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肅然起敬：“怪不得呢，原來是他！大名鼎鼎的東方碧仁公子！”

    主仆正愁如何解決這個(gè)棘手難題，背后卻傳來了懶懶的哈欠聲。錦繡玄衣的南宮峙禮，斜斜靠在奴嬌房的門口，眉毛一高一低皺著，玩味地問道：“我要的女人呢？”

    柳老鵓和伙計(jì)們彼此對望，噤若寒蟬。

    “我出的銀兩數(shù)，可是夠買得下你們整座怡園啊……”南宮峙禮笑道。

    柳老鵓晃著五花膘的腰肢，滿臉堆笑：“我說爺啊，您也看到了，那個(gè)女人本來就是給您送的，可是出了些意外啊！您偏喜好野性桀驁的女人，本來就充滿了冒險(xiǎn)和不測啊……不如這樣，老身我把怡園的好姑娘們都叫過來，隨大爺您挑揀，總有一款適合您的！”

    南宮峙禮陰笑兩聲：“除她之外，這兒所有女人，在本尊的眼里，都如同大媽您一樣?！?/br>
    柳老鵓反應(yīng)好久，才懂他的嘲弄意思。

    “爺您不是刁難我嗎？”柳老鵓攤攤手，喪著臉道：“那個(gè)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侵犯東方公子，官家威嚴(yán)何在？眾目睽睽難以饒恕，肯定活不成啦！老身受她連累，只有先發(fā)制人，提前去撇清了干系，才能自保家門啊……”

    “在我為她開/苞/之前，她死你也得死。今晚我要了她，之后隨你怎么處置?！蹦蠈m峙禮淡淡說完，回到房里躺下。

    柳老鵓還想說話，南宮峙禮握起拳頭，在她眼前一晃。柳老鵓登時(shí)萎靡在地。

    她還沒有老眼昏花，所以看得真切萬分，南宮峙禮的中指，戴著一尾鳳凰圖騰翡翠戒。

    怡園的總部設(shè)在京城，別號“萬花叢深”，煙嵐城的妓館，不過是個(gè)分支。京城總部的鵓母，深居簡出，行蹤神秘，名叫罌粟夫人。從來沒人識得她的廬山真面目，但她曾用鳳凰扳戒召過每位分屬，講述了萬花叢深的由來。創(chuàng)始者是黒木蓮教的主人南宮禁，他打造了一對完全相同的戒指，其中一枚托付給了罌粟夫人，他自己則剩留了另外一枚。怡園有訓(xùn)規(guī)曰，若見扳戒，如同始祖親臨，殆誤命令者，極刑加身。

    柳老鵓縱然不解，鳳凰扳戒如何落在了一個(gè)桃花妖邪的后生手里，卻又怎敢多言？身上贅rou篩抖難止，恭敬磕了三個(gè)響頭，柳老鵓慣性的扭拉著臀，匆匆趕下樓去。

    第九章不玩陰的，明著整你

    東方碧仁尷尬站立，一張俊臉通紅可愛。薛淺蕪從他肩頭“噌”的跳下，仍舊傻傻仰視著他，愛慕之情昭然若揭，只差沒流出來口水。

    由于薛淺蕪平地驚雷的劫色口號，怡園的拱形門畔，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街坊鄰里，都爭著來看這百年難遇的好戲。

    東方碧仁從拘謹(jǐn)中擺脫，很自然的，伸出修長干凈的手，摸了摸薛淺蕪的頭，柔聲問道：“沒傷著吧？”

    一股細(xì)微酥麻的電流，推動(dòng)著薛淺蕪的熱血，從腳翻涌到了頭頂，她緩緩地閉上了眼，任幸福的甘霖滴進(jìn)干涸的靈臺，綠意盎然的柳枝悄然發(fā)芽，心中一片春光明媚。

    她竟如此容易滿足！發(fā)自本真的快樂，純粹如天然璞玉，毫無矯作修飾！東方碧仁的手，停在她額前的碎碎發(fā)間，久久沒有收回，眼里含著一絲憐惜與嘆服，仿佛心弦某處，被她輕易撥動(dòng)。

