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七、要主動
已是嚴冬。 就快過年。 戶州這兒,大戶人家還沒動靜,小戶人家卻已開始準備起新年物品,尤其山邊村里,或吃或穿或用,不早點打算,攢錢辦置,怕到了年時整不齊東西。 奉命剿匪后收兵的宣武將軍跨坐馬上,不緊不慢地往回城方向去。 途經(jīng)一處山村外,見幾小子在雪中拿著樹枝胡搗,他多瞧了幾眼,幾男孩聽見馬聲往外瞧,見黑壓壓一片軍爺,嚇得扔下樹枝往村里跑。 狄英君:”……” 老子會吃人不是?跑那俐索勁。 鼻間哼了聲,領頭的他馬兒沒停,穩(wěn)定前行,后頭三十來名狄家軍單人單騎,行間有序。 卻在過村不久,一彎道小徑上,敏銳捕捉到遠方有奇怪動靜。 狄英君揚起左手,后頭三十來匹馬兒全止步。他手勢再變,馬上之人全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約莫十幾息,幾乎難以察覺的動靜逐漸放大,明顯正往這兒靠近。 尤其能聽見金屬錚鳴。 “列陣?!钡矣⒕涠?,后方三十來匹馬一下散開。 這地形看不清楚來者,更不適合前進,要是有突發(fā)狀況,小徑讓馬兒全擠一塊反倒危險。 副將劉巴在列陣同時,出隊往前,朝還瞧不見人的方向提氣喊話: “宣武將軍在此,來者通名!” 劉巴氣沉丹田一吼,聲音響徹山林,想來那頭即便混亂,還是能聽聲音。 待幾息過,聽見模糊聲音回喊: “青龍左衛(wèi)緝賊,求請將軍相助!” 青龍軍?伯瑞? 狄英君眉心一蹙,手已經(jīng)撈起馬旁長槍。 “前翼八人先隨我來,其余壓陣。后頭有村,別讓賊子漏過去了?!?/br> 一口氣交待完,將軍一夾馬腹,馬兒如箭飛竄出去。 過了個彎坡,見到約三十左右人馬交鋒拉鋸,服裝倒是好分辨敵我,賊子不到十人,人數(shù)我軍占優(yōu),卻二將軍一眼便知賊子是高手,一般軍陣就是十圍一都不一定攔得住。 也是青龍左衛(wèi)能耐,能緊咬不放。 他當下立斷,吹響口哨,提醒后方注意。同時掄起長槍,以包夾之姿加入戰(zhàn)局。 賊子當?shù)糜旅?,一路打帶跑,即便給包夾難走脫,仍是僵持,直到又有青龍軍趕來,才以懸殊優(yōu)勢將人拿下,卻亂中仍是給漏過兩個,好在將軍有安排,給后方的狄家軍攔住,再一波包夾,終將賊子全數(shù)縛綁擒獲。 折騰許久。 善后時,一人徒步來到狄英君身前抱拳。 “將軍,相爺有請?!?/br> 遲來的東方丞相人在馬上,在拿住賊人后,他下馬換車,狄英君將馬和后續(xù)工作交待給副將,亦鉆進車里。 好些日子不見的二人。 “這些人咋回事?” 長年在北,一經(jīng)交手,狄英君就知這些人的來路。 “奴馬身旁的人。”東方穆謹簡答。 “那廝還沒找著?” “遲早的事?!?/br> “不會給跑回去了?” 相爺?shù)坏溃骸苯侏z那伙走的是東邊,來京不久,他人定在附近主持安排?!?/br> 聽他判斷,熊將軍皺眉,腦中想事,嘴上給安靜了。 他是領兵打仗的將,沒指令下來,就是問出朵花來也參與不進去,腦中知曉個判斷有底便是。 “待會兒可要回營?”東方穆謹看了他一眼,道:”還是送你回宅?” 說到這個,狄英君臉色忽變。 相爺注意到了,眉一挑?!痹趺矗俊?/br> 六爺撓撓頭,想到壓心里幾日的事。 “我好像惹丹兒不高興了?!?/br> 四爺揚眉?!蹦阌肿隽松叮俊?/br> “沒做啥。就是洞房那晚打的擂,好像把她氣得不輕,連幾日都沒說上幾句話?!?/br> “……”咱們四爺都不知怎么說他。 好好的洞房花燭夜,這人溫香暖玉在懷,不好好享受,跑出來看群糙漢子打擂,自己還摻和進去。 重點是,他還打了二爺申屠泯,杜丹沒抽他都是好脾氣。 “這事你不對。” “……”扎心。”我不沒聽見她喊嗎,要聽見肯定住手了?!?/br> 相爺揚眉,不置可否。 將軍氣弱。當下給打出火氣了,確實就算聽見也收不住……可話說回來,申屠收放自如,便能說明他沒出全力。 論個人武功,那人在他之上,狄英君服氣。 “你說咋辦?今晚要她不來我那,我可要主動過去?” “去。拿根繩子綁了自己去?!?/br> “啥?要不再弄些勾子倒刺?” “娘的,丹兒可知道你這人是這般不厚道?”六爺?shù)裳邸?/br> 四爺揚唇,道:”負荊請罪之意義,不就在此?”把自己往慘里整,求原諒不是? “可要她掄起棍子抽我一頓,我綁嚴實了可不好跑。” “要求原諒,還想跑?你皮糙rou厚,給抽一頓無礙?!?/br> “……這倒是?!背錾韺㈤T,咱們熊將軍對皮rou痛一頓沒多大負擔。何況──”她那般嬌小,手勁總不可能同我娘那樣?!?/br> 相爺:”……” 作為親自送了個武教習往蘭江去的好先生,東方穆謹知道杜丹是學過外家功的,力氣不能算小。 然丹兒不是會動手的脾氣,便宜他了。 趁車還在走,兩人忙里偷閑幾句。 六爺?shù)撵?,四爺能懂,卻忐忑無用,要時間去理解彼此,該磨的,英君閃避不得。 “說來你這些日子沒回,你那夜怎辦?”六爺想到這事。 “丹兒來了相府?!闭f到這事,某人臉上藏不住的滿足。 狄英君愣了愣。 “你讓她過去的?” “我差人說了回不來。那日趕回京天都要亮了,沒想她人在相府。”四爺笑瞇了眼。 狄英君:”……” 眼里好友笑得甜,自個兒卻還萬般沒底,六爺嘗到些許酸溜溜的滋味。 注意到他情緒,東方穆謹搖頭輕嘆,唇角帶點無奈的笑,說道: “我與丹兒相識多年,與族里鬧成這般,才給自己擠了個位置……仲洸,就是你我交情,我何嘗不想貪心?” 難得見東方穆謹吐露情緒,怔楞后,狄英君表情一下嚴肅,認真以待。 “可既已至此,我愿意她一碗水端平。便是有情緒,知道她對我有心,我心里已足夠歡喜……仲洸,你可能懂?” 六爺皺眉一會兒,道:”……是瞧得出你歡喜。” 四爺微笑?!敝贈材闩c丹兒終究還陌生,即便難,不可避。當知,感情一事偷不得巧?!?/br> 偷不得巧…… 輕巧卻又語重心長的一句,令狄英君陷入沉思。 伯瑞與丹兒有情在先,酸意來得突然,他心里卻能理解,亦沒想計較。 總歸杜丹是妻主,自己是侍夫之一,沒獨占這回事,狄英君將自己的位置擺得正確。 然那一句”感情一事偷不得巧”讓六爺發(fā)現(xiàn),除非他想與妻主房外形同陌路,只有房里親近,否則,自己得做些什么,去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