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蒂斯透過玻璃端詳艾莉。雖然表面看起來沒有異樣，但是提著的心始終放不下來。監(jiān)獄終歸是監(jiān)獄，叫人表面看不出異常的陰私手段多的很。

    艾莉也在看著他。她在思考要不要使他忘記她。

    脖子上的禁魔項圈有一次短暫屏蔽的機會，加上會客室在負一樓，禁魔魔法陣影響最小，她有信心成功釋放消除記憶的魔法。

    至于理由……艾莉淺淺嘆氣。

    她不想奧蒂斯·諾頓在自己和信條之間抉擇。他應是行在陽光下的騎士。

    但是，這樣對他公平嗎？

    剝奪一個人的記憶是件多么殘忍的事情。

    “艾莉，不要怕?！眾W蒂斯見艾莉許久不出聲，說道，“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解。”

    “兩件事都是我做的。”艾莉說，“鑒定隊應該從中了魔法的薩滿體內(nèi)提取出魔法要素了。效果和地下格斗場的一樣，不是嗎？”

    奧蒂斯握緊拳頭，“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那又如何？”

    死了就是死了，傷了就是傷了。艾莉不會把他人的惡行作為可以原諒的借口。她先是牧師，后是治療法師，太明白生命的可貴。也因此，當有人危及到她的性命，她會果斷地下手。

    此話一出，兩人皆是沉默。

    半晌，奧蒂斯鏗鏘有力地回答：“我信你。”

    艾莉低眸，“契約了龍，你便會去戍守邊境?！?/br>
    奧蒂斯恨不得打破玻璃，捧起她的臉龐，讓她好好看看自己眼中的情感，最終只能干澀地說出：“是的?！?/br>
    “如果國王嗜血濫殺，你還會效忠他嗎？”艾莉突然問。

    這個問題奧蒂斯從未想過。他自小家教嚴格，成為龍騎士以來就駐守邊境，與獸族廝殺，回到王都換了身份，同時也遠離了上層社會。他沒有接觸過多少陰暗面。

    “……我不會?！奔词勾鷥r是放棄騎士這個職業(yè)。

    艾莉抬頭，“我明白了。請回吧。”

    獄卒請奧蒂斯離開。他回頭看向艾莉，透明清晰的玻璃卻模糊了她的面容。艾莉的最后一個問題縈繞在腦中，揮之不去。

    灰霧彌漫，巨龍慵懶地盤踞著。龐大的身軀前站著一個渺小的人類女性。

    “我不會交易性。”艾莉堅定地回復。

    巨龍用一只爪子掏掏耳朵——什么也沒有，“嗯？”

    它忽然變成人形，“我的人形不英俊嗎？”

    “英俊?！?/br>
    “那為何不愿意？這樁交易你又不吃虧，畢竟馬上要死的人是你。”

    它真是無法理解人類的思維，活多久都不能揣摩透徹。

    巨龍眨眨眼睛，“難不成是為了名節(jié)貞cao？”它不習慣也不喜歡人形，所以又變回了龍形。

    “不是。只是我不愿意而已?！?/br>
    巨龍上下打量艾莉，確認她確實不是為了那些虛名而拒絕交易。

    “那就算了吧。”它用鼻腔噴出一大股氣流，將艾莉掀了個跟頭。

    艾莉爬起來，“我有別的辦法可以讓你出去?！?/br>
    “哦？”巨龍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之前借用你的力量時，你的身形現(xiàn)世過。只要你能暫時的出現(xiàn)在現(xiàn)世，那么必定有辦法拉你出來。所以，我不能死。”

    “我不和人類簽訂契約?！?/br>
    巨龍的金瞳射出寒光。膽大妄為的人類總想凌駕于世間萬物之上。如果她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可以直接去死了。

    “獻祭?！卑蛑缸约旱淖笱?，“我將這顆眼珠獻給你，以此期待您的降臨?！?/br>
    巨龍露出興味盎然的笑，鋒利尖銳的牙齒明晃晃的?！澳敲磩邮职?，小蟲子。”

    艾莉深吸一口氣，左手拉開眼皮，右手快而狠地扯出左眼球。多年未見的痛苦劇烈地席卷而來，她不動聲色地忍住尖叫，平穩(wěn)地念出獻祭的咒語。

    克里斯汀說的果然是對的。書是個好東西。艾莉苦中作樂地想。不然她也不會獻祭。

    詭異的魔法針籠罩住巨龍和艾莉。血淋淋的眼球自行升至巨龍的左眼中，翻滾幾下，竟然膨脹變大，適應了巨龍的眼眶。

    牢房里，睡覺的艾莉忽然捂住左眼，身子蜷縮。

    許久，她挪開手，用左眼看事物。果然，什么也看不到。

    她小心翼翼地觸碰左眼眼球，它還在眼窩里，只是不能視物了。

    值得，艾莉?qū)ψ约赫f。

    接下來，等待死刑日。她摩挲禁魔項圈，勢緩緩流動，驅(qū)走藥物的影響。

    “我是行刑人？”奧蒂斯不可置信地提高音量，“等等，為什么跳過庭審？”

    為國王傳達命令的事務(wù)官抹汗，“她罪大惡極，證據(jù)確鑿，盡早解決可以安定民心?！?/br>
    “我要覲見國王?！彼麑懥酥家獾难蚱ぜ堖梢粓F。

    “國王不會見你的。”

