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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丐妻妖嬈在線閱讀 - 第19節(jié)

第19節(jié)

    甄正京睜開眼道:“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我也沒想讓他死??!就是想用自己活得好的事實,辱他一番解氣!”

    “你是男兒,又是書生……”薛淺蕪勸解道:“誰說書生無氣力,我看您這堅忍不撓的精神,能屈能伸的意志,堪比當(dāng)年領(lǐng)兵打仗的韓信!”

    甄正京聞言,嗷嗷嚎哭起來:“寨主,您就不能再傻些嗎?您為何要提韓信呢,您為何那樣的未卜先知?。俊?/br>
    薛淺蕪快抽了,一臉無辜看向東方碧仁。她說錯話了么,哪句戳到了老學(xué)鳩的心傷?

    東方碧仁無奈站著,表示不解。只用眼神示意她道,老學(xué)鳩會把緣由說出來的。

    果然不出東方碧仁所料,甄正京抽抽搭搭,捂臉痛道:“寨主您不知道,當(dāng)年老朽確是一位英俊秀氣的書生,最愛臉面,最標(biāo)風(fēng)流……那崽子高府衙,竟當(dāng)著煙嵐城百姓的面,大庭廣眾之下,讓我從他胯下鉆出去啊!老朽所受,正是如韓信那般的屈辱,回去之后只差沒有割腕上吊啊……”

    薛淺蕪吸了一口冷氣,奇怪問道:“他高府衙,好歹也是一位父母官!你又沒犯大錯,為何他要折辱你呢?”

    “不提也罷……”甄正京灰溜著臉,直擺手道:“那時高狗崽子父母尚在,高崽子雖然掛著銜兒,并沒正式干事,也就是個二十來歲的公子哥兒……”

    薛淺蕪追問道:“那后來呢?你從他胯下爬出之后呢,你還在煙嵐城?”

    甄正京頓了一會兒,悲聲訴道:“高崽子要我滾,遠遠離開煙嵐城……但是老朽怎么能離開呢,老朽還有要事!不能明目張膽在他眼皮子下活動,又窮困得沒活路,于是畫花了臉衣著破爛,隱姓埋名過活。最后越來越窘,終顯出了下世乞憐的光景,漸漸走上了討吃討喝的不歸路。”

    薛淺蕪若有所思,輕輕道了一句:“還有什么事兒,比你謀生還重要呢?你怎不去京城,或者別的地方,憑借才華找出路呢?不然你的胯下之辱,何時才能報得?”

    “老朽怎么沒有去過京城?早在十八歲那年,風(fēng)雪彌漫京城,我就一鳴驚人……”甄正京唉聲嘆氣,臉卻更加灰白:“罷了罷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東方碧仁看他說不下去,于是咳道:“學(xué)鳩這連日來,cao勞不易,咱就別讓他再苦神了,送他回寨歇息去吧?!?/br>
    薛淺蕪嘟著嘴,好人都讓神仙哥哥當(dāng)了。她正想體貼呢,他卻比她先了一步。

    東方碧仁拍拍她的手背:“看你那小樣子,我是不是又搶了你的臺詞?我記得了,下次定會慢你一步?!?/br>
    薛淺蕪神色又變,帶著研究的目光瞧他——東方爺也能聞言知意,猜人心思?

    他和南宮峙禮相比,不知誰更厲害?

    想起南宮峙禮,薛淺蕪微微跑了個神。那個妖孽,這些日子干甚去了?他不會是躲起來修煉武功,要和那位漂亮紅衣女子對決了吧?

    心里不禁咯噔一聲,直到東方碧仁拿手在她眼前晃動:“魂出竅了?在想什么?”

    薛淺蕪的心緒被拉回來,輕松一笑,反問他道:“你猜得中?猜對有獎……”

    東方碧仁耳語道:“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guī)浉??要不要托我的臉氣,給你牽個線說個媒?”

    薛淺蕪歡笑道:“看上東方家的帥哥了!你清扛著,去說個媒?”

    東方碧仁一愣:“原來是在想我!我不在你眼前站著?你發(fā)什么呆氣,我能給自己說媒嗎?”

    “你說說看,男女結(jié)婚,你情我愿,為何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薛淺蕪順著說媒這個話題,思慮重重地道:“瞎逞三寸不爛之舌的媒婆們,有什么好用的?要我說啊,她們只會壞事!不如直接去對方家,大喇喇的往床榻上一坐,大腿翹到二腿上面,宣告一句‘我要嫁給你的兒子’,或者‘我要迎娶你的女兒’,不就結(jié)了?哪有恁多的規(guī)矩,凈是犯愁死人!”

