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胡夜鳴似乎想對我笑一笑,可他努力了半天,只不過是扯動了一下嘴角:“還不是最糟,沒有做到最后?!?/br> 沒做到最后么? 我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對,畢竟我現(xiàn)在還是完璧之身。 可我卻一點也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我很清楚的感覺到,有些屬于我少女時期的東西已經(jīng)過去了,包括純真,包括懵懂,包括那顆無瑕的心。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表述我這種復雜的心情,只是知道,我的心里一下子空了許多。 我閉上眼睛,眼睛酸的很,脹的很,可卻流不出一滴淚來。 我想對胡夜鳴說些什么,可幾次張嘴,終是無話可說。 眼前忽然閃過那個雨夜里,我顫抖雙唇下那雙漂亮的眼睛。。。 曾經(jīng)有個人,溫柔的向我敞開了懷抱。 曾經(jīng)有個人,他的心離我那么近。 曾經(jīng)有個人,帶著寵溺的笑,向我說道:“固所愿爾?!?/br> 曾經(jīng)有個人。。。。。。。 心里一陣劇痛,痛到無法呼吸,我使勁的捂住胸口,終于軟軟的靠在了車廂上。 沉默,沉默,除了沉默,這個車廂里還是沉默。 我不知道胡夜鳴在想什么,從那沉重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他對這場突如其來的□,也沒有絲毫的準備,也有些束手無策了。 我們是玩笑過,他也曾摟過我,可我們都清楚的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表面上的東西,我們不屬于同一類人,我們不會真的發(fā)生什么情感糾葛,是以都未曾將那看似曖昧的親密放到心里去,是以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與我調(diào)笑,我也可以毫不在乎的將他一笑揮之。 可現(xiàn)在,可現(xiàn)在。。。 一切都變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香味,改變了我們倆個人的關(guān)系,雖然這關(guān)系,是我們未曾想象過的。 “杜月西,對不起。。?!焙锅Q的聲音,有無奈,有苦澀,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那曾經(jīng)嬉笑怒罵分分明明的臉上,此時再也找不出半分灑脫的影子。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雖有些放浪形骸,卻絕不是那下作之人。。?!?/br>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叫好聲,我才想起了今晚來的任務(wù),于是趕緊打斷胡夜鳴的解釋急急問道:“什么時辰了,子時到了沒有?” 胡夜鳴回答道:“沒呢,還有半個時辰呢,外面這么亂,是有人在比武解悶?zāi)??!?/br> 我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原來如此,沒誤事就好。 一抬胳膊,這才發(fā)現(xiàn)我的袖子上全是血。 對了,我好象用簪子扎左臂來著,怎么感覺不疼?莫不是幻覺么? 可那袖子上大大小小的窟窿在提醒著我,這絕對就是簪子扎出來的。 趕緊擼起袖子,還帶著斑駁血漬的胳膊,卻平滑如昔,一點也沒有傷口疤痕。 “我給你上過藥了,你還真狠,對自己也能下得去手?!焙锅Q的聲音總算帶上了一絲慣有的笑意,看來他正在努力的恢復常態(tài)。 我望了望他臉上那血紅的手印,解嘲道:“嗯,是夠狠的,你臉上的五指山,也是我的功勞吧?” 胡夜鳴慢慢伸出手去,摸摸了臉上的掌印道:“這個你卻是猜錯了,不是你打的,是我自己的打的?!?/br> ?。?/br> 我一楞。 “傻了么?自己打自己還打那么重?!?/br> 胡夜鳴苦苦一笑:“我若不打自己,就把持不住了。。?!?/br> 作者有話要說:同志們,明天元宵節(jié)啦,記得吃無宵呵~ ☆、第 56 章 “仙人也會把持不住么?”無話可說,我只好順著他的話題,試圖讓兩人之間的氣氛不要那么尷尬。 胡夜鳴也順勢笑了一笑,可惜笑的仍是不太成功,臉僵的很:“仙人,仙人,不還是帶個人呢么?” 有理。 我實在不知道接下來還該說什么了,以前在他面前從沒拘束過,雖然這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他玩世不恭的處世態(tài)度,可現(xiàn)在,我們倆個,卻是誰也在對方面前隨便不起來了。 他是,我也是。 曾經(jīng)那種心知肚明的默契,逐漸的被彼此間的不自在取代了。 車廂里,又是寂靜一片。 我低著頭收拾那破爛的袖子,他靠在車廂上,眉頭深鎖,若有所思。 