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雖然鄭基石確實很生氣,但他沒有離開包廂,只是坐到了另外一桌,面色如常地開始跟其他人喝酒。 只是再也沒有往安貞的方向看上一眼。 因為申孝燮和李星和這桌是在靠近門口的邊角位置,鄭基石甩開安貞站起來的動作并沒有被其余人注意到,大家也就嘻嘻哈哈地笑鬧著,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 倒是申孝燮跟李星和兩個圍觀群眾有些尷尬了。 前輩和女朋友之間的矛盾,還輪不到他們插手。 可是安貞還在身邊坐著呢,他們就這樣裝作沒看到嗎?會不會顯得有點冷漠。 不過兩個人沒能躊躇多久,因為事件女主角很快就離開了包廂。 安貞一站起身,原本假裝專心致志地跟朋友聊天的鄭基石就馬上留意到了她的動作。 其實,他剛才甩開她的手之后是想抬腿離開的。 可是立刻又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他就這么走了的話,等會兒誰來送這個鼻涕精回住處呢? 天這么黑,她一個人多么危險。 一想到安貞可能會孤零零地回家,鄭基石本來準備一走了之的雙腿又硬生生轉(zhuǎn)向了其它幾桌。 另一邊,被鄭基石突然發(fā)難導致的驚慌褪去之后,安貞心中涌上來一股說不出口的憋屈感,好像有一團酸澀的棉花堵在喉嚨無法吐出來。 她快步離開包廂,甚至一路小跑地跑出了夜店大門才停了下來。 再跟鄭基石呆在同一個空間里她都要窒息了。 是,騙他是她的不對。 可是他有必要反應那么大嗎? 她覺得自己對鄭基石已經(jīng)很好了,比起鄭基石對她的回饋而言,說好上十倍也不為過。 哪次見面不是他定的時間? 哪次約會不是選在方便他出現(xiàn)的地方?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她在盡心留意他的喜好。 他提出的要求也都竭盡所能地滿足。 說實話,活了這么久,她沒對誰這么遷就討好過。 就這樣,這個臭男人還一言不合就翻臉無情。 她也是被父母從小寵到大的寶貝,憑什么受這些委屈? 想到別的都還好,一想到父母,安貞強忍住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過了十幾分鐘,還沒見安貞回來,包廂里的鄭基石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拿出口袋里的手機給她發(fā)訊息。 再等等吧,這次犯的錯太嚴重了,不能讓她產(chǎn)生很輕易就會被原諒的想法。 在這么重要的事情上說謊,必須要她主動檢討才行。 同一時間,李星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還是有點別扭。 也奇怪別人情侶吵架,自己cao心些什么。 喝了一口沒滋沒味的啤酒,拿出揣著口袋里的手機,想再聽一下今天剛做出的一段beat,他對自己的音樂一直都抱著精益求精的態(tài)度。 最近有一些大公司和獨立廠牌看中了他的制作能力來聯(lián)系他,透露出簽約合作的意向,但他并不是那么心動。 是想賺錢沒錯,可是他也希望自己能保持自由無束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就像和vv:d里的小伙伴一樣,出于相似的音樂理念聚集在一起。 把耳機塞進耳朵,打開播放器, 剛聽了一遍,腦子里似乎抓住了什么可以完善的地方,就聽見一樓dj搓碟制造出的一段尖銳的轉(zhuǎn)音,舞池中的男女們更嗨了,可是現(xiàn)在聽在李星和耳朵里就像指甲劃過黑板的噪音一樣讓人不適。 他站起身離開包廂,決定先走出夜店再聽幾遍beat,看看能不能重新找回剛才一瞬即逝的靈感。 初夏的深夜,夜風還不那么沉悶,吹在人身上也能帶來一絲涼意。 離開那些震耳欲聾的舞曲聲,李星和站在夜店門口,徐徐吐出胸中的濁氣。 現(xiàn)在是凌晨1點,仍然有很多年輕男女排隊等候在這家club門前。 比起弘大的夜店,江南區(qū)的夜店裝修通常更加奢靡、時尚,伴隨著去年下半年psy的一首《江南style》橫空出世,而且意外地火遍全球,江南區(qū)的夜店變得比往常更加炙手可熱,最近已經(jīng)成為了每個來到首爾的適齡游客必須體驗的地方。 再聽了兩遍beat,仍然沒找到剛才的那種感覺,李星和挫敗地抿了抿唇,就要回店里。 轉(zhuǎn)身的瞬間,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影,正孤孤單單地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垂頭喪氣地背著手,一個人無聊地踢石子玩。 她怎么會在這里? 猶豫了一下,李星和還是走了過去。 慢慢靠近那個身影,距離大概兩米左右的時候停下來,遲疑地打招呼: “您好?” “嗯?!” 身后有個人突然出聲,正在自娛自樂的安貞差點被嚇了一跳。 她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是包廂里見過的那個帥哥,叫什么來著? 安貞尷尬地撓了撓臉,試探地開口: “gary?” “gray,gray?!崩钚呛鸵矟M臉尷尬地糾正。 其實兩個人并沒有相互做過正式自我介紹,安貞只聽到鄭基石叫這個人gray還是什么的,她也記不清楚,剛才就自作聰明地改成了gary,私心想著gary總比gray更像人名吧,結(jié)果人還真就叫gray。 好奇怪啊,灰色。 “抱歉啊,gray,gray”安貞趕緊重復了一遍以示誠懇,同時伸出自己的右手:“我叫安貞?!?/br> 兩個人的雙手短暫地交握了一下,很快分開。 快得李星和根本沒抓住什么觸感,只有一種朦朧飄忽的體驗,好像一尾調(diào)皮的小魚從自己掌心溜過,緩緩蕩出一圈圈的漣漪。 握完手后,兩個人相顧無言,四目相對。 又是四目相對! 安貞忽然想起包廂里的那次對視,這個人好像被自己嚇了一跳。 難道她長得很可怕嗎? 腦子里這么想著,嘴巴還不知不覺地問了出來。 “當然不是?!崩钚呛筒逶诳诖锏氖种赶嗷ト啻曛?,一邊思考應該怎樣回答:“只是沒想到simon d哥的女友年紀這么小?!?/br> 話剛出口就自知失言,有點懊悔。 哪壺不開提哪壺?。克麄儾粍偝臣軉?? 果然一聽到這個名字,安貞本來輕松了一些的心情又馬上低沉下去。 其實她剛才跑出夜店之后確實很想一走了之,可是哭過之后情緒反而穩(wěn)定下來,腦子也更加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無力的處境。 她就是要回家,她就是要攻略鄭基石,她有什么辦法? 還不是要老老實實地受著這個大爺?shù)臍鈫h。 所以最后還是沒離開,準備調(diào)整好心態(tài)之后再回去抱著該死的鄭基石的大腿好好認錯,求得原諒。 但終究還是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