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老師您這邊請,老師您那邊請
胡周繞著小區(qū)疾走了一圈,沒能找到父親。 他會去哪兒呢? 想到這么些年來,父親撫養(yǎng)照顧自己費了不少的心血,而自己對父親的了解卻如此之少,胡周心里十分愧疚,因此急切地希望為父親做些什么。 眼下,機會就在眼前了。 那個身穿土黃色皮衣的家伙就在小區(qū)門口徘徊。那沾著塵土的蓬亂頭發(fā)和那破舊褪色的皮衣,讓胡周止不住地想起游戲里的怪。而那頭上裹著的繃帶,更讓人聯(lián)想起衣衫不整的山賊海盜。 怪就是用來刷、用來練級的。 “小艾,快說說怎樣提升格斗能力!“ “你還是打算訴諸暴力嗎?“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快告訴我!“ “好吧,如你所愿?!鞍S利提亞無奈道,“其實當你心生戰(zhàn)意的時候,體內(nèi)的內(nèi)分泌系統(tǒng)就會做出反應,腎上腺激素的分泌會加快,免疫系統(tǒng)也會積極運轉起來加速生產(chǎn)抗體,以備及時處置可能出現(xiàn)的傷口。提線者會根據(jù)你體內(nèi)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反應,釋放微電流刺激相應腺體,達到短時間內(nèi)增強體能的效果。“ 胡周想了想,問道:“這跟興奮劑有什么不同?“ “興奮劑是化學作用,提線者是物理刺激。當然,就短期效果來看,并沒有太大不同。“ “……“ 又是喝藥又是快走的,沒想到得到的只是一針興奮劑,胡周有種被坑的感覺。 先前鼓起的勇氣也xiele下來。 這些年來,他老實念書,從沒跟人打過架。沒有藥劑這回事?lián)沃?,他實在沒把握跟人來硬的。 就在這時,父親突然提著買來的菜出現(xiàn)在小區(qū)門口,皮衣男看到了他,激動地沖上前去。 胡周一急,心跳加速,腳下頓時生風,一個沖刺將皮衣男截了下來。 “你想干什么!“他和皮衣男同時叫道。 “賠錢!“皮衣男怒吼道。 “你先動的手,我們還沒要你賠錢呢!“胡周吼了回去。 “我不管,你賠!“皮衣男試圖繞過胡周去找父親麻煩。 胡周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沒想到用力過猛,一下子將他拉倒在地,摔得他半天爬不起來。 “我的力氣……變得這么大了嗎?“胡周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耳中傳來艾維利提亞的聲音:“人類的潛能本來就是很大的?!?/br> 皮衣男被胡周的巨力震懾,驚魂未定,匆匆掏出破破爛爛的手機打電話:“喂?闕律師,我堵到他了,但是他們動手打我!……好,好好,我在這兒等你!“ 律師?胡周和父親面面相覷。 沒想到拾荒的還有自己的律師。這點可比他們父子倆強多了。 “好!等你的律師來,我們把事情掰扯個清楚!“胡周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律師一直沒有出現(xiàn)。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雙方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皮衣男怨道:“你們城里人為什么要跟我們爭食?我一家五口就指望這幾個瓶子,你有工資有社保的,還要跟我搶!“ 胡克儉不善言辭,連連搖頭表示反對,說道:“先不說這些。我跟你商量個事……“ “賠錢!不賠錢,什么都沒得商量!“ 胡周瞪著他厲聲道:“閉嘴!好歹你也生養(yǎng)了三個,我家可快要揭不開鍋了!“ “拿工資的怎么可能苦得過我們收破爛的?你胡謅!“ “你才胡謅!呃……“ 胡周覺得自己這個名字好像取得不太好。 胡克儉平心靜氣道:“要不是過得太難,我也不會來撿瓶子了?!?/br> 皮衣男感受到了話語間的悲涼,情緒也平靜了不少,說:“我這過得也緊巴巴的。