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成就無上大道之后, 便得以與天地同壽, 宇宙不死,他們便步死, 宇宙不滅, 他們便也不滅。 再看看面前這個,五臟神元生機(jī)盡去, 只剩下一個軀殼在茍延殘喘罷了。 “是什么人傷你傷的這樣重?”難不成, 這邊的魔祖也現(xiàn)世了嗎? 除此之外,道祖當(dāng)真想不到別的可能。 “傷?” 然而令道祖驚訝的是, 對面的青年卻是有些困惑:“我何時受了傷?” “你命都要沒了,你竟然都不……”道祖下意識的開口,本以為對方是在同自己說笑, 不愿意在他這里露出弱勢。 結(jié)果觀察半天, 發(fā)現(xiàn)他并未撒謊, 道祖當(dāng)即一怔松。 隨即,他腦海里閃過一個非??膳碌哪铑^。 “……你不是受傷了。” 道祖的眼神有些復(fù)雜:“你是生病了?!?/br> 病從心起, 無藥可醫(yī),難怪他看起來一幅毫不知情的樣子。 昆元卻是更加疑惑了:“你我皆是天地混沌孕育而生,你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不可能會生病?!?/br> 即使是受了致命傷,他也能很快恢復(fù)。 道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他篤信,自己不可能會看錯,所以另一個自己身上絕對是發(fā)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不提這個?!崩ピ久迹骸敖裉炷銇恚椅液问??” 像他們這樣的人,便是突然見到另外一個自己,也沒什么好稀奇的。 將多余的情緒拋卻,道祖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魔祖?你是說魔祖?” 聽到熟悉的稱呼,不知道為什么,昆元的喉嚨莫名有些干澀:“……你要請我,再殺了她一次?” 昆元放在身側(cè)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敏銳的注意到了這個細(xì)節(jié),道祖心中突然閃過一個更為可怕的念頭。 不會的,不會的,自己絕對不可能…… 不過很快,他就被昆元話語中另外一層意思給吸引了目光:“再?” “你已經(jīng)殺過她一次了?!”道祖的情緒,罕見的出現(xiàn)了一點(diǎn)波動。 昆元卻是近乎本能的垂下了眼睫:“一年前,神、佛、人、妖四族合力圍攻,我……則作為統(tǒng)帥……” “糊涂!” 道祖卻是不等他說完,當(dāng)即就皺起了眉頭:“魔祖只可困,不可殺!” 要是能殺,他早就將皆羅徹底解決了。 同理,道祖也是如此,只能困,不能殺。 “魔與道本就是同根相生,同脈相連,沒了一個,另一個如何能活?” “天下失魔,道祖便成了魔祖,屆時,這宇宙洪荒,勢必大亂!” 不過一想到昆元如此虛弱不是因為自己想到的那個可能,道祖就不由得松了口氣,但是隨即,他又有些不解。 為什么,這件事他看起來似乎并不知情的樣子? 不應(yīng)該啊。 等修為到了一定經(jīng)接,直接與大道溝通,很多事自然而然就會有所明悟了。 就好比宇宙之外的宇宙,就好比魔與道的宿命之?dāng)?,這些都應(yīng)該是修煉到圣人以上,無師自通就應(yīng)該懂的東西??! 心中疑慮一起,道祖下意識的就又將眼前的青年探查了一番。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你的修為怎么回事?”怎么這么低?! 竟然只與皆羅相當(dāng)? “難道說,這方世界失了魔祖之后,反噬這樣嚴(yán)重的嗎?”短短一年里,修為直接跌落了一個大境界! 魔祖覺得自己有必要,更為慎重的對待皆羅了。 “我一向如此。”昆元卻是覺得對方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不過他倒也沒放在心上。 另一個世界的魔祖,終究也不是那個人了。 所以倒也沒什么值得心軟的了。 昆元分辨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滋味,但他卻知道,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做什么。 他一向都是這樣理智、堅定,不為外物所動搖,就好像血衣的殘暴手段引得天下蒼生敢怒不敢言,他便臨危受命,親手殺了她一樣。 摒棄心中雜念,昆元有些木然的站起身來,然后有條不紊的問道:“除了我們兩人之外,還有誰人做為幫手?” “你那邊十位圣人可能到齊?若是不能,我還有幾個成圣的徒兒,亦可到場助一二,只一點(diǎn),他們在陣中不能作為主力,不直面魔祖,只為護(hù)陣……” 雖說是施以援手,但昆元可不想自己的徒兒死在那里。 “嗯???” 