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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豪門軍少寵妻無度在線閱讀 - 第97節(jié)

第97節(jié)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為他做什么,只是張開手臂,環(huán)抱住他的身體。陸錚起初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把下巴抵著她的肩一動不動,后來,他的手慢慢的擁住她,將她緊緊的嵌在身體里,素問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整個人一直在發(fā)抖,雙肩一顫一顫的,也許在哭,可是沒有一點兒聲音。

    她不敢動,也不敢發(fā)出聲音,只好任他這么抱著自己。他瘦了很多,肩胛上突起的骨頭都硌疼了她,可他還要將她抱得更緊,更緊,仿佛從此就是一個人。

    素問忍著疼,聽他在自己耳邊哽咽著說:“是我害死了外公……”

    素問一怔,立刻想到下午蕭溶的話:陸錚為了幫她討回公道,所以才回去找老爺子理論。

    如果真的是這樣,害死老爺子的罪魁禍首,是她,而不是陸錚呀。

    她一動不敢動,陸錚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憶,神情悲慟,言語顫抖:“你不知道當時的情形……我進去就把門反鎖上了,我只是不想馮湛插手……這么多年了,他插手我的人生,安排我做這個,做那個,我只是不想他再繼續(xù)干涉我的人生……我從來沒想過要他死,一次也沒想過……就在他發(fā)病的時候我還在跟他吵,他喘不過氣,我一點兒也沒察覺,直到他在我面前倒下……”

    陸錚終于說不下去了,整個人都抖得厲害。那段記憶對他來說,如同噩夢一般,在午夜夢回提醒著他,他是個劊子手。雖然他沒有做殺人犯法的事,可他的兩手仍然沾滿鮮血,那個人,是他的親外公……

    素問靜靜的聽著,越聽,心中的驚恐就越擴大一分,真相往往令人不忍碰觸。她倒吸了口冷氣,良久,才深深的說出口:“對不起?!?/br>
    這一句“對不起”,飽含了她無限的愧疚,然而悲痛中的陸錚并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也沒意外她犯了什么錯需要說“對不起”,這個傻瓜,還在把所有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

    陸錚靠在她身上,像個孩子,緊緊的閉著眼。那一天的一切,如同電影快閃般,飛快的滑過他眼前。

    瑞德沖動質問斯嘉,導致斯嘉羞憤滾落樓梯流產,而那天怒氣沖沖回到陸家的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只記得自己踹開了書房的門,馮湛怎么也拉不住他,老爺子手里的狼毫一頓,一滴墨點就暈在了宣紙上,毀了一張好字。

    “你還有心情寫字?”他冷冷的笑,身上散發(fā)著nongnong的戾氣。

    “小祖宗……”上來說好話的馮湛被他一個擒拿摔了出去,坐在地上哎呦扶著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陸錚已經反手帶上房門,從里面反鎖了。

    陸海博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自己越來越“長勁”的外孫,把狼毫懸在筆架上,拎起手里的字端詳了一會,然后遺憾的揉皺了扔在紙簍里。

    陸錚瞧見他這個沉著勁兒,愈發(fā)的有力無處使,一腳踹翻了旁邊的黃梨木花架。上頭的達摩蘭花盆應聲倒地,啪嚓碎為幾瓣。

    老爺子眼鋒一震。

    陸錚是故意的。他知道這株蘭花市值百萬,在市中心一套房子也未必換的來,還是當年老爺子一位流亡臺灣的戰(zhàn)友二十年后首度回歸故土時給他帶來的禮物,老爺子一直十分珍視,親自放在書房里養(yǎng)著,一日都能關心上幾遍。

    “你五歲時學寫毛筆字,我就教過你,要戒驕戒躁,運筆要平和穩(wěn)重,你十四歲就能寫得顏筋柳骨,如今,倒越發(fā)沉不住氣了?”

    老爺子惋惜的看著那一地碎土,沉痛的教育他。

    陸錚嗤笑了聲,“原來您還記得當初您是怎么拿戒尺逼著我練字的?我從來沒想過學那玩意兒,可你非要我學。您活了這大半輩子,有人逼過您做什么嗎?你知道那種被人cao縱,被人擺布的滋味嗎?”

