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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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微臣也知他人話語做不得真,可這件事情至關重要,微臣必須聽到你的親口否認,才能安心?!?/br> 為夏侯沁對他的尊敬感到欣慰和喜悅,可是,夏侯溟也沒有為此忘了這次的目的。 將話說滿并非狂妄自大,乃是夏侯溟有意而為,是故意為難也好,夏侯溟確實想聽的是夏侯沁的否認。 今次這事兒,他畢竟只是聽皇后一人之語,而皇后更是只聽寒月片面之詞,夏侯溟不想自己對夏侯沁有何誤會,畢竟,他傷他已然太深。 “朕為何要否認?”夏侯沁心平氣和的反問著夏侯溟。 “皇上,你可知微臣所說乃指何事?”對夏侯沁平靜的反問皺起眉頭,夏侯溟心中有些不安。 看皇上的神色,似乎知道他欲詢問何事,可是,在如此情況下,皇上的態(tài)度竟然如此平靜,難道說,皇上早已預料到今日這一幕?那么,這是否證明,皇上確實與寒月有著背德感情? 臉色再次暗沉下來,夏侯溟卻只安靜的等待了夏侯沁的回答。 “皇叔想要問的,是朕與寒月的關系吧。”現(xiàn)如今,能讓夏侯溟這把握朝權幾十年的人能夠如此失態(tài),估計也就只有這件事了。 夏侯沁自然之道夏侯寒月早上被皇后找去之事,只是他倒也沒有預料到,寒會這么快將這件事情告知皇后,之后寒離開函韻宮,而皇后即刻命人前往王爺府招來夏侯溟,皇后乃是夏侯溟的義女這事他是知道的,那么,會在無措之下將這件事告知夏侯溟,尋求夏侯溟的幫助也是自然的。 夏侯溟不再開口,只是沉默的看著夏侯沁,用他難看的臉色來回應夏侯沁的話。 夏侯沁也不賣關子,雖然沒想到會這么快跟夏侯溟對上,可這畢竟是早晚的事情,總歸是要解決的。 “我想,,你所聽說到的,乃是事實?!?/br> 這一刻,夏侯沁不再用皇上的專屬稱謂,一聲“我想”,將他與夏侯溟的關系拉近。 不管是夏侯清還是夏侯沁,夏侯溟都是他的皇叔,一個如同父親的存在,很多時候,夏侯沁還是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贊同和支持的,比如他與寒的關系。 當然,便是夏侯溟不贊同,反對他們,夏侯沁也不會因此跟寒分開,對他來說,寒還是最重要的,而且,他是個依心而行的人,絕不會違背心中所思所想。 “你……”雖然多少已經(jīng)心里有底,可乍然聽到夏侯沁毫不猶豫的確認,依然受到驚嚇。 微微后靠椅背,夏侯沁看向因為驚嚇而下意識站了起來,指著他說不出話來的夏侯溟,雖然早已預料到夏侯溟會有此反應,可心中還是有著一絲失望。 “皇叔,這件事早晚都得讓你知道,現(xiàn)今既然寒已有意將我們的關系透露給你們,我也便不瞞你了。” 面對著生氣中的夏侯溟,夏侯沁冷靜的做著火上澆油的事情。 “我和寒確實在一起,我對寒,有超出父子之情外的感情。” “你……你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嗎?你可知,寒月乃是你的親子,別告訴我說什么寒月并非你的孩子之類的,你自己跟我說過,你們是同一個人的?!?/br> 夏侯溟有些語無倫次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不管是眼前的男子也好,寒月那乖巧聰明的孩子也好,都是他的親人,都是他的后輩,是他皇兄交給他的責任,他絕不能看著他們墮落,不能看著他們被他人嫌棄和嘲笑,他必須要做些什么,他得阻止他們兩人。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否認寒是我的親子,可是,這并不能阻止我和寒在一起,皇叔?!?/br> 夏侯沁從來就不會去在意寒跟他的血緣關系,夏侯沁相信,寒也不會在意,要知道,是寒先衍生出對他的感情,而那個時候,他是寒的兒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夏侯沁想,某些方面,他跟寒都是同一類人,他們同樣都在乎著親人,卻也同樣的不理會世俗禮德。 