘆服，我也不知道說什么。”

    兩人轉(zhuǎn)身，先后離開了咖啡店。

    高飛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兩人的背影，直到她們消失了，也沒有再收回來。

    江梓琳的話開始在他耳邊回放，讓他覺得最可怕的，突然不是那些失去的財產(chǎn)，而是那一句……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感覺？

    他全身發(fā)冷了一瞬。這兩天他都刻意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從前從來不這樣的，那天在看見蔣瑤手機(jī)里居然詳細(xì)記錄了關(guān)于周錚的每一條朋友圈圖片，怒火就再也克制不住。

    高飛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手肘撐在茶幾上，抿唇不語。

    另一邊。

    江梓琳出門之后便和林佳儀分開了，坐上江顧的車。

    “等了多久？”她上車道。

    江顧道“沒多久，早晨正好沒事，就過來看看——成功了？”

    “這么多證據(jù)和把柄，沒有不成功的道理。而且這件事情一定要迅速辦完，不能讓高飛有喘息的機(jī)會，否則后患無窮?！币坏┳屗业搅藢Ω兜霓k法，之后做起事情來就難上加難，所以明天一定要帶瑤瑤去把離婚證給辦了。

    “放心，我會請最專業(yè)的律師?！苯櫟馈?/br>
    江梓琳想說謝謝，又想到前幾次自己說謝謝時江顧的反應(yīng)，于是作罷，抬頭就給了江顧一個吻，開口道“有你真好?！?/br>
    江顧立刻笑了，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拼命點(diǎn)頭“我現(xiàn)在只有努力干活，才能在老婆這兒有存在感?！?/br>
    江梓琳笑了，輕輕推了他一下，“去醫(yī)院?！?/br>
    “現(xiàn)在嗎？”

    “嗯，佳儀回公司了，我正好有空，迫不及待想把這兩份文件給她看看了。不知道她會不會開心……”

    江顧點(diǎn)頭，發(fā)動車子。

    醫(yī)院。

    江梓琳下了車，快步走向了病房，敲了敲門，里面沒有響應(yīng)。

    “瑤瑤，我進(jìn)來了。”她道，推門而入。

    從蔣瑤自殺被救回來開始，她就一直沒有說過話，一個字都沒有，對任何人都沒有反應(yīng)，現(xiàn)在甚至都不下床了，除了要上洗手間外，給她送進(jìn)來的飯，她也吃得很少，有時候甚至不吃。

    江梓琳探頭看了一眼，見蔣瑤躺著，緩緩走上前去。

    “是我?！苯髁盏馈?/br>
    蔣瑤聽見江梓琳的聲音，無力地抬了抬眼，十分疲憊。

    江梓琳在她床前坐了下來，輕聲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我只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她伸出手，把兩份文件放在床頭，笑著道“我和佳儀一起去做的，成功了，待會兒我走了之后你看看這兩份文件，簽了字，明天帶你出門去辦離婚證?！?/br>
    蔣瑤動了動眼皮，聽見“離婚”兩個字時終于有了反應(yīng)，轉(zhuǎn)頭看著江梓琳。

    “你沒聽錯，我們讓高飛簽字了，明天開始，你就是自由的了?！苯髁彰虼剑S即笑意消失在了唇角，開口道“如果一開始知道會鬧成現(xiàn)在這樣，我們說什么也不可能讓你嫁進(jìn)去……不過好在，瑤瑤，都可以挽回，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br>
    蔣瑤依舊沒有說話。

    江梓琳看了看她，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又慢慢退出了房間，轉(zhuǎn)身離開。

    病房里重新陷入了寂靜。

    蔣瑤看著窗外，陽光從窗戶里灑了進(jìn)來，看起來的確很有生機(jī)。樓下院子里的小孩已經(jīng)鬧了一天，幾個生病住院的小孩玩在了一起，還有大人的呵斥聲，聽廣播的聲音，哭聲，以及風(fēng)吹動枝頭搖搖晃晃的聲音……

    這是人間啊。

    蔣瑤緩緩撐起身子坐了起來，轉(zhuǎn)頭看向了桌上的那兩份文件，拿到手里，，其中一份沉甸甸的。

    她眼神微微變動了一下，停在那個“離婚協(xié)議書”的幾個大字上，停了很久，眼眶突然有點(diǎn)酸澀。

    她抗?fàn)幜四敲淳玫氖?，她想了那么久的事情，終于得到的時候，卻虛幻得讓她不敢相信是真實的。是真的嗎？但是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和高飛結(jié)婚也好，被打也好，離婚也好……她好像已經(jīng)沒有這么在意了。甚至是周錚……那個留在她心底里這么久的身影，好像都漸漸模糊了。

    時間才過去多久啊，什么都變了。

    蔣瑤重新將文件放了回去，疲倦地閉上眼睛，重新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