    所有人的眼光聚在那只手上，發(fā)出一片倒吸氣聲，摻雜盡了困惑、驚訝、扼腕與痛心。

    薛淺蕪從朦朧中醒來，看看自己沾滿灰土的臟衣，對比身邊這位一塵不染的神仙哥哥，有些訕訕羞赧起來，后退一步，刺猬般戒備道：“色是刮骨鋼刀，色是穿腸毒藥，離我遠(yuǎn)些，省得我丟了心！”

    “大膽潑女，還不跪下！”一聲怒喝響起，從人群里走出一位深紫官服的府衙，鬢角斜飛白發(fā)，狹長的眼眸精光游離。

    薛淺蕪大喇喇的站著，歪頭笑道：“真正有高度的人，從不需用別人的下跪來提升自己的威儀?！?/br>
    府衙一時(shí)語塞，氣得臉如金紙。

    “竟敢頂撞府衙大人，該當(dāng)何罪？來人啊，把她拖到街頭斬了！”

    狐假虎威之輩，還真不少。薛淺蕪打眼一看，府衙大人的屁股后面，不知何時(shí)跟出來了一位白凈無須、書生打扮的青年。

    猛然瞧去倒有三分唬頭，還算是個(gè)帥哥俊才，但不耐看。薛淺蕪真是后悔，為何多細(xì)看了幾眼。結(jié)果不僅發(fā)現(xiàn)他的眉毛少了幾根，顯得稀疏沒型不說，而且鼻頭之上布著很多黑螨，最后覺得他的形象竟有些猥瑣了。

    不知是他的話激起薛淺蕪的反感，從而影響了直觀判斷，還是別的什么微妙因素，薛淺蕪越看他越不順。

    大凡憤懣郁結(jié)之時(shí)，多有感懷。薛淺蕪忍著惡心走近了他，輕蔑挑釁：“看你像個(gè)天才……天生蠢才最擅長的，莫過于詩詞歌賦。遙想幼年我也學(xué)過文章，如今我要死了，生平卻沒碰見過多么雅趣的事兒，實(shí)在遺憾。不知閣下可否賞臉，與我比試一下高低？”

    書生覺得自尊極受創(chuàng)傷，把衣袖一擼道：“是你自取其辱！可別怪我‘酣然酒一杯，翩然詩三百’，把你休到地縫里去！”

    “口說無憑！”薛淺蕪把掌往他胸口一拍，他單薄的身軀，如風(fēng)中秋葉，搖搖欲墜。

    等他站穩(wěn)，薛淺蕪笑道：“嬌氣得像個(gè)病羔子！聽好題了！以‘遠(yuǎn)看……近看……果真……’為骨架，作詩一首！”

    敢跟煙嵐城公認(rèn)的才子爺比斗，真是奇事一樁。觀眾俱都屏氣凝息，現(xiàn)場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

    書生絞盡腦汁，汗如豆粒。薛淺蕪巧笑嫣然地問：“做成了嗎？我可是要說了！”

    書生唯恐她占了先機(jī)，落得自己才思遲鈍，貽笑于大方之家，那時(shí)所有的名望都如云煙散了。急火攻心，也不做斟酌了，慌張取出一把折扇，一邊搖著一邊吟道：“遠(yuǎn)看大石頭，近看石頭大……走近看一看，果真大石頭！”

    眾人剛要喝彩，喉嚨里卻擠不出半點(diǎn)聲音。這詩……實(shí)在沒詞可形容了。

    “嘖嘖，您的大作真有哲理！五歲娃兒自編自唱的牧歌，估計(jì)都比這詩的音律富于變化！”薛淺蕪笑成一團(tuán)，抱著肚子直喊痛。

    書生老羞成怒，強(qiáng)自分辯：“你出的題太偏太怪！你倒是做做看！”

