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大長老?!?/br> “回來了?!?/br> “嗯。”整個人都隱藏在黑色長袍里面,頭上還戴著帽兜的魯沙輕點了點頭,說話的聲音也是刻意壓得極低。 若非白月川就近距離的站在他的面前,否則饒是連他都聽不到魯沙的聲音,可見在他的訓導之下,這些反應早就已經(jīng)成為魯沙潛意識里面的反射性行為。 當魯沙明著出現(xiàn)在白月川身邊的時候,他對白月川的稱呼自然而然也就要改成了白月氏其他人對白月川的稱呼,恭恭敬敬的稱他一聲大長老,一旦他忘了又或是叫錯了,白月川就會狠狠的懲罰于他。 至于私底下作為白月川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一個影子,一個殺人利器來說,白月川卻是絕對不喜魯沙稱他為大長老的。 畢竟從一開始白月川對魯沙就不曾抱有過絲毫的善意,即便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救了魯沙的一條命,可對白月川而言,魯沙大概從頭到尾都不過只是他養(yǎng)在身邊的一條狗罷了。 一條有能力可以為他辦很多事情,甚至還可以為了他去死的狗,哪里值得他放在心上,那豈不是太給他臉。 他養(yǎng)的狗,他想怎么對待就怎么對待,又豈容他人對他指手劃腳。 這也得虧魯沙完全不知道在白月川的心里他就是他養(yǎng)的一條狗,一條隨時可以舍棄,隨時可以犧牲的狗,否則甭管他對白月川有多么的忠心,怕也是要寒,要涼的。 “查到那小子的消息了沒有?”不管他的心里是如何評價魯沙的,白月川從來都不會在魯沙的面前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到底近乎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人,要是讓他知曉了他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怕只怕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魯沙是個聰明的,這么些年跟在他的身邊沒少學東西,白月川可一點兒都不想終日打雁,反倒被雁啄了眼。 有些事情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對他自是忠心耿耿,半點不會生出背叛之心,但有些事情只要知道了那么一點點,哪怕魯沙對他再如何的忠心,只怕也會心寒并生出怨恨之心。 不怪白月川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壞,而是假使他站在魯沙的那個位置之上,在知曉了他對他真實的態(tài)度之后,呵呵,便是他都難免要生出報復之心,又如何能去要求魯沙對他以德報怨?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些,白月川對魯沙的防備不是一般的深,倒也得虧白月川是個極為擅長隱藏自己心思又極為擅長作戲的人,不然以他這小心謹慎的防范勁兒,怕是早就惹得魯沙對他起了疑。 “回大長老,沒有?!濒斏吃诎自麓ǖ拿媲鞍氪怪p眼,不動聲色的用眼角的余光掃了自己右側身后的角落一眼,語氣無波無瀾,仿佛沒有什么可以牽動他的情緒。 接收到魯沙暗示的白月川更是不動聲色,一副全然沒發(fā)現(xiàn)有人在偷聽他跟魯沙談話的模樣,嗓音平緩的道:“呵,那小子還真會藏,卻也是學精明了,想必他是真的傷得不輕?!?/br> 按以往白月川對白月玉榮的了解,那混小子可不是一個將吃虧當福氣的主兒,他在自家親jiejie手上栽了這么大跟頭,要說不管怎么著他都會選擇報復回來的,哪曾想他竟一直什么動作都沒有。 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不外乎也就兩個可能,一是白月玉榮隱忍的蟄伏了起來,他有比立馬找白月歆紫算賬更大的圖謀,二是白月玉榮真的傷得很重,以至于他壓根分不出心神來找白月歆紫算賬。 但不管白月玉榮一直沒有動作是出于哪一個可能,白月川都不能不掌握他的行蹤。 