無需否認,兒也好,父也罷,有無血緣羈絆都一樣,他和寒一定會在一起,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將來。 “皇上,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尋一個男人,你對那個男人的情意我也看得明明白白,我不管那個男人是否林宣棋,我也不會去管你跟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但是,跟誰都好,你不能對寒月下手,寒月還小,無知不懂事,若有一天他懂事了,明了了你們之間背德的感情,這對寒月會造成什么樣的打擊,你有沒有想過?” 夏侯沁的態(tài)度過于堅定,夏侯溟無法,只能朝夏侯寒月這方面下手。 不管皇上對寒月的感情是何種,可有一點卻很明顯,皇上絕對在乎著寒月,自然,對寒月想法也會很在意。寒月現(xiàn)在不過十多歲少年,又一直自小仰慕著自己的父皇,一時之間會有所迷惑是很正常的事情,可這不代表,寒月也對皇上有著那一方面的情意。 或許,寒月只是被皇上引導了自己,以后可能就會恍然醒悟,夏侯溟這般想著。 “不是林宣棋,我一直在找的人,便是寒?!?/br> 夏侯沁半點不為所動,這世上,沒人能比他更了解夏侯寒月,甚至于他們現(xiàn)在的這種關系,也是寒一直在引導著他,而這樣的寒,會有可能后悔嗎?絕不可能。 “你在開什么玩笑?十多年前你拿著一幅男人的畫像找還是小孩模樣的寒月?而且,若我沒記錯,那幅畫像中的男人,長得跟那個林宣棋一模一樣吧?”夏侯溟一臉的質(zhì)疑,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這男人,將他這個長輩給當成兩三歲的無知小兒了嗎?竟然連這種謊言都說得出口。 “我說的是事實,皇叔?!毕暮钋卟唤櫰鹈碱^,有些事情,一時想要解釋清楚也不太可能,他只能慢慢跟夏侯溟說清了,畢竟,夏侯溟不是別人,是他曾經(jīng)名義上的父親,也是他的皇叔,他自然不想對他有所懈怠與隱瞞。 “可事實上,寒月今年才十五歲,而且寒月也沒長那么一張臉,我眼睛沒瞎,還看得清楚。”夏侯溟極度不客氣的打斷了夏侯沁的話。 夏侯沁溫和的態(tài)度與親近的稱謂已經(jīng)讓他放下了面對皇帝該有的謹慎和恭敬,如今,眼前這個男人只是他的侄子,還曾一度是他的兒子。 “皇叔,你知道的,我死過一次。” 夏侯沁突然提到的死亡讓夏侯溟呆滯了一下,之前還滿是惱怒的情緒瞬間凝固起來,有些艱難的看向夏侯沁。 難道夏侯沁是想利用他對他的歉疚? 夏侯溟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只是,他不能否認,若夏侯沁確實想利用他這一點的話,或許他會非常成功也說不定,夏侯溟心中很是苦澀,之前的氣勢洶洶在瞬間消匿。 閉了閉眼,夏侯溟發(fā)熱的頭腦開始冷卻下來,而后,便欲開口說些什么。 這時,夏侯沁又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那次死亡之后,我經(jīng)歷些什么?” 夏侯沁的眼眸暗沉幽深,神色冷漠難測,夏侯溟無法從夏侯沁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的起伏,只能聲音干澀的開口說道:“你沒死,你還好好的活著。” 夏侯溟告訴自己,夏侯沁只是在利用自己的弱點,他可以不在意,他不能夠妥協(xié),可即使再三強調(diào),他仍然不能避免心中苦澀和歉疚之意的繁衍。 “不,我死了?!毕暮钋哒J真的說道:“我不但死了,還一度投胎轉(zhuǎn)世過。而寒,便是在那一世,相伴在我身邊直至死亡之人” 夏侯沁的話語讓夏侯溟吃驚的瞪大了雙眼,臉上既有著不信任,也有著不確定。 “那你又怎么會回到這里來?”夏侯溟質(zhì)疑的問道。 “我之前本對這里死心絕望,自然不會想要回到這個世界來,這次雖然有些意外,可是,我是隨著寒而來的?!?/br> 在夏侯溟不敢置信的神色下,夏侯沁訴說著自己之前的經(jīng)歷。 “我已經(jīng)不止死過一次了,我經(jīng)歷了兩次有記憶的輪回,這次不算在內(nèi),畢竟,我這次只能算是歸來而已。這種無厘頭的轉(zhuǎn)世我不清楚是為何,但是,每一次的轉(zhuǎn)世都是經(jīng)過了死亡才出現(xiàn)的?!?