    “倒也不難，十首八首我也做得?！毖\蕪繞他走了幾圈，把他繞得心里發(fā)毛，然后在他身后停下，瞅著他的頸背，緩緩戲謔道來：“遠(yuǎn)看一棵松，近看駝如弓；茅坑腳一滑，果真倒栽蔥?！?/br>
    那位書生聽得一個(gè)趔趄，幾乎蹲坐地上。

    “哈哈，好啊！應(yīng)情應(yīng)景，真夠意思！……”叫好成片，喧聲震天。

    紫袍府衙瞪了書生一眼，似有責(zé)意。書生把扇刷的合攏，不服氣道：“那是你出的題，肯定早有準(zhǔn)備。下面該我出了，你聽好了！”

    薛淺蕪悠然笑笑。書生七竅生煙，恨恨說道：“以‘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七色中的隨意四種，出口成章！要求駢散結(jié)合，字字珠璣，微言大義，況味深遠(yuǎn)?！?/br>
    好個(gè)該閹割的，與我比起賦體來了！今人哪有你們古人那樣，喜歡長篇大論的鋪陳？

    薛淺蕪還沒一點(diǎn)思路，那邊已經(jīng)自標(biāo)風(fēng)流，sao/情/大發(fā)的念白起來：“昔年三春暮盡，姹紫嫣紅落遍，閨中女兒，懷得情愁些許，泛舟萬頃碧波之上，拋珠灑玉淚闌干。莫愁湖邊，綠柳垂首依依；陽春樓上，黃鶯鳴聲嚦嚦……”

    酸腐的陳年書袋味兒，讓薛淺蕪眉頭緊皺，耳朵起繭。偏他沒完沒了，東扯一句西湊一句，唾沫星子亂濺，自我感覺相當(dāng)良好。

    眾人只聽文辭縐縐，繁復(fù)綺麗，于是紛紛交頭接耳稱頌，府衙亦在含笑贊許。

    老虎不發(fā)威，你當(dāng)我是貓了。薛淺蕪待他誦完，簡潔說了這么一段：“敢問世間男女，最怕何色？男人怕綠，女人怕黃。莫教男人有紅顏，紅著紅著你就黃了；莫教女人有藍(lán)顏，藍(lán)著藍(lán)著你就綠了。男人恐戴綠帽子，女人怕成黃臉婆。人生赤條條來去，賣弄何必太啰嗦！”

    隨著薛淺蕪的戛然而止，聽眾僵如塑像。

    時(shí)空凝固了半晌，突然爆發(fā)：“真理！精辟！徹悟！大俗即是大雅！……”掌聲如潮，一浪高過一浪。

    書生的臉漲成了豬肝，結(jié)舌氣道：“你這庸俗……”

    “就算你是陽春白雪，我是下里巴人，可你的‘大石頭’如何解釋，恐連庸俗都配不上吧？要不找個(gè)典官，把它記錄下來，留給千秋傳唱？”

    薛淺蕪清笑數(shù)聲，鄭重說道：“不要總用一副正統(tǒng)的姿態(tài)，自認(rèn)為很有優(yōu)越感的教訓(xùn)別人！雅是由俗生出來的，怎能抱著孫子忘了祖宗？雅俗本在一念轉(zhuǎn)化之間，無論高雅也好，庸俗也罷，說成經(jīng)典深入人心才是王道！”

    “說的對極！……再比一場！……”有人振臂高呼。

    薛淺蕪齜牙一笑，眼朝天空說道：“又輪到我出題了。難得諸位的歡笑聲如此熱烈，就以‘別人笑……我笑……卻笑……’為框，如何？”

