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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孟周翰,“也就是說,其實你時不時也能感覺到這個身體有一些不屬于你的情緒?” “我可沒察覺到身體里有別的意識——就是些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而已。” “看到身高兩米手持利刃的肌rou巨漢,有防備心是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他家那位阿姨還不到一米六吧?瘦瘦小小的,又漂亮和善。對她產(chǎn)生戒備心,需要很復(fù)雜的情緒邏輯,并且很個性化的經(jīng)歷吧?” 孟周翰:…… 其實他甚至都很習(xí)慣這個身體里有“時小凡的記憶”,比如對蘇禾的愛。但他確實從來都沒想過,這個身體里會有別的意識——因為他在,那肯定就是他做主。就算有他者存在,也必須老老實實候在那兒。所以他從來都沒有進屋先確認(rèn)一下屋里有什么人的習(xí)慣。 但,怎么被他們兩個這么一說——聽上去他真的有些蠢呢。 “反正我就當(dāng)是身體記憶?!?/br> “只是身體記憶?完全沒有懷疑有另一個獨立意識的存在嗎?丁點兒跡象也沒有?” 孟周翰頓了頓,不免就想到——那天晚上他終于強迫蘇禾承認(rèn),他是孟周翰而不是時小凡。那時他為了讓蘇禾死心,曾反激她嘗試“喚回”時小凡。那時,他的意識似乎曾短暫的……第二天一早,她故意凝視著他的眼睛對著“時小凡”說話時,似乎也…… “沒有?!彼荒蜔┑恼f。 時小凡:二貨!明明都面對面了居然還沒意識到?! “那么你呢?”蘇禾就又轉(zhuǎn)向時小凡,“你就只是看著,沒有試圖奪回身體的主導(dǎo)權(quán)嗎?” 時小凡小小的心虛了一下——他其實不太敢告訴蘇禾,他曾一度產(chǎn)生逃避心理,覺得這個“時小凡”能做得比他更好,更適合……陪在她的身邊。所以明明后來察覺到了,卻也并沒有立刻萌生很強烈的“奪回”意識。 “……后來看到你在哭,有試過。”他就難為情的說道。 孟周翰:……綠茶婊!逃就逃,搶就搶——說什么看你哭才回來搶的?! 蘇禾卻顯然很吃他的情話,不覺就有些臉紅——她當(dāng)然知道是哪天,畢竟哭對她而言也是很罕見的事,“……其實那會兒,我也有那么一瞬間覺得你可能還在。所以第二天我就又嘗試了一次?!?/br> “那一次我也聽到了!”時小凡激動的說道,“你說……”他頓了頓,想起蘇禾說的似乎是——哪怕回來跟她分手也沒關(guān)系——情緒就又低沉下去,“你說我還有很多事想做。”隨即又說,“其實我差一點就要成功了?!?/br> 他就把自己當(dāng)時所處的空間,他嘗試去打破壁障,并且看到孟周翰那二貨在對面懵懂無知沒反應(yīng)過來。可惜功虧一簣,最終沒能來得及,就被神秘力量給“拽”回到現(xiàn)實中的情形,一一告訴蘇禾。 然后瞄了一眼孟周翰,“雖然你當(dāng)時很呆,但應(yīng)該也看到我了吧?” 孟周翰:…… 是的,他確實看到了——他還記得自己有一瞬意識抽離,并且以為自己看到了的“自我意識”中的“自己”。 ……人的想象世界還是很豐富很神奇的,文學(xué)上不也經(jīng)常有類似的意象嗎? 何況,當(dāng)時他同時陷在愛情、失戀和“自我回歸”的痛苦和痛快之中,而這種感覺又像錯覺一般一晃而過。所以他根本就沒在意。 誰會想到他當(dāng)時看到的是時小凡這廝的“意識”呢? “我不記得了?!泵现芎簿芙^配合。 蘇禾:懂了——確有其事,并且他還記得。 畢竟時小凡確實原原本本把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都說出來了,并且敘述角度完全從孟周翰的眼見展開。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得不承認(rèn),意識是可以“獨立存在”的。 那么就不能不在此基礎(chǔ)上去展開推論。 她的推論跟時小凡倒也相去不遠。 “也就是說,你當(dāng)時強烈的想要‘回來’,于是就進入了一個特殊的空間,甚至看到了他的意識,有目光交匯?” 孟周翰:…… 時小凡認(rèn)真回答,“是?!?/br> 蘇禾就看向了孟周翰。 孟周翰雖然很二,卻也不蠢,他聽得懂她的邏輯,當(dāng)然也就聽得出她的結(jié)論。 “你們認(rèn)為,當(dāng)時之所以沒有換回來,很可能是因為我沒有配合?” 蘇禾和時小凡就同時一頓。 蘇禾沒有應(yīng)答——孟周翰親口表態(tài),他就是不想換。他甚至都懶得來江城見一見他自己的身體。 但時小凡還是傾向于他想換回來的。 “可能當(dāng)時你沒有意識到可以換回來吧,”他就給他遞了個臺階,“可能需要很強烈的意識,才能激發(fā)那種狀態(tài)。不過,反正試試又沒有什么壞處?!?/br> “未必沒有壞處,但肯定沒有用處?!泵现芎驳恼f,“你一開始是在自己的身體里吧?強烈的想要換回來之后呢?” 時小凡就一啞——他從孟周翰的身體里醒來了。 “蘇禾說過,”孟周翰扣了扣桌子,傲慢的微笑著,“孟周翰是一張彩票——投胎彩票。其實仔細想一想,我之所以生來就擁有千億資產(chǎn),唯一的理由確實就是我投胎成了孟周翰,跟‘幸運’之外任何我自身的能力、品德、努力都沒有關(guān)系。” 蘇禾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不覺坐直了身體。想要制止,卻最終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