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死
“什么?”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你奶奶在上個月去世了,你爸爸說不想影響你學習,所以沒有通知你?!蹦赣H見我沒有任何反應接著解釋說:“心梗被發(fā)現(xiàn)送去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哥哥回了嗎?”我問母親。 “回了?!蹦赣H說。 “那jiejie回了嗎?”我又問。 母親點點頭,此刻我便明白我就是那個唯一一個缺席了我奶奶葬禮的人。 我的眼淚爬下了我的臉龐,連我都分不清這是對奶奶的悼念,還是對他們期盼的恐懼。 長大后我怨恨過父親,憑什么剝奪我見奶奶最后一面的權利,憑什么替我做了選擇??墒悄菚r候的我,卻因為不想面對生死,所以沒有去深思這個問題,而導致我常常夢見我奶奶,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奶奶永遠都還活著。 從那之后,我一門心思都只想著學習,我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因為我是背負著他們的期望成長的啊。 但是生活從來都不是你低了頭,他們就善待你的。待我收了心,放棄了一切娛樂活動,我的成績依舊沒有上去。爬了三年,我也沒走進全年級前一百名。 九次模擬的成績,似乎已經(jīng)暗示了我所有可能的結局。 最后一次模擬考,我在榜一的位置發(fā)現(xiàn)了阿徐的名字,阿徐居高不下,我穩(wěn)低不上,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了。而枝子,有時候高有時候不太高,但也比我的好。我寫信跟明哥說,高中三年,我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不愛學習了。 明哥很奇怪,他沒有勸我好好學習,他還反而安慰我說,學習,只要學到你想知道的知識就行了,不一定要每科成績都那么好,更不需要滿分的。 明哥的口吻有時候跟于小木真的好像,他們兩都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們都有自己的夢想,他們都不在乎成績的排名。他們活得越明白,我便越懷疑,我的努力,是否只是為了取悅別人,或者只是為了證明自己。 那我真正的自己呢,她需要什么? 蓮心說,她需要錢,她以后要賺好多好多的錢,給家里人買大房子,讓她爸爸mama享清福,而且,她弟弟meimei都得了肝炎,她還要很多錢給弟弟meimei治肝炎。 蓮心好可憐,我總在想,要是我以后發(fā)達了,肯定會給她一大筆錢,讓她沒有了這個從小到大的負擔。 蓮心很想努力讀書,可能是家里的事情太煩了,她卻很少能專心地完成一件事情,似乎煩心事,總是接二連三,沒完沒了。 蓮心的成績跟我差不多,有時候還會落后我?guī)酌?,她說不管以后我去哪個大學,她也報同樣的大學。 于是,我們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大熊聽到了我們的約定,他笑話我們說:“女人想要錢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男人嫁了,讀書賺錢都是男人的事情?!彼鹠ama就是改嫁了兩次,手里永遠都有花不完的錢。 “那你是男的,你怎么不好好讀書?”我問他。 大熊說有老婆孩子的人才需要努力,他的存在就是個廢人,何必浪費時間。 大熊的消極,我們?nèi)咳硕贾?,無論怎么勸解,他總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觀,別人根本無法質(zhì)疑。雖然大熊我勸解不了,但我還是想鼓勵一下于小木,我不想和她分開,我甚至希望她也許是那種學習的天才,可以瞬間提高自己的學習能力,最好就是能跟我考上一樣的學校。 但于小木說,學校她都已經(jīng)選好了,就跟她一開始計劃的一模一樣。她不擔心,不焦慮,每天都在做著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書她會看的,只是看得不仔細。作業(yè)她也是會做的,只是做的不太認真。戀愛她也是正常談的,只是畢業(yè)了就會分手。 我或者羨慕她可以活得那么真實,甚至活出了自我,但她的生活卻不是我想要的。于是在一次的思考和比較中,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想飛行。 我想在天空翱翔,但這是一個不被支持的夢想。 我問我父親:“爸,你想我選什么專業(yè)?” 我父親說:“你自己的人生,自己選擇?!?/br> “那我做醫(yī)生吧?!?/br> 父親點點頭。 “要不做老師,夠穩(wěn)定?!?/br> 父親依舊笑而不語。 “要不我做飛行員吧,做個女機師多帥啊。” 父親楞了一下:“女孩子還是不要從事這么危險的工作吧?!?/br> 我的夢想總是會這樣被扼殺在了搖籃里。 就這樣,我參加了高考。每年高考的時候都像被詛咒了一樣,一連三天陰雨綿綿。有人說,這是上天提前為那些高考落榜的學子流的眼淚。有人說,這場雨是十二年寒窗苦讀所揮灑的汗水。我說,這是紀念人生的第一次告別和分離。 考完了最后一場的我們,無論是勤奮還是懶惰的我們,都好像得到了重見光明般的喜悅。 大熊來到我的宿舍門口,他說:“三離,最后一次見面了,我送你回家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