    “丫頭的靈感皆是來自生活，出題卻又讓人倍感新穎棘手……”府衙來回走著，看看臉紅脖子粗的書生，失望嘆道：“咱就認(rèn)輸了吧?！?/br>
    題目已出，如果就此棄權(quán)，灰溜溜的如喪家犬，可謂顏面丟到了極致?？上б豢跉獗锪撕镁?，也想不出對子，書生冷然哼道：“不給瘋癲的人較量，辱我堂堂衙門?！?/br>
    “此次詩賽，并非是要爭個(gè)高低雌雄。”薛淺蕪的眼光越過府衙，直射白臉書生，每走一步，吟成一句：“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ㄩg獨(dú)酌一壺酒，卻笑螻蟻善營鉆?！?/br>
    “你……”薛淺蕪詩里的意味，爽直明顯。何況書生善感，他忽覺得心底陰暗的隱私被掘開了，曝在青天白日之下，被人戳點(diǎn)。

    身上冷熱不定，他急躁道：“刁女妖言惑眾，混淆視聽，冒犯朝廷欽差，罪加一等！就地處決，亂棍將她打死！”

    東方碧仁靜立很久，聞言笑道：“一個(gè)弱小女子，難得這樣赤心剔透。罪不及死，放她去吧。”

    書生一頭趴在地上，奏道：“東方大人……”

    “語博兄，難道你有什么異議？”東方碧仁收了笑容，轉(zhuǎn)向紫袍老官：“高府衙認(rèn)為呢？”

    淡然無波的表情，卻是讓人感到一種不悅的分量，如同失陷進(jìn)了深潭春水。不刺骨，但是足以覆沒一切。

    高府衙乃是常年混跡官道之輩，肅容跪道：“圣上有諭，東方大人所到之處，州官縣令形同虛設(shè)，一切都依您言?！?/br>
    薛淺蕪松了口氣，吐吐舌頭，扮乖討好，偷偷瞄了東方碧仁一眼。哪知他有感應(yīng)一般，也笑看了過來。

    薛淺蕪的呼吸一窒，臉紅到了脖子根。低頭盯著腳尖，心里狗屁不通地想著，他的笑顏溫情而又?jǐn)z魂，他是存心勾引我的。既然已經(jīng)化險(xiǎn)為夷，我得趕緊離去。

    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易讓女人心碎，好比洪水猛獸，迷戀不得……薛淺蕪閃身就跑。

    “這個(gè)女人活著，對我非常不利?！睍底运尖?，使出吃奶的勁發(fā)令：“她的舉止鬼祟，極可能是有案在身，畏罪而逃！快捉住她！”

    官兵們看看東方碧仁，猶猶豫豫拿戟攔下了薛淺蕪。東方碧仁不動(dòng)聲色地道：“她只是生性頑劣，語博兄為何與她過意不去？”

    書生往東南角掃了一眼，似是暗示什么。眾人疑竇重重，猛聽一聲破鑼嗓子哭天搶地喊道：“青天老爺東方大人在上，請為小的做主啊！”

    薛淺蕪揉眼一看，識了出來。不是那賣狗rou的，又是何人？不就搶了一只狗嘛，難道他告御狀來了？

    他的身后，黑壓壓跪了一片人，逐個(gè)看去，竟都有些似曾相識！薛淺蕪搖了搖頭，這段時(shí)間她竟光顧過這么多人？他們商量好了，要合力扳了我嗎？

    他們一件件陳述完薛淺蕪的罪狀，悲痛欲絕地高呼：“打倒匪女神丐！為民除害?。　?/br>
    東方碧仁眉鎖緊了。煙嵐城內(nèi)近年盜賊四起，匪丐遍地，魚龍混雜，其中一支還駐扎了營地，喚作“水滸仙寨”，卻沒想到，頭目竟是眼前的年輕姑娘！

    書生看著東方碧仁遲疑，流涕上前：“此事影響甚大！東方老爺縱然宅心仁厚、寬宥大量，卻也不能徇情枉法??！”

    東方碧仁沉重看著薛淺蕪，輕輕說道：“你真的是匪女神丐？”