    “你要這樣大的氣魄,將來把公婆都要嚇傻了!”東方碧仁忍俊不禁,摸著她的頭道:“那我娶親的時候,怎么辦呢?照你說的,我就應(yīng)該來到水滸仙寨,宣告一句‘我要收了你們的寨主’,然后直接塞你入轎!他們防不勝防之下,難舍難分,舉寨痛哭起來,我的這張臉皮,可就沒處放了!傳揚出去,百姓會說,東方大人居然搶親!”

    薛淺蕪一本正經(jīng),糾正他道:“不對!人家會說,以前都是匪女神丐在搶,這次換成東方老爺搶了!匪女神丐搶的是百姓,東方老爺搶的是土匪,誰更高明?連窩都端了?。 ?/br>
    東方碧仁皺眉笑道:“我連土匪都搶,那在你的眼里,我豈不是最大的強盜了?”

    “你這強盜,只會偷心?!毖\蕪笑鬧著,半嗔半控訴道。

    第三二章相識至今,你曾多次調(diào)戲我

    東方爺在薛淺蕪的小嘻哈中,不知不覺在煙嵐城,又呆過了半個多月。

    另外他已派人前往蜀中,請那“毒圣”吳貴榫。至于棺材里的寒尸粉,究竟是高府衙自身所攜,還是別有出處,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吳貴榫就算裝清高,謝絕一切事務(wù),但是攸關(guān)人命,他也不敢推脫。東方爺?shù)臍J差名號,響徹全國各地各角,涉及辦案之時,所有官員百姓都得配合。吳貴榫既然屬于孤竹王朝的子民,亦不能例外。

    時間過了數(shù)日,派去蜀中的侍衛(wèi),火速傳來信鴿,上面寫道:“三日之前,毒圣仙逝。葬于山嶺,有碑為證?!?/br>
    接到這封信時,薛淺蕪和東方碧仁正在打賭。東方碧仁說那毒圣未必會來,薛淺蕪則咬定他不敢不來。

    當(dāng)然賭局的結(jié)果,匪女神丐輸了。不過東方碧仁,只猜對了一半。他們都沒想到,毒圣會死得這樣急。

    “會不會是詐死呢?”據(jù)老學(xué)鳩對那毒圣的評價,薛淺蕪猜測道。

    東方碧仁搖頭:“我派去的侍衛(wèi),跟隨本官多年,向來知根知底,乃是心細謹慎的人。如果吳貴榫詐死,應(yīng)該不會逃過他的辨別?!?/br>
    薛淺蕪想不通了,太巧了吧?不會這邊一有行動,就傳到了千里之外的蜀中,那吳貴榫就被暗殺了吧?真是這樣,難道幕后兇手是影不成?

    或者是說,一切都屬意外?天命所致,喪事趕到一塊來了?

    “唯一的線索,就這樣斷了。”東方碧仁沉思著,輕嘆了一聲。

    薛淺蕪很想為他解憂,靜靜說道:“如果真是一場預(yù)謀,那人布局到了現(xiàn)今地步,絕對不會罷手……你只需要以靜制動,當(dāng)做意外之災(zāi),不再去管這件事情,直到對方露出真實目的,順藤摸瓜就好辦了?!?/br>
    東方碧仁笑看著她,點頭說道:“如今之計,只能依你的了?!?/br>
    薛淺蕪賣乖道:“我還不是怕你案牘太重,過于勞形?”

    東方碧仁握住她的手,放在挺直的鼻梁前,笑呵呵道:“我懂你的……”

    為這句話,薛淺蕪整顆心暖暖的。我懂你的,只因這個“懂”字,世間憑空添了多少癡纏,增了幾多等待?有時這個“懂”字,比“愛”還能打動人心,它能包容一切,融化一切。

    如有可能,薛淺蕪愿守著這個“懂”字,長眠地下,永不醒來。

    默默相望,東方碧仁良久才道:“我之所以,無法把這案子推遲太久,是因我有預(yù)感,我們該回京城了?!?/br>
    薛淺蕪呆愣愣的,我們該回京城了?那個我們,是指她和東方爺嗎?雖然這并不是第一次聽他提及這個話題,但是每當(dāng)更加臨近,她就忍不住恍惚起來。

    那是值得向往的地方,又是埋著前塵舊夢的地方。她的前身,那位丑老皇后的魂,曾冰封在深潭淤泥里面,卻在南宮峙禮的安排下,被太監(jiān)罪妃指偽證,說她燒死在了深深宮墻之中。

