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何伯這個老江湖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早已蜇伏多年的那股熱血仿佛再次沸騰起來。 他仿佛看到了當(dāng)年,方臘在江南振臂一揮而應(yīng)者云集時的盛壯景象。 “少爺……你的基業(yè),從此扎根于洛郡!”從不激動的何伯深深的呼吸,壓抑心中的狂熱與激蕩,“時事造英雄,英雄適時事,棄河?xùn)|而據(jù)洛郡,真是英明之至?。?!” “請上將軍更衣?。 北娗嘈l(wèi)急忙把楚天涯的一身上好行頭搬了出來。從河?xùn)|撤走時,說得光鮮,其實(shí)也就是逃亡。現(xiàn)在他們這一行人,誰不是衣裳襤褸?眼前可是二十萬大軍和無數(shù)的關(guān)中子民,萬眾矚止的楚上將軍,豈能墮了尊榮?! 楚天涯翻身下馬,朱雀與貴人左右上前與他更衣。 黃金甲,猩紅袍,戰(zhàn)馬披紅寶刀煞目,雕弓金鞍紫金馬鐙,就連手中的馬鞭也是極上之品。 朱雀與貴人本就精通易容之術(shù),經(jīng)她二人妙手一畫,方才還是個落難公子模樣的楚天涯,轉(zhuǎn)瞬之間變作一個貴氣無雙不怒而威的英武少帥。 朱雀的臉上漾起滿足的微笑,眼眸略微瞇起。她的眼睛不光用來看人,還用來笑。此刻,她就笑得很滿意。閱人無數(shù)的她堅信,眼前的這個楚少帥就算不是她見過的最俊朗帥氣的,也必定是最英武大氣的男人。 貴人則是將花癡二字寫在了臉上。如果不是眾目睽睽,她就敢當(dāng)場將楚天涯“洞房掉”。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能讓最能引發(fā)男人本能欲望的貴人,如此春心蕩漾。她無比堅信,如果要給“男人”二字找一個最合適的注腳,必是楚天涯無疑! 十二青衛(wèi),除了蕭玲瓏外,盡皆布列于楚天涯左右,排頭而進(jìn),往二十萬大軍走近。 孟德赤膊上身站在虎牢關(guān)上,遠(yuǎn)遠(yuǎn)得到楚天涯一行人馬已經(jīng)踏入洛郡地界,就開始放肆的擂鼓。 六十八面一人多高的巨大軍鼓,還是前唐安置在此的皇家盛典所用之物,此刻被孟德帶著一群西山的壯士,隆隆敲響。 洛河之畔,耶律言辰放起了響炮。 二十萬大軍,山呼海嘯開始高聲呼喊。 雖然很多西軍的將士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樣“歡迎”一個來自河?xùn)|的山賊響馬,但是身邊的人都這樣做了,出于本能的感染,他們也就喊了。 在這樣一個氣氛濃烈激情澎湃的環(huán)境中,就算是個婦人也會熱血沸騰,何況是廝殺的漢子? 折可求與種師中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咬牙切齒,想要宰幾個手下的士兵才能解恨——他們這么做,不就等于是認(rèn)了楚天涯為主公么? 姚古笑而不語。他堅信用不了多久,只要折可求與種師中這些西軍大將真正與楚天涯相處了,也會像他一樣,“自甘墮落”的甘為楚氏鷹犬!……他不禁回想,我是什么時候被他折服的呢?好像是真定之役開打之前,也好像是當(dāng)他說出那句“我就殺了二位,再行撤走”的時候。 反正就是在不知不覺的潛移默化之中,原本對楚天涯這個山賊很是不屑甚至還有些憎惡的西軍大將姚古,居然變成了楚家鷹犬。 更可笑的是,他現(xiàn)在居然還以此為榮。 “嘭——嘭嘭”,軍鼓震震,流云飛遁! “轟——隆隆”,巨響聲響,洛水奔騰! 