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可愛的人
“以屬下估計,至少在一千五到兩千之間?!?/br> 嗯?許亮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確定似的問道:“多少?” 那人詳細回道:“至少有一千五百人,面積看上去跟咱們部落差不了多少,大概有三四百間土屋,就算每一間只住五個人,總人口數(shù)也在兩千左右,而據(jù)屬下觀察,每間房的人數(shù)應該還不止五個。” 許亮越聽,眉頭就擰得越深,他是戰(zhàn)斗組的第一批成員,深知自家部落發(fā)展得究竟有多快,別看現(xiàn)在已經有兩千五百多人,其實出自部落附近的只有六七百,而其余人,都是從數(shù)百公里之外而來。 沒有氣功普及,沒有高效的軍備生產能力,沒有一個英明且強勢的首領在穿越初期就將所有人整合起來,現(xiàn)階段別說發(fā)展到兩千人,就算超過五百,也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如今,竟是遇見了兩千人左右的超大部落! 是這個地方的人口密度極高?還是出現(xiàn)了一個比首領更為妖孽的蓋世之才?或是機緣巧合下,數(shù)個營地聚集到了一處? 懷著疑惑站起身,許亮朝偵察兵繼續(xù)問道:“他們發(fā)展得怎么樣?如果跟咱們部落來比?!?/br> 偵察兵想了想道:“各方面都遠遠不如,衛(wèi)兵使用的雖然是鐵制武器,但其中長矛長槍占絕大多數(shù),刀盾很少,防具也只是很粗糙的皮甲,看上去像是披了件獸皮在身上,而民事方面,沒有發(fā)現(xiàn)種植農作物和畜養(yǎng)野獸,應是靠捕魚、狩獵、采集這些原始方式來補充食物,作坊雖然有很多,但大部分是熔鐵作坊,另外還有兩三座粘土礦,沒有修路引水,也沒有兵營和校場,只是在營地的四個方向各建造了一座警戒塔樓,整個營地的房屋共分成七塊,各自為政,似乎不是由同一個首領統(tǒng)管!” 許亮微微頷首,這就跟他的猜測有些吻合了,環(huán)顧身旁幾人道:“總人口數(shù)接近兩千,如果有一半人覺醒了,就代表可戰(zhàn)之力至少超過三百,這種情況下,強攻肯定是不可取的,但這個發(fā)現(xiàn)對咱們來說非常重要,這里距離部落只有兩百多公里,急行軍最快只需要三個小時,這意味著什么想必你們都清楚,所以那個營地的具體情況,咱們必須要探聽清楚?!?/br> 候大杰點頭道:“我同意,咱們可以抓,幾個人來問一問。” 他的語速挺慢,原本一口氣就能說完的一句話硬要分成兩段,這是他長久以來總結出說話方式,因為若說得過快或過長,結巴就無法避免。 另外幾人先后點頭。 許亮拍板道:“那好,大杰,你帶五個人快去快回,凡事小心?!?/br> 候大杰應下,從眾將士中點出四人,加上那名偵察兵,一行六人快速離去。 ………… 近衛(wèi)營及武訓營駐地,寬大的訓練場上堆滿了兩種尸體,一種是這次妖獸襲營中戰(zhàn)死的將士,共二十六人,其中近衛(wèi)營二十三人,武訓營倆人,民兵隊一人。另一種是六十一具妖獸尸體,每一具都有如大象,將整個訓練場堆得滿滿當當。 涂威正在安排人做戰(zhàn)后統(tǒng)計,有些人死狀太慘,不是被幽狗劃拉得面目全非,就是整個腦袋都被咬掉了,皮甲上暫時也沒刻番號和姓名,只能先用排除法排除,然后再以身形和特征做出判斷。 按照以前議定的方案,只要是為部落戰(zhàn)死的人,都要舉行相對隆重的安葬儀式,骨灰和靈位放入英烈祠中,以供后人憑吊。 