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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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夏之間突如其來的交好,讓遼人大為驚訝,耶律宗真暴怒不已,軍事外交上的連番打擊讓他心情郁悶,遼國迅速做出反應,調(diào)集上京道二十萬大軍迅速支援西京大同夏遼邊境一線,同時從東京道遼陽府調(diào)集十五萬大軍會同中京道大定府五萬宮帳軍共計二十萬支援南京道析津府宋遼邊境一線,至此遼國尚存近七十萬大軍有六十萬布置在于宋夏交界之地,上京防御只有五萬,而遼陽府上京等東面和北面的防御只有五萬正規(guī)軍加上緊急募集的不到十五萬的扈從兵了。 如果以天平為比喻,西南一端的兵力已經(jīng)將天平壓到底座,而東北方向則高高翹起,成為防守的中空地帶,而那里正是金人和高麗人虎視眈眈的地方,耶律宗真雖然知道這一點,但也無計可施,目前而言,宋國才是最大的敵人。 宋國國內(nèi)的大建設如火如荼,李重是個執(zhí)政高手,在他的協(xié)調(diào)和指揮下,發(fā)改司的幾項措施進行的有條不紊,雖然其中不時有紕漏出現(xiàn),也有官員和地方趁機耍心眼撈油水,在發(fā)改司設立的百姓匿名舉報制度之下,但凡有舉報,均嚴查到底,也勾連出了不少的要員,譬如兩浙倉司胡偉截留物資案,淮南舒州知府李亞鵬侵吞國道補償款一案,均在有司大力配合下得以懲戒。 隨著建設的進行,蘇錦發(fā)現(xiàn)資金的缺口越來越大,超出了自己的預計,原本所有工程項目預計八千萬貫,缺口只有兩千萬,現(xiàn)在看來沒個一億一千萬左右難以達成目的,李重只管伸手要錢去撒,找錢的事只能蘇錦去做,國債不能無限制的發(fā)行,四千萬已經(jīng)是底線了,否則收益便不足以支付國債的兌現(xiàn),便會產(chǎn)生巨大的危機;為此,蘇錦不得不全大宋各地的去亂跑,也命梁適帶人在自己記憶中的后世產(chǎn)煤礦和鐵礦的地方有目的的去找礦。 但蘇錦明白,有些礦明知道在哪里,但科技手段的落后會讓你束手無策,而且即便能尋到礦場而且可以開采,短期內(nèi)也別想能有收益,而且還要搭個幾百萬去進行投入,這一切幾乎讓蘇錦抓狂了。 某一日蘇錦在南方沿海一帶巡查,在明州港口看到了不少膚黑如墨或頭纏白布的外國人,頓時覺得很是好奇,雖然在后世見到老外很正常,但在這個時代見到外國人倒是很驚訝,隨行的明州知府介紹說,明州地處沿海,蕃人航行往來貿(mào)易的不少,當?shù)卦O市舶司管理蕃人和宋人之間的貿(mào)易。 這一席話頓時驚醒夢中人,這條財路自己居然忽視了,海外貿(mào)易乃是一塊大蛋糕,特別是在如今的時代,大宋的許多商品都是獨有之物,在他國還處在蠻荒落后的時期,這正是一個巨大的商機,自己居然沒想到,確實是大大的不該。 蘇錦火速回京,將這一想法稟報趙禎,趙禎倒是興趣不大,他不認為能從蕃人手中能賺到什么錢,而且蕃人喜歡鬧事,言語不通,不太好管理,再加上明州市舶司每年提供給朝廷的稅收不過二十萬貫,實在是看不上眼。 蘇錦驚訝于趙禎的目光短淺,既然國家不要這塊蛋糕,蘇記何妨一口吞下,蘇錦經(jīng)過兩個月的考察,招募了大量的沿海航行好手,又雇傭了幾十名蕃人為向導,在資金及其困難的情況下,花費五百萬貫購置十六條萬石大船,雖然按照現(xiàn)在的排水量來算不過是排水量一千多噸的中小型船只,不過在當時而言已經(jīng)是技術的極限了。 