二十萬將士高聲吶喊,排山倒海勢如驚雷落地! 晉軍將士心中,涌出從未有過的自豪感,很多一路跟隨南逃入關(guān)的河?xùn)|百姓,感極而泣跪倒歡呼。 折可求與種師中等人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暗驚愕:想不到一方山賊草寇,能像王師官軍一樣深得民心……奇哉怪也! 焦文通與劉子羽各率輕騎上迎楚天涯,左右下馬拜于道旁,“稟報主公,屬下幸不辱命,已成功護(hù)送河?xùn)|百姓入關(guān)。沿途未有損及一家一戶,未敢放棄一丁一民!——特來向主公覆命!” “二位辛苦?!背煅尿T在馬上一抱拳。 “謝主公!!”焦文通與劉子羽左右站起,滿懷激動的看著楚天涯,將手一揮,“迎請主公,入主洛陽!” 跟隨在他們身邊的將士誰不聰明,當(dāng)即大聲跟著高喊“迎請主公,入主洛陽”! 一傳十,十傳百,這句口號就這樣喊開了。 十幾二十萬人,自愿也好傻乎乎的也罷,都這樣喊了起來。包括那些百姓,也都跟著一起喊。 折可求和種師中等人心中總算明白,楚氏入洛,已是定局。他手下這些人,非但能打仗,還很能攻于心計。只花了兩招——軟硬兼施與先入為主,楚天涯人還沒有踏入洛陽城中半步,他入主洛陽已經(jīng)成了既定的事實(shí)! “也罷,蛇無頭不行。亂世之中他要出這個風(fēng)頭、擺這個席面,我們就由得他?!闭劭汕蟀抵袑ΨN師中道,“你我手中各有五六萬精兵,一定要緊緊握住不得松手。且看他如何對待我們。稍有不妥,你我揮師西返駐守老巢死活不出,好歹也能據(jù)一城池而霸之,可與楚氏分庭抗禮——何必怵他!” “有理?!狈N師中小心答話,“既然楚天涯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天下存亡之秋奪關(guān)中而稱霸,那他就是立于眾矢之的。你我大樹底下好乘涼,且看他如何看待東京危亡。若有閃失,蒙受口誅筆伐的便是他了,不干你我二人之事;如果得勢,你我不妨錦上添花,也好據(jù)得一筆功勞在手?!?/br> “甚好、甚好!”折可求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徐徐走來的楚天涯,雙眼略微一瞇低聲道,“人言可畏,都說楚天涯如何邪乎,我看也就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兒,畢竟少不更事。如此大廈將傾之時,豈是他出風(fēng)頭的好時機(jī)?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共伐之,死無葬身之地!他要求死,你我不必阻撓。且看他如何對待你我便是。反正現(xiàn)在他剛剛遠(yuǎn)來立足未穩(wěn),再加上北有追兵東有危急,他必定有求于我。你我不妨,坐地起價!” “好,就這么辦!” “他來了……不如給他點(diǎn)顏面,迎之?” “就給他點(diǎn)殊顏,迎之何妨?——約上姚古!” 眾目睽睽之下,西軍的三員大將各率手下將佐共計百余人,朝楚天涯迎去。 楚天涯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了這群各自心懷鬼胎的人,不由得微然一笑,停住,下馬,立于道旁。 折可求等人略感錯愕也都停住,姚古先下了馬,折可求與種師中也只得下馬,百余將佐都步行上前迎上了楚天涯。 “末進(jìn)后生、太原楚天涯,見過諸位絡(luò)略、大將軍!”楚天涯面帶微笑的抱拳,面如春風(fēng)態(tài)度誠懇。 “上將軍年少有為,我等慚愧有失遠(yuǎn)迎?!狈N師中與楚天涯也算略有交情,種家在西軍之中的聲望也非別家所能企及,他上前一步抱拳拜道,“種師中與西軍、洛郡眾將弁得聞上將軍駕臨關(guān)中,如久旱之苗盼及甘霖雨露,幸甚、幸甚!” “種經(jīng)略言過了?!背煅穆晕⒁恍Γ允执钛爻罢雇谎?,“將威兵壯人馬如龍,正好殺敵!” 折可求與種師中等人不由得心中一凜:他剛來還沒進(jìn)洛陽,就要動兵? “東京危機(jī),我等武夫豈能坐視?”楚天涯說道,“折經(jīng)略、種經(jīng)略,我欲興師前往東京勤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呃,這……”楚天涯這一問,還真是出乎兩個人精的意料之外。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剛剛逃遁千里到了這里、立足未穩(wěn)的楚天涯,心里想的不是如何穩(wěn)固他在關(guān)中的地位、籠絡(luò)洛郡的諸路豪杰,而是——出兵勤王? 楚天涯看到他們這樣的表情,心中就在冷笑:畢竟是思想境界不同。看到亂世到來,他們這些軍梟兵油子想的就是擁兵自重先求自保;卻忽略了立足于亂世最重要的一點(diǎn)——爭取民心! 當(dāng)務(wù)之急,天下之大義不就是勤王救駕、吊民伐罪么? 只要我能高舉這個義旗,又何愁關(guān)中民心不來向我?又何須我再去鼓動唇舌去游說、或是小恩小惠的去收買那些關(guān)中的豪杰與仕民? “二位經(jīng)略若是兵馬疲憊不愿前往,楚某愿率本部十萬晉軍先去勤王?!背煅恼f道,“只是我軍遠(yuǎn)來疲憊糧草不濟(jì),若得二位經(jīng)略資助些許糧草,感激不盡!” 折可求與種師中頓時大眼瞪小眼——這小子,太邪乎了!他非但不入洛陽,還沒跟我們混熟居然就找我們要糧!……話說回來,我們才是大宋最精銳的王師,我們最該去勤王,你小子不是越俎代庖么? 聽到楚天涯這話,旁邊的焦文通等人都有點(diǎn)急了,若不是礙著人多眼雜,都要當(dāng)場來勸主公“先入洛郡穩(wěn)固腳跟”。 只有何伯笑而不語,并以眼神制止焦文通,讓他休要造次。 看到折可求與種師中滿面疑云的沉默不語,楚天涯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 眾目睽睽之下,他當(dāng)眾對二將單膝拜下,“請二位經(jīng)略,借些糧草,讓楚某率領(lǐng)弟兄們?nèi)|京勤王救駕!” 楚天涯這一拜,焦文通等人哪里還有不拜的? 于是,這一圈圈的人可就都拜了下來,數(shù)百、數(shù)千、數(shù)萬人,層層拜倒! 折可求與種師中,頓時如芒在背,被立于眾矢之的! 二人心中總算清楚——這小子太壞了,中他計了!他就使了一招以退為進(jìn),輕易就將我二人推到了道德人心的風(fēng)口浪尖! 河?xùn)|跑來的山賊尚且如此“勤王心切”,我們這些正宗的大宋王師要是落后于人,那才是真正的任由天下仕民口誅筆伐、于青史留下臭名哪! 和楚天涯相比,生于大宋長于大宋的軍武世家子弟折可求與種師中,更加看重名聲與名節(jié)。 “上將軍快請起……諸位將軍、好漢,快請起!”折可求與種師中這下是被趕鴨子上架了,他們硬著頭皮擠出干笑,“勤王救駕,西軍義不容辭。上將軍與眾好漢遠(yuǎn)來辛苦,不如且先在洛郡安頓,做我后援?!?/br> “如此,楚某良心何安?”楚天涯雙眉緊皺一臉的尷尬與疲憊,聲音仿佛都有點(diǎn)嘶啞了,“二位經(jīng)略請先行一步,待楚某收拾人馬,即刻便至!