/br> 其實,這些對夏侯沁來說至今是個迷,他甚至想到了以后,當他和寒老死之后,他們是否又會再次轉(zhuǎn)世?而那時的他是否還能幸運的跟寒轉(zhuǎn)世在同一個世界,是否能幸運的遇到,然后繼續(xù)跟寒在一起?夏侯沁不確定,所以,他在害怕。 是的,他也有害怕的時候,而源頭是寒。他不能夠想象,沒有寒陪伴在身邊的世界會是如何,他寧愿自己魂飛魄散,也不愿自己帶著記憶一直轉(zhuǎn)世,然后,獨自生存在沒有寒的世界中。 “皇叔,寒月便是寒的轉(zhuǎn)世,而那幅畫,便是寒的前世容貌,林宣棋是個意外?!?/br> 寒沁未眠星辰卷第五十二章預感 從御書房出來,夏侯溟的腦子有些暈乎乎的,他這么氣勢洶洶的來找夏侯沁討個說法,結(jié)果說法是有了,本來的目的卻沒有達成。 夏侯沁跟他說了很多關于他兩次轉(zhuǎn)世的事情,雖然他的語氣平淡,看不出有什么情緒起伏,可是,夏侯溟還是感到心疼,心中歉疚感更強了。 夏侯溟無奈,別的不說,就算夏侯沁沒用這個來博取他的同情心和加深他的愧疚的想法,夏侯溟也軟了下來,他想到了他對他的虧欠。 夏侯溟有注意到,在提到寒月的時候,夏侯沁那雙清冷的黑眸中閃現(xiàn)的那絲神采,想著以前的夏侯清看著他時那咱從期盼到絕望的神色,夏侯溟問自己,他還能再次奪走夏侯沁的愿意和幸福嗎? 他不能,因為他做不到! “小臣見過王爺?!?/br> 御書房外,一直靜靜守著的蘇飛云一見夏侯溟出來,便向夏侯溟施了個禮。 “嗯?!毙纳襁€沉浸在夏侯沁的話語中的夏侯溟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才回過神來。 “蘇大人久侯了,因為本王的私事耽誤了蘇大人,真是不好意思。” 收起迷茫的情緒,迅速恢復平時的嚴肅之色,夏侯平淡的朝垂手站在門邊的蘇飛云說道。 對于蘇飛去這個皇上親自提拔起來的年輕人,夏侯溟還是很看好的,這個蘇飛云年紀雖輕,可性格穩(wěn)重,沒有絲毫紈绔之氣,更無一般官員的貪婪腐敗,言行舉止斯文有禮,對皇上更是一片忠心耿耿,是個好官。 當然,夏侯溟不知道蘇飛云對夏侯沁抱著什么樣的心思,若是知道,便也不可能這么心平氣和的看待蘇飛云了。 “無妨,若非有要事,王爺也不會如此著急覲見皇上,至于小臣之事并不急在一時,稍等一會也不會耽誤到什么?!?/br> 對自己一向尊重的王爺,蘇飛云有禮的應對著。 “呵呵……蘇大人進去吧,別讓皇上等太久,本王便先行一步了。”會等在這里,自然是因為事情還沒處理完,夏侯溟不再耽擱蘇飛云的時間,含笑說完,便要離開。 “王爺?!碧K飛云叫住夏侯溟,而后在夏侯轉(zhuǎn)頭不解的看著他的時候,輕聲說道:“小臣多少也能猜測出王爺?shù)膩硪?,只是不知,王爺能否聽小臣一句勸??/br> 夏侯溟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心中震驚,雙眼瞬間微瞇,打量著蘇飛云的神色,氣勢不由朝蘇飛云傾瀉而出。 “你剛剛說什么?”夏侯溟溫和的聲音陡然一冷,滿身肅殺之氣。 蘇飛云畢竟乃是一文職官員,身上并無武功伴身,如今被夏侯溟如此全力的壓迫,瞬間整個臉色蒼白了下來,就是連腰脊都險些挺不直。 強忍著夏侯溟的氣勢壓迫以及那冰冷的殺意,蘇飛云直挺挺的看著夏侯溟,臉上無半點恐懼之色。 “王爺,可否聽小臣一句?” 咬牙堅定的再次重復一遍,蘇飛云的聲音有點發(fā)顫,卻沒有向夏侯溟低頭。 夏侯溟只是維持著冰冷殺意,冷漠的看著蘇飛云,那種眼神,宛如下一刻,蘇飛去便會成為一具再也開不了口的尸體一般。 夏侯溟確實想要殺了蘇飛云,這一刻盤旋在心中的殺意是真實存在的,皇室的聲譽非常重要,而他,又怎能容下知道夏侯沁和夏侯寒月之間的事情的人存在呢?若是蘇飛云將這件事泄露了出去,夏侯溟可以想象到那將會是怎么樣的一個場景,到了那個時候,朝臣們會質(zhì)疑皇室,百姓們會無法接受,赫嘉將會亂成一片,想必,這樣的赫嘉那些虎視眈眈的皇朝都不會放過這么一個侵吞赫嘉的機會。 只是…… 冰冷刺骨的殺意開始收斂,放出的氣勢也收了回來,夏侯溟看著明明就不可能在他氣勢壓迫下支持的蘇飛云,卻硬是做到了如此地步,真是因此而殺了這個鐵骨錚錚的書生嗎? 顯然,夏侯溟沒有下得了殺手。