為了此行的安全,蘇錦不惜給每艘船配備了昂貴的火銃,每船船工五十余人,護衛(wèi)三十人,蘇記派員五人,蕃人向導兩人,同時配備指南針羅盤等定向儀器,并和造船坊協(xié)商在關鍵部位不影響船只的總體平衡和性能的情況下裝上防護的鐵皮,十六艘船光是準備和略加改裝便耗費了近半年時間,可謂是費勁心力。 次年三月底,蘇記遠洋船隊滿載絲綢、瓷器、糖、紡織品、茶葉、五金等物從明州海港出發(fā)楊帆出海,蘇錦滿懷希冀的在岸邊給船隊壯行,蘇錦心中也沒有底,這一次形同賭博,這樣的船是否能經(jīng)歷驚濤駭浪,是否能順利抵達所要抵達的地方都是個疑問,也許一年兩年三年或者十年都不會有回音,可是一旦此行成功,航道便被打通,從此之后便是金錢滾滾而來,擋都擋不住了。 預計航行的日期是十個月,因為沿途要沿途經(jīng)占城、真臘、三佛齊、吉蘭丹、渤泥、巴林馮、蘭無里、底切、三嶼、大食、大秦、波斯等十幾個國家,航程也近萬里。 算算歸程,應該在慶歷九年的二月,而蘇錦則在正月上元節(jié)一過便攜家?guī)Э诘膩淼矫髦莸群?,每日除了處理各處送來的政務之外,蘇錦必須要做的事便是在明州港口等上半個時辰,直到海風勁吹,渾身吹得冰涼才會在眾人勸說之下回去。 二月歸期一天天的到來,又一天天的過去,直到三月底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也沒見到哪十六艘蘇記航船的影子,蘇錦的心漸漸的變冷,損失的錢財?shù)乖谄浯?,雖然十六艘船的連船帶貨的總價值超過兩千多萬,更重要的是,一千多船隊人員的生命葬身大海,而他們的生命沒有換來任何的價值。 三月二十九,朝廷派人招蘇錦進京,有要事要進行廷議,蘇錦再無理由呆在明州,起身的那天一大早,蘇錦還是去港口中眺望大海,海上晨霧未散,朦朧的白霧籠罩著碧藍的海水,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蘇錦嘆息一聲,準備鉆入馬車之中,突然間聽到海鷗高亢的鳴叫聲,舉目看去,迷霧中數(shù)千海鷗上下翻飛鳴叫追逐,蘇錦心中一怔,海鷗聚集正是大型船只航行經(jīng)過的征兆,蘇錦重新站立,手搭涼棚朝海面上張望,只見高高的桅桿,掛著蘇記特制的紅色大旗緩緩從迷霧中馳出來,一艘又一艘,整整十六艘飽經(jīng)風浪的海船一艘不少,隨行人員大聲歡呼,蘇錦只覺得眼睛酸酸的,淚水不知道何時流了下來。 十六艘蘇記貿(mào)易商船,在經(jīng)歷一年的艱苦航行之后,滿載象牙、珊瑚、瑪瑙、珍珠、乳香、沒藥、安息香、胡椒、琉璃、玳瑁、沙金、珠子、藥珠、水銀、鹿茸、茯苓;硫磺、螺頭、松板、衫柏、羅板等上百種商品返回明州港;就像是秉承著蘇記大東家一向行事的傳統(tǒng)一般,這次的大冒險終于有驚無險的達成了目的。 第九四四章影響深遠 (明日有事,請假一天,后天三更補償。縱橫首頁有賬號抽獎活動,書友們可以去參加抽獎。) 不僅是帶回了滿船的異域貨物,更讓蘇錦驚喜的是,隨船而來的竟然有浡泥國、大秦國、波斯國三國的使節(jié),帶著國書和禮物跟著大船前來朝拜遠在東方的富庶的大宋帝國。 蘇錦知道,這些使節(jié)的隨船到達會令朝廷上下轟動不已,趙禎雖非好大喜功之人,但外邦慕名來朝,標志著他這個皇帝將國家治理的還不賴,一定會喜出望外。 蘇錦特意推遲了行程,接見慰問眾人,談及路途上的風土人情以及數(shù)番兇險之處,不由得悠然神往,驚異連連;原來船隊出發(fā)之后進了深海便遭遇暴風雨,滔天巨浪差點將船隊盡數(shù)傾覆,好在老天保佑風雨過后船只雖有小損卻并沒有出現(xiàn)大的狀況;唯一可慮的是風暴將船只吹得遠離航線,船上的船工和向導又非老手,花了不少天數(shù)才重新找到正確的路線,這也是航程耽擱的一個原因。 