左袖上面,我數(shù)了數(shù),大小十二個窟窿,我懷疑當時是不是我的胳膊都爛的沒法再要了,真不知道胡夜鳴用了什么靈丹妙藥,竟然在這么一會兒功夫里就好的一點也看不出來痕跡來了。 整條袖子全都被血浸過了,連帶的染紅了半邊衣衫,血腥味十分的濃重,稍微呼吸重一些,那刺鼻的味道就會直沖腦際,嗆死我了。 “能弄套衣服來么?我身上這件穿不得了。”一會兒要出去的,這個樣子怎么能見人呢。 胡夜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自己的身上,然后手一晃,兩件衣服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上,一件是湖藍色的,一件是白色的,疊的挺整齊。 他扔給我那件白色的,自己拿了湖藍色的:“我這沒有女人的衣服,湊合穿我的吧?!?/br> 說罷,也不避我,徑自將身上那件七零八落的紅衫脫了下來,卷成一團在手心一晃,那件紅衣服就消失了,然后他利落的換上了那件湖藍衣服。 我低下頭,去看手中的白衣,假裝沒有看見他那白的耀眼的胸脯。 光看身量就知道,他的衣服我肯定是穿不上。 他雖然不胖,甚至可以說是偏瘦,可架不住我也很瘦,何況他比我高了足足一頭多,他的衣服。。。當戲服么? 見他系好了的腰帶,將自己打理停當了,我向他說道:“你的衣服太大了。外面來的江湖人也有女的吧?你去看看有人帶包裹了沒,順一套來吧?!?/br> 胡夜鳴皺眉道:“別人的衣服,穿起來多臟。我想想啊。。。。。。有了,我?guī)湍闶帐耙患??!?/br> 收拾一件? 難不成他會女紅,還隨身帶了針線么? 胡夜鳴手腕一轉(zhuǎn),又一件白色的衣服出現(xiàn)在他手上了,衣服樣式,還是男式的。 “這是件法器,我煉一下就好了。”他一邊說,一邊平平的伸出了右手,然后他的手心忽的一下就涌出了一團火。他將那件衣服往火上一扔,那衣服真奇怪,竟然沒有燒起來,而是在火中開始變軟了。然后胡夜鳴象揉面一樣,雙手就揉起那件衣服來了,待衣服揉成一團,只見他的手指如穿花拂柳般快速閃動,修長的手指上閃出一道道白色的光。 只一會兒功夫,那件衣服就變了樣子,在胡夜鳴那雙巧手下,那件衣服就變成了女子的衣服,樣式和我身上穿的差不多。 “成了?!彼麑⒛且路蛭覒牙镆粧?,手心那團白色的火焰自動熄滅了。 這,也是仙人手段了吧。 要是凡人,估計只有放把火將自己燒了,才能看得見自己手上起火吧。 仙凡之間,果然是差距如云泥。 摸著懷里那件帶著一絲溫熱的衣服,我向胡夜鳴看了看。 剛才都沒全脫了,難不成現(xiàn)在要脫給他看么? 胡夜鳴果然很識趣,二話不說,縱身就跳下車去了。 我脫掉那件血淋淋的外套,然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左側(cè)腰上,由衣服滲透過來的血漬已經(jīng)半干到身上了,點點片片臟的厲害。 而最讓我耳紅心跳又郁悶無比的,卻是右乳上有一個鮮明的指印。 胡夜鳴說他差點把持不住看來是真的,這么深的痕跡,估計他剛才確實是有些失控了。 不想再看這惱人的身體,我急急擦了擦腰間的血污,然后將那件衣服匆匆忙忙的穿上了。 穿好后,習慣性的往脖頸上一摸,卻是摸了個空。 墜子,我的墜子呢? 我將自己剛脫下來的衣服抖了抖,衣衫晃過,我的墜子仍是蹤跡不見。 我著了急,拿著那顆夜明珠,認認真真的將車廂里照了個遍。 從前到后,從左到右,每一寸地方,每一個角落我都仔仔細細的找過了,可是沒有。 我的墜子不見了。 我撲到車門那,掀開了車簾,滿天的星光將四周照的清蒙一片,能模糊的看出人影來。 江一葦不在馬車旁邊了,不知去了哪里。 胡夜鳴正立在樹從下,仰著頭在看夜空。 我向四周瞄了瞄,見離我們不是很遠的地方有幾個人在大聲談笑,于是輕輕喊道:“胡夜鳴,上來?!?/br> 胡夜鳴自然是聽出了我的聲音,也沒吱聲,一步就跨了上來。 “你快找找,那件紅衣服里,有沒有我的墜子?”一放下車簾,我急急忙忙追問道。 胡夜鳴手一動,那件破碎的紅衣服憑空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心,我立刻抓起來抖了抖。 當—— 一個小小的玉蝴蝶從那片紅云中滑落。 我大喜過望,將那件衣服一扔,就將墜子撿了起來,然后拿在手上,合掌向佛:“謝天謝地,幸好沒丟。。?!?/br> 胡夜鳴默默的將車廂里我扔的亂七八糟的衣服都收起來了,包括他那件,也包括我那件,然后不經(jīng)意的問道:“這墜子是誰送你的,很重要么?” 誰送我的? 那個瘦弱的男子,臉上帶著淺淺的憂愁淺淺的笑容,在那個暖暖的春日午后,牽著我的手走遍大街小巷。 可是,他的存在,我卻不愿向任何人提起。 于是,我淡淡回胡夜鳴道:“都戴了十幾年了,你說重要不?” 胡夜鳴道:“你娘留給你的?怪不得你這么著急呢。”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擺弄著那淡綠色的玉蝴蝶,向他悶悶道:“看,鏈子斷了?!?/br> 胡夜鳴將那鏈子接過去,細細的銀光在他手中閃現(xiàn),他奇道:“銀的?你們杜家那么有錢,最差也是金的吧,怎么弄了個銀的給你戴?” 我白了他一眼,怪他多事:“你問那么多做什么,快幫我接上啊?!?/br>