——勤王救駕,義不容辭!” “好……”折可求與種師中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咽,心里只在大罵:這小子太能逢場作戲了!……不過話說回來,東京危急我們西軍遷延日久未作營救,是說不過去。他一個山賊土匪,又哪會真的把勤王救駕放在心中?我們又怎么能跟他耗比時日? “二位經(jīng)略大可放心?!背煅姆路鹗强创┝怂麄兊男氖?,說道,“楚某與弟兄們和金賊打的交道不少,對他們兵馬戰(zhàn)法極是熟悉。待我和弟兄們睡上一個囫圇覺稍作喘息,即刻就來馳援東京。后應(yīng)糧草等物,楚某一切都以西軍弟兄為先!二位經(jīng)略去了東京請上復(fù)官家,說太原楚天涯,以宋為家、以官家為念,絕無二心!早晚必來勤王救駕!” “好,有上將軍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闭劭汕舐月苑判?,正待說什么,種師中比他快語,先說道,“還請上將軍入了洛郡,切勿擾民!” “種經(jīng)略過慮了?!背煅奈⑿Φ溃俺畴m是起身草莽,但從未有擾民之舉。來了洛郡,便以此為家,又豈會害了此處的百姓仕人?” 種師中與折可求一聽,心中更是大大的亮堂明白:這小子是鐵了心賴在洛陽不會走了!……得,以后咱們西軍有了一個“好鄰居”。亂世之中,多個敵人多堵墻,多個朋友多條路,遠(yuǎn)親還不如近鄰呢! 旁邊的何伯這時冷不丁的站了起來,“種經(jīng)略可曾認(rèn)得老朽?” 種師中表情微變眼睛一睜,急忙抱拳,“小可自然認(rèn)得前輩?!?/br> 何伯笑瞇瞇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這老不死的今日斗膽僭越,代我家少主人說句話吧!” 楚天涯笑呵呵的道,“老爺子請講!” “謝少主人!”何伯抱拳謝過了,說道,“種經(jīng)略、折經(jīng)略、姚經(jīng)略,你三位都是如今這大宋天下擎天之柱。當(dāng)此國家危亡之際,理當(dāng)以國事為先,何必比朋挾私而不思進(jìn)???你們可是擔(dān)心我家少主人會搶了你們西軍的老巢據(jù)為己有、或是斷了你們西軍歸家的路運(yùn)?” “不不不,絕無此意!”折可求忙道,“上將軍英名遠(yuǎn)播,豈會干出此等下作之事?——晉軍英勇善戰(zhàn),正是我西軍求之不得的友軍哪!” “那便好?!焙尾f道,“國家危亡,我等應(yīng)該同仇敵愾、共抗金賊才是!你們也都看到了,我家少主人與十萬晉軍,一路護(hù)送無數(shù)百姓從河?xùn)|到此,茫茫千里兵馬已經(jīng)極是疲憊。此時倉皇跑去東京勤王,無異于飛蛾撲火自尋死路。再者,北方完顏?zhàn)诤菜空齼疵妥窊舳鴣恚羰潜凰袛嗦蹇づc東京之間的路途與宗望形成合圍之勢,則東京必然陷落。因此,我家少主人心中所想的是,由西軍前往東京救駕,晉軍留在洛郡黃河渡頭,兵半渡而擊之阻擋金國西路軍完顏?zhàn)诤惨宦啡f人馬——你們意下如何?” 折可求與種師中惶然一驚,不約而同的驚詫的看向楚天涯,“金國西路軍,三十萬?” “只多不少?!背煅脑频L(fēng)清的微笑道,“原本,以金國鐵騎的一貫戰(zhàn)法,他們早該追上我們一頓痛宰了。但是楚某臨走之時,留了一點(diǎn)東西給宗翰,因此,他才未能追擊得上。不過宗翰畢竟不是泛泛之輩,早晚,他將南下直抵中原。如果不在黃河沿渡將他阻攔,中原必失?!?/br> 折可求與種師中面面相覷,倒吸涼氣——完顏?zhàn)诤踩f人馬,居然沒摸到楚天涯一片衣角?