到達沿途諸國的港口,對于這些遠方來客,當?shù)氐霓藰O為好客,國王和大臣們把他們當做貴客來迎接,所以又被一些禮節(jié)上的東西耽擱了時日,好在這一路有艱險有欣喜,最終天隨人愿。 蘇錦心中的歡喜還不僅是這些,這次商船航海的意義可不是帶回來十六船貨物那么簡單,這一次打通了航道,跟西方蕃國之間建立了聯(lián)系,今后的商業(yè)貿(mào)易和政治上的交往將會更為密切,在這個時代,大宋恐怕是世界上最為富庶的國家了,蕃國大多處于蠻荒落后的時期,此次航行的成功無疑為大宋帶來更多的好處。 具體有些什么樣積極的影響,蘇錦一時也說不出來,但有一點蘇錦極為自豪,此次遠洋航行比后世的三寶太監(jiān)下西洋早了幾百年,這已經(jīng)是個創(chuàng)舉了,如果時空沒有扭曲的話,將來后世的史書上當會有他蘇記遠洋商船下西洋的事跡留存,但不知后世之人會如何評價如此一次航行。 潘恒一日之后,蘇錦便帶著浡泥、大秦、波斯三國的使節(jié)上京城,蘇記的幾位主母留在明州指揮人手將貨物卸下歸類登記,定價發(fā)貨到各處進行銷售,由于這些蕃國的貨物都是緊俏之物,在定價上倒是破費了一番周折,貨物是以大宋陶瓷茶葉絹絲等商品采用物物交換的形勢換取而來,在定價上壓根沒有參照之物,只能根據(jù)少量蕃人冒險飄洋而來帶來的貨物進行比對,之后再行銷售。 粗略一估算此行毛利,蘇家?guī)孜恢髂付纪律嗖灰?,此行帶去的商品價值八百多萬,來往人員的伙食工錢賞錢費一百五十萬貫,成本共計千萬不到,但換來的商品價值竟然高達五倍之多,亦即是說毛利達四千萬貫之巨,真是令人眩暈的餓一個數(shù)字。 以龍涎香為例,每餅蘇記以十斤茶葉加上十只陶瓷碗換來,所費成本不過五貫五百文上下,而龍涎香一到大宋國內(nèi),質量上乘者價格高達百貫,次一些的也最少七八十貫一餅,暴利達十幾二十倍;當然也有其他的商品利潤兩三倍,相互對沖之下,平均在五倍左右;蘇記這一趟的冒險便已經(jīng)足足抵上蘇記所有產(chǎn)業(yè)一年的所有利潤之和,蘇家眾女原先不懂蘇錦為何要冒著危險在錢銀極為緊張的情況下硬是擠出千萬貫來打造船隊航海取利,這回才明白,原來竟有如此的暴利在其中,難怪值得冒險一試了,別說是五倍暴利,便是一兩倍,憑借蘇錦的性格,也會去試一試的。 晏碧云知道,蘇記這回行天下之先勇敢的踏出這一步,很快便會有千萬家商賈趨之若鶩,以后隨著外域商品的輸入,利潤將不會這么豐厚,所以她迅速的組織人手將這批貨物快速銷售出去,她跟蘇錦商量好了,待回歸人員休息三個月之后,再立刻進行第二次遠航,一定要趕在大批商賈盯上海外貿(mào)易這塊蛋糕之前,打個利潤的時間差再大賺一筆,從此之后,蘇家將毫無疑問的成為大宋首富之家,坐擁億萬身家了。 蘇錦大為贊賞晏碧云的魄力,連他都沒想到商道開通之后會導致外域商品暴利降低,晏碧云卻一下子看穿了未來的趨勢,自己是穿越客,對海外貿(mào)易的暴利居然直到今天才發(fā)覺,而且還對開通航道的后果不甚了了,要是換做晏碧云是穿越的身份,恐怕老早蘇家便是盆滿缽滿,賺的金山銀山堆上天了,她比自己更有商業(yè)的敏感。 蘇錦舉雙手贊同晏碧云的提議,他一向只是個引導者的角色,譬如銀莊、礦山之類的產(chǎn)業(yè),他只知道這些是賺錢的,所以便一頭興的張羅著開設,但實際上沒有晏碧云在后面幫他完善紕漏,并舉一反三的給予管理上和經(jīng)營上的糾偏,恐怕早就虧到姥姥家去了;這一回自然也是晏碧云跟在后面設計,而蘇錦則不得不趕緊帶著蕃國使臣趕往京城,前來傳旨的內(nèi)侍急的要命,這個蘇大人似乎根本不把皇上的圣旨當回事,圣旨到來還依舊耽擱一日,當真是膽子上天了。 