    “混帳!我讓你學字是為了磨練你的心性,難道還是要害你不成?”老爺子的臉色發(fā)白,語氣也失了穩(wěn)重。

    “那你cao縱我的婚姻,害死我的孩子又為了什么呢?”陸錚不依不饒,昂著臉與他反駁,“素素和孩子是無辜的。她只是愛我,有什么錯?您要打要罵沖著我來,犯得著針對一女孩子?您當年上戰(zhàn)場還背過三項紀律八大注意呢,毛主席教導過您欺負婦孺?”

    陸子鳴終于失控,就這樣對著老太太吼起來:“你們一個二個都說那是我兒子,我的種,我自己心里能沒數嗎?別弄張紙來就想糊弄我,就算真的是,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們替我做決定!”

    “你……你……”老爺子氣得雙肩直抖,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喘息,硬是半天你不出一個下文來。

    陸錚根本不看他,繼續(xù)冷斥道:“你知不知道素素已經懷孕兩個月了?她肚子里的是一條生命,是我的兒子,您的重孫子!您這樣跟殺人有什么區(qū)別?殺人犯法要坐牢,我知道您不用,可您不會內疚么,您晚上睡的著嗎,睡著了就不會做噩夢嗎?您的重孫子在喊你曾姥爺,你聽到了嗎?”

    他說著,猛的逼近,老爺子按著檀木的大書桌,睜圓了一雙眼睛瞪著他,一只手指顫顫巍巍抬起來,似乎想指著他,說點什么,可一直沒出聲。

    陸錚猜到他要不就是請家法,再不然就叫他跪在那不許動,拿馬鞭抽他。小時候他還畏懼皮rou之苦,慢慢的就麻木了,更何況再多的痛又怎及他喪子之痛?他來這之前就都想好了,一頓打,正好斷了他和陸家的關系,打得他越狠,他能下的決心就越堅定。他甚至幫老爺子取好了墻上的馬鞭:“怎么著,您這是要抽我,還是要罵我呢?您別急,慢慢想好了。”

    陸海博指著他的那根手指遲遲落不下去,臉色由白轉紅,憋漲著氣,漸漸的,那紅變成一種青紫,進出口腔的氣體也變得急促起來,像拉破風箱似的:“我……我……我……”

    陸錚慢慢等著他的下文,然而老爺子這個“我”重復了幾遍也沒有再接下去。他只看到老人的身體驀的一陣抽搐,整個人垂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陸錚嚇愣了,根本沒來及接住倒下去的外公,老人的后腦勺沉重落地的時候,眼皮還是上翻著,渾濁的眼球不正常的向外突出著,死死的瞪著天花板。

    而陸錚摟著他的脖頸,從上往下俯視著他的臉,就像他瞪著的那個人,是自己。

    令他死不瞑目的,也是自己。

    他永遠忘不了那駭人的一幕。

    他當時就閉住了氣,似乎連心跳都停了,什么都停了,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打電話叫救護車,手忙腳亂的打開房間的反鎖,馮湛見情形不對,沖進來看的時候,老爺子已經閉了氣。

    他中邪了似的定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看馮湛又急又吼,掐仁中,按胸肺,什么法子都試過了,直到急救醫(yī)生趕來,各種聽診器檢查了一遍,站起來時,無奈的朝他們每一個人搖了搖頭。

    當場死亡。

    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趕回來的陸文漪看到他,再看那邊圍著給老人急救的一堆白大褂,二話沒說,當頭給了他一巴掌。

    陸文漪從來沒舍得打過他。從小到大,她都是把他當親生兒子,因為不是親生的,所以對他更加溺愛,生怕他心里產生一點兒不平衡,甚至她快四十好幾了還沒成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陸錚。

    唯一的一次,還是上回在花房里,他說想和聶素問結婚的時候。當時陸文漪就警告過他,除非他想把老爺子氣死。

    沒想到最后老爺子真是被他氣死的。

    他被打得臉偏過去,半晌耳朵都蜂鳴。其實聽不到更好,那樣他就不會聽到醫(yī)生的那一句“節(jié)哀順變”了。

    老人最后還是被送到醫(yī)院,蒙上白布的那一刻,他聽到非常沉痛的一聲哽咽:“爸——”他都不敢回頭,因為怕面對陸文漪那悲傷失痛的表情。人到中年的陸文漪,高居政壇十幾年,經歷過數次換屆和內部整風,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喜樂悲慟在她身上仿佛都淡了,在外人看來,她仿佛是個沒感情的人??蛇@一刻,骨rou親情,她終于是為那個生養(yǎng)自己的垂暮老人,流下了傷別的淚。