    真相與傳言,往往差距甚遠,世間萬象就是這樣,搞笑且殘酷。

    她該對東方說,她是十幾年前冷宮里的薛皇后嗎?她究竟是誰,她真的是薛皇后嗎?除了有著薛皇后的短暫記憶,以及薛皇后的身架形體,其他的一切,似乎都改變了。

    那么,她還是薛皇后嗎?她若對東方爺說,她被關(guān)進冷宮的時候,他和太子,甚至包括那個南宮峙禮,都還是個剛出世的娃娃,他會信嗎?畢竟都將二十年的事了,昔日威風(fēng)凜凜的薛大將軍,已經(jīng)蓋棺歸入黃土,不被世人提起,誰還會記得這一切呢?

    若說她是薛皇后吧,本該四十多歲的容顏,為何看著年輕至斯,比打了折扣還要嫩乎些?

    難不成在冥冥之中,天意發(fā)生了某些逆轉(zhuǎn)?皇帝趙淵不懂得珍惜的東西,要附加到下一代人身上,作為償還?

    看著這具年輕的軀體,回想自己見到東方爺時,那般的花癡沖動,正是少女才有的春心。然而記憶,卻昭示著,她是人老珠黃的廢后,她的名字叫薛淺蕪!

    這種錯亂的歸屬感,讓她無可適從。

    其實她多想換個名字,比如換成媚俗惡心的“邪暗香”,換成叱咤風(fēng)云的“匪女神丐”,甚至隨便編個“玉環(huán)”“綠珠”之類,她不就擺脫了薛皇后的名字?

    但“薛淺蕪”這三個字,仿佛化成了葉綠素,流淌在她的血液之中,奔涌不息,通過光合作用,綻放著強大的生命力。她忘不了她的名字,姓薛,閨名淺蕪。

    她該把自己定位到多大?這是一個問題。

    冷宮里的廢后,心智單純不過十六七歲,現(xiàn)在她又有著二八年華的容顏,從內(nèi)到外皆如豆蔻,那她可不可以,把自己作為年輕時的薛皇后?

    只是那塊丑陋印記沒了,性情也大變了。仿若脫殼而出的蟬,源自母體,卻又高于母體,完全成了另番迥然感覺。

    或者可說,她是薛皇后虛化出來的女兒?

    但這女兒的生父是誰?天雷轟隆,廢后踩了神仙的拇指腳印,因此懷胎,誕下一女?此女繼承了薛后的軀殼,原來那個薛后魂飛魄散?

    太胡搞了,鬼才相信。

    萬千世事,本有太多匪夷所思,難解之處,不勝枚舉。就像她和薛廢后的離奇緣法,實在沒有邏輯可循。反正她們是一體的,這就對了。

    東方碧仁站在那兒,瞧著薛淺蕪的表情,似憂似笑,似哭似嘆,千變?nèi)f化,實在不定。不禁著急起來,摸著她的額頭:“你怎么了?鬼附身了?”

    薛淺蕪急忙“噢”了一聲,皺巴著小臉道:“跟鬼附身,差不了多少……”

    東方碧仁逗她:“給你個針,你就當(dāng)棒縋使!那是什么鬼附身了?餓死鬼,冤死鬼,還是吊死鬼?”

    薛淺蕪啊啊大叫:“你嚇人啊?”

    “是你說的鬼附身啊,怎能怪我?我想幫你驅(qū)鬼,只有先詢問了鬼的類別,然后對癥下藥,才不會錯啊?!睎|方碧仁笑道。

    “你說真的?”薛淺蕪含著期盼,睜眼問道:“就當(dāng)是冤死鬼吧,該怎么驅(qū)?”

    東方碧仁出主意道:“查清案子,洗脫冤名,再把他的尸骨挖出,遷到溫度適宜的通風(fēng)地兒,做場法事,超度他的靈魂……”

    薛淺蕪笑道:“還‘查清案子’呢?哈哈你呀,真是敬業(yè),句句不離本行!”

    東方碧仁微笑不語。薛淺蕪又歪頭道:“如果那冤死鬼,軀體被別的魂占據(jù)著呢?”

    東方碧仁無奈笑道:“你這小傻,整天想的什么!沒事多看一看我的俊臉,你就什么也不想了!”

    “是啊是啊……”薛淺蕪忙呼應(yīng)道:“我說東方爺啊,您怎也自戀呢?”