……這小子,是邪乎! “不如就請二位經(jīng)略來做個選擇?!焙尾请p洞悉人心的老眼驀然閃過一抹厲芒,不動聲色笑瞇瞇的道,“或在黃河沿渡阻攔宗翰,或去東京勤王,二者選一。二位選了,余下的便給我家少主人來承擔(dān)?!?/br> “嗯,老爺子英明,如此甚好?!背煅奈⑿Φ?,“休要讓天下人笑我楚某人,喧賓奪主。” 折可求與種師中心中不約而同的苦笑:這他娘的還有什么可選的?憑我們這十萬西軍,能對付得了即將南下的三十萬宗翰大軍么?去東京勤王,至少那里還有個朝廷、有各路勤王之師相互幫襯;再不濟(jì),就算要逃亡也能跟著官家一起跑……留在洛郡等著和宗翰死磕,那就真是退無可退、只剩死戰(zhàn)一途了! “勤王救駕,乃是西軍天職!”折可求與種師中互遞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的正色抱拳,“我等即刻揮師東進(jìn)!就請上將軍,為我后援!” “君子一言——”楚天涯伸出拳頭。 “駟馬難追!”種師中與折可求揮拳撞了上去。 一旁的何伯笑得像一只jian計得逞的老狐貍,焦文通等人大吁一口氣,心中暗笑:主公與老爺子只消三言兩語,就把十萬西軍哄得乖乖去東京賣命,不在洛陽與我相爭了!這一老一少簡直太壞了,真就恰似一狼一狽?。?/br> 第254章 家國之念 西軍十萬眾,旌旗飛揚(yáng)車馬滾滾,向東京進(jìn)發(fā)了。 楚天涯與他的十萬晉軍弟兄和無數(shù)逃難的河?xùn)|百姓們一起,“成功”的留在了洛陽。 如果非要用幾個字來形容洛陽,楚天涯現(xiàn)在的只能想到這八個字——華夏圣域,牡丹花都。 前者是洛陽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后者,是他踏入洛陽郡城之后的第一感覺。 有宋一代,社會風(fēng)氣是以溫婉閑適為主。曾在前唐時期深受關(guān)隴軍事門閥影響因而胡風(fēng)勁烈的洛陽關(guān)中之地,如今已是成為大宋天下聞名睱邇的一處,楊柳依依花團(tuán)錦簇的消譴圣地。這里有無數(shù)的塔樓宮闕與古景名勝,再加上洛水風(fēng)流詩文華麗,好端端的一塊帝王基業(yè)變成了陰柔溫婉的“牡丹花都”。 楚天涯的到來,就如同是一個粗莽奔放的野漢子闖進(jìn)了一個只住婦人陰盛陽衰的四合院。有人惶恐不安,有人咬牙切齒,也有人歡欣鼓舞拍額相慶。 洛陽舊有的生活情調(diào)與一切格局,瞬間全部被打亂。 洛陽原有的郡守、將校等一干官將,全部失勢。當(dāng)初孟德一怒之下攻下虎牢關(guān),若非是為了安撫人心,這些人一個都留不下,全部要死。 要不說兄弟之間,就是有這樣的默契。很多人想不通,孟德敢于“強(qiáng)行攻關(guān)”無異于是在得罪洛陽的所有人,包括這里的一切貴族仕人與舊勢力,殺了不少,抓捕下獄的更多。楚天涯進(jìn)入洛陽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抓的這些人都給放了,并逐一叫到面前來安撫——九死一生的這些人哪有不感激涕零的? 楚天涯還給了他們順手人情,這些人當(dāng)中原來有官職的,依舊給個閑散職務(wù)讓他們掛著;是將校的依舊收入軍中給予同等官職,并采取自愿的原則并不強(qiáng)迫。至于其他的一些土豪門閥與知名的仕人豪紳全部一一安撫,并承諾對他們的生命財產(chǎn)提供保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