    陸海博的身后事一直有條不紊的辦著,軍委也派人來慰問過了,幾天來,陸家的門檻幾乎被踏破,都是老爺子生前的戰(zhàn)友,或部隊和政界的朋友,還有一些深居簡出平常不太露面的人,也都來了。

    自然都是得好生招待的人物。陸家人丁單薄,到頭來,能幫的上手的也就馮湛他們幾個警衛(wèi)員和勤務員。他們甚至都來不及悲傷,就要不斷的應付各種場面,追悼會也是國家出面給辦的,風風光光,認識的,不認識的,每一個人都一臉莊嚴沉重,穿著沉沉的黑色,走過他們面前,道一聲“節(jié)哀順變”,那樣哀傷的氛圍,不僅沒有因為一句“節(jié)哀順變”而改變,反而每說一次,就加重了這種沉重的氛圍。

    重得他快喘不過氣。

    老爺子的遺產公布了,除了生前就答應捐贈的,其余大部分都留給了他和陸文漪。

    現在,他站在禮堂內,作為老爺子的繼承人,理所應當的接受每個人的安慰,可誰也不知道,他才是害死老爺子的真兇。

    那種掙扎的矛盾和痛苦,他只想找個地方藏起來,最好一輩子不用面對這一切。

    可現實卻不容許他這樣做。

    陸文漪已經夠累了,這種時刻,他怎能像二十歲那年,再任性的離家出走,把擔子全扔給其他人?

    被他沉沉扛在肩上的負罪感,原來也是一種責任。

    那天晚上,素問就沒再回醫(yī)院去,陸錚在客廳沙發(fā)上抱著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向她說了點老爺子去世時的情形,就那樣抱著她睡著了。

    他實在太累了,他是陸家唯一的男丁,什么重擔都落到他身上。他心里有苦,可卻又不能對人說,這種憋屈的罪,她懂。

    也許好好的睡一覺,對他來說,都是奢侈吧。

    素問已經好多天沒有看到他,此刻亦十分眷戀的注視著他的睡容,不忍心叫醒他。見他睡熟了,便輕輕拿開他的胳膊,去臥室里抱了一床被子出來,給他蓋上。

    這樣的事,從來都是他為她做,被照顧的感覺自然很好,有時候,去照顧別人,也會同樣的滿足。

    大約清晨六點多,陸錚才醒來,天都還沒放亮。他撐著臂膀舒展了一下身體,表情顯得痛苦。也難怪,他這么大一個人,蜷在沙發(fā)里,一動不動睡了一整個晚上,醒來會腰酸背疼是自然的。

    素問平時在醫(yī)院里都是躺著,睡的多了倒不怎么困,這時候剛準備起來到廚房榨點豆?jié){做早餐。

    見他醒來,步子也停下:“你睡醒了?”

    陸錚扶著酸痛不已的脖子,略帶歉疚的看著她:“對不起……害你一整晚沒睡?”

    她搖搖頭:“我睡了一會,白天睡太多,所以不怎么困?!?/br>
    陸錚于是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漱。素問把洗干凈的黃豆放進豆?jié){機里,又從冰箱里拿出平常備著的吐司。豆?jié){機還是他倆上回要搬進來的時候一起在超市買的,以前她拍戲都沒什么時間顧及飲食,所以就買了個榨汁機成天給自己榨些蔬菜汁果汁什么的當飯吃,既保持體形了又能補充必須的營養(yǎng),于是在超市看到了就一定要買下來,躍躍欲試的要給他做早餐。

    真正買回來卻沒用過幾次,一來他雇的鐘點工非常盡職,每天都準時把飯菜準備好,房間收拾干凈,幾乎沒有要她做的,二來他說懷孕的女人最大,什么都舍不得她做,恨不得拿個香爐把她供起來。