    東方碧仁答道:“以前不知自己俊,認識你后才知道,原來自己這樣??!”

    “這怎么說?”薛淺蕪傻眼了,懵懵地問:“愛慕你的姑娘,用花轎抬都抬不完,你怎會不知自己?。俊?/br>
    東方碧仁咳了一聲,想了想道:“以前那些姑娘們,見我就暈倒,或者眼放電,我總以為她們,是在仰慕我周身的光環(huán)。而你撲我,完全是因我長得??!正是這種典雅的俊,討了你的歡喜,換做別的男子,還激不起你的興致呢!”

    薛淺蕪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耳朵,臉紅羞道:“當(dāng)時就是腦袋一熱,不顧一切!現(xiàn)在想想,真是有些后怕,我居然敢在眾人前,調(diào)戲東方老爺!你要是個不懂心的,一刀咔嚓了我,不知我在奈何橋上,可會后悔?”

    東方碧仁搔她的癢,柔情蜜意問道:“你豈是這一次???調(diào)戲我的次數(shù),真還少嗎?現(xiàn)在不光煙嵐城的百姓,就連太子殿下,都知道我被你啃了,你說你能不負責(zé)嗎?”

    薛淺蕪那個愧啊,慚得直不起頭。忽然心里一動,東方爺?shù)倪@幾句話,怎跟南宮峙禮有些相像?

    不過南宮峙禮是賴她的。而東方爺,卻是句句屬實。的的確確,是她做錯了事,毀了他的名節(jié)。

    第三三章戀聲色,眼福至上

    東方碧仁與薛淺蕪商量同回京城,此事未過多久,就從宰相府里來了一封家書,乃是梅老夫人親筆密題:“吾兒此行久矣,為母甚掛,若是繁務(wù)忙完,速歸府邸。另有青梅素鐲收到,吾兒勿問緣由,收到此書之日,即封賈氏語博,就地任職,繼承煙嵐城之府衙爵。官俸提加三成,賞賜良田百畝,民女蘇喜兒知禮重情,特敕夫人。念兒成長至今,為娘從未強加任何意愿給你,唯此賈氏一事,吾兒謹記?!?/br>
    薛淺蕪看他眉頭擰起,湊過去問道:“又是從哪兒飛來的公文?”

    東方碧仁把那書信,往她面前一攤,頗是為難地道:“母親來了家書?!?/br>
    薛淺蕪看完,忖思一番說道:“看來青梅素鐲不假,梅妍朵確是你的小姨了。賈語博既是她的兒子,便是你的親表弟呢。”

    東方碧仁點頭,愁上眉梢:“母親一向尊重我的主見,從沒囑托過我什么,今天是第一次,我卻犯了難色?!?/br>
    “可是因那賈氏不能服眾,難以就任府衙一職?”薛淺蕪直言問。

    東方碧仁答道:“他的人品雖有問題,但是才華也算出眾,若任煙嵐城的父母官,如果加以調(diào)教,尚能擔(dān)得起。只是我總覺得太過倉促,里面尚有很多疑團未解?!?/br>
    薛淺蕪道:“母命難違,何況這是你的母親,首次有求于你,理不應(yīng)辭?!?/br>
    “你的意思是說,先依照了母親的話去辦,以后倘有節(jié)外生枝,再做罷免不遲?”東方碧仁看著她,輕輕問道。

    薛淺蕪笑了笑:“相信你在心里也很明了。你的母親還是很惦記那梅妍朵meimei的,只是倔強,不肯作出原諒的姿態(tài)。其實她在私底,定然不忍meimei受苦,甚至還默默地承受著自責(zé),認為meimei這些年來過得不易,做jiejie的也有責(zé)任。她們姐妹不能正面相對,卻也難以忘記,所以只有做出一些補償,惠及meimei的兒女子孫罷了……”

    東方碧仁神情肅整,撼動地道:“你說的太對了!從沒發(fā)現(xiàn),你的心智如此不凡,竟分析得絲絲入扣!”

    薛淺蕪得意道:“那是自然,難道只東方爺會猜心,我就不會揣意了嗎?好歹俺經(jīng)歷過新世紀(jì)的教育,學(xué)過心理學(xué)的!我看不透神仙哥哥的深邃,還看不透正常人嗎?”

    東方碧仁不理會她的狂,瞅了她一會兒,溫聲說道:“前些日子是誰還說,話一到我嘴里,就變專業(yè)了呢?你不也是一樣?我可比不過你!天生的識人識心,聰敏慧悟,卻說成是什么教育心理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