只那小子果然不似平日里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無用,竟然連魯沙都找不到他不說,還愣是連有關他的消息都沒查到一丁半點兒,這讓白月川倍感意外的同時,心里對自己之前的選擇也多了幾分底氣。 是了,白月歆紫是不錯,跟她合作選擇支持她,貌似他也不虧什么的。 但面對一個處處想要拿捏他,意欲逼得他對她絕對臣服的白月歆紫,白月川怎么可能心甘情愿。 呵...眼下白月歆紫還不是白月氏的少主,她還需要他的鼎立支持呢,她對他就是那樣的態(tài)度,可想而知白月川的心里會有多不爽。 真特么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即便相比起來白月歆紫的的確確比白月玉榮更合他的心意,他白月川也并非一定就要選擇白月歆紫不是? 別看白月歆紫對他有求必應,面上也一副恭敬的模樣,實則她心里是怎么盤算的,白月川不說心知肚明卻也是知曉五六分的。 面對那樣的一個女人,白月川怎么可能不多做一手的準備,只白月玉榮還真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來他還得穩(wěn)著一點,不然押錯寶的話對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便他白月氏大長老的地位不是誰都可以輕易動搖的,他卻不愿招惹那不必要的是與非。 “既然大公子傷得不輕,那他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暫時就先別管他了?!濒斏扯寄馨l(fā)現(xiàn)有人在偷聽他跟白月川講話,修為更高深一些的白月川又豈會不知。 他既暗示魯沙當作不知,自然不怕他跟魯沙的談話被聽了去。 左右不過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被人偷聽也就偷聽了,那些真正重要的消息,魯沙自有其他辦法傳到白月川的耳朵里。 “是,大長老?!?/br> “雖說不用刻意再去打聽大公子的消息,但你還是要留心一些,有什么事切記第一時間稟報于我。” “是。” “另外,這段時間其他勢力都有些什么動作?” 魯沙聞言便知白月川是何打算了,因帽兜幾乎將他的整張臉都遮了起來,倒是誰也瞧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亦無法從他平靜無波的語氣里去窺探到什么,“各個勢力之間除了小動作頻出以外,他們其實都異常的安靜,只這氣氛顯得略有些詭異罷了。” “按時間推算,最遲明天夜里遺跡就會出世,越是臨近那個時候他們就會越安靜?!眰鞒羞z跡對他們這些修行之人的誘惑比起天材地寶還要大,毫不懷疑要是白月川有那個實力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染指傳承遺跡的。 偏偏他沒有那個實力,也就只能眼睜睜看著遺跡出世,那些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涌進遺跡里面去爭搶各種機緣。 哪怕心痛到滴血,除了無能為力還是無能為力。 魯沙沒有說話,他知道白月川也不需要他說話,只恭敬的站在一旁靜待他的吩咐,“就照本長老之前吩咐你的,多安排些人手將各個勢力都悄悄的盯著,務必要保證他們一有什么行動你就必須知曉明白嗎?” “屬下明白?!?/br> “嗯?!濒斏车霓k事能力白月川是非常放心的,他安排給他的任務必然都是他能完成的,“百里山莊,封神閣和靈龍莊可有什么新的情報傳回來?” 比起那些不足以跟白月氏相提并論的勢力,白月川對他們雖說有所防備,卻也僅僅就只是防備而已,完全都沒有將那些勢力給放在眼里,畢竟在他看來那些勢力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公然挑釁白月氏,又或是不服白月氏的。 他所擔心的當然只有跟白月氏齊名的百里山莊,封神閣和靈龍莊三大隱世家族。 要知道那三家從來就看白月氏不順眼,當然白月氏也看他們不順眼就對了,但這個時候誰敢保證他們不會聯(lián)合起來,倘若當真如此白月氏可就太過被動了。 一對三,明顯對他們不利。 “回大長老,就在屬下回來向您匯報情況之前,封神閣少閣主跟靈龍莊少莊主結伴去見了百里山莊的少莊主。”