訓練場角落,周婷帶著衛(wèi)生局眾人正忙著救治傷員,這次受傷的人非常多,足有一百三十多人,不過大部分都是輕傷,而且大多是民兵隊的成員。 近衛(wèi)營是這次損失最大的部門,幾乎人人帶傷,莫宇的三連更是戰(zhàn)死了十三人,剩下的十五人中,包括莫宇這個連長在內,竟有十四人重傷,輕傷者僅有一人,可見戰(zhàn)況究竟有多么慘烈。 花幼琳身前坐著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戰(zhàn)士,他的傷口在背上,已是經過了簡單的處理和包扎,但鮮血仍在不停浸出,這還是因為其自身元氣具備一定的療傷作用,若是換了普通人,如此重傷下,只怕早已失血而死。 這是花幼琳救治的第六個重傷者,后面等著她的還有十幾人,現(xiàn)今部落共有八名“醫(yī)生”,龍兵營出征帶走五人作為戰(zhàn)醫(yī),留在營地的僅有三人。 要想在短時間內將這么多重傷者救治過來,僅憑她們三人顯然辦不到,周婷的指示是讓她們先用特殊元氣進行消毒和穩(wěn)定傷情,先保住將士們的性命再說,至于徹底治愈,可以在之后的日子慢慢來。比如有幾位四肢斷掉的將士,可以把手腳先在冰室中冰封,等元氣足夠時再行續(xù)接,雖然因為契合度及受損程度等原因,功能多少會受些影響,但只需持續(xù)治療,還是有完全恢復的可能。 小心剝開年輕戰(zhàn)士纏滿腰背的繃帶,映入花幼琳眼中的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爪印,翻卷的皮rou上顯出慘白,那是失血過多所致,骨頭上留有道道裂紋,觸目驚心,旁邊的女助手雖然已經見過了六次,卻仍是不敢多看,瞄了一眼就轉過頭去,臉上全是心疼。 作為一名醫(yī)生,類似的場面花幼齡已經見過了不知多少次,但不論哪一次,都不及這次讓她觸動,這里的每一個人,加上那邊永遠逝去的二十六條生命,往大了說是為了部落而戰(zhàn),是履行軍人的職責。但往細了說,卻是為了守護她們這些普通覺醒者的安危。 花幼琳從小在沿海城市長大,近三十年平安喜樂,一帆風順,從沒經歷過大型天災,這讓她雖然明白軍隊與人民間的關系,卻從未感受得如此深刻,這是為了守護她們這些陌生人,不計個人生死、浴血奮戰(zhàn)的將士,而非那些嘴里高喊著醫(yī)者父母心,卻很少將她們真正當成信賴對象的家伙。 她這一生救過很多人,卻從未救過自己的恩人,而如今,即便身負特殊的治愈能力,她也無法保住所有人的性命——部落還不具備為傷者輸血的條件,有兩個重傷者因失血太多,剛送到訓練場就死了,即便用出治愈技能也無力回天。 這讓她無比渴望更為濃厚的元氣和更完善的醫(yī)療體系,甚至她心里已經暗暗做好打算,以后的時間,都應該盡可能的放在這兩個方面上,只為將來救治更多的人民子弟兵。 止血,消毒,敷藥,包扎。 這四個步驟花幼琳進行得認真且迅捷,完事后年輕戰(zhàn)士轉頭看了她一眼,蒼白臉龐上顯出一絲紅潤,靦腆說道:“花老師,謝謝?!?/br> 因衛(wèi)生院近來開辦了醫(yī)學課,花幼琳擔任首席講師,所以部落里的人常常稱呼其為花老師,而非花大夫或花副局長。 花幼琳楞了一下,她從未體會過治好一個人后,那聲“謝謝”竟是這般沉重,讓她受之有愧,眼眶迅速泛紅,哽咽著道:“該說謝謝的是我們才對,你們都是好樣的,最可愛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