    他嘗試了各種辦法，甚至求助諾頓公爵，都無法見到國王，更無法改變指令。

    于是他去找克里斯汀。

    里面?zhèn)鱽砜死锼雇『退哪杏言跔幊?，里面有“艾莉”的詞句，奧蒂斯停在門外。

    “你以為我不知道迪斯皮爾達的皮這個藥方嗎？我在王都生活了七年，哪本書我沒看過！”

    “你知道為什么……”

    “因為它在國庫！因為它不是正常渠道可以拿到的東西！因為我清楚艾莉肯定會為此拼命！”克里斯汀疲憊地說，“艾莉……她對我很重要。我不能讓她為了我冒險，就像你不會讓你的jiejie去冒險一樣?！?/br>
    “抱歉?！?/br>
    “分手吧?！?/br>
    男聲低沉，“……好的。你好好保重。”

    門被打開，戴著眼鏡的男人走出來，到了外面才忍不住落淚。

    他與奧蒂斯擦肩而過。奧蒂斯撇過臉，生怕自己揪住他的領(lǐng)子喝斥他。

    奧蒂斯整理好心情，敲響房門。開門的是打哈欠的阿爾，臉上有道紅紅的睡痕。

    “討厭鬼來了。”阿爾向屋里喊，狠狠地關(guān)門，差點撞到奧蒂斯的鼻梁。

    奧蒂斯和克里斯汀交談片刻后離開，腳步沉重滯澀。

    到底有多少事情他不知道？艾莉要他不撒謊，卻自己隱瞞了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她不告訴他是覺得他不會站在她那邊嗎？太可惡了。奧蒂斯捏緊劍柄。

    另一邊，貝弗麗攔下失魂落魄的弟弟，得知事情原委后恨不得暴打他一頓，然而木已成舟，現(xiàn)在重要的是補救措施。她匆匆忙忙地去見克里斯汀。

    至于阿爾，他還在睡覺。他倒是不怎么擔心艾莉?；蛘哒f，擔心也沒用。他現(xiàn)在頂多是個身體素質(zhì)好的普通人罷了。

    行刑日。

    天氣晴朗，微風輕拂，氣溫怡人，中心廣場擠滿了人，氣氛熱烈喧囂，堪比狂歡周。無聊單調(diào)的日子里看人砍頭是居民的樂趣之一。

    清晨，艾莉被叫起來吃了一頓十分豐盛的早餐，然后按著胳膊打下滿滿一管昏沉針劑，大腦連同肌rou都陷入蒙昧狀態(tài)。

    左眼處適時涌現(xiàn)的疼痛令她稍稍振奮，悄然運轉(zhuǎn)“勢”。但是獄卒為了萬無一失，灌入的針劑計量過大，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消解。

    艾莉苦笑。今日真是危在旦夕。

    手腳被拷上沉重的鐐銬。獄卒將她塞進馬車，送往中心廣場。

    奧蒂斯僵硬地看到印有監(jiān)獄標志的馬車穿過人群而來，兩個獄卒粗魯?shù)刈С霭颍瑢⑺龜[成跪姿，脖子卡在刃口。

    她的身子軟弱無力，眼神迷茫，一看便是下了藥。

    奧蒂斯想要抱起她離開這里。

    獄卒宣讀完艾莉的罪行，大聲喊道：“行刑時間到！”

    觀眾爆發(fā)歡呼。奧蒂斯沒有那一刻如此痛恨這些居民。

    獄卒向一動不動的奧蒂斯使眼色，他這才彎腰解開艾莉的禁魔項圈。

    指節(jié)觸碰到有些冰涼的皮膚，艾莉微微轉(zhuǎn)頭。

    兩只黑漆漆的眼眸隨意地掃過他。奧蒂斯渾身震顫，低聲道：“你的左眼怎么了！”

    他的聲音時近時遠，艾莉過了會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但她沒有回答。

    “同黨來襲！”

    一股紫色的煙霧籠罩中心廣場，嗅聞之人皆撲騰倒地。

    獄卒催促奧蒂斯快點動手，他反而望向遠方。

    廣場邊緣有個坐輪椅的女人。

    她果然來了。

    同來的還有貝弗麗和一眾蒙面?zhèn)虮?/br>
    貝弗麗大喝，“煙里有毒，交出艾莉給解藥！”

    場面頓時大亂，兩撥人馬發(fā)生激烈的沖撞。奧蒂斯扔掉禁魔項圈，向貝弗麗而去。

    此時，艾莉正沖擊最后一波藥劑作用，塞滿棉花的大腦逐漸清醒。

    首席大法師聞訊而來，“煙里無毒！”他哪知道煙里有沒有毒，不過這么一喊罷了。果然護衛(wèi)的攻擊不再束手束腳。

    灰色的魔法光束迎面而來，首席大法師條件反射地張開防御魔法罩，不過一秒被擊碎。魔法來到他的眼前，他的頭發(fā)突然豎立，渾身冒出純粹的粉色魔法因子與之抗衡。

    艾莉抬頭看向首席大法師，左眼有些褪色。

    她在灌藥之前使禁魔項圈短暫地停止作用，然后準備了一個凈化魔法，將其藏在左眼里。

    左眼經(jīng)過獻祭后，外表與以前相同，但是功能大有不同。它似是個空洞的煉金術(shù)道具，可以承載依附魔法。

    艾莉腿腳發(fā)軟地站起來，開始念第二個魔法咒語。

    首席大法師豈是一個凈化魔法就能干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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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糟糕，沒有存稿了(ㄒoㄒ)

    以后可能是兩千一章了，盡量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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