倒不是說夏侯溟對蘇飛云的欣賞強過了對夏侯沁和夏侯寒月,對赫嘉的安危的關心,而是,夏侯溟想到了,既然對方早已清楚夏侯沁和夏侯寒月之間的事情,而朝延上至今沒有任何關于皇上和太子的負面消息,那么,證明蘇飛云的嘴巴夠緊。 當然,最重要的是,蘇飛云對夏侯沁的忠心。 “說吧?!毕暮钿殡m然收回了殺意,聲音卻依然冰冷,神色間不見半點威情色彩,甚至有種,若是蘇飛云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語,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蘇飛云的感覺。 蘇飛云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了下來,張了張口,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有多干澀,蘇飛云清楚自己,在夏侯溟沒有看到的地方,那被長長的衣袖遮住的雙手,掌心一片猩紅狼藉。 “王爺,皇上和太子之情,既是真心,我們又何須多管?以皇上的性子,決定了,便不會改變,任是世人如何說法,皇上都不會在乎?!碧K飛云還記得夏侯沁說出那句“那又如何”時的神色,淡然出塵,仿似凡俗之中,與他無干一般。 “皇上英明,做事自有分寸,王爺無需過多擔憂,不管皇上和太子將會如何,他們都還是我們的皇上和太子,不是嗎?”看著夏侯溟依然緊抿的嘴唇,冷冷的看著他,蘇飛云只能苦笑:“其實,小臣想說的是,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我們都管不得,逼不得,難道,王爺想要看著皇上的太子無奈離開?” 蘇飛云是看清楚了,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都是心志堅定之人,他們既然下了決心在一起,那么,誰也不可能分得開他們,兩人對凡俗禮節(jié)和他們看法都毫不在乎,這樣的人,真被逼到極致,只會離開他們,而不會如他們的愿分開。 雖然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都不曾透露過要離開的意思,可是,蘇飛云就是有這種感覺,這是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不管是對蘇飛云,還是對赫嘉。 想到夏侯沁會離開赫嘉,離開他們,夏侯溟神色一僵,他想到了夏侯沁的經(jīng)歷,想到了他說到他在那個世界遇見到的那些人輕緩的口氣,他能感覺到他講到他們時那種輕松的懷念,雖然夏侯沁沒說要離開,沒說要去找他們,可是,這不代表他沒有想要回到那個世界的想法。 他想到夏侯沁特殊的身份,一個擁有兩具身體的人怎么會平凡簡單?他想到老國師的守護,那個擁有強大力量的老者,當初突然的出現(xiàn)在皇宮為的是什么?守護著皇上那么多年為的是什么?夏侯溟相信,老國師所守護,從來就不會是赫嘉,也從來不是夏侯皇室,因為他曾親眼見過,老國師對他人生命的不在乎和冷漠,而這樣的人,卻一直毫不懈怠的佑護著沒有自保能力的小皇帝。 “王爺,小臣言盡于此,希望王爺好好想想?!?/br> 說罷,蘇飛云不再理會呆滯中的夏侯溟,徑自走入御書房中。 御書房中,夏侯沁掃視了一眼跨入進來的蘇飛云,神色平淡毫無一畢探究神色,卻讓蘇飛云微微僵了一下。 皇上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蘇飛云這般肯定著,他不知道皇上是否有高強武功在身,也不懂內(nèi)力到底為何,更不曾見過皇上施展哪怕一招一式,可是,蘇飛云就是覺得,皇上一定知道了御書房外發(fā)生的事情,即使他說話的聲音很小,而御書房這般的空曠。 蘇飛云不知道皇上會對他的話作何感想,但是,蘇飛云知道,皇上絕對不會對他的行為感動反感或者惱怒,只要了解這一點,那便夠了。因此,劇烈抽搐的心口慢慢的平復了下來,恢復了正常的心跳。 夏侯沁確實聽到了蘇飛云所說之語,也確實沒有反感生氣之類的情緒,只是有些淡淡的驚訝,他沒想到,蘇飛云竟會如此敏感,沒錯,他確實有離開之心。 “皇上恕罪,是小臣多事了?!辈淮暮钋唛_口,蘇飛云便先行下跪認錯。 “起來吧,你沒說錯什么?!毕暮钋呱裆坏恼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