但這種嘀咕很快便被蘇錦贈送的幾顆上好的南珠給壓了下去,太監(jiān)愛錢,這一點亙古不破,更何況是名貴的南珠,南珠到手踹在兜里,連從未享受過某種快感的傳旨內(nèi)侍也有了前所未有的高氵朝了。 眾人北上行的是修建了一半的國道路線,發(fā)改司在建的國道兩縱兩橫呈井字形分布,從明州往西行經(jīng)江南東西兩路穿越荊湖北路的是被命名為‘國道橫二線’的道路,經(jīng)過近一年的修建,這條國道雖然沒有完工,但已經(jīng)初具雛形,發(fā)改司要求此道寬十丈,地基必須是碎石,上面以燒制的青磚鋪面,不能像以往大宋的官道那樣只是夯土平整,再撒上碎石了事,日久天長車馬行徑之后車轍如溝,坑坑洼洼的宛如溝壑縱橫的山地,若遇雨雪天氣根本就別想通行。 當然要求的規(guī)格如此之高,價格自然不菲,蘇錦在朝上曾經(jīng)打趣稱,四條國道都是以銅錢一枚枚鋪就,耗資巨大;現(xiàn)在看來,這樣的投資絕對值得,在明州至洪州一線,路面鋪設基本完成,寬闊的青磚大道筆直開闊,兩旁挖溝渠排水,種植齊整的樹木,人馬行于其上,日行百里之遙,甚是愜意。 隨行的蕃國使節(jié)一路上嘴巴張的合不攏,連呼真主阿拉上帝顯靈之類的話,蘇錦頗為自得,使節(jié)們通過簡單的通譯得知這些道路正是在眼前這位青年官員的主持之下修建而成的時候,紛紛向蘇錦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行至荊湖北路江陵府轉而往北,便拐上了國道縱一線,這是最早修建的一條國道,也是接近完工的一條國道,因為他直通汴梁京都,上溯直到明珠城,貫穿大宋西部南北八路,光是這一條路邊耗費巨資兩千余萬貫。 上了縱一線之后,隊伍行動更加的快速,沿途可見官道國道水道交匯之處,新建的市口如雨后春筍一般的冒了出來,國道上滿載貨物的騾馬商隊南下北上繁忙無比,交通的便利促進了商業(yè)的繁榮,雖然這一切都在蘇錦的預料之中,但親眼看到之后,還是讓蘇錦興奮無比。 以前需要二十多日才能趕到的路程,蘇錦一行雖然拐了個直角的大彎,卻還是節(jié)省了一半的時間,四月十一的傍晚,蘇錦一行回到京城,屁股還沒坐穩(wěn),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便已經(jīng)傳到了蘇錦的耳朵里,蘇錦這才明白,趙禎急于將自己召回京城的原因了。 第九四五章戰(zhàn)云籠罩 (今日三更,感謝longtu168168/馨格格/babby75222/愛若彤等書友的月票,感謝一大推送禮的書友,期待繼續(xù)。) 當天晚上,趙禎緊急召見蘇錦,召見之前,由晏殊杜衍等人向他通報了突如其來的消息。 就在一個月前,遼國將夏遼邊境上的二十五萬大軍悉數(shù)撤回,調(diào)集至西京大同府宋遼邊境,由西往東分布在寧遠、武州、朔州、慰州一線,加上原本就布置在南京道析津府南部易州涿州一帶的三十五萬大軍,布置在遼宋邊境的遼軍總兵力已經(jīng)達到了六十萬之巨,幾乎是傾全國之兵了。 顯然遼人是想有所動作,這么大規(guī)模的軍事行動不會只做做樣子,經(jīng)過一年的舔舐傷口,契丹狼終于要動手了。 蘇錦聽完這個消息,也覺得很詫異,原先的估計是遼人在兩年內(nèi)不敢輕易啟釁,沒想到一年零四個月,遼人便已經(jīng)按耐不住了。 “蘇愛卿,眾臣的意見朕都已經(jīng)聽過,眾卿家都認為遼人這回不似做做樣子,恐將犯我大宋河東路和河北東西兩路,朕想聽聽你的看法?!壁w禎眉頭緊鎖,顯然有些慌了神。 蘇錦起身踱了幾步站定道:“皇上,臣贊同諸位大人的看法,如此大規(guī)模的調(diào)集大軍集結,非同兒戲;而且可以看出,遼人知道夏國不會插手,所以夏遼邊境的兵馬都撤離了,看來遼人對形勢的判斷很是清晰?!?/br> 趙禎道:“你是說夏國將會袖手么?朕不是和夏人締結了友好條約,夏國既為大宋屬國,朕下令他們側翼進擊難道不可?” 蘇錦有些無語,趙禎有時候顯得有些呆萌,友好條約訂立的目的是讓夏國不要搗亂,而非供大宋驅使,當時便已經(jīng)很明確了,這會子慌不擇言又拿這話說事,也不知趙禎是怎么想的。 “皇上,大宋之事還是靠自己的力量為好,指望別人恐難遂愿,看得出遼人是做了細究的,我大宋上下如今忙于國內(nèi)建設,確實有些措手不及;但遼人未免太過自大,霸州一線,寧化代州豐州一線我大宋官兵可沒有絲毫懈怠,只是兵力對比懸殊,具體的部署我也不太清楚,杜樞密可否介紹一番。” 杜衍忙攤開地圖指著方位介紹道:“河北東西兩路從草橋關至瓦橋關益津關一帶有我永寧、順安、安肅、保定、信安五軍駐守,后方有廣信、綏遠、廣寧三軍策應,總兵力在十八萬左右;河東路代州至德保、寧化一線有靖國、永康、安遠、遼化、榮肅五軍鎮(zhèn)守,總兵力在十二萬之數(shù),原本遼人在我邊境只有三十五萬兵力,我以三十萬對三十五萬固守之態(tài)自然萬無一失,如今多了一倍的兵力,恐難以承受了?!?/br> 晏殊道:“若是僅僅固守城池,或許不會有多么難?!?/br> 蘇錦擺手道:“非也,遼人可不是夏人,遼人攻城器械跟夏人比較不可同日而語,昔日我在夏人軍中曾聽他們的將官說,他們見過遼人的云梯,攻城車,投石機、床弩等重型機械,在前年的夏遼大戰(zhàn)中,夏軍可敦城一戰(zhàn)繳獲了不少這些玩意,如今連夏國也會仿造了,再不能以老眼光看待他們了。” 晏殊叉手道:“那倒也是,這等玩意若有心總是能無法保密,遼人既然興兵,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br> 蘇錦轉頭問杜衍道:“杜樞密,既知敵軍倍數(shù)于我,可曾做了應對?增援之兵到了何處?” 杜衍期期艾艾的道:“這個……還沒下決斷,故而尚未下達增兵之令?!?/br> 蘇錦一愣,伸手在案上一敲道:“這不是胡鬧么?既知敵軍集結,還不快速應對,這算什么?” 杜衍滿頭冒汗,支吾不知何語,渾然忘了自己才是蘇錦的上官,在蘇錦面前倒像是被呵斥的小學生一般,晏殊心中暗嘆,蘇錦已經(jīng)威勢漸成,杜衍之流再不是他的對手了,也許不久之后,自己也將要讓出相位了,想到這里不禁既是欣慰又有些黯然。 趙禎打圓場道:“蘇愛卿,是朕要聽你的意見在下決斷,杜愛卿提過增兵之事;照你這么說,遼軍會立即開始進攻么?” 蘇錦吁了口氣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道:“一般而言,六十萬大軍要想發(fā)動進攻,準備的時間起碼要兩三個月,但不排除一個月內(nèi)完成準備,遼軍一個月前集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月內(nèi)必會發(fā)動進攻,眼下從各州調(diào)集兵馬奔赴前線還來得及,問題是我們好像除了京城的二十萬禁軍,其他的都是不正規(guī)的廂軍了,南方狄青將軍還在和儂智高死磕,我們的兵力捉襟見肘啊。” 