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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離一只手舉書,一只手幫大小姐揉腿按摩,靠著背后的書架,頗有興味地研究一本杜撰的野史書籍。 書屋窗外,夜色濃稠,月色清亮。夜風(fēng)吹過,掛在窗口的圣誕鈴鐺便跟著叮鈴鈴搖晃,將一聲聲清響送入風(fēng)中。 天色已經(jīng)不早,只是大街小巷絢爛的圣誕裝飾宛如天河翻覆,落下滿地星光,將充滿煙火人氣的泉城照亮。放眼望去,一如白晝。 但這依舊不影響洛大小姐在強(qiáng)烈的書香熏陶中,產(chǎn)生了一點(diǎn)小小的困倦—— 她眼皮耷拉,像課堂上打瞌睡的學(xué)生一樣,危危欲闔。 但她瘋狂暗示自己現(xiàn)在還不能睡。不能睡!至少要等到這家店說打烊,員工讓她們離開才行! 她一定要讓凌離看看,看她瞧不起誰呢,居然還嫌棄起自己看的書少了。 “我渴了,你去幫我買杯熱拿鐵?!甭迓勓酝蝗幻?。 凌離合上書便起身,卻不想,腰還沒直起來,雙腳就一個趔趄—— 半小時前洛大小姐因為一些小脾氣在她身上扭打了幾拳,那時大小姐的圍巾勾住了她外套拉鏈,兩人還渾沒發(fā)覺。 此時凌離甫一起身,拉鏈和圍巾互相拉扯,以至她還沒站穩(wěn),就聽見大小姐“啊”的一聲尖叫。 怕扯壞大小姐珍愛的圍巾又遭什么無妄之災(zāi),凌離幾乎一瞬間就衡量明白了,抿抿唇無奈遭受了兩下趔趄,隨后身子一倒,跌了下去。 她雙手撐地,俯臥姿勢,而大小姐恰好不偏不倚地躺著,就在她雙掌距離之間。 一瞬間四目相對,甚至有個短短的小半秒,還感受到了慣性驅(qū)使下與對方鼻翼輕輕貼合時蜻蜓點(diǎn)水一般的觸感。 夜色如井,月色如波,風(fēng)一吹,枝頭稀疏綠葉便攪得波光便粼粼晃動,漾然不止。 凌離的氣息暖洋洋從臉上掃過,溫淡呼吸躥入鼻間,摻著一點(diǎn)淡淡的、熟悉的草木清香。幾乎臉貼臉的咫尺距離下,視野中便只剩下她放大版的五官。 還真沒想到,凌離長得還挺好看的,哪怕是在這種死亡視角下,也看不出她臉上有任何瑕疵。 干干凈凈清清秀秀的,那雙眼睛更是清澈得要死,眸光像是引著心臟在一起顫動。 大小姐渾身觸電般一麻,心臟不爭氣地猛然加速。 她還看見,凌離的唇是淺淺的粉色,薄薄的,沒有口紅,但莫名有一種讓人蠢蠢欲動的吸引力。 不知怎得,洛聞言失神幾秒,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這片唇她好像親過”的念頭。 大小姐完全沉浸在一片不著邊際的幻想中,而凌離雙眸深邃如湖,瞳孔中倒映著她發(fā)呆的臉龐,心底微微一動。 兩人都產(chǎn)生了片刻的微怔,但凌離幾乎下一秒便思緒回籠。聽見附近有朝這邊而來的窸窣交談,她一個機(jī)敏,伸手推動移動書架,書架轟隆隆旋轉(zhuǎn),換了個方向擋在她們身前。 而正是這一擋,讓兩人都沒聽清工作人員還有意放大了分貝的喊聲。 “還有客人在書店嗎?我們十分鐘后就要打烊了哦!還有人嗎這里?現(xiàn)在還在的都趕緊離開吧,我們收拾好咖啡臺就要關(guān)店了?!?/br> “莉莉,你去那邊看一下還有人沒。” 店員莉莉在書屋里逛了兩圈,走到這邊看見書架橫檔在中間,撓撓腦袋,一時沒想清這是書架突然換了位置還是這本來就是個設(shè)計。 由于莉莉是剛來實習(xí)的新店員,于是她合理懷疑是自己沒記清楚,這里本來就是這樣的。她認(rèn)真地想了想,把這處反人類的特殊設(shè)計記好,轉(zhuǎn)身離開。 凌離沉默地看著大小姐盯著她一動不動,宛如僵硬,猶豫半晌,最后還是決定出聲提醒。 “小姐,可以先把圍巾解開嗎?” 聞聲,洛聞言才冷不丁從怔愣中回神,手忙腳亂地解圍巾。 但她的圍巾和凌離的外套拉鏈在這兩番波折中不知攪結(jié)成了什么復(fù)雜樣子,她搗鼓了半晌,完全沒見有什么變好的跡象。 凌離見狀,只好先安撫她,“小姐,別著急,慢慢解。” 不是,她想快也快不了啊,看看這都糾成什么樣子了。 洛聞言掃了眼凌離撐在她左右的手,頗難為情地訕訕笑了笑,“那……你再撐一撐啊?!?/br> “……” 也幸虧凌離體力好,硬是分毫不動地等了大小姐近十分鐘,大小姐心愛的圍巾才在毫發(fā)無損地情況下從拉鏈縫里解救了出來。 變相遭受了十分鐘俯臥撐懲罰的凌離坐起來,面色不改。大小姐躺平了十分鐘,卻一臉勞累,比她還受了多苦的樣子靠在換了方向的書架上。 “我去給小姐買咖啡。”凌離正要起身,卻被大小姐一把拽住,說了句“不要了”。 洛聞言皺眉眼巴巴望著她,甩了甩手,照例搭在她腿上。 “我手好酸,幫我揉揉?!?/br> 解圍巾這個事兒可真不是人干的,早知道就讓凌離躺著了! 應(yīng)該讓她在上面的,實在是太失算了。 失算的代價就是,她現(xiàn)在手好痛哦,又酸又痛,尤其是手腕,舉那么久都舉麻了。 于是洛大小姐特別吩咐:“手腕,捏一捏,好麻哦?!?/br> 凌離依言,耐心幫她做著手部按摩。 洛聞言正在小憩恢復(fù),倏地,眼前一暗,書屋所有燈光在瞬間齊齊熄滅,與此同時,耳邊還傳來一陣“嗞”的電流切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