    第十章扁平身材，怎堪重壓

    薛淺蕪猜不透東方碧仁所想，也不喜歡捕捉心思，她點(diǎn)頭道：“確是我的名號。”然后上前一步，貼近他耳語道：“你我并無交情，剛才為何要偏袒我？這回眾口鑠金，請你秉公依法處置?！?/br>
    書生伸長耳朵，什么也沒聽見。又氣又急，在旁提醒東方碧仁：“刁女不知廉恥，東方大人勿要上了她的當(dāng)！”

    東方碧仁神色復(fù)雜，她毫不怕死嗎？只是又不解了，她為何與他故作親密，存心制造輿論的誤會？

    書生又道：“證據(jù)確鑿，東方大人請以刁女的血，當(dāng)場告慰民眾！”

    東方碧仁有意拖延時(shí)間，問薛淺蕪：“你可有話要說？如有冤屈，立即對質(zhì)?！?/br>
    “民女供認(rèn)不諱，他們所說句句詳實(shí)?！毖\蕪抬起頭顱，氣息勻凈，面色如常。

    “什么？”東方碧仁拂拂衣袖，內(nèi)心有些疑慮。她究竟是真傻，還是假精？不懂我是在給她機(jī)會嗎？本來他有信心，她的口才可以顛覆常規(guī)，贏得從輕發(fā)落的機(jī)會。

    薛淺蕪怎會不知，他的暗自關(guān)照？從他眼底看得出來，他對她的無條件信任。只是這份人情，她心領(lǐng)了。

    她盡力克制眩暈的感覺，不然恩情激蕩之下，在這拔劍努張的關(guān)頭，她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豈不是更壞了事兒？

    再說，誰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多情呢？或許，白衣美男只是出自仁義心腸，換做任何一個(gè)女子，他都不會讓她死的。他對自己，究竟有沒有一點(diǎn)那個(gè)意思嘛？

    匪女神丐懷春懷得天馬行空，東方碧仁擔(dān)憂擔(dān)得神思錯(cuò)亂。在兩人俱恍惚時(shí)，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歹從心生，竟然逮了空子，從腰間拔出一劍，向薛淺蕪砍去。

    眼見就要血濺尸橫，柳老鵓挺胸撞開眾人，上前哭道：“官爺手下留情！都是奴身的錯(cuò)！昨天她來怡園，自我推銷說要當(dāng)個(gè)奉茶水的丫鬟，卻沒想到竟是江湖道上，人人喊打的匪女神丐！怡園本來就有一套約束下人的章法，但因時(shí)間緊迫，還沒來得及實(shí)施調(diào)教，放縱了這不懂規(guī)矩的村野女子！眼下釀出亂子，怎能讓官爺?shù)氖终瓷涎龋颗叶纺憫┣?，按照怡園的措施懲她！”

    “如何個(gè)懲法兒？”書生扭頭問道。

    柳老鵓磕頭如雞啄米，答道：“她的罪行深重，不能讓她好死！老身今晚叫人把她懸在梁上拷打，問她喬裝身份潛入怡園，是何意圖！明天上午再把尸身帶到縣衙！”

    書生沉吟了會兒，終不踏實(shí)，哼道：“現(xiàn)在嚴(yán)刑逼問，也可以啊！這是官匪之間的事兒，與你怡園無關(guān)！怡園和那些被搶的家戶一樣，都是受害者！”

    說著，取過一根鞭子，咬牙切齒，向薛淺蕪抽去。一臉痛恨，正氣凜然。

    王八羔子，敢趁我和神仙哥哥暗送秋波的空暇，偷襲于我！下手夠重的啊。薛淺蕪正想奪過鞭子，補(bǔ)償狠心短命的書生一頓，卻見鞭梢已抓在了東方碧仁手里。

    書生被這力道，一下子震成了個(gè)狗刨姿勢，然后臉色如紙，爬到東方碧仁跟前哭道：“小的依法取供，沒有錯(cuò)啊……妖女不除，后患無窮啊……就算大人今天殺我，我也死得其所，無怨無悔啊，但請?jiān)饰沂秩信恕?/br>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殺一儆百，除匪安良！”東南隅的呼聲又響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