隨著昆元提點(diǎn)的越來越多,越聽越覺得哪里不對,道祖一臉驚愕:“……受累,麻煩一等?!?/br> 他覺得另外一個自己,似乎謹(jǐn)慎過頭了:“對付一個魔祖,何至于此?我們兩個,足矣?!?/br> 他一個人就能將皆羅徹底鎮(zhèn)壓,讓他幫忙,也只不過是怕殃及無辜罷了。 這又是十位圣人又是徒兒又是法陣的,未免太抬舉皆羅了。 “我們兩個?” 昆元同樣覺得不可思議:“憑我們兩個,如何能是魔祖的對手?” 想當(dāng)初,即便是圣人全出,加上所有半圣,人族、妖族、神族、巫族……萬族齊出,再加上他一個半步合道,還近乎死傷過半才堪堪將血衣斬殺。 那一役之后,幾乎所有神明都嚇破了膽,便是叫他們再做第二次,他們怕是都已經(jīng)提不起那個勇氣了。 魔祖之威,可見一斑。 這種情況下,昆元怎么也想不明白,另一個自己是怎么有如此豪氣,膽敢單槍匹馬就沖上前去的。 昆元看向道祖,道祖同樣看向昆元。 四目相對,道祖終于明白,自己貌似誤會了什么:“……你的意思是,道祖要強(qiáng)過于你?” “這是自然。”昆元頷首。 “可……最后輸家,不是魔祖嗎?” “她囚禁我在先,我脫困之后,連合洪荒萬族,這才反擊于她,她算不得輸,我更算不得贏?!?/br> “……囚、囚禁???” “實不相瞞?!碧崞鹉嵌伟禑o天日的日子時,昆元并未有任何羞恥之色,當(dāng)初多少難堪侮辱,現(xiàn)在也都隨著時間,盡數(shù)散去了。 “我曾被她囚禁于天外天的地宮之中,長達(dá)數(shù)萬年?!?/br> 他生來便是天下正道統(tǒng)帥,而血衣,出生便是邪魔外道。 魔祖將道祖打落深淵,天地就此失序,洪荒萬族,如何能不恐慌? 在萬族眼中,這便是倒行逆施,魔,永遠(yuǎn)只能被道所鎮(zhèn)壓,血衣逆了天地倫常,他們?nèi)绾文懿环矗?/br> “既……既有如此荒唐之事,你為何現(xiàn)如今還要住在這天外天上?”即便是道心堅固如他,怕是也難免心有芥蒂。 道祖很難想象,自己反過來被皆羅囚禁是怎樣一幅畫面。 “你未曾經(jīng)歷過,我就是說了,你也必不能懂?!钡貙m雖不見天日,卻也沒那么多煩惱,只除卻,日日被鎖鏈捆著,不得自由罷了。 道祖:“……………………” 看著與自己一般,白衣勝雪的青年,道祖大約能想象的到,他被半吊在陰暗不見陽光的地宮中的場景了。 而以魔祖與道祖對立的身份,魔祖那時候估計沒少折磨他,再不濟(jì),隔三岔五教訓(xùn)一頓總是有的。 只是一想到對方跟自己長了一樣的身體一樣的臉,連出身都是一模一樣,道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就好像自己也能感同身受似的。 饒是道祖,也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另一個宿敵產(chǎn)生了一絲絲的好奇。 “何時出發(fā)?”盡管知道了對面的魔祖同他們這邊的魔祖有些不一樣,但最終,昆元還是帶上了自己一大一小兩個弟子。 飛快的掩住自己的情緒,道祖微微一笑:“現(xiàn)在。” 語罷,四人當(dāng)即就不見了蹤影。 另一邊。 完全不知道有個大麻煩要來了,雪衣停下腳步,側(cè)頭:“你跟著我做什么?” 大道在上,她一點(diǎn)也不想再摻過進(jìn)這種事情里了。 什么正邪魔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不行么? “你不是要找道祖單挑么?你直接去天外天就行了,如果你不知道地址,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br> 魔祖雖然渾身戾氣,恨不得將道祖除之而后快,但他不傻。 沒有意義的犧牲,對他來說,比被道祖打敗還要讓人難以忍受。 于是魔祖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雪衣身邊最安全。 “你難道就不想推翻腐朽的天庭,做這宇宙的主宰嗎?”到了這個時候,魔祖還是不死心。 “不想。” 雪衣果斷搖頭:“等當(dāng)上了你就知道了,累的要死,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br> 那數(shù)萬年里,她已經(jīng)當(dāng)主宰當(dāng)出心理陰影了,四面八方的詆毀聲,以及各處的叛亂,關(guān)鍵是還不能意氣用事,凡事都要心平氣和。 也就是那個時候,雪衣才清楚的認(rèn)識到,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少蠢貨。 處理洪荒各項事務(wù),哪兒有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想殺誰殺誰的時候的快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