雖說魯少的實力不錯,但他卻不是一個自負自大的人,若是單獨對上那三家某一家的少主,興許他都不帶一丁點兒怕的,但若一連對上三個的話,他自認還不具備全身而退的那個實力。 倘若他不能完成白月川交待的任務,回來之后必定會遭受嚴厲的懲罰,如此,他壓根犯不著去冒那樣的險。 “為免打草驚蛇,屬下不敢靠他們太近,所以......” 聽明白魯沙的言外之意,白月川的臉色很是難看,但他也知道魯沙的選擇并沒有錯。 三大隱世家族的少主可沒有一個是好惹的,魯沙對付一個全身而退沒有半點問題,對自己教出來的人這點自信白月川還是有的,但魯沙一個對上百里英騏他們?nèi)齻€的話,呵,不是白月川要自己滅自己的威風,而是事實勝于雄辯,魯沙不是對手。 與其戰(zhàn)敗落到他們手里,又或是負傷逃脫,不管是哪一個白月川都表示不能接受。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魯沙又是他的得力干將,這個時候萬萬是不能少了他的,否則影響到他后續(xù)的計劃可如何是好。 “他們談話的時候異常小心,但屬下隱約聽到......”后面的話魯沙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雖然白月川將他帶在身邊多年又教給了他很多的東西,但同時白月川也有很多的事情從不曾跟他說過,因此,魯沙有些拿捏不準該說還是不該說。 魔族...妖族...這些字眼顯然已經(jīng)顛覆了魯沙過往的認知,讓他聽得一頭霧水,滿心迷茫的同時,又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產(chǎn)生了幻覺,以至于小說啊,電影電視劇里面的情節(jié)都出現(xiàn)在實現(xiàn)世界中了。 那些話隱隱約約斷斷續(xù)續(xù)傳進魯沙耳中的時候,他根本來不及細想也沒有時間沒有功夫去想,畢竟魔族什么的著實讓他很方,原本精明的頭腦立時就成了一團漿糊。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br> “我...屬下不知當說不當說。”最初的驚慌過后,魯沙倒也漸漸回過味來,他想他的耳朵是沒有毛病的,他隱約聽到的那些也都是真真的,只因那些是白月川從不曾對他提及過的,是以他才什么都不知道。 細細想來也是他太過大驚小怪,畢竟在接觸到白月川之前,他哪知道什么奇門江湖,又什么修行之人,既然一個人通過常年累月的修行都可以呼風喚雨了,那么這個世上除了人族以外還有其他的比如魔族啊,妖族啊,甚至是神族仙族什么的也不奇怪了。 可心里想是一回事,說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白月川是一個掌控欲特別強的人,他是絕對不會允許他有絲毫違抗忤逆他的。 那些他從未聽說過的事情,他可以從白月川的口中去得知,卻萬萬不能自己去探聽什么,否則一頓重罰是絕對跑不了的。 “說?!卑自麓刹还荇斏承睦锸窃趺聪氲模@人從來都只在意他怎么想。 “是。” 眼見魯沙似是在組織語言,以便張口就能跟他說清楚,白月川難看的臉色略微緩和了幾分,只周身的氣勢仍舊嚇人得很,亦是讓得一旁偷聽的白月歆紫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她原本是想過來找白月川談點事情的,不想過來的時候正遇上魯沙回來向白月川復命,于是也不知怎么的白月歆紫就再也邁不開步子先行離開了。 對白月川這個不靠譜的‘臨時’盟友,白月歆紫對他的防備是非常深的,難得遇上這樣的機會,也不怪白月歆紫做起了偷聽這么沒品的行當。 “大長老,屬下隱約聽到百里英騏跟封世緣他們在談論...呃,就是什么魔族什么的?!?/br> “魔族?”任憑白月川心里的猜測再如何的多,也萬萬沒想到魯沙嘴里會吐出魔族兩個字。 “是是的。”眼看白月川的反應,魯沙心里便有數(shù)了,只他仍舊低垂著雙眸什么都沒多說也沒多問。 “你可聽清楚了,他們當真說的是魔族?” “回大長老,屬下旁的沒有聽清楚,但魔族兩個字跟妖族兩個字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倒不是魯沙對白月川有所隱瞞還是如何,事實上他也真沒聽到更多的東西,不然他也不會那么迷茫了。 