晏殊道:“西北二十萬大軍離得最近,可否即刻調(diào)集東進?如今夏國當不至于趁機反水?!?/br> 蘇錦眼前一亮,嘴里嘮嘮叨叨的不知道說些什么,皺著眉頭拿著手指在地圖上劃拉來劃拉去,忽然一拍大腿道:“皇上,晏相,杜樞密,我有一計?!?/br> 三人被他嚇了一跳,趙禎忙問:“可有退敵之策?” 蘇錦搖頭道:“不是退敵之策?!?/br> 趙禎臉現(xiàn)失望之色,卻聽蘇錦道:“卻有殲敵之策?!?/br> 三人一驚,心頭噗通通狂跳,蘇錦伸手子啊地圖上劃拉了一條線道:“老人們說過,打狼最忌諱的是跟他面對面的死磕,惡狼是銅頭鐵嘴豆腐臀,契丹狼既然氣勢洶洶而來,咱們硬打也不是打不過他,不過即便勝了也只是兩敗俱傷,最多退敵;但如果我們繞到他身后爆他的菊花,教他首尾不能相顧,他還威風的起來么?到時候必然進退不得,我大軍必獲大利。” “爆……爆……菊花?”趙禎君臣三人愕然。 蘇錦忙罵自己輕佻,高興之余連后世的俚語都冒出來了,指著西北方向道:“西北二十萬大軍自然可以東進至河北路或者河東河西兩路,但還有另外一個選擇,便是北進?!?/br> “北進?那不是進入夏國境內(nèi)了么?”趙禎疑惑的道。 蘇錦道:“正是要借道夏國境內(nèi),從賀蘭山口東進,直逼遼都上京,遼大軍集結在南邊,東西北包括內(nèi)陸一定防衛(wèi)空虛,我大軍就像一條攪屎棍……不……就像一柄尖刀在狼肚子里劃拉,看他六十萬大軍還能不能安心的攻我大宋,只要他們一有回兵之勢,我邊境大軍要勇敢追擊,拖住他們不放,待上京一失,遼人焉有斗志,到那時大局基本掌握在我們手里了?!?/br> 趙禎等三人驚得透不過氣來,這是何等奇詭的一處,居然放棄正面從側翼插進,直逼上京;如果真能成功,也許……也許遼國就此便氣運斷絕了。 “可是……正面的壓力那就大了,如果遼人不理后方,采取兩敗俱傷的打法一味的猛攻南下,往京師逼近,豈不是要糟糕?”晏殊看出其中的兇險。 蘇錦點頭道:“這便是計劃中最難的部分,要不惜一切代價擋住遼人的前進步伐,如果一旦開戰(zhàn),我建議皇上暫避江寧府,無需聲張,只說南巡便是;京中二十萬禁軍也要悉數(shù)調(diào)集前線;另外打防守之戰(zhàn)需的有合適的主將,此職唯一人可擔當。” “范希文?”杜衍脫口而出。 蘇錦點頭道:“正是他,副職以韓琦擔任,韓范二人戍邊經(jīng)驗豐富,對付夏遼頗有一手,只要他們二人聯(lián)手,遼軍恐怕沒那么容易打的進來?!?/br> 趙禎默然不語,對于這樣的提議他不能只考慮勝負,還要考慮影響,啟用韓范兩人將會否定前番對兩人的蓋棺定論,也等于變相的抽自己嘴巴子,他是皇上,總是要考慮一些別人不會考慮的東西。 “皇上,社稷重于泰山,韓范兩人就算有過,也該給他們立功贖罪的機會,范希文年事已高,此戰(zhàn)過后不久恐就要致仕,皇上又何必記著他的那些事情,請皇上三思?!碧K錦誠懇的道。 趙禎猶豫再三,看向晏殊等人,晏殊微微點頭,趙禎終于嘆了口氣道:“也罷,便啟用范仲淹韓琦兩人?!?/br> 杜衍道:“突入遼國境內(nèi)的二十萬大軍由誰來統(tǒng)領呢?” 蘇錦微笑道:“如果皇上和諸位大人認為我蘇錦還堪一用的話,自然由我來統(tǒng)領,我提出的計劃,難道我能袖手么? 第九四七章借道 原本幾位蕃國使節(jié)來朝之事是件令人高興之事,可現(xiàn)在,趙禎雖然也很高興,卻被大戰(zhàn)將起的陰影弄的沒什么心情了,次日接見之后,被安排在驛館,由樞密院北房派員隨同游覽不提。 數(shù)日后,詔書發(fā)出,急招在鄧州做知州的范仲淹和在揚州做知府的韓琦回京,而蘇錦也馬不停蹄的前往西北,一面整軍備戰(zhàn),一面同夏國商議借道之事。 