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瞬間黑暗，耳邊是嘀嗒嘀嗒的水聲。

    “啪嗒?！币路圩优c地面瓷磚碰撞，在安靜的浴室發(fā)出一聲清響。

    陸灼僵在那，仿若被人澆了一頭涼水，整個人一陣一陣地發(fā)冷。

    “陸灼，我在?！北∶鞣堑穆曇艨焖夙懫?。

    陸灼聽到薄明非微微急促的腳步聲，最終停在浴室門口。

    “陸灼？你站著別動?！北∶鞣堑穆曇粼俅雾懫?。

    陸灼閉著眼睛，摸索著，靠著墻壁蹲下來。墻壁冰涼的溫度貼到溫?zé)岬钠つw，讓陸灼冷的一個哆嗦。他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沒說話，也沒睜眼。

    “咔噠。”開鎖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的是薄明非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柔軟的毛巾落到他身上，薄明非隔著毛巾緊緊抱住他。“陸灼，我在。”

    陸灼依然沒說話。

    薄明非摸著他濕漉漉的頭發(fā)，直接將他抱起來。

    陸灼揪著他的衣領(lǐng)，縮在他懷里，雙眼依然禁閉著。薄明非身體的熱度通過衣服傳過來，驅(qū)散了他的寒冷。

    “陸灼，我在。”薄明非再次重復(fù)道，緊緊抱著他回到房間。

    他把陸灼塞進(jìn)被窩，隔著被子抱住他。

    “陸灼，我在。”薄明非一遍一遍地重復(fù)。

    黑暗的環(huán)境里，很容易混淆時間的概念。不知道過去多久，陸灼突然小聲問：“亮了嗎？”

    “亮了?！北∶鞣腔卮?。大約十分鐘前，電就來了。

    陸灼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入眼一片明亮。他小心地松一口氣，將目光轉(zhuǎn)向薄明非。

    薄明非身上松松垮垮裹著浴袍，領(lǐng)口大開，頭發(fā)濕漉漉的，還沾著白色泡沫。

    薄明非頭發(fā)還沒洗好，就過來找他，還陪了他這么長時間。這個認(rèn)知讓陸灼心緒復(fù)雜，他拉了拉薄明非的手，小聲道：“你快去洗澡，洗完……”陸灼沒說下去，讓薄明非來陪他，有點不好意思。

    薄明非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不急，你先把衣服穿上，我給你吹干頭發(fā)。”

    “噢?！标懽乒怨詰?yīng)道，聲音軟軟的，跟平時大不相同。像一只高傲的貓咪害怕時，對親近的人露出柔軟的腹部一樣。這種感覺令人上癮。

    薄明非又揉一把陸灼柔軟的發(fā)絲，起身去拿吹風(fēng)機(jī)。

    陸灼拿起他放到手邊的睡袍，快速裹到身上。薄明非轉(zhuǎn)過身時，陸灼睡袍的扣子才扣了下面兩顆。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暴露在薄明非視線中，大開的領(lǐng)口露出半個白皙圓潤的肩頭。

    薄明非呼吸微窒，走過去替他攏好衣服，手心擦過他的肩頭，指尖在鎖骨處微微停頓。

    薄明非：我有罪。

    “呼——”溫暖的風(fēng)吹過陸灼的發(fā)絲，陸灼抱著被子，乖乖地任由薄明非的手指在他發(fā)絲間穿梭。

    薄明非的動作很輕柔，陸灼沒一會便有點昏昏欲睡。他小小打一個哈欠問：“好了沒有呀……”聲音糯糯的，一雙小鹿眼不停眨著，臉上寫滿困意。

    “好了，睡吧。”薄明非有些不舍地關(guān)掉吹風(fēng)機(jī)，陸灼從他身上滑下去，鉆進(jìn)被窩。

    “你快一點?！标懽瓢驯蛔油献Я俗В瑖∽约旱牟弊?。

    薄明非點點頭，看著陸灼閉上眼睛，有些唏噓。這么乖的陸灼，明天早上就見不著了。指不定陸灼明天早上回想今晚的行為，還會惱羞成怒。

    不過……

    薄明非走出房間給夏森打電話，讓他明天來給別墅裝上儲能的應(yīng)急燈。

    薄明非料的一點都沒錯。

    陸灼早上醒來，還未睜開眼，昨晚的一切就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他渾身就僵直，臉色極其精彩地變化著，最后惱羞成怒。

    “薄——”陸灼抬腳想踢薄明非，他昨晚居然摸了他那么多次頭，他還沒穿衣服被他抱進(jìn)房間。還有，還有，陸灼想起薄明非給他拉睡袍時，手掌擦過皮膚時感受到的炙熱的溫度。他有理由懷疑薄明非在占他便宜。

    腳掌在碰到薄明非腰時，陸灼才發(fā)現(xiàn)薄明非還沒醒。他占據(jù)著小半邊床，睡夢中眉頭還微微皺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wěn)。

    陸灼收住力道，不太情愿地撇撇嘴。看在薄明非昨晚頭發(fā)都沒洗完，就急匆匆來找他的份上，他就先放過薄明非。

    下次薄明非要是還占他便宜，他就打爆薄明非的頭！

    陸灼拿腳輕輕蹬一下薄明非，小聲罵一句“老流氓。”。

    其實，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陸灼對黑暗這么大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很小就有，具體原因，陸灼自己都記不清了。但每次陷入黑暗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身體發(fā)冷，腦海一片空白，進(jìn)入半自閉狀態(tài)。

    就是強行降智！陸灼回憶昨晚的情況，有些憤憤。

    天已經(jīng)亮了，耳邊是早起的鳥兒清脆悅耳的鳴叫。陸灼走到窗邊，掀起一角，明媚的陽光立刻灑進(jìn)屋子，郁郁蔥蔥的樹木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

    陸灼轉(zhuǎn)過身看一眼依然熟睡的薄明非，悄悄離開房間。

    今天看起來很明媚。

    進(jìn)浴室刷牙時，陸灼又想起很久之前的事。

    八歲那年，他跟薄明非一起參加暑期夏令營。晚上睡覺時，夏令營老師不讓留燈，薄明非便帶了小夜燈給陸灼留著。但晚上老師來查房時，把薄明非的小夜燈給關(guān)了。

    陸灼半夜醒來，周圍一片黑暗，整個人恐慌到無以復(fù)加。他縮在被子里，身體一陣陣發(fā)抖，后背都被冷汗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