白月川半垂著的眸色晦暗而幽深,周身籠罩著懾人的低氣壓,逼得魯沙不得不一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怕一個不小心礙了某人的眼,給自己招來無妄之災。 “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提及魔族妖族...換句話說魔族是在嶼山出現(xiàn)了?” “對,絕對就是這樣?!?/br> 低著頭在原地走來走去的白月川自問自答著,魯沙直接充當一塊背景板,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白月川。 “魯沙,你除了聽到魔族跟妖族這樣的字眼外,還聽到了什么?”喃喃自語結束之后,白月川已然在心里得出了他總結出來的答案,整個人顯得更為暴躁了,看向魯沙的目光更是冷冽如冰,隱隱還泄出幾分殺意。 “沒有了。”感受到從白月川身上流泄出來的殺意,魯沙只覺全身的神經(jīng)都崩得緊緊的,黑袍下緊緊握著的雙手手心滿滿都是冷汗,就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你再仔細想想有無遺漏的?!?/br> 魯沙垂眸低頭努力的開始回想,他不敢不去想,甚至還不能對白月川對他的質(zhì)疑心生怨恨,“大長老......” “想到了?!?/br> 話剛開了一個頭就被打斷,魯沙心里也是萬分無語的,但他什么都不能說,“屬下好像還聽到了結盟這樣的字眼。” “結盟?”聞言,白月川花白的眉毛幾乎擰成了兩條毛毛蟲,他在心里不斷反復猜測百里英騏跟封世緣他們在得知魔族出現(xiàn)在嶼山將會做出的決定與選擇。 隨著‘結盟’兩個字一出,之前籠罩在他心頭的迷霧頃刻之間就散了開去,他亦抓住了重點。 “大長老,是有什么不對嗎?”倘若真有魔族出現(xiàn)在嶼山,封神閣跟百里山莊他們選擇結盟共同御敵一點兒毛病都沒有呀,甚至很有可能不久之后他們還會找上大小姐。 至于為什么是找上大小姐白月歆紫而不是大公子白月玉榮,其他勢力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百里山莊,封神閣跟靈龍莊絕對是知曉白月玉榮為什么不在白月氏大本營的。 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白月歆紫對白月玉榮痛下殺手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孰不知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她藏得再如何的好也逃不過有心人的那雙眼睛。 誰讓她的運氣還天殺的特別不好呢? 你說你下手也不干脆利落一點兒,人沒弄死不說還讓他給逃了,你說說你還能落得了好。 “不對,很不對?!迸c其說白月川這話是在回應魯沙,倒不如說他是在自言自語。 “......” “汪樹聯(lián)絡你沒有?” 魯沙猛地被白月川這話給問得一懵,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表情一變再變的低聲道:“沒有?!?/br> “出事了,汪樹肯定出事了?!蓖魳涓臅r間比起魯沙還要長很多,他更是他暗勢力中專門負責收集各處情報的人,這次自然也跟著他一同來了嶼山。 只因汪樹跟魯沙一樣以往都是隱在暗處的人,白月川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同時曝光他們兩個人,因此,魯沙出來在明面上跟著他,汪樹自然而然就隱在暗處了。 “魯沙,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去接應汪樹,如有必要的話......”哪怕到了這個時候白月川仍舊對白月歆紫防備得緊,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卻給足了魯沙暗示,相信魯沙不會令他失望。 果不其然魯沙一眼就看懂了,他只恭敬的點了點頭,嗓音低沉的道:“請大長老放心,屬下定會將汪樹給帶回來的。” “嗯?!睌[了擺手,心煩意亂的白月川將魯沙打發(f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