遼人在宋遼邊境的一系列動向早已引起夏國的主意,蘇錦的來訪讓夏國上下頗為緊張了一番,宋夏之間的貿(mào)易恢復了一年多,皮貨藥材青鹽等換回了大量急需的糧食布匹茶葉等物資,短短一年時間大夏就恢復了不少的生氣,叛亂的小部落們也不再鬧事,和西面的吐蕃東面的遼國南面的大宋之間也沒發(fā)生過摩擦沖突,朝廷上下第一次感覺到了和平給大夏帶來的好處,朝廷上下關于和宋國和議的爭執(zhí)也煙消云散,原本腹誹野利太后卑躬屈膝喪權辱國的議論,也隨即變成了眼光深遠高瞻遠矚的贊頌之語。 蘇錦于四月中抵達夏都興慶府,他輕車簡從只帶著十幾名親隨,主要是不想引起夏國境內(nèi)遼人jian細的主意,到達后的次日中午,野利太后在天儀閣設宴召見蘇錦,并叫來國相張元相陪。 蘇錦簡明扼要的將來意向野利太后說明了一番,本以為蘇錦是來脅迫夏國出兵的,野利太后和張元甚至都想好了應付之道,卻沒想到宋人僅僅借道過兵而已。 對于蘇錦的計劃,張元大為贊賞,他是見識過蘇錦指揮大軍團作戰(zhàn)的,對蘇錦他從不敢小覷,這次遼人集結大軍準備攻宋,張元也和夏國朝臣們研究過數(shù)次的交戰(zhàn)策略,大家最后都覺得宋人只能堅守邊關固防,勝負五五之數(shù),宋人的贏面還要小一些,更別談能反攻了;可蘇錦借道一策的提出徹底顛覆了他的看法,宋人不僅是要反攻,而且似乎有借機滅遼心氣。 “蘇大人,貴國這是打算和遼人決一死戰(zhàn)了么?借道我大夏深入遼軍腹地雖然大妙,但遼人一旦調(diào)兵合圍,你的西北軍豈非要被圍而殲之?兇險萬分,慎之啊?!睆堅眯牡奶嵝?。 蘇錦道:“我壓根就沒想撤回來,他們不來管我,說明我的作用沒發(fā)揮完全,就是要他們掉頭對付我,我邊境大軍才能趁機北上。” 張元動容道:“貴國這回是打算將遼國一舉滅了么?” 蘇錦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道:“你們夏國想不想來分一杯羹呢?” 張元看了一眼野利太后,野利太后微微搖頭,張元笑道:“我大夏如今兵力孱弱,怕是幫不上什么忙了,但借道還是允許的,也許可以提供少許的幫助,算是我臣屬之國的一番心意了?!?/br> 蘇錦早知如此,倒也不覺得奇怪,遼宋之戰(zhàn)勝負五五之數(shù),若非絕對的碾壓局,夏人如何肯趟這趟渾水,宋人勝了固然好,遼人勝了也無妨,都對夏國構不成威脅,遼人滅不了宋國,宋人同樣滅不了遼國,兩個猛獸打的越兇越好,夏國樂的夾縫中求生存,努力恢復國力才是正經(jīng)。 “張相國說的對,蘇大人,哀家答應你借道之請,另外蘇大人可提出些我夏國能辦到的要求,哀家會給予協(xié)助,只要不是出兵便可,現(xiàn)如今我大夏兵力自保尚且不足,更何況是攻他國了?!?/br> 蘇錦微笑道:“太后不必解釋,我明白的很,本來我只是借道而來,既然太后和張相如此盛情要給予幫助,那我便不客氣了,我想借可敦城作為我糧草輜重大營不知可否?” “可以,哀家答應你了?!币袄继m滿口答應,借個小城池為營寨倒不是大事。 “另外我還想借些東西,對我很重要?!?/br> “是什么,請?zhí)K大人明言?!?/br> “我想借些戰(zhàn)馬,提高我大軍的機動性,這一點只有你們能幫的上了?!碧K錦笑道。 “這個……要多少?”野利都蘭想著既然蘇錦開口了,自然是不能不給面子,借個萬余匹戰(zhàn)馬也不算個事,只要不是強行霸占,戰(zhàn)死了或者是將來歸還了,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