頭家收的份子錢那么高,兩個孩子正在上學,第三個明年也要上學了,我這愁得呀!要不然,我至于為了幾個瓶子跟你拼命嗎?“ 胡克儉道:“我正想跟你商量這事。你拾荒的效率還可以提高一點。我看你一個上午能收拾三條街。如果改進一下路線,至少能收拾六條街。如果我們兩個人一起合作,能收得更快更多!“ 拾荒是個計件制的粗活,效率翻倍,就是收入翻倍。 皮衣男的眼中放出光來。 胡周看得瞠目結舌。他是來尋仇的,想為父親出一口惡氣。而父親卻是來談合作的,想給自己、也給對方謀一條更好地生路。 這做人的格局,實在讓胡周有些慚愧。 父親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到哪里,總想把事做好,卻很少在意自己受的委屈。 可讓人不理解的是,這樣一個勤勞的人,辛苦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沒有積累起可觀的財富?怎么會淪落到與拾荒者為伍? 對胡周來說,這實在是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難題。 眼看雙方就要化敵為友,共謀發(fā)展,旁邊刮來一陣旋風,一輛紅亮牌二輪電動車無聲無息地滑行過來,在雙方之間橫插一腳。 電動車上的人西裝革履,戴著橙色頭盔。 把頭盔摘下后,便露出一張半熟不老的臉和毛發(fā)稀疏的前額。 他掏出橙色手帕抹了一把汗,整整齊齊疊好,放回上衣口袋里,然后對胡克儉和胡周道:“我是許二牛的律師闕道德。我提醒你們,這是法治社會,任何非法的暴力行為都會遭受法律的制裁。請注意你們的言行?!?/br> 胡克儉小心地點了點頭。 胡周卻像是在發(fā)呆,眼中空洞,嘴里還念念有詞,也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闕道德不理會胡周,直接對胡克儉說:“我的當事人向你索取賠償,于法有據(jù),合情合理。像這種頭部的創(chuàng)傷,要是讓法院判,醫(yī)藥費加侵權賠償,再算上誤工費、營養(yǎng)費沒個小十萬完不了事?,F(xiàn)在我們考慮到你的難處,只要你賠區(qū)區(qū)五千塊,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br> “這……“胡克儉被他如虹的氣勢給壓制住了。 做了這么多年技術工作,父親在語言博弈方面經(jīng)驗極少。 闕道德喘了口氣,從車把手下掏出一瓶價格親民的農(nóng)婦礦泉水,往嘴里咕嘟咕嘟灌了一通。 嘴角溢出的水滴淌下來,浸濕了泛黃的白襯衫衣領。 “不多說了。我還有幾個要緊案子要辦呢!你給句話,什么時候付錢?” 胡克儉無法回答。 胡周卻停止了發(fā)呆,說:“等等,你說你是他的律師,你的證件呢?“ 闕道德嗤笑道:“我跟你爸說話呢!孩子插什么嘴?” “《律師法》第三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律師自行調(diào)查取證的,憑律師執(zhí)業(yè)證書和律師事務所證明,可以向有關單位或者個人調(diào)查與承辦法律事務有關的情況?,F(xiàn)在,我要看你的證件?!焙芤蛔忠话宓卣f著,像是在照著文稿磕磕絆絆地念,而他的瞳孔那么空洞,完全不知道對焦在哪里。 闕道德知道遇上懂行的了,張了張嘴,沒想好怎么說,趕緊咽了口唾沫,然后故作鎮(zhèn)定地從兜里抽出證件從胡周面前一晃而過:“看到了??!證件!繼續(xù)說賠錢的事……” “無效證件?!焙艽驍嗟?,“這是無效證件。” “別胡說!”闕道德抹著滿頭的汗說,“不信你回頭上網(wǎng)查去!現(xiàn)在先說賠錢的事!” “查了。已經(jīng)被注銷了?!焙芾^續(xù)念書一般地說著。 闕道德趕緊哈著腰湊了過來:“兄弟,我們商量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