    所以把豆?jié){機拿出來的時候,外面還套著塑料封皮,她撕開拉放在水下沖洗干凈,聽著洗手間里傳來他開水龍頭洗漱的聲音,忽然間就走了神。

    要是沒有這么多令人不快的事,這樣平常的日子,為自己的愛人做一頓早餐,也許并不美味,可飽含著愛心,歲月靜好,現世安穩(wěn),不失為一種幸福。

    陸錚在衛(wèi)生間待了一會,出來已經神清氣爽,兩頰掛著清爽的水珠,下巴上也已經光滑潔凈,把那看起來有點頹廢的胡茬都刮去了。他一邊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水珠,一邊伸手去取衣架上的外套,看到素問端著煎蛋吐司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驀的一愣。

    素問看見他披衣也愣了愣,下意識的問:“你要走了?”

    這話出口才察覺自己心里其實有一絲隱隱的失落的。精心準備的早餐,當然希望那個人能享用。

    他頓了下,神情不變,手上繼續(xù)慢慢扣好了大衣的扣子:“我昨晚出來的時候沒跟那邊打招呼,再不回去怕他們著急?!?/br>
    “……”

    素問咬了咬唇,慢慢放下手里盤子,過了一會,才抬起頭,微笑迎著他的視線:“噢,那你趕快去吧,想開點,別給自己太大壓力?!?/br>
    她能安慰他的,似乎也只有這些無關痛癢的話。

    他點了點頭,腳步卻留在原地沒動。素問理所應當的以為他走了,轉身進去拿豆?jié){。等她把guntang的豆?jié){倒出來的時候,一回頭,卻看見陸錚已經脫下大衣,坐在餐桌前等著。

    見她傻在那兒不動,還催了她一句:“怎么了,快拿過來,我吃完要走了?!?/br>
    “你不是……”她問到一半,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傻,于是更加憨的傻笑了一聲:“噢——”把熱好的豆?jié){倒在杯子里,端到他面前。

    陸錚接過豆?jié){喝了一口,順勢拉下她的手,嘴里還沾著濃郁的豆香,就在她嘴角親了一口:“謝謝你。”

    弄得她反而不好意思了,都忘了擦嘴邊被他沾上的豆汁,就尷尬的背過身去,咕噥著:“謝什么,這么點小事……”

    陸錚狼吞虎咽的把煎蛋吐司全吃完了,盤子里連點渣都不剩,豆?jié){也喝得干凈見底,然后才站起身:“真得走了。”

    素問趕緊放下手里早餐,起身幫他拿起大衣披上,陸錚一邊扣扣子一邊搖著頭自顧自的笑起來。

    素問看他穿好衣服,才睨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他的手指輕佻的在她臉蛋兒上一掃:“笑你真是個賢惠的好姑娘。”

    “呸,沒個正經?!?/br>
    還能裝作生氣不理他,可當他真正穿上鞋,開門要走了,又不舍起來。

    “不忙的時候,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庇众s緊補充,“發(fā)個信息也行。”

    “好,我知道了。”他回過身,在門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等待的日子里,即使是他的只言片語,也能讓她頃刻溫暖起來。只要知道他是好好的,她也就什么都好了。他一定不會明白,相思是什么味道。

    陸錚走后,素問也回到了醫(yī)院,當然免不了被向茹和主治醫(yī)生一通教育。主治醫(yī)生更多是擔驚受怕,生怕她跑出去有個什么好歹,那他可擔當不起。

    好在她身體恢復得很快,這兩天除了向茹和周沫以來,小艾也來看她。

    年后公司已經恢復了正常上班,藝人本來就沒有所謂的假期,助理當然也跟著藝人四處跑,隨著農歷年過去,很快就是西方情人節(jié),國內這些年越來越時興過這些洋人節(jié),院線也跟著推出情人節(jié)檔期,所以年后再影視圈倒是有個小熱潮。

    小艾來當然是帶來了好消息的:“恭喜你,封殺令解除了,之前為你量身打造的古裝劇也要正式開拍了,你這個準女主角可得趕緊養(yǎng)好身體,我們都等著你涅磐重生,驚艷熒屏呢。”

    確實,她這趟一炮而紅,再陡遭封殺,接著又重新復出的經歷,在演藝圈也算有幾分傳奇色彩了。不過這個圈子最不缺的就是話題,再傳奇的